第58章 自杀第五十八天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希转身, 看到的却只有黑暗。
“太宰？”
黑暗中的声音越来越近, 但很明显, 这并不是太宰治。
一点光芒在黑暗中点亮, 就像是夏夜的萤火虫，星星点点的金光照亮了这一整片夜晚，沈希看着周围的金光, 接着有些怀疑的伸出自己的手。
异能……没有了？
或者说, 异能脱离了他的身体, 就在他的对面。
沈希想起了在侦探社里众人讨论的话题，虽然他一直和江户川乱步玩游戏, 但也不是完全不清楚, 异能者被自己的异能杀死吗？
吧嗒，吧嗒。
脚步声传来，沈希看向前方，那个有着他外形的奇特东西自黑暗中袭来, 带着满腔的恶意, 冲他恶劣的笑着, 即使是周身带着一层金光也无法掩饰周身的浓稠黑暗，仿若幽灵。
这就是他的异能吗？说起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异能是什么。
不过，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场面啊。
异能者在这个世界上数量稀少，大多数都是天生携带异能力，从出生便拥有这种特殊, 但沈希记得自己并不是这样这样。
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拥有的异能，也忘记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使用这种被称之为异能的能力。
金色流光在空中化为实体齐齐对准了沈希，沈希看着空中，直到那片光仿若流萤般扑过来。
很美的画面，但……也相当残酷。
沈希闪过这一波袭击，脸上没有表情，就算是遇到这种奇特的事情也丝毫没有让人惊慌。
普通人突然全部消失了，还发生了这种事情，大约这就是太宰一直担心要发生的大事吧。
刺耳的声音一直响在周围，沈希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金光。
“真是的……太宰走丢了，我要去找他，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拦着我。”
沈希探出头来，金色流光直接削掉了他额前的一缕头发，沈希无奈的靠在墙上。
“和自己的异能战斗这样的事情，真的好蠢啊，太宰，你跑哪里去了？”
如果太宰治在这里的话，用他的人间失格就可以让异能失效，这样才是最省力的办法，咦？不过太宰的话会不会异能也失效？人间失格的异能会出现什么？完全没用吧！
说不定还会间接导致这个黑雾消失。
太宰真是一个反异能的存在。
从口袋中摸出一把枪，这是之前太宰治塞到他口袋里的，离开遮挡物，沈希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异能。
砰，枪响声在整个巷子相当明显，空旷的回音一直在蔓延。
异能额头上的红色宝石咔嚓一声碎裂，接着化为灰烬。
“这样就好了吧。”沈希将手枪放回口袋，“接着寻找走丢的太宰。”
咔嚓，细碎的声响在身后响起，沈希转过头，迎接他的是无数金色的碎片。
异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额头上的红色宝石消失，它却发出诡异的笑声，伴随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风声，像是一个影子一样抽长。
“什么……东西？”
……
“沈希？”太宰治转身看向周围，脸上带着惊讶。
“人呢？”
不就是被人撞了一下，怎么人就消失了？这不对……沈希去了什么地方？
太宰治连忙从口袋中摸出手机，他之前有在沈希的衣服扣子上安装追踪器，虽然之前没有测试过但应该是有用的，毕竟是侦探社拿出来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沈希的位置显示是在他旁边？
太宰治转了一圈，除了黑暗只有黑雾，根本就没有沈希的身影，难道因为这些雾的影响，导致电子产品全部失效了吗？这实在是太糟糕了。
沈希的异能强大的过分，如果在每个异能的战斗力方面做个排名，中原中也和沈希将会名列前茅，但沈希又和中原中也不一样。
比起原本就不算是人的中原中也，沈希在身体方面更倾向于人。
这也是太宰治担心的原因，如果沈希的异能失控，那将是一场彻头彻尾范围极广的灾难。
谁也无法保证沈希的异能，那片金光能够蔓延到什么地方。
按照计划是他带着沈希一起赴约，他的人间失格能够保证沈希的异能是一直失效的，但是现在……
不过没关系，这种情况他也预料到了，接下来就靠他自己了。
太宰治看着前方的高塔缓慢的呼了口气。
“沈希小朋友记住一定要留在原地等我来接你，走丢这种事情我要嘲笑你三天！”
黑雾依旧在向周围蔓延，距离约定时间越来越短。
“哦，这不是太宰君吗？你为何一个人站在这里？是在等人吗？”
太宰治瞳孔微微缩小，他转过身去，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原来是魔人大驾光临，真是让人惊讶，像你这样的老鼠也会掺和进这滩浑水中。”
来人是一个瘦削的青年，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看上去都相当瘦削，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他微微勾起嘴角，眼中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是受邀过来的，难道太宰君没有接到邀请吗？”
“当然接到了。”
费奥上下打量着太宰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太宰真的不打算离开这里？”
“你觉得我像是守时的人吗？”
“哦。”费奥点点头，“如果是太宰君的话就说的通了，不过……我好像听说太宰和某个人自杀殉情，太宰不会就是在等那个人吧。”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哦呀，魔人的意思是，在威胁我？”
“怎么可能。”费奥经过太宰治的身边往前走，“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旦有了弱点，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太宰，你完了。”
人一旦有了弱点，那就容易被整个把控，就会成为他们这些操心者手中的棋子，太宰治，你也要成为这种平凡人吗？被棋子所操纵的人生。
啊，真是让人失望。
太宰治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带着深入骨髓的冷意。
“那可不是弱点啊。”
费奥停住脚步，“哦？是这样吗？”
“你可以试试看。”
费奥微微回头和太宰治对视，他勾起嘴角，“我以后会去试试看的，当然，如果太宰君不会因此和我产生冲突，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和魔人产生冲突。”
两个老狐狸笑着对视，最后一前一后离开这里，比起对方，他们要先收拾的是发来邀请的某人。
高塔之上，涩泽龙彦看着自己手中的宝石，他一颗颗数着，声音很低。
“不是，这颗也不是，这一颗也不对，到底在哪里呢？那个唯一应该珍藏在此地的异能力，如果没有它的话，收集再多也没有用，不过，一定可以找到的。”
“太宰君，你为什么一直看着窗外呢？不无聊吗？”涩泽龙彦转头看向窗边的太宰治。
太宰治没有回头，他只是看着窗外的雾气，“无聊……或许吧。”
“很无聊啊，根本就没有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看便能看透，没有丝毫的改变，太宰君，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太宰治回头看着他，“有哦，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涩泽龙彦闭上眼睛，声音中带着冷淡，看样子是完全不相信太宰治的话，“如果有这样的人还请太宰君带来给我看看。”
“如果到时候你我还能够这样坐在一起的时候吧。”太宰治笑着说：“毕竟，说不定我很快就会背叛你，并直接在你的背后来一刀。”
涩泽龙彦毫不在意，“没有人能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你们两个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聊。”费奥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
太宰治勾起嘴角，“说实话，请你做助手真是让人费解，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是第一个背叛的吧，魔人费奥多尔。”
“不不不，我怎么比得上太宰君呢？”
费奥抬头看着太宰治，红宝石般的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对了，我记得太宰君的殉情对象也是异能者吧，太宰君难道就不会担心吗？”
“真是的，魔人总是喜欢在这种事情还要给我挖坑，实在是太狡猾了。”
涩泽龙彦看着手中的宝石，“真是无聊啊，不管是太宰君的殉情还是费奥君的陷害。”
“像是小孩子的游戏一样。”
太宰治和费奥对视一眼，视线中皆是带着淡淡的不屑。
“今晚过去后，整个横滨的异能便都会进入我的宝藏库中，没有丝毫难度，太宰君真是抱歉呢，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你继续就好。”太宰治无所谓的说：“他可是相当喜欢死亡呢。”
费奥闭上眼睛，“听上去像是和太宰君一样有趣的人啊，真是想让人见一面。”
“那你可是会被他直接打飞出去，变成天边的月亮也说不定呢。”
“那就不太好了，当然，如果他真的能够在这片雾里活下去的话。”
太宰治轻笑，“真是感谢你担心他了。”
窗外，黑雾笼罩着整个横滨，越来越多的宝石出现在涩泽龙彦的宝库中，太宰治从来不会觉得沈希能够这么轻易的去死，为涩泽龙彦提供异能结晶。
但沈希并不是普通人，比起其他人来，他很可能会因为可以去死放弃抵抗，让自己的异能杀死。
这才是太宰治最担心的。
费奥偏头看着太宰治，片刻后他勾起嘴角。
“太宰君，你知道为什么那位先生会突然消失吗？”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鸢色的双眼中带着些微明了，“是你啊，那就说的通了。”
“虽然太宰君的异能人间失格可以让异能消失，但如果是你也看不到的异能，没有办法看到也就没有办法触碰。”
“原来如此，是突然撞开我们的那两个人吗？”
费奥趴在桌子上，红宝石一般的眼中带着恶劣，“是空间系异能哦。”
……
金色流光穿透了他的身体，沈希捂住手臂忍不住痛吟一声，鲜血顺着伤口淌出来，还带着温热。
“没有消失吗？”沈希歪歪头，漆黑的眼中冷漠的很。
对面的异能已经完全不是沈希想象的样子了，什么美丽和震撼，有的只是让人心惊胆战的恐怖，仿佛将地狱和人间打通放出的凶猛恶鬼。
“这是什么东西？我的异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沈希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异能是什么名字，但说实话他的异能相当好用，也相当强悍。
在和这东西打了两轮后沈希算是明白了自己以往敌人的感觉。
攻击范围大，攻击力强，还是无形的，随时随地就能上来给你一下，真的有些过分。
他这辈子都没有在和人争斗的时候受这样严重的伤，不只是如此，沈希发现自己的愈合能力比之前要低很多，就像是剥夺异能力的同时将他的愈合能力也一起剥夺走。
沈希看着自己在滴血的小臂，突然觉得或许这是一个自杀的好机会。
“对，就是这样，只要现在死掉的话，那不就可以了吗？”
沈希眼睛亮起，他张开手，像是迎接阳光一样将自己的胸膛露出来。
“就是这样，杀死我，既然是我自己的异能，你一定明白我在追求什么，来吧，我就在这里。”
但就在这时，咔嚓一声，沈希清脆的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还连带着一股哀嚎，沈希放下手看向周围，但没有关系，对面的异能已经开始攻击。
砰的一声，枪响，沈希对面的异能被击中，它转头看了一眼，接着迅速隐藏在黑暗中。
“该死的！你没事吧！”国木田从另一边跑过来，右手拿着一把木仓，但左手鲜血淋漓，“侦探社可是接到了照顾你的任务，可不能让你死了！”
沈希看着国木田的伤口，“国木田先生你的手臂没事吧？”
“总比你要好，全身都是伤口你都不会痛吗？”国木田拉过沈希的胳膊，给他简易的包扎了一下，“你知道太宰去哪里了吗？”
沈希摇摇头，“太宰的话，突然间在我面前消失了。”
“不是太宰突然在你面前消失，是空间异能。”国木田谨慎的看着周围，“横滨到处都是雾，所有人的异能都失控了，你要小心。”
“空间异能？”
国木田转头奇怪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你刚才被空间异能隔离了，如果不是我发现这里不太对劲，你大约直到死亡都不会有人发现。”
“真是个不错的自杀场所啊……”沈希感叹。
“别在我面前说自杀的事情！”国木田怒吼。
沈希连忙点头，“抱歉，我知道了。”
“大家都被分开了，大多数都在被自己的异能追杀。”国木田从口袋中摸出一把木仓，“这个给你防身。”
“我有。”沈希把口袋中的木仓给国木田看。
国木田一脸的难以言喻，“太宰那个家伙竟然把这种东西都给你！实在是……太没有纪律了！”
“先不管这些了，我们现在回侦探社，这种情况必须和异能特务科联系。”
沈希点点头，却在瞬间突然转头，砰的一声，沈希被直接甩出去砸到墙上。
“什……沈希？！”
“咳咳，我没事。”沈希从地上坐起，他看向天空，黑夜中那点金色相当明显，它漂浮在空中，空洞的脸上带着冰冷，周围的金色碎片随着他的手势直接激射下来。
直接闪过那些碎片，沈希举起木仓打过去，子弹在划破空气，穿透它的额头，它仰着头，片刻后缓慢的回归原位，继续攻击。
子弹完全没有用。
国木田举起来对着它打了三枪，枪枪命中但完全没有任何效果，他不得不拉着沈希直接往前跑。
“沈希，那是什么？！”
“我的异能。”
“哈？！那个变态的东西是你的异能？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希微微回头，异能追上来，金芒几乎刺到了他的眼中，沈希一把推开国木田，让他躲开这一波金光，沈希重重的呼吸着。
这一波下去，刚才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浸透了绷带，沈希带着满身的血腥看着空中的异能。
“看我，我在这里。”
沈希举起手来，漆黑的双眼中带着专注，“你是我的异能吧，所以……看着我。”
它举起手，金色流光在空中再次成型，带着尖锐的风声，似乎连空气都能割裂。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炸弹在异能身上炸开，国木田拉住沈希往前方跑去，沈希回头看了一眼，在扭曲的夜色里，黑暗缓慢的凝聚回他原来的形状。
这种场景诡异又可怖，但却让沈希感觉到熟悉。
是不是他每一次奄奄一息将要死亡的时候，都是这样，一点点恢复原状。
一直闯进一座看上去相当漆黑的小屋里才作罢，国木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直接蹲在地上大喘气。
“该死的，嘶……好疼。”国木田擦了一把汗，“你的异能实在是太可怕了。”
沈希轻声应了一句，“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赶紧把你的伤口包扎一下，到处都是血。”
沈希点点头，接着他突然看向窗户，在那里站着一个人影，接着他抬起手，沈希一把摁倒国木田，砰的一声，枪响，窗户后的人也终于露出自己的样子来。
那是国木田的异能。
……
“太宰君不在意吗？”费奥看着太宰治，“他可是被困在一个地方无法出来。”
太宰治微微瞥了他一眼，“不，我并不担心，我为什么要担心？难道你真的觉得我喜欢他，甚至是爱上了他？魔人阁下真是讲了一个好笑话呢。”
费奥笑了一下，“啊，太宰君到底是担心还是不担心呢？真是让人猜不透。”
“我带你们去参观我的收藏室吧。”涩泽龙彦打断了他们无意义的对话，“那是任何地方都无法看到的异能数量，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太宰治从椅子上站起来，“结束这个关于我的无聊对话。”
费奥也跟着站起来，“因为太宰君实在是太难懂了，所以我才会一直探究不是吗？”
在经过窗户的时候，太宰治看向窗外雾蒙蒙的世界，鸢色的双眼没有丝毫情绪，仿佛只是看了一眼而已，费奥轻笑一声，“现在的太宰君在想什么？”
太宰治转过头冲着他露出一个笑，“你猜啊。”
“真是有趣。”魔人感叹着，“这到底是情不自禁呢？还是为了让我认为他情不自禁，或者说，只是为了误导我？”
收藏室中堆积着大量的宝石，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数清楚的数量，还有源源不断的宝石在形成，那是横滨被异能力杀死的人。
不愧是策划了龙头战争的主谋者吗？
“这些都是我的收藏品，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唯一应该收藏的异能力不存在的话，不管收集多少都毫无意义，可是，它在哪里呢？”
涩泽龙彦看着满屋子的异能结晶感叹着，“我一定会得到的。”
“真是壮观的画面呢。”
费奥勾起嘴角，“说的没错。”
“我很快便会去一个新的世界，摆脱这个空洞无比的地方，到时候，我便不会如此无聊了。”涩泽龙彦看着面前的宝石，声音中带着些微感叹，“太宰君，你说对吗？”
太宰治应了一声，“可能吧。”
涩泽龙彦看着他，片刻后笑了起来“你们在这里欣赏，容我出去一下。”
被留下的太宰治和费奥对视一眼，接着费奥走过去将门锁上。
“啊，计划进行的很成功呢太宰君。”
“真是意想不到的顺利。”太宰治看着墙壁上漂浮的异能结晶，“为了让他不怀疑我的目的，真是费了我相当大的心思啊，是个不好骗的人，但终究会成为小丑。”
费奥看着他，“那我们来继续吧。”
“比起这个，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和我合作。”
“因为我喜欢余兴，乐趣越多我约高兴。”
太宰治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奇特的光，“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