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鬼王的新娘二十二
那太监立马弯下腰给皇帝擦了擦椅子,然后对皇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还一只掐着尸体的‘女人’忽然动了, 她发出咯咯的怪异笑声, 似是十分的开心。
刚刚被拖上来的男人双目瞪大,脖子上还有瘀痕, 显然是被‘女人’活生生给掐死的。
盘在角落里的伤魂兽动了动, 来到了‘女人’的面前, 它嘴巴一张, ‘女人’的头顶就冒出了一股青烟, 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只厉鬼。
厉鬼在脱离了‘女人’的身体后,乖乖的钻进了伤魂兽脖子上系着的铃铛里面。
没了魂的‘女人’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活像是被吃干净肉的人皮。
这一幕并没有让皇帝等人有任何的不适, 就好像他们已经看过千万遍一样,所以一点也布觉得惊讶。
随后伤魂兽就开始埋头在男人的尸体上啃咬,肉体撕裂的声音听得让人牙齿发酸。
苏落雁的手紧握成拳, 她的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恨意。当初她的父亲也是这样被杀死的吧, 曾有人说过, 当年那些建造困妖阵的工匠们是被一个身体奇长无比的女人生生折磨死的。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伤魂兽养的那只厉鬼控制的,厉鬼杀人, 伤魂兽啃食人肉。这些死去的人就算是死了也得不到安宁, 灵魂还要化作困妖阵的一部分,生生世世不能逃脱。
苏落雁忽然拧眉,她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但是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想起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伤魂兽也吃得差不多了, 太监从哪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尸体里面掏出了一枚火红的妖丹,这枚妖丹一看就知道品相不错,很接近真正妖怪的妖丹。
那太监仔细的用帕子擦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才递到皇帝的面前。
“陛下。”太监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姿态要多低有多低。
皇帝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太监,正要伸手去拿,就听到太后的声音。
“皇帝,哀家近日身体乏力,之前服下的灵丹越发的不顶事了。”
在太后和皇帝这里,这罪恶的妖丹叫做灵丹,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可以恢复青春的灵丹妙药。
皇帝瞥了一眼太后,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太后的意思?太后,这是想要吞了这枚妖丹。
但是啊,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皇帝深刻的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他是一个十分冷血无情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是伤害了他的利益,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铲除。
噌的一声,皇帝毫无征兆的拔.出了墙上挂着的剑。锋利的剑刃划伤了太后的脸颊,吓得太后花容失色。
太后紧闭着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还跪在地上的太监腿已经开始打摆子了,但是因为怕惹得皇帝不快,丢了性命,所以拼命的忍着。
皇帝忽地就笑了,他扔了剑,拿过了太监手中的妖丹,然后一口吞服下去。
只见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脸上有了血色,嘴唇像是染了鲜血。
“妙哉妙哉!”皇帝抚掌大笑。
然而一直躲在暗处的花蝶舞和苏落雁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这狗皇帝为了他自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的命,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或许在皇帝这种人的眼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蝼蚁,根本就不值一提。
现在就是杀皇帝的最好时机,等到皇帝回到他自己的宫殿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花蝶舞用手指在苏落雁的掌心划了划,苏落雁明白了花蝶舞的意思,知道花蝶舞是想要行动了。
苏落雁的理智告诉她现在的确是最佳的杀人时机,但是她的直觉有不同的声音。有危险,可到底是什么危险,苏落雁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么几息的功夫,花蝶舞已经冲了出去。
“陛下小心!”太监一马当先的挡在皇帝的面前。
花蝶舞一脚踹开了太监,手化作了鹰爪的模样直直的抓向了皇帝的人头。
旁边的太后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自己的儿子?她见花蝶舞是朝皇帝去的,心里侥幸,连忙躲起来。
可是太后不会想到除了花蝶舞之外还有别人,等太后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腹部已经空了一个大窟窿。
而另一边,花蝶舞捡起了地上的剑,毫不犹豫的砍下了皇帝的头颅。
然而皇帝的头在被砍下来之后却还没有死,他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花蝶舞看。
花蝶舞估摸着对方是吞食的妖丹太多了,所以才会造成这种变异。
皇帝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花蝶舞,花蝶舞哼了一声,直接戳瞎了皇帝的眼睛。
“瞪什么瞪?”花蝶舞对待狗皇帝一点都不温柔。
皇帝的身体倒在了地上,只剩下一个脑袋,没了喉管说不出话来,现在就连眼睛都没了。
就在花蝶舞想要带苏落雁离开这里的时候,地面开始震动了。
苏落雁收回了自己捅在太后心口的软剑,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拉起花蝶舞的手就要带人离开这里。
“小蝶,我们赶紧走!”
花蝶舞随便扯了块布将皇帝的脑袋抱了起来,走的时候她还不忘记这个金脑袋疙瘩。
可惜一切已经来不及了,皇帝的死像是一个开关。这个开关在皇帝死的瞬间就已经触发了,两人发现的时候结界已经升起了。
花蝶舞和苏落雁的身体撞上了一层透明的壁障,被狠狠的弹了回去。
花蝶舞下意识的就护住了苏落雁的身体,四面八方传来的威压让花蝶舞几乎要喘不过来气来。
砰的一声巨响,花蝶舞用自己的身体当作肉垫,将苏落雁的身体护得严严实实的。
这股强大的威压对苏落雁的作用很有限,她很快就爬了起来去看花蝶舞的情况。
花蝶舞的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延景园的地下居然也有一个庞大的困妖阵。
这个时候苏落雁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的违和感是怎么来的了,那些被伤魂兽引导的幽魂应该就是用来填入困妖阵的。
像皇帝那样阴险狡诈又贪生怕死的人,肯定会为自己的生命上双重保险,他任何要去的地方都要保证绝对的安全。
这个时候威压越发的强大了,除此之外那些被填入阵法的冤魂们纷纷跑了出来。
冤魂们的怨念似乎要化作实质一般,任何处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物都要被无差别的攻击。
若是待得久了,身体被这些怨念侵蚀,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花蝶舞被苏落雁扶了起来,她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液,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半截破魔杖,将破魔杖交到了苏落雁的手里。
“落雁,拿好,保护好自己。”
苏落雁接过了破魔杖,她收紧了自己的手,十分担忧的看着花蝶舞,“小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花蝶舞朝苏落雁露出了一个笑容,“落雁,我没事。我们现在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吧。”
又是铿的一声,地面开始往下陷,整栋小楼都在坍塌。
花蝶舞想都没想就抱住了苏落雁的身体,她受伤了没关系,很快就能恢复,但是落雁就不一样了,这是花蝶舞当时脑子里面的想法。
等到彻底落底了之后,两人才睁开了眼睛。
原来在这栋小楼的下面还有一片空间,地上全是繁复的符文,到处贴着黄符,耳畔还能听到不知道男女的哀嚎声。
仰头往上方看去,只能看到悬挂在夜空正中的一轮圆月,圆月散发着冷白的光芒,给被照耀的事物镀上了一层惨淡的颜色。
呼呼的冷风不停的刮过,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了,仿佛一下子便从盛夏进入了寒冬。
崩塌处的窟窿旁,那只伤魂兽信步而过,幽绿色的眼睛散发着阴冷的光芒,似乎它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表面上是皇帝在饲养伤魂兽,但实际上是如何呢?其实是伤魂兽把皇帝当作了一个寄主。
这样危险的妖兽,迟早有一天会反噬它的主人。
幼年的伤魂兽和花蝶舞这位鬼王对上,无疑花蝶舞是能碾压对方的。
但是伤魂兽它很聪明,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行,所以依附人类,用困妖阵将花蝶舞困在里面,好将花蝶舞的妖力吸收,然后化作己用。
苏落雁也看到了那只伤魂兽,她收回了眼神,对花蝶舞说道:“小蝶,看来我们中了伤魂兽的圈套。”
估计她们一进来伤魂兽就发现了,之所以能这么轻松的一直潜伏,是因为伤魂兽想借她们的手杀了皇帝。
而皇帝一死,地底下的困妖阵就会被触发,然后伤魂兽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花蝶舞点了点头,她让苏落雁把她扶起来,花蝶舞打坐调息,体内的气息平稳了许多。
但是温度还在不停的降低,花蝶舞看到苏落雁的睫毛和眉毛上都已经染上了寒霜,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
花蝶舞伸出了一根手指,释放了一点妖力在破魔杖上面。破魔杖感觉到妖气立马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光芒带着暖暖的温度,将苏落雁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这光芒对于苏落雁来说是安全的,对于花蝶舞来说就是危险。
苏落雁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小蝶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花蝶舞却是一笑,“可我更不想让落雁没命啊。落雁你不要太担心我,我好歹也是活了几千年的大妖怪,小小的一个阵法而已,难道能奈我何?你好好保护自己就好了。”
【唉,宿主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吧。虽说在任务世界里面你的受伤并不是真的受伤,但是痛苦都是真实的。】
{落雁不会有事就好,系统,你说我还有多久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目前好感度已经达到了99.9,脱离只是瞬间的事情。】
系统没说这还是经过主系统压制的情况,在任务开始之前苏落雁对花蝶舞的爱意值其实已经是满的了。要不是洗去了记忆,又被压制了感情,花蝶舞进入世界就可以直接出去了。
{嗯,我知道了。在我离开之前,我一定会把落雁送到安全的地方的。}
【其实宿主你大可以不那么拼命的,这只是根据临时构建出来的世界,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不是一个真正的世界……】
花蝶舞直接在脑海中打断了系统的话,{但是它在它能显是的部分是真实的,我想让落雁继续在这个世界里好好的活下去,我的复制体会一直陪着她的,她一定能幸福的。}
【好吧,那我尊重宿主你的意愿。但是我要说一句,你要是强行带女主离开这里,痛苦可是现在的百倍。】
{嗯,我已经决定好了。系统你可以开始准备复制体了,复制我现在的状态吧。}
【好。】
“落雁,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花蝶舞开始融化自己的妖丹了。
妖丹是妖怪的根本,要是没了妖丹,妖怪也会像人类那样老去。这让花蝶舞想起了某个世界自己变成美人鱼做的决定,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无论再来多少次选择的机会,她的答案都没有变。
“小蝶……”苏落雁的双眸紧紧的锁定着花蝶舞,好像她一眨眼花蝶舞就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一样。
“落雁,记得不要一起床就去练剑,先吃点东西垫垫胃。洗澡的时候以后要用热水知不知道,女孩子要是着凉了来葵水肚子可是会很疼的。还有啊……”
花蝶舞也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多少,她感觉自己有说不完的话,可是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脱离这个世界之后说不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落雁了,她要回现实世界去了。
说到后面花蝶舞的眼眶都有些湿了,她别开自己的眼神,极力的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再继续说下去也太像离别了,落雁那么聪明可能都要猜出来了。
苏落雁突然抱住了花蝶舞的身体,“小蝶,你又要去哪里?”
“我……”花蝶舞说不出话来,她挤出一个笑容,试图转移话题,“落雁,我带你出去吧。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出去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花蝶舞不知道该是点头还是摇头,最后她选择了沉默。
妖丹的融化给花蝶舞带来了庞大的力量,那些汹涌澎拜的能量在花蝶舞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想要猛烈的释放出来。
花蝶舞开始调动这股力量,延景园的困妖阵规模终究还是小了点,而且在花蝶舞这样自杀式的反抗下根本就没有能力再继续将两人留下。
伤魂兽察觉到了不对劲,它嘶吼一声,藏在脖子上铃铛里的厉鬼立马跑了出来。
厉鬼的身体不停的扭曲,发出了无声的叫喊。明明没有声音,但是却像是真的听到了声音。
厉鬼的叫喊像是直接传达到了灵魂中,它这是在召唤别的鬼魂。
在这皇宫之中,每一个夜晚中或许都有人惨死。这是一个黑暗又罪孽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亡魂。
无数魂灵顺着‘声音’而来,不断的填入阵法当中,给花蝶舞施加更大的压力。
花蝶舞咬着牙继续往上面冲,就连自己的眼角溢出了血泪都没有注意到。
苏落雁脚花蝶舞赶紧停下,但是花蝶舞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继续燃烧自己的妖丹。
訇然一声,原本看似坚不可破的结界被花蝶舞打碎。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花蝶舞还继续使用瞬移,她要把落雁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可以。
离开了皇宫之后花蝶舞才松了一口气,她对苏落雁笑了笑,然后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往上飘,地上已经有一个新的她了。
另一个她对落雁说:“落雁,没事了,我们一起回三途河畔好不好?”
花蝶舞看到落雁张嘴,落雁会怎么回答呢?花蝶舞还没听到落雁的回答就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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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蝶舞消失之后,苏落雁突然一掌拍开了靠近自己的花蝶舞,质问道:“你是谁?”
‘花蝶舞’疑惑的问道:“落雁你怎么了?我是小蝶啊。”
“你不是她。”苏落雁十分肯定的说道。
苏落雁看都不再去看‘花蝶舞’一眼,她手一握,便有无数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朝她涌来。
不过短短的几息功夫,苏落雁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强,她一跃而起,捉住了想要逃跑的伤魂兽。
伤魂兽厉叫一声,试图用自己的声音将苏落雁击退。但是苏落雁却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手还紧紧的捏着伤魂兽的脖子。
伤魂兽拼命的挣扎着,它呼唤着自己养的厉鬼,想要将苏落雁杀死。
可惜,它在苏落雁面前实在是太弱了。尤其是在它最大的底牌困妖阵被花蝶舞强行破开之后,它根本就不是发怒中的苏落雁的对手。
苏落雁眼神冷凝,她的手越收越紧,伤魂兽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众多充满怨恨的幽魂在苏落雁的身边徘徊,苏落雁手一用力,咔擦的一声,伤魂兽的纤细的脖子断了,看起来是死了。但是苏落雁还没有收手,她破开了伤魂兽的肚子,将里面那枚已经接近金色的妖丹掏了出来。
已经‘死’了的伤魂兽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然后才慢慢没了声息。幼年的伤魂兽已经有了人类十几岁少年的心智,懂得装死。
金色的妖丹,这要让多少人付出性命才能练成?
皇帝和太后,也不过是两枚棋子罢了。在自己无限膨胀的欲望里面沉浮,被伤魂兽利用。
太后服下妖丹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完全恢复年轻,不是送上来的妖丹越来越差,而是有伤魂兽从中作梗。伤魂兽终究是妖兽,天性残忍,更是没有所谓的感情。人类在它的眼里是食物,哪怕是饲养着它好吃好喝供着的皇帝和太后。
苏落雁化开了妖丹,金色妖丹里面蕴含的力量缓缓的散开来,刚刚还在哀嚎的鬼魂被这股力量波及到身上的怨气开始消散,他们之中有的渐渐开始恢复理智。
妖丹还剩下一半,苏落雁前往了皇帝的寝宫,她找到了阵眼,将阵法完全破坏了。无数的冤魂冲天而起,这鬼魂的声音仿佛能震破耳膜。
剩余的妖丹也被苏落雁融化了,这样一枚妖丹对于任何一个人或者妖来说都是一种诱惑,人吃了能延年益寿恢复青春,而妖吃了则是可以修为大增。
就在妖丹要完全消失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苏落雁的手腕。
“落雁,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
苏落雁半垂着眼眸,辨不清眸中的神色。
“放手。”苏落雁张口。
‘花蝶舞’愣了一下,但是还是松开了手。
接着苏落雁继续融化了剩下的妖丹,妖丹的力量全都用来净化这些冤魂了。
被净化的魂魄恢复了神智之后纷纷向苏落雁表示了感谢,苏落雁握着空空的掌心,觉得自己的心一样的空。
那个和小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根本就不是小蝶,她的小蝶究竟去哪里了?
苏落雁紧握着手,她飞身离去。
‘花蝶舞’跟了上来,但是很快就被苏落雁甩掉了。
苏落雁发现自己现在很强大,只要她想,她什么都能做到。不对,有一件事情她是做不到的,那就是再一次看到真正的小蝶。
她孤身一人回到了三途河畔,那些小妖们发现她回来了都很高兴,但是又发现苏落雁是一个人回来的。
苏落雁坐在三途河边,看着绵延无尽的彼岸花海,她听到了小妖们的欢呼。
是‘花蝶舞’回来了,没有一个妖认得出来那不是他们原来的鬼王,他们喜悦的庆祝着。
苏落雁折下一朵彼岸花,她低喃道:“对不起小蝶,我没有完成我们的约定。”
说好了,是要一起回来的,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苏落雁的身体在腥燥的风中渐渐消散,那些似乎无边无际的彼岸花一朵朵衰败,从此不再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