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自杀第一百一十九天
“怪……怪物！”
大雨倾盆, 满世界都是雨, 但比起雨更明显的是几乎看不到尽头的金色流光, 那个人站在流光中央, 背后是汹涌的黑色业火, 仿若地狱般的景象能够让人瞬间崩溃。
沈希踏在血液中一步步往前走，那些鲜红色的血液被雨水冲刷，变成粉红色的水流, 炼狱般的场景。
黑衣人仰望着沈希, 惊恐的往后爬动。
“不要过来！”
面前的人像是听不到他惊恐的叫声, 他走过去，然后穿过这个人的身边, 踏着血渍远离。
黑衣人愣在原地, 直到沈希的身影消失后他才动了一下，接着浑身都像是控制不住一样颤抖着，他趴在地上发出脆弱的恸哭声，并在这一秒决定辞掉黑手党的工作。
一路往港黑总部走, 沈希相当明白这些命令都是森鸥外发布的, 只要控制住森鸥外, 那么就相当于控制住追过去的人数，这可以让太宰治和织田作拥有更多的时间。
咔嚓，一声惊雷炸响，沈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风合着雨扑了他一脸，但沈希总觉得有一些地方不太对劲。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会发生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
但这些都不重要。
沈希继续向目的地出发，大雨伴着他前行，这一次，他将会把所有的事情做完，将太宰治所有的遗憾补齐。
没关系，他相信他们在未来还会相遇，虽然可能不是在22岁的时候。
没关系，他相信太宰治会找到他，不管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间。
我为你铺平道路，弥补遗憾，这是我送给你未来的礼物。
将中原中也调离或许是森鸥外最失败的决定，他原先是为了中原中也不要被太宰治迷惑，但没想到，调离了中原中也这个最强战力，再失去太宰治后，港黑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沈先生，必须要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吗？”
沈希看着他，“实际上我并不打算和你们有什么冲突，毕竟我在意的只有太宰治。”
“但看样子太宰君在意的人并不是你。”
很不像样子的挑拨离间，但是没关系，好用就行，但沈希却是一个对于外人的话连脑子都不过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和思路。
并且丝毫不会因为旁人的话语产生动摇，
你可以说，但我不会听。
不只是对陌生人，实际上他对于太宰治以及去世的小姨也是这个态度，你说的我听着，但我不会做。
这是一种相当独的行为方式，任何人无法打扰我的生活也无法干扰到我。
作为横滨地下的异能组织，港口黑手党的异能者相当多，明显是普通人的家伙森鸥外也没有让他们去送死，现在站在门口的全部都是异能者。
这些异能者中有沈希认识的，也有沈希不认识的，但这都没有意义。
沈希的异能太过强大太过可怕，普通的方式根本没办法拦住他，这才是森鸥外的目的。
mimic组织破灭，那么就没有一个组织可以成为威胁横滨的存在，也就无法通过这种方式让异能业务科和他交换条件。
铤而走险之下，森鸥外决定挑起沈希的攻击性。
比起mimic，沈希一个人抵得上一支军队，这是一个足够强大的威胁。
“这个计划不能失败，所以……沈先生，抱歉了。”森鸥外看着外面的大雨，他早已通知了异能特务科，到时候会有人来一起镇压。
这是最好的办法。
雨水下的猛烈，几乎要模糊人的视线，凌晨漆黑的夜色中，昏黄的路灯下，这场战斗在所难免。
“种田长官，我不觉得那位先生是灾害级别的异能者。”坂口安吾追上去，他看上去有些慌乱，“长官，异能强大不是危害的理由，这不是您告诉我的吗？”
种田顿住脚步，他看向坂口安吾，“新人，你是从什么方面来做出这个判断的？”
坂口安吾张了张嘴，在这种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语言相当苍白无力，是从什么层面来判定沈希没有问题，说他是太宰治的朋友吗？不，太宰治身上的污点足以把沈希判死刑。
“你当时在那条街道上，应该明白那条街道的损失有多严重。”种田表情严肃，“整条街道都是废墟，连地面都被掀起来，这还不够灾难级别吗？”
“但那是因为森鸥外利用精神系异能者致使他异能失控。”坂口安吾试着解释。
种田眼神冷漠，“我们要做的就是制止他失控。”
“可是沈先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受伤。”坂口安吾还想说什么，“而且……”
“不要再说了。”种田制止了坂口安吾，“新人，在异能特务科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听从长官的命令。”
可这是正确的吗？
沈希的强大所有人都知道，他失控的异能毁掉了整条街道，就算是理智的时候他也绝对能够胜过所有人，难道强大就是错误？
但坂口安吾没有办法阻止，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异能特务科带人离开。
焦急涌上他的心头，他有一种感觉，如果这一次他放任不管，那么会造成相当严重的后果，严重到他无法接受。
离开这里走到一个无人的场所，坂口安吾拨出一个电话。
“太宰，快接，快接啊！”
手机的忙音响了很久，坂口安吾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
“喂？安吾？”
“太宰！马上回来！异能特务科带人去围剿沈希了！”
“你说什么？！”
“新人，你在和谁打电话？”电话的尽头传来一个陌生严肃的声音。
“没有谁，是我的父亲，我现在就挂。”安吾直接挂断了电话。
太宰治盯着手机屏幕，他匆忙起身，“织田作，你先带着孩子躲起来，沈希那里有情况我要回去一趟。”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好，太宰，谢谢你。”
冲织田作笑了一下，太宰治冲入雨中。
希望还来得及，或许是因为我太相信你，所以真的把你留在后面，但是现在，我马上回去找你。
冰冷的雨水洒在他身上，太宰治却觉得自己思维越发的清晰，他甚至能够从中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其实这一切很容易想明白。
森鸥外计划利用mimic组织在横滨引起骚乱，并以此和异能特务科交易得到异能开业许可证，但这一切都让沈希毁掉了，mimic组织被沈希一个人全部覆灭，织田作之助也活的好好的。
于是森鸥外铤而走险，直接将目标换成沈希，这同样能够达到他的目的。
但这些沈希不知道吗？不……在他看到那些人的一瞬间他便明白了。
不管是森鸥外的打算也好，还是异能特务科的忌惮也罢，这本身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对于沈希来说，只要完成他的目标，救下织田作之助，那么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甚至他们将目光对准他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反正……人类而已，多少也罢，他们总是无法杀死他的。
沈希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他安静地有些过分，似乎周围的情况对他来说没有丝毫意义。
他就像是一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幽灵，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代入感，需要的也不是人类所谓的感情。
异能特务科到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黑衣黑色长发的青年站在雨中，背着手的他像是个乖巧的学生，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的异能有多凶悍。
“异能特务科来了。”森鸥外看着沈希，“你还要抵抗吗？”
异能特务科啊，坂口安吾所在的科室。
沈希安静的站在原地，他没有用异能也没有反抗，从一开始他就是这个样子，过了半个小时，他连脚步都没有挪一下。
如果异能特务科认为沈希不算是危险人物那可不行。
但是没关系，森鸥外已经做了后手。
“boss！”一个黑衣人从远处跑过来，他似乎很畏惧沈希，但却还是磕磕绊绊的将话说完了。
“叛逃的干部太宰治被击毙，底层成员织田作之助趁乱逃走，那些小孩被流弹射杀。”
沈希沉默的站在原地安静地听着这个人的汇报，太宰治死了？啊……是吗？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责罚！”
“他死的时候，痛苦吗？”沈希背着手问他，“他有没有说等我？”
现场一片安静，那人眼中带着震惊，似乎在想这个人为什么会这样问。
“能够脱离这个世界死亡，真是美好的过分。”沈希呢喃着，“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你比我先离开，说不定你很快就能等到我。”
森鸥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来人。
那人连忙板起脸来，“太宰先生死的时候很痛苦，最后的时候一直在喊痛。”
“原来还是疼的。”沈希歪了下头，“那就没办法了，死亡这种东西，总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能实现。”
一步步走出众人的包围圈，沈希哼着歌走在雨里，渲染的周围格外诡异，异能者们挡在沈希面前不让他离开。
“让开，我要去自杀了。”
众人：？？？
“当然，如果你们打算杀死我的话也没有问题。”沈希张开手，“我就在这里，杀掉我吧，我保证不反抗，来吧，太宰还在等着我。”
“对，就是你。”
沈希走向刚才来汇报的人，“是你杀死的太宰吗？那你可以一并杀死我吗？”
这副姿态加上他口中吐露的话语，让沈希一瞬间从一个神秘的强者化为一个奇怪的人，求死？所以这才是这个人和太宰治能够合得来的原因吗？
“我没有……”来人似乎被吓住了，他颤抖着吐露出真话，“太宰先生还活着，我刚才只是说谎，所以不要来找我！”
话音刚落，沈希将手臂收回去，他的表情有点难以捉摸，有点遗憾，又有点怅然。
“这样啊，没死，原来没死。”
种田站在不远处看着沈希，似乎在观察他，坂口安吾站在种田身后，他微微低头，在心中不断念叨着，希望沈希不要动手，千万不要动手啊。
“森先生似乎和我说这里有一位异常危险的异能者，为什么我看到的情况和您所说的不太一样呢？”种田笑着走过来，眼镜上溅着雨水看上去有些滑稽，但并没有妨碍他的威严。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表里不一。”森鸥外笑眯眯的回答。
正在这时，沈希接到了电话，他站在雨中接起电话，对面似乎是一个他熟悉的人。
“太宰？你没死？”
“我如果死了那么是谁和你通电话？”太宰治反问：“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沈希看了一圈，“港黑总部门口。”
“不是，你怎么去了港黑总部？”太宰治叹了口气，“我之前明明和你商量过，不要随便去那里，容易被森先生抓到把柄的。”
“织田作呢？”
“还在带着孩子躲藏。”太宰治一边走一遍和沈希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五个孩子都很虚弱，织田作带着他们走很吃力，再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织田作会垮掉的。”
沈希想了一下，“其实我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织田作离开横滨。”
“你有让他离开横滨的办法？”
“应该算有吧。”沈希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这一次他没有求死，而是一个转身便越过拦着他的异能者，相当光明正大的离开。
森鸥外和种田长官看着他离开，片刻后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
“森先生，我们来谈一下吧。”
“如果是种田长官的话，当然没有问题。”
……
“可以去华国吗？或许语言上有些困难，但总比留在横滨好些，这些孩子根本没有逃亡的资本。”
太宰治沉默了几秒钟，“啊，虽然知道你叫沈希，应该是华国人，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华国的背景，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沈希，谢谢你。”
“你不需要和我说谢谢。”沈希靠在墙上说，他抬头望着天空，雨中的夜晚看不到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黑漆漆的一团又一团，路面上也只有昏暗的灯光可以照亮一小片路面。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沈希是拥有身份证明的，他今年18岁，住在霓虹东京，还有一个保护着他的小姨，他的样貌和18岁时差别不是很大，也就是说，完全可以用。
但他从来都没用过，来了这么久，他压根都动身份证明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他有一种感觉，一旦动用这个身份后，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太宰。”沈希低声唤了太宰治一声，“我们还会相遇吗？”
“当然会。”声音坚决又明朗。
“好。”
沈希深深的呼了口气，他将电话打给自己一直没有忘记的号码，属于华国的舒先生。
“喂？”对面的声音依旧是那个温和。
“叔叔，是我，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沈希？”舒舍予看了一眼号码，确实是不熟悉的号码，“什么事？”
雨停止了，沈希往前迈了一步，天上的乌云正在迅速消散，“我有个朋友，他收养了五个孤儿，但是现在他得罪了这里的地头蛇，孩子们都很虚弱，我想让他去华国避避。”
“你把名字给我，我查一下，一般来说是没问题的，毕竟是你的朋友。”舒先生声音依旧淡定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沈希一直看着天空，“谢谢叔叔。”
“不用谢，对了，还有一件事，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生日？
沈希凝视着天空，就像是天空中有东西在凝视着他一样。
“今天你就18岁了，按照华国的传统来说18岁成年，你就是一个大人了，没想到会在今天接到你的电话。”
今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
星星和月亮从乌云下爬出来，一点点露出它们原先的模样，沈希看向远方，那个属于动静的地方，一道金光突然由一条直线直上云霄，将整个夜空照亮，璀璨的金色凝成一个异能龙卷。
“那是什么？！好大！”
“异能暴走吗？”
“那东西越来越大了！相关人员呢？科学家呢？快来解释一下啊！”
那东西庞大到几乎整个霓虹的人都能看到，沈希手中的手机落到地上，他迈前一步，看着和他同源的异能量。
这就是他十八岁醉酒的真相吗？
沈希伸出手来，他的手泛着点点的金芒，在黑暗中像是一只大型的萤火虫。
原来如此……
在他没有用‘沈希’的身份时，那么他只是一个黑户而已，但是一旦他承认自己的身份并利用，导致的结果便是如此。
世界不允许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正在被驱逐，并同时造成18岁的他异能出现问题，处于暴走状态。
所以……要走了吗？
“沈希？”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到了太宰治的电话，对面的人有些气喘吁吁，但依旧在奔跑，“你看到天边那道金光了吗？和你的异能好像。”
沈希走过去，“那就是我的异能。”
“什么？”太宰治脚步慢了下来，“不要开玩笑了，你不是在这里吗？”
突然，太宰治就反应过来了，这确实是他。
只不过那是现在的他，而这个沈希，来自未来。
“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你不是说要等我回来吗？”
太宰治疯狂的往前跑着，“你不能这样，怎么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你当我是什么？”
沈希站在原地，他看着自己逐渐化为光点的手，“抱歉。”
“我不需要你道歉，不许走！我现在就过去，求你了，别走！”
“但是没关系的太宰，我相信你能找到我，就像是我一直都觉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一样。”
世界的排斥越来越重，沈希不知道自己能够待多久。
“我才不要找你，只要你走了，我就把你忘了，全部忘掉一点都不剩。”太宰治声音带着颤抖，“那么多小姐姐喜欢我，我为什么非要跟着你。”
“这样啊。”沈希的右手化为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太宰治咳嗽两声，“但是……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他这辈子，好不容易碰到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放弃，他的人生好不容易迎来一点点可能性，凭什么让他再次放手。
迎着夜色闯入巷子里，太宰治终于看到了沈希，他心中的那个人站在原地，他在化为光点消散，就像是那转瞬即逝的烟花。
“沈希！”
沈希朝他伸出手，唯一还能看出形状的左手也透明的只剩下一个轮廓。
太宰治想要抓住他的手腕，却只握住了一手空气。
面前的人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消失，像是他来时一样突兀，毫无踪影。
太宰治转头看向远处，那道化为龙卷的金色异能破碎，迅速销声匿迹，世界还是一样的旋转，人们还是一样的生活，除了……有一个名为沈希的人，离开了。
……
这是最后一片碎片，找到这些太宰治便能知道书页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也能够通过这些内容来打破书页的禁锢，将失去的记忆拿回来。
找到最后一片碎片的地方，那里不只是有碎片，还有一封放置了四年，写给他自己的信。
太宰治将被时光蚕食的信封打开，上面是有点掉色的笔墨，以及他自己的字迹。
四年后的我，你遇到沈希了吗？有没有告诉他，我爱他。
我爱……他。
有些颤抖的将这封信放进自己的怀里，太宰治控制住自己不继续往下看，他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将所有事件还原，所以，所以……
这些事情可以留着等以后再看，因为这是他自己写的，所以写的时候他便明白。
这是留在最后的，留给自己的书信。
这些抑制不住的感情或者其他，都不能左右现在，完全不行。
来得及，一定来得及的。
将书的效果抹去，找到沈希，还和以前一样在一起，然后告诉他。
把所有以前想说但没有说出口的话告诉他，告诉他自己想要怎么做，告诉他，太宰治已经找到了救赎。
他的救赎，叫做沈希。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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