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个熟人
张灵灵约的地方,是一家茶庄。阮渔到了地方,果然只有张灵灵一个人在这里。说是喝酒,但桌上却只摆了一壶茶,张灵灵正一脸生无可恋地靠在沙发椅里,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这样子实在是……
“到底怎么了?你看起来像是被人□□过一样。”阮渔在她对面坐下来,问道。
张灵灵闻言一个激灵,险些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仿佛一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你怎么也开始胡说八道了?!”
阮渔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点头,“看来是真的了。”
“艹……”张灵灵烦躁地皱着眉,重重地拍了一把椅子扶手,旋即又泄气地躺了回去,“妈的傻逼林深!”
这就等于承认了。
阮渔知道林深回来之后,两人必然会有进展,也不惊讶,问,“你不是一直想让她回来吗?现在终于如愿了,怎么还这幅样子?”
“就是那天晚上在温泉山庄,不是那个谁闹了一通吗,她跟我示弱,说公司让她带新人,还给她安排了一堆的破烂资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张灵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以前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这些事都是我在操心,她一说我就没忍住,管了闲事。”
阮渔闻言,不由笑了。嘴上说得再狠,真见了人,又狠不下心了。这两个人,也不知在纠结些什么。她问,“然后呢?”
“然后……她就说要报答我。我那天晚上绝对是喝醉了,才信了她的鬼话!”说到这里,张灵灵七情上面,咬牙道,“我后来才知道,这些都他妈是个局。”
阮渔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她之前也听顾春知说过,那天秋枫就这么跑走,也不知道跟秦从军说了什么,他是打算追究的。但后来张灵灵把这事扛了,也就这么翻了篇。
按理说,一切就还是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张灵灵以前就是这么跟秦从军虚与委蛇,拿出大把资源将林深捧起来的,现在不过是一切照旧。
既然如此,张灵灵应该高兴才对。
“带着秋枫去温泉山庄,跟我示弱,这些都是她早就算计好的,就是为了跟公司解约!”张灵灵咬牙道,“还他妈说要报答我,这就是她的报答?!”
阮渔听她这么说,却是丝毫不意外,反而觉得理应如此。她想了想,问,“这就是林深,你不是一直知道吗,这又是在气什么?”
张灵灵烦躁地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当初她要走,我不同意,你也是知道的。当时她是怎么说的?说什么不能接受这种利益交换,非要走!好,话说到那种份上,我也没理由拦着,爱走不走!现在这他妈又算怎么回事?”
她往沙发里一躺,吐出一口烟圈,脸上的表情在烟雾中若隐若现,看不清晰,“我以为她是想明白了,对我还有一点感情,所以才回来的。结果……她口口声声不愿意用利益来衡量感情的价值,可每次做出来的事,都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只把我当个好忽悠的傻子!”
说到最后,张灵灵冷笑了一声,“呵,我确实是个傻子。”
“别这么说。林深有多骄傲,你是知道的。她肯对你示弱,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总要有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她才好回来。”阮渔理智分析。
“我就是烦她这个。”张灵灵狠狠在烟灰缸里掐灭了香烟,眼看着最后一点火星熄掉,才说,“干干脆脆地服个软这么难吗,一定要找几百个理由才开得了口?这算什么?换做是你,你会相信她所谓的感情吗?我现在甚至怀疑,出国这一年,都是她在以退为进!”
“那你呢?你不也不肯服软。”阮渔道。
张灵灵一抬下巴,“那不一样,我和她在一起,一直都是我在低头。这次我偏不!”
“那她和聚星解约的事怎么办?”阮渔问。
公司手里捏着合同,这种事,终归是艺人比较吃亏。而聚星,是不可能轻易放林深这棵摇钱树离开的。
“凉拌!”张灵灵大声道,“我知道她是故意把自己陷在这种处境里,就是想看我心软。但这个游戏,我真的不想陪她玩下去了。她这么厉害,只是解个约,能有什么问题?有本事她别来求我!”
阮渔失笑,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到底还是暴露了她的想法。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不好多说,就让她们自己折腾吧。
见张灵灵情绪还算稳定,她便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家里还有一个眼巴巴等着的人呢!
“走什么走!”张灵灵立刻跳起来把人抓住,“说了今天来陪我喝酒的。走走走,我前两天去了个好地方,在那里喝酒够才带劲儿!”一边说一边推着阮渔出了门。
下楼时阮渔视线一扫,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厅里一晃而过,进了旁边的走廊。她连忙几步下了楼梯,定睛往那个方向看去,但走廊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阮渔皱了皱眉,张灵灵赶上来问,“怎么了?”
“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可能是眼花看错了。”阮渔收回视线道。
她刚刚居然以为是戚蓝跟着自己跑到这里来了。
“什么人啊,你这么紧张?”张灵灵盯着她问。
“没什么,你不认识的。”阮渔掩饰道。
张灵灵若有所思地往走廊里看了一眼,心下有了几分猜测。阮渔性情冷淡,跟别人的交往也多是适可而止,所以也很少有人能令她动容。就是叶思允出轨这件事,恐怕对阮渔来说,也是恶心多过心痛。
从她认识阮渔到现在,能让阮渔变色的人,也就只有那么一个。
“走啦!”想到这里,她顿时觉得不能让阮渔在这里多待,便伸手推着阮渔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问,“对了,忘了问,你和戚蓝现在怎么样了?”
“就是那样。”阮渔又回头看了一眼,心不在焉地答道。
张灵灵见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答案,推着阮渔出了门,便将油门踩到底,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光顾着飙车,她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茫茫车流之中,有一辆车一直跟在她们身后。
开了一个多小时,张灵灵才停下车,“到了!”
下了车,阮渔这才发现,她们居然是跑到了老城区。最近这几十年,随着经济发展,这座城市的规模膨胀了何止十倍,各种各样的新区建设起来,热闹非凡。反倒是老城区,因为人口都往外涌,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留在这里,安静得有些荒凉。
两人下了车,沿着梧桐树投下的大片树荫往前走,拐进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巷子里,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这里其实是一处遗址,只不过规模太小了,连政府都懒得开发。”张灵灵介绍道,“后来被这里的主人设法买下,重新修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时不时召集朋友们过来玩儿,倒也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小圈子。我也是前阵子才来过,一看就觉得你会喜欢。”
阮渔游目四顾,果然到处都是断壁颓垣,但是经过修整,并不显得凌乱,倒是显出一种残缺和沧桑的美感。周围花树繁茂,衬得此地无比清幽。
越过爬满藤蔓的断墙,就是一处小小的院子,一株巨大的杏树立在一角,将整个院子掩去大半,树下放着根雕的桌椅,是个读书饮酒、赏花作乐的好去处。
院子北侧的房屋已经倾塌了一半,一片杂乱的花草在废墟上灼灼盛放。另一半修整出来,门口摆着一个巨大的酒瓮,房梁上伸出一根竹竿,挑着写了“酒”字的青色旗帜,看起来十分古朴。
张灵灵自己用酒壶打了酒,招呼阮渔坐下,问,“怎么样,青旗沽酒卖杏花,没骗你吧?”
“这么怎么没人?”阮渔在她对面坐下,问道。
“这一片人本来就少,知道这地方的人也不多,只有相熟的朋友得空了会过来坐坐。但现代人嘛,能玩的东西多了,这里好虽好,却不够热闹,大部分人也不会常来。”张灵灵说着掏出手机,“等等我点几个下酒菜。”
“……叫外卖?”
“不是,只是这里没法搭厨房,搭了也没法看,所以得从旁边送过来。”张灵灵伸手在桌底一探,摸出来一张二维码,熟练地扫码点菜,“好像是在附近开了一家私房菜,我们要下酒的凉菜,几分钟就送到了。”
……
巷子口,戚蓝满脸复杂地盯着里面看了一会儿,就听见旁边传来惊讶的声音。
“小老板你怎么来了?哦,是你带朋友过来喝酒吗?”手里拎着食盒的员工先是惊讶,然后就自然地替她找到了理由。
“啊,是。”戚蓝木着脸说,“东西给我吧,你回去忙。”
然后,她就这样木着脸接过食盒,走进巷子里,穿过院墙,对等在院子里的两人道,“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阮渔: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戚蓝:可熟了,生米煮成熟饭的那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