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这贫瘠的小山村办丧事很简单，除少数.民族外，汉族已经规定要全部实行火葬。
将去世的老人家送去火葬场带着骨灰盒回来后，停灵一晚上，第二天清晨下葬，亲戚朋友一起吃一顿，葬礼就算结束，没人敢搞后世那样的大排场。
能举行葬礼和停灵还是因为管的没那么严了，放在几年前，人死后，实在穷困的人家用一卷草席卷一卷直接挖个坑埋了，别说让人随礼，连丧事都不能办。
家里有点家底的，或者早早就准备好棺材的，也就比别人多一副棺材。
送葬回来的路上，卫小雨脸色苍白，叶清舒还以为她这是被冻的。
这也是个可怜的小女孩，原身跟她关系还可以，只是碍于王桃花原身表面上跟她不怎么亲近，不过私底下她们还是会偷偷往来。
叶清舒低声说：“我那里还有一件小时候的棉袄，待会儿我去拿来给你穿。”
之前王桃花过去都是搜刮一下粮食和其他吃的，衣服没来得及拿，叶清舒可不想便宜了她。
王桃花这女人，刻薄就算了，还是个扶弟魔，刻薄自己女儿，补贴自己娘家侄子，小棉袄到她手里，她绝对不会给卫小雨穿，反而会拿回娘家，送给她那些老王家的根。
回去后，卫大强家要摆桌请亲戚好友们吃饭，叶清舒没去，她直接回到自己跟奶奶住的小院，从箱笼里找出那件棉袄和几件以前的衣服，一股脑全塞给卫小雨。
这些衣服都是原身小时候穿过的，就算看起来有点旧也比卫小雨身上的破棉袄暖和得多，除小棉袄外，其他几件都是春秋都能穿的长袖。
以前不是不想把这些衣服送去给卫小雨穿，原身送过一次，后来发现卫小雨只穿过一两次，仔细问过才知道，那些衣服都被王桃花拿走了。
后来原身就没再给，只在私底下给卫小雨塞点儿吃的，现在自己打算离开这里，不能带走的东西就都给卫小雨了。
叶清舒叮嘱她：“这衣服你穿在你的旧棉袄外面，或者用以前的破衣裳做一件罩衣，别让王桃花看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王桃花和卫大强现在应该在卫家数这次办酒收到多少随礼呢，她得去收拾好家里的东西，有用要藏起来过几天带走。
幸亏村里的大队长跟叶奶奶关系不错，肯定会给她开介绍信的，叶清舒打算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一边赚钱一边复习。
原身是高中生，上一次高考失利，还能继续考。
短短两天，叶清舒已经大概弄清楚这个时代的情况——八零年代，华国经济即将腾飞的开端。
叶清舒知道这个时代存在很多机遇，做生意能发家，炒股能发家，做房地产能发家……但明白，自己从来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过比别人多了一个异能罢了。
时代的弄潮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得起，叶清舒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趁着这百废待兴的势头乘风而起。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过生活，好好照顾自己，这是叶奶奶期盼的，同样是叶清舒想做的，现在的日子多好啊，哪怕穷一点，难一点，也比末世的朝不保夕要好得过多了。
奶奶希望她离开这里，在这个年代，想彻底离开就要把户口从村里转出去，叶清舒能想到的转户口的办法有三个。
第一个是嫁人，第二个是进入工厂成为正式工人，最后一个就是高考。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这个选项直接剔除。
进入工厂或许在十年前，甚至1978年之前还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这个选择就只能成为备胎选项，而且学历不上不下，又没有关系，想进工厂很不容易。
最后一个：高考，这个选择无疑是最适合叶清舒的，而且说得庸俗一点，这个年代大学生可值钱了。
卫小雨摸着身上暖和的衣裳，感觉这棉衣的温暖简直暖进自己心里去。
她看着叶清舒的背景咬咬牙追过去，伸手拉住叶清舒的衣袖：“二姐你等等……”
“怎么了？”叶清舒回头。
卫小雨小声说：“你低头，我有话要跟你说，很重要的事情。”
叶清舒干脆半蹲下来，卫小雨营养不良长得太矮了，就算自己低头卫小雨也够不着。
卫小雨用手遮着凑近她耳边悄声说:“二姐，我昨天听到娘和三哥说，要拿你去换亲！”
叶清舒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卧槽！！！！！！！！
她慌乱了一瞬，又很快镇定下来：“小雨，你说仔细些。”
卫小雨把昨天自己听到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叶清舒听，听得叶清舒心里飘过一连串草泥马。
再联想到这个小村子里一贯的风气，对于叶奶奶临终前的话感受更深了，这种鬼地方，不跑难道还等着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吗？
“你偷听到的这件事，以后不要再跟别人提起知道吗？”叶清舒叮嘱她。
卫小雨用力点头，把这件事情告诉二姐之后，她感觉轻松不少：“二姐你放心，我不会再跟其他人说的。”
叶清舒原本打算过了叶奶奶的头七再走，现在出现意外不得不加快速度。
她回到小院把自己的东西都收进一个蛇皮袋里，本来想放进樟木箱子里锁起来，等走的时候连箱子一起扛走，现在想想箱子目标太大了，她干脆直接塞蛇皮袋再拿到柴房藏进柴草堆里。
叶清舒知道，这个小院里的东西她是保不住的，不过也没什么可保的了，东西锁箱子里王桃花没准还以为那是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呢，其实就是她的换洗衣服和书。
她的衣服里除了当季衣服外，有好几件都是的确良做的衬衫还有几件布拉吉，这样的料子和衣服不好留给卫小雨，又比较方便携带她干脆一起带走。
原身身上的钱和票早就在生病的时候被王桃花全部搜刮走了，一起被她搜刮走的还有原身从学校带回来的厚棉被以及厨房里的东西，王桃花每来一次都仿佛鬼子进村。
她醒来时盖着的那个破旧的棉被是王桃花怕她真病死才从卫家拿来的破烂。
也幸亏王桃花不敢去叶奶奶房间搜刮东西奶奶去世后，她估计都在忙着算计别人的随礼和换亲的事情。
而原身回家后都为了剩柴火都跟奶奶睡，所以东西都在奶奶的屋子里，不然叶清舒可能连换洗的衣服都保不住。
叶清舒在叶奶奶的房间里，从平时藏钱的地方找到零零散散的一些钱，加起来大概一百二十块，还有一些本省的粮票之类的票据。
这些她都跟高中毕业证一起放在身上随身带着，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户口本之类的证件，叶清舒猜，那些证件应该放在叶奶奶说的那个埋在她房间的小盒子里。
叶清舒暂时不打算把盒子挖出来，那些东西太重要了，放在身上不安全。
奶奶房间的箱子里还有一些粮食，数量不少，就算一天饱饱地吃三顿都能坚持好久。
粗粮叶清舒不会嫌弃，在她看来有东西吃就不错了，她在末世奔波，还没到达安全基地的时候，经常要吃过期的食物，有时候三四天只能吃一两顿，还吃不饱。
做完这些，叶清舒起身走去厨房，这两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厨房里的东西大多数被王桃花搜刮走。
不过，王桃花虽然觉得叶奶奶估计挺不过去了，但也担心万一她又挺过来再找自己麻烦，没敢全部拿走。
叶清舒在厨房看了一圈，盐、酱之类的调料还剩一点点底，铁锅和其他炊具也还在，她把锅洗干净煮一锅水先去洗澡间洗了个澡，然后煮了几个土豆一口气吃光，饱腹感让叶清舒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然而，刚从厨房出去就看到一个令她不愉快的人。
王桃花正埋着头撅着腚，在叶奶奶房间的箱笼里翻找东西，叶清舒记得那个箱笼原本是上锁的，仔细一看，上面的锁果然被撬了。
不问自取视为偷！
即使心里早就明白卫家人会怎么做，叶清舒也不太想让她们搜刮得这么顺利，他们想做的事太顺利，自己离开的事情就会没那么顺了。
叶清舒几步走进屋里，呵斥她：“你在干什么？偷东西吗！没想到你还是个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