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选c位的集中拍摄时间改到了晚上八点。
蒋姚吃完饭之后回宿舍眯了半小时，来到练习室时，她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整个人气色又好了起来。反观赵心童，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组员到齐之后，大家盘腿围坐成一圈。
这次选曲是原创曲目，全都出自知名作曲家。不仅如此，节目组还会下血本斥巨资请六个超高人气的男明星过来帮唱，这样一来，下一期节目自然不愁没流量。
六首歌的demo节目组之前放给大家听了，舞蹈也都让她们看过，但具体谁唱哪首歌练习生们并没有选择权，而是完全根据粉丝投票而定。
并且，节目组还在上一期节目结束时特意卖了个关子，仅公布了大家的分组情况，各组的对应歌曲直到现在还是个迷。
于是，聊起曲目时，大家多少都有些躁动。
“咱们到底是哪首啊？”
“我觉得应该是《snowman》。”
“也可能是《瞬间》啊。”
“对对对，看看我们几个人的画风，跟《瞬间》更搭。”
猜测一番后，大都觉得应该是风格偏清新可爱的两首歌中的一首。
而蒋姚作为重活一世的选手，自然知道大家的猜测都不对，在激烈的讨论声中，她插缝小声说出了真相：“是《dally》。”察觉大家都看过来，她又急忙补了个字，“……吧。”
这话一出口，立刻被大家忽略，原因无他。
《dally》表达的是轻熟少女面对爱情的态度，编曲和歌词都更偏向甜美诱惑风，增加了很多性感的元素。
要知道歌曲都是粉丝投出来的，单以蒋姚的人气来说，她的粉丝是一定能抢到他们想要的曲目的，而蒋姚走的一直都是公司给她定位的元气少女风，并且，从她以往的表现看，也明显更符合甜美可爱的曲风。
蒋姚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可粉丝的想法你能猜到吗？
平时可可爱爱的人要是性感撩人一把，岂不是更有魅力？
等节目组终于舍得公布，在看见墙上大大的“dally”这个单词时，大家都目瞪口呆，这才注意到唯一一个提过这首歌的人。
何雅莹好奇道：“姚妹，你为什么觉得你会是《dally》？”
蒋姚笑了笑，“节目快结束了，粉丝应该会想看到我不一样的面貌吧。”
大家惊讶着又讨论半天，完全没注意在曲目公布的瞬间，赵心童一直紧绷的神色倏地松了下来。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首歌偏性感，而蒋姚一直走的都是可爱风，根本就不擅长这种风格。
赵心童斗志满满，她觉得自己一定能把蒋姚给比下去。
何雅莹自动承担了cue流程的工作：“那好，下面我们话不多说，进行c位竞选，谁想当c位？举手！”
蒋姚偏头，看见赵心童状似鼓足了勇气才缓缓举起手的样子。
她眼里闪过笑意，紧随其后举起了右手。
这一次，她没有再崴脚，面对久违了的舞台，她一定不会再让自己、让粉丝留下遗憾。
几秒后，举手的人只有赵心童和蒋姚。
赵心童盯着蒋姚，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吃惊，毕竟她早就料到了蒋姚会抢c位。
想到这，她的眼神里不自觉多出了几丝挑衅，唇角也挑起个带了嘲弄的弧度，讽刺意味满满。
佛系人设？还真是假到不行。
看看，这不就装不下去了吗？
两人这次对视持续了两三秒，一时间，火.药味十足。
何雅莹难得从蒋姚的眼神里看出野心来，本来还挺为她高兴的，但一想到其中原因，她又突然觉得有点淡淡的心酸。
看赵心童现在那表情，就别说她对蒋姚能有哪怕那么一点的愧疚之心了，何雅莹觉得，她可能巴不得蒋姚当场再吃一次罗通定片。
这让何雅莹觉得有些愤怒，脑子里顿时刷起了心疼蒋姚的弹幕。
可怜的小蒋，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背叛，还是用这种下三路的方式背叛的。
那感觉，可能跟吃了屎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此刻，蒋姚还不知道自己在何雅莹心里已经“被吃屎”了，她正集中注意力，反复认真回想着《dally》这首歌的killing part（亮点部分），越想越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等等。
跟她们组合作的男嘉宾……
一个组员兴奋地说：“来来来，你们俩分别展现一下killing part的表情，然后我们投票。”
另一个组员拍了拍何雅莹：“雅莹你替一下男嘉宾吧，你高！”
记忆瞬间回笼，蒋姚呼吸微微滞住。
完了，不能好了。
《dally》这首歌帮唱的男嘉宾正是她前世的对家，沈望。
killing part的部分，是c位扯住帮唱嘉宾的衣领，将他拽得无限贴近自己后又推开的动作，推开后的那个眼神更是至关重要，总结起来就一个词：诱惑玩味。
形容起来挺简单，但说实话，很难把控。
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她们组的搭档是沈望！！！
蒋姚微蹙着眉的样子被赵心童看进了眼里。赵心童唇角微扬，扯了扯衣服，心说就蒋姚那畏畏缩缩的样儿，明显是不自信了。从心态上看，蒋姚就已经输了。
赵心童信心满满地起身，笑道：“那就我先来吧。”
蒋姚听到众人鼓掌的声音，猛地回神，暂且把对家放到一边，打起精神仔细看了起来。
镜子前，何雅莹和赵心童已经面对面站好准备着，一个组员跑过去打板：“c位竞选第一次，action！”
“像雾里的迷宫/比夜色还危险/你早就被我吸引……”
赵心童攥住何雅莹的衣领，一拉，拽过来。何雅莹被这力道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
这位大姐是想就地打一架？
何雅莹作为一个“替身男嘉宾”，继被人攥住领子往前拽之后，又被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trust me/现在你已经无法逃脱……”
赵心童好像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在定点时，唇角挂笑，wink了一下。
“哇……”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太性感了吧！”
“很棒很棒。”
组员们纷纷吹着彩虹屁，何雅莹心疼地抱住自己，半开玩笑道：“姐姐，我甚至以为你要把我掀翻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赵心童作出不好意思的模样，跑过来抱了抱何雅莹之后，又跑回去坐下，随后还伸手在脸旁扇了几下，看起来是很害羞的样子。
其实，眼底的得意几乎就要掩藏不住了。
何雅莹微微转身，朝蒋姚张开了手臂，“来，姚妹，快来勾引我！”
又是一阵商业欢呼声。
“c位竞选第二次，action！”
“像雾里的迷宫/比夜色还危险/你早就被我吸引……”蒋姚唱完，伸手拉住何雅莹的衣领时没用太多力道，反而，她身体很自然地贴了上去。
两人距离极近，几乎呼吸可闻。
何雅莹呼吸一滞，垂眼，视线便落到蒋姚的眼睛上，那双眼睛眼型偏圆，可眼尾尖尖的。
可爱里藏了媚，近看像是在勾人。
何雅莹不自觉缩了缩下巴，居然觉得脸有点热。
“trust me/现在你已经无法逃脱……”
还不等她反应，蒋姚就下巴微抬，唇角含笑地将她利落推开，最后便是定点。
蒋姚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下巴微抬，递了个眼神过来。
但这眼神里除了势在必得，更多的是小女人的娇媚，完全抓到了killing part需要体现的精髓。
练习室里静了一瞬，直到蒋姚换了表情朝何雅莹看去，空气才好像重新开始流动。
在大家以往对蒋姚的认知里，“甜”、“可爱”、“元气”都是她的代名词，没人想过蒋姚居然能跟“性感”沾边，可刚刚蒋姚的表现哪里只是“沾边”，反而，她表现得太好了，好得让人眼前一亮。大家懵神片刻后，彩虹屁技能完全失效，除了“绝了！”，近乎词穷。
“崽你刚刚真好看……”何雅莹笑着跟蒋姚说完，转脸看了眼赵心童那实在不太好看的表情，乐了。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一个用力过猛略显油腻，一个媚而不妖恰到好处，谁也不瞎，自然知道该选谁。
投票结果毫无悬念，蒋姚三比一取胜。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赵心童听到结果时还是脸色一僵，但摄像机还在拍，她连不高兴都没办法表现出来，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轻轻鼓掌表示祝贺。
“铛铛铛铛！”何雅莹欢欢喜喜地把代表center的贴纸贴到蒋姚胸口的位置，轻轻拍了拍，“来吧，分完part，咱们开始扒舞。”
话音刚落，就有队员说：“只有四天时间了，咱们的男嘉宾啥时候来啊？这舞不得一块儿练才行吗？”
蒋姚听完，当即开始偏头痛神经痛哪里都痛……
说起来，上一世，她和沈望之所以会变成对家，开端就是这次合作舞台。
而原因……说来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沈望作为国内的顶级流量，一直活跃在荧幕前，多年以来人气居高不下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他的硬件条件实在是太好了。
这么一个单靠一张脸就能圈一大波绝不脱粉的死忠外加一堆路人颜饭的存在，说是圈内“颜霸”也毫不为过。
但蒋姚以前除了知道他很火以外，也就没更多的感觉了。
理由很简单：练习太辛苦，她没那个关注别人的精力。
于是，等真正见到他时，她一反常态彻底懵神。
真人实在太好看了。
跳起舞来更是……
上头就在一瞬间。
那时的蒋姚才十九岁，哪晓得避嫌，练习时，崴脚的她坐在角落椅子上，能动的只有上半身，大半首歌都闲着。百无聊赖中，没发现自己的视线数次不自觉绕到他身上，从他身后，或是从镜子里，盯着他看。
这一看，看出问题来了。
视频片段被有心人截了出来，和她迟到、崴脚的片段剪成一个混剪大礼包，成功地把她送上了热搜。
各路对手有备而来，异常团结，事态发酵到最后，不管是沈望的真粉还是披皮粉，评论区前排，几乎只剩对蒋姚全方位冷嘲热讽的评论。
诸如“作精”、“糊逼”等各种难听的词语让蒋姚的粉丝彻底怒了，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崽是你们想骂就骂的吗？女鹅受气，当妈的虽然人数不及人家，也自然是要刚的，于是掀桌而起暴躁开麦，正面battle。
这一吵，双方粉丝间的战火成功地被挑起，自此，再无熄灭之日……
甚至后来，在蒋姚都已经糊破地心的时候，还是有不少沈望的粉丝锲而不舍地追着她骂，想想就觉得胸闷气短。
而眼下，她不光避不开沈望，还得拽他衣领、贴到他身上、言语动作一起上，对他进行双重调戏！
想死。
“姚妹，你说呢？”
“啊？”蒋姚抬眼，满脸绝望与迷茫。
何雅莹解释道：“我们时间不够，要不就今天晚上开始扒舞，争取明天把动作抠完学会，然后再开始走队形？”
蒋姚想了想，说：“可以，咱们六个人，分两组扒动作吧，这样会比较快，明天晚饭前把动作抠全了，歌词也得全部背下来，至少能保证明晚的声乐课上能把整首歌唱下来。”
“行，”何雅莹伸手比划了一下，“那我们仨一组，你们仨一组，开始扒吧。”
这下自然是把赵心童划分在她们的阵营之外了。
蒋姚倒也没空管赵心童到底对自己是怎么样的态度，现在，她除了有些担心自己再次被沈望的粉丝盯上以外，最关心的就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c位到底能不能站好。
在专注地练习了两天之后，整首歌的队形已经基本能拉下来了，刨开赵心童偶尔走神，像盯着一个出轨渣男那样一脸哀怨愤恨地盯着蒋姚以外，组内气氛还算和谐。
晚上，大家结束训练时，节目组突然通知，《dally》组的男嘉宾明天就要来了。
大家激动不已，练习间隙纷纷猜测到底是谁，猜了半天，没一个往沈望那儿想。
蒋姚除了偶尔发愣外，还有些精神恍惚。大家散了之后，她心神不宁地回宿舍，洗完澡就趴在床上看歌词。
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宿舍里没一个人睡觉，练习的练习护肤的护肤。
看了半天之后，她丧气得整个人都像瘪了的气球那样。
这歌词，通篇都是个玩弄感情的渣女在乱撩人，到时候，她要对着沈望唱这种词、还得眼神放电诱惑他……到底怎么样才能让他的粉丝相信，她没有要蹭沈望热度的想法，只是想把舞跳好啊啊啊啊啊！
纠结了不知道多久，宿舍早已熄灯，挂钟藏进夜色里，不知道几点了。蒋姚窝在床上，始终没能睡着，索性起身，轻手轻脚出了宿舍。
要去到《dally》组的练习室要路过另两个组的练习室，摄制组已经下班，里面却灯火通明，还有人在练习。
紧迫感让蒋姚不由加快了脚步。
她走到她们组的练习室门口，手搭上门把，却在握住的瞬间，一顿。
不对劲，里面有人。
她听见了鞋子磨蹭地板的声音，混着音乐声，从练习室里传出来。
那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她疑惑不已，压下把手推开门，却在看清里面的人时，愣住了。
或许是未料到会有人进来，男人撩起衣摆擦汗的动作顿住，微微汗湿的碎发下，黑漆漆的眸子扫了她一眼。
短短一秒内，蒋姚看见了他黑色衣摆下的腹肌、窄瘦的腰。再往下，是没入裤腰的人鱼线……
脑子里“轰”地一声响，她无措地几步退出去，背顺着墙壁靠上去。
“啪”地一声，练习室的门被撞上，空旷的走廊里，回音阵阵。
她抬手，迅速捂住了自己的脸。
好烫……
作者有话说：沈望：跑什么，不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