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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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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童在马背上颠簸,又被冷风一吹,渐渐醒了过来。

头疼欲裂,脑海里依旧昏昏沉沉,意识模糊而混乱,她仰起头,从毯子间的空隙看向抱着她的人。

她认出萧旷,将脸重新埋回他温暖的胸前。

萧旷感觉到怀中的人在颤抖,低头看她,然后他意识到她是在哭。

无声地抽泣,就在他心口位置。

心口那里再次疼痛起来,像是被铁蹄践踏着,被利爪撕扯着。

他放慢马速,稍许俯低身,柔声安慰道:“我这就带你回家,别哭……别哭……”

“不……我不能,不能这个样子回去……”沈童抽噎着,“带我去别的地方,别去我家,也别,别回你家……不能让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萧旷调转马头,带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客栈。

夜深了,客栈已经打烊。

萧旷拍开门。那开门的伙计本来睡眼惺忪打着呵欠,瞧见他居然抱了个毯子裹着的人进来,立时瞪圆了那对细眼,睡意全无。

萧旷一块碎银抛过去,冷冷道:“闭上嘴,别乱看,要一间上房。再打些热水来。”

小伙计被他带着寒意的眼神镇住,乖乖闭上嘴,也不敢多打量他们,收好银子便拿着钥匙领他们上楼。

萧旷正要关门,想起一事叫住了伙计:“你们掌柜有没有妻女?我问他买一身女人穿的衣裳,里外都要,包括头巾、鞋袜。”

伙计惊讶地张了张嘴,正要发问,见萧旷的眼神又转冷,想起他之前几乎像是命令的吩咐,急忙点头:“有,有!官爷稍等就好。”

萧旷闩上房门,进入里屋小心翼翼地将沈童放在床上,拉开盖在她脸上的毯子。

沈童只觉灯光刺目,她闭眸侧过头去,同时抬手遮挡在眼睛上。

灯光下,萧旷清清楚楚地看见她手臂上的伤,本来白皙柔滑有如凝脂的肌肤上到处是发紫的淤青与暗红的擦伤。

手腕上被绳索捆绑处已经磨破了,新鲜的伤口尤带血丝。

她的脖颈上有极为明显的指印,已经变成紫红色。

萧旷用后背替她遮挡灯光,背着光的眼神变得更为阴沉,那些畜生死有余辜,他要留着加卜藏的命,问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让他尝尝她所受苦楚的百倍痛苦……

毯子随着她的动作松散开来,露出更多肌肤,他不敢多看,转过身用背对着她。

沈童仍然头昏脑涨,但她发现自己还穿着原先那身中单,衣裤都完好,连抹胸都穿得好好的,只是挣扎拉扯中,上衣滑下了肩膀,在她腰腹间皱巴巴地挂着。

她忍耐着头晕,试着坐起来把中衣穿好,猛然胃里一阵翻涌作呕。

“想吐……”

萧旷立即拿来个盂盆搁在床边,沈童趴在床边干呕了几下就吐出来了。

萧旷视线扫到她身上仍有衣物,心中略松,他看她吐得难受,略一犹豫后便坐在床边,先替她把中衣拉高到肩上,随后用手掌轻轻抚着她后背。

沈童一整天没吃多少东西,几乎是空腹的情况下被灌了许多烈酒,趴在床边吐了一阵就停下了。只是胃里依旧难受,脑袋里更是像有柄锤子在一下一下地敲着,钝痛。

萧旷拿软枕垫在她背后让她斜靠在床头,视线扫及她胸前,冰蓝色的丝缎抹胸上方,是大片雪腻的肌肤,随着她呼吸起伏。他不由心跳加剧,急忙转头看向别处。

沈童将衣襟拉好,只觉口渴无比。在被关着的时候,她一口都不敢喝水,就怕要解手。尤其是那个人看守她的时候……后来换人了才好些,但她仍然不敢多喝,实在渴的受不了才喝一小口润润喉。

“给我……倒杯水好吗?”

萧旷倒了半杯热水,又调进些放凉的开水,递给她时提醒道:“试试看烫不烫。”

沈童啜饮了一小口,觉得水温正合适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几乎是一口气就把水喝完了。

她舒了口气,把杯子递向萧旷,嗓音仍然嘶哑:“还想喝。”

萧旷接过杯子,看她脸颊依然带着不正常的绯红,秀气的眉头紧蹙,像是极不舒服,他担心她不仅是酒醉,便问:“我去请个大夫来吧?”

“先别……”沈童看向他。看到他眸中都是关切与担忧,更有深浓的愧疚之意,她忽然觉得委屈极了,鼻梁一酸,眼泪随之簌簌落下。

萧旷更深觉愧疚,取出干净汗巾笨手笨脚地替她擦眼泪,喃喃道出歉意:“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沈童哽咽不能成声:“不,不是……你的错……”

萧旷疼惜地替她抹着眼泪,粗砺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脸。

他的体贴之举却让沈童哭得更厉害,她向前倾身,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像是要把这一天一夜所受的惊吓与委屈全都哭出来一般。

忽地被她抱住,萧旷僵硬地把手臂举在半空,简直不知该把手往哪儿放!但听着她的哭声,他的心亦变得异常柔软起来,终是低叹一声,拥住她轻轻拍抚。

“他们这样欺负你。不会放过他们的……”他的声音沉甸甸的,带着深重的杀意,“你放心,这些畜生没有一个能活着说出今晚的事……”

沈童小声道:“我不知道……”

她并不清楚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记得他灌我酒……”她还记得男人压在她身上,又沉又重,她呛咳着,几乎要窒息过去……

接下来的记忆就是在马背上了,萧旷带她来到此处……

外间有人敲门,萧旷去应门,是伙计把衣物与热水送来了。

他把热水倒进面盆,加冷水调和,试了试水温合适,接着便退出去关上了门,留沈童在里间梳洗。

沈童忍着酒醉带来的头晕与反胃,放缓了动作脱下中单与亵裤,看到裤子里面并无血迹或是其他可疑污渍,不由长长舒了口气。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那人灌醉她之后,似乎并未更进一步。

也许她的挣扎与喊叫引来了其他人,别人阻止了他?

是加卜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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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觉得心情轻松起来,掬起盆里的温水,洗去脸上泪痕,再用布巾蘸水擦洗去身上的酒液与汗渍、灰尘,换上干净衣物。将头发梳整齐,挽起上半部分头发,在脑后盘了个简单的发髻。

她将自己整理好,换下的衣物打成一个包,拉开门。

闻声萧旷回头看过去,见她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立在那儿,像往日那般朝自己嫣然微笑,像是所有的痛苦与屈辱都被她藏起来了。

但她的脸上、颈项仍然带着掩盖不住的瘀伤。

他心头的负疚与痛楚更深了一层。

沈童朝他欣喜地笑,想告诉他自己没有被人玷污,但这话实在是让人羞于开口。

她正在考虑要怎么表达才比较好。萧旷上前两步,柔声道:“你等我找好媒人,过两日我就上门提亲。”

沈童怔怔地望着他,心跳得像只兔子,刚消下去的燥热再次升上脸颊,前一瞬想好的话全都忘了个精光。

萧旷却完全没有她这样的惊喜与兴奋,他皱着眉继续道:“你回去后不要说……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家里的人。但这样一来,也许他们不会答应……”

他苦笑了一下:“多半是不会答应的。但我会继续想办法,你只要记得什么都别说。”

沈童凝眸望着他,最初的兴奋心情冷却下来。他觉得她被劫持是他的责任么?为了守住这个秘密才娶她?

她轻声道:“我没有什么事。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你也不要觉得这是你的责任。”

萧旷不解地皱了一下眉,她是怕他介意么?

他怎么会毫不介意……

但今晚在她身上发生的事不是她的错,只会让他更心疼她,更怜惜她。也让他更憎恨那些畜生,并深深后悔当初没有全部抓住他们,才会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她!

他没再解释,温言劝道:“我送你回家吧?早点回去也好早点休息。”

沈童变得急躁起来:“真的没有……”

萧旷轻轻点头,神情却并未变得轻松,显然并不相信她。

沈童:“……”这误会大了,但她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他却不相信,难道要她给他看换下来的裤子证明清白么?

“你失踪了一天一夜,家里人要急坏了,什么事都等以后再说吧。”萧旷打断她,将头巾罩住她头顶,示意她往门外走。

沈童想起沈老夫人,想起书岩,确实不该再让他们继续着急下去。而且她空腹被灌了酒,直到此时胃里仍是一阵阵难受,头晕的只想快些躺下来,身上的伤口也在疼痛,实在没什么精力反复解释了。

有什么话都等以后再说吧。

沈童拿起换下来的衣物包袱往外走。

走出几步后萧旷看她脚步虚浮,人也有些晃,便托住她胳膊,接过包袱,扶她下楼。

直到离开客栈,沈童全程垂着头,用头巾裹住绝大部分面容,身上还披着那条毯子。

伙计牵来偃月。

萧旷扶她上马侧坐,自己跟着上马,跨骑在她身后,双手握缰,将她护在臂弯中。

他用腿轻夹马腹,偃月就小跑起来。

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巡逻的兵士与更夫偶尔经过。

萧旷原先担任兵马司指挥,经常在街道上巡逻,这些人都认识他,倒是不会来查问什么。但带着沈童,萧旷还是选择从僻静的小胡同走。

沈童倚在他胸前,把头枕在他肩上。

长夜深深,在月光与树影的幽明交替中,他们沉默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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