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七月末, 连街边吹过的风里都带着咸湿的汗味儿。
一入夏,林沅整个人就变得懒懒腻腻的, 眼角眉梢耷拉着, 像是日常睡不醒似的, 哪里有空调就往哪里钻。
听见炎霆提出订婚的建议,林沅犹犹豫豫, 不想答应。还是炎霆把人搂在怀里,耐心地轻哄,说订婚不等于结婚,订婚之后还是可以反悔的。
林沅咀嚼着可以反悔四个字,仔细思索了两天, 才敲板定砖的同意了。
订婚典礼的事宜全是炎霆在操办, 林沅稳坐小祖宗的位置,除了配合设计师量尺寸做衣服之外,其他都不用管,闲着没事就抱着儿子满别墅的玩儿。
五个月大的燃燃黏爸爸黏得厉害,大晚上的非要抓着爸爸的手指才能睡觉。林沅索性就搬到了婴儿房里,陪崽一起睡。
白天既要工作又要操办订婚典礼, 晚上还无法抱着自家宝贝儿睡觉,只能独守空床, 炎霆的生活岂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的。
第一天,他忍了。
忍到半夜, 怀里空落落的睡不着, 炎霆翻身下床, 带着满身烦燥的戾气,偷摸进婴儿房里,把四仰八叉睡在地毯上的林沅给抱走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炎燃就醒了。醒来发现爸爸不在,扯着嗓子嗷嗷直哭。
哭得那叫一个惨,可把林沅心疼坏了。
被儿子的哭声吵醒之后,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皱着一张脸忿忿地一脚将睡在旁边的炎霆踹下了床。
第二天晚上,炎霆又独守空房了。他躺在床上,等着时钟指向“1”的位置,起身走出卧室,再次准备去婴儿房抱走林沅。
但这次他没有得手,婴儿房的门从里面反锁了,钥匙还不见了,门根本打不开。
偷媳妇儿计划,就此失败。
炎霆被抛弃的彻彻底底,独守空房了半个月,直到订婚典礼的前一个晚上。
他洗完澡,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刚已经去婴儿房里陪儿子睡觉的小家伙,正站在衣柜前照镜子,身上还穿着明天的礼服。
两人的礼服是由一家高奢西服店定制的,全手工,布料也全是金钱难求的限量款,设计师助理上门量体裁衣,每一寸都修整得恰好。
林沅皮肤细腻,眉目清秀,唇红齿白的,五官精致又漂亮。穿上白色的西装,更加衬得长身玉立,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西装很合身,包裹在林沅身上,把腰细腿长的特征突出的恰到好处。
炎霆的视线落在他挺翘的屁股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慵懒地靠着衣柜旁的墙壁,赤果的欣赏视线一点儿也不加掩饰,把林沅从头到脚穿透了个遍。
那目光太灼热,从他的皮肤上一寸寸滚过,林沅想忽视都不可能。
“干嘛这样看着我?不好看吗?”林沅扯了扯红色的丝绒领结,有点儿不太适应穿正装。
“好看。”炎霆抱臂倚在墙壁上,唇角往下陷了陷,嗓音很沉,“我的宝贝儿自然是最好看的。”
林沅乜了他一眼,眼尾微微扬起,带出几分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媚意。
下腹一紧,炎霆的呼吸瞬间变得沉浊起来,口干舌燥,脸上笑意不减,俯身靠近过去,贴着林沅的耳朵低喃,“宝贝不穿衣服更好。”
“……日。”
林沅眼睛一眯,抬腿狠狠踩在他的脚背上,还故意用力碾压了几下,“光天化日就发情的老畜生!”
“已经很晚了,春宵苦短,适合床笫之欢。”炎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称呼,并把老畜生三个字贯彻的彻底,一把将林沅抱起来,扔在床上,高大的身形接着覆下去。
“滚!衣服皱了啊!”林沅抬脚踩在他的胸膛上,慌乱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明天还要订婚呢,不准乱来!”
林沅很怕热,一到夏天就躲在空调房里,浑身上下都没被阳光舔舐出痕迹,到处的皮肤都很白。
尤其是一双脚,脚背的弧度恰到高处,清瘦柔韧,白得晃眼。圆润的脚趾微微蜷着,显得小巧可爱。
炎霆握住眼前细白的脚踝,胸膛剧烈起伏着,像痴汉似的吞咽了口口水。
挣扎中,林沅只觉脚背突然一凉,诧异地抬头便看见炎霆在自己脚背上亲了一下,而且还准备亲第二下。
林沅另一只脚毫不犹豫地踹过去,“你脏不脏!”
“不脏。”炎霆握住他伸出来的另一只脚,低头亲了下细白的脚踝,把痴汉的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宝贝浑身都是香的,不脏。”
被握在手里的脚瑟缩了一下,林沅觉得这男人有毛病,不脏就怪了。
“不脏你也不准亲。”林沅用力抽会自己的脚,红着耳朵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眼尾湿漉漉的,洇着水光,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凶人,更像是调情。
“那宝贝你亲亲我。”猛虎突然撒娇,山崩海啸。
林沅惊愣地眨眨眼,鼓着腮帮子反驳,“我才不亲你的脚,臭!”
“不亲脚,亲别的地方。”炎霆说完,气势骤然炸开。浓郁的雄性荷尔蒙气息裹狭在周围,一下激的林沅呼吸急促起来。
炎霆抱起林沅圈在怀里,温热的指腹揉着他发红发烫的耳朵,说出的话流氓的厉害,“宝贝儿,你已经半个月没喂过我了。”
林沅被他委屈的语气给搞懵了,大眼睛眨啊眨,等回过头来,身上的西装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你给我滚啊,我的衣服!”
他挣扎着往床边爬,没爬出多远,就被炎霆粗暴地拽回去,强行禁锢在了身下。
……
……
炎霆再畜生,还是有分寸的,没把人折腾得太过。
倒是苦了别墅里的佣人,大半夜还要清洗和熨烫衣服。
次日,林沅醒来的时候,炎霆已经收拾干净,精神饱满地端着杯热水坐在床边等他睁眼。
林沅困得厉害,一点儿也不想起床,蜷在被窝里恹恹地嘟囔,“我们的订婚延期吧。”
“不行。”炎霆心肠硬得很,丝毫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一把将赖床的小祖宗薅出了被窝。
订婚典礼在秦家旗下的豪华酒店里举行,请的人也不多,大多都是与炎家有业务往来的其他集团高层。
炎霆此举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让更多人知道林沅是他的人,是他们炎家的一员,是他炎霆携手一生的伴侣。
也是他心底,谁也不可触碰的逆鳞。
来的宾客,林沅认识的人屈指可数。他不喜欢见生人,更不喜欢和那些满身铜臭味儿的商人们打交道,懒洋洋地趴在休息室的沙发里,盯着茶几上几盘点心,眼神怨念十足。
这套西装实在太合身了,一点儿空隙都没有,导致他连块儿点心都不敢吃,一吃就立马体现在肚子上。
虽说林沅平常对自己的形象不怎么在意,但今天好歹是订婚典礼,会有人拍照和录像的,他可不像留下丑丑的黑历史。
炎霆去酒店门口接老爷子去了,林沅不想去,在休息室里等得无聊,和茶几上的糕点大眼瞪小眼,正盘算着该怎么吃掉它们的时候,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林沅,你怎么就英年早婚了。你才十八岁啊,现在嫁人不觉得亏得慌吗?”周绪像是提前知道炎霆不在似的,一进屋就吐槽开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手往林沅的肩膀上揽,看见他的白西装后,又嗖得一下缩回头,憨憨地挠了挠自己后脑勺,“你穿白衣服真好看。”
林沅先纠正了他关于年纪的话,自己已经十九了,不是十八,又问道:“你女朋友呢?没来吗?”
“来了,来了,和我妈在一起。”听见林沅说提自己女朋友,周绪肉眼可见的脸了,只不过皮肤太黑,掩盖了八分,林沅完全没看出来,又纠正了一遍自己只是订婚,不是结婚。
林沅朋友不多,周绪算是其中一个,两人在休息室里插科打诨地聊了会儿,周绪就出门去找自己女朋友了。
休息室里只剩下林沅一个人,他实在闲得无聊,趁着炎霆还没回来,偷偷溜了出去。
宾客们林沅大多都不认识,他们也没见过林沅,更不知道他就是今天的主角之一。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林沅穿梭在其间,逛了会儿,发觉不好玩儿,正准备去餐台偷吃两颗车厘子,一转头突然看见了炎琅。
太久没见过这人了,久到林沅都把他忘记了,视线触及的瞬间,那些遗忘的记忆才慢慢回笼。
炎琅是自己来的,他毕竟是炎家的血脉,年纪小,成不了事儿,炎霆也没把他怎么样。
即便如此,炎琅这段时间也过得不咋好。母亲突然被检查出癌症晚期,住进了医院。父亲不仅对他们母子俩不管不顾,还让人送来了离婚协议书,一分财产也没留,逼着炎琅的母亲净身出户了。
眼看着母亲失势,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以后也无法再庇佑他,炎琅想来和小叔道个歉,恢复从前那般养尊处优的生活。
炎琅聪明得紧,很会审时度势。
他昨个儿先去老宅见了爷爷,还见到了小叔刚出生的儿子。长得白白净净的,被养得很好。
炎琅有点儿嫉妒,他原本该和这个婴儿一样,都是炎家的少爷,现在却差点儿家破人亡。
嫉妒之余,炎琅想抱紧小叔的大腿,希望小叔能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儿上,对他这个侄子好点儿。
炎琅没吃早饭,正准备吃点儿东西填饱肚子,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林沅。
穿着白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而且春风满面,得意洋洋的。
炎琅这段时间来积攒在心里的郁闷,一下翻涌起来,侵占了脑海,让他忘记了这不是能闹事的地方,只想过去找林沅的麻烦。
“看什么看?这是我炎家的宴请,是你这种小乞丐该来的地方吗?”家里都成那样了,炎琅也没吸取到一丁点儿教训,几个大步冲到林沅面前,高傲地仰起头颅,便是一阵讥讽,“我小叔以前找你,就是玩玩儿而已。我小婶都给我小叔生儿子了。而且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你没戏了。”
炎琅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林沅的脸看,看得心跳加速,措辞也不自觉收敛了几分尖锐。
说实话,炎琅有点儿后悔。他想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林沅很好看,比周围其他人好看多了。站在灯光下,就跟一只白天鹅似的。
他打量着林沅,又觉得现在后悔还不算晚,反正小叔也要和女人结婚了,肯定不会再要林沅,那他可以勉为其难的接盘。
炎琅的心思,林沅是不知道的,他觉得些人脑子绝对有坑,冲到他面前,就是一阵怒吼,跟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没什么两样。
林沅本来想反怼两句,但又觉得跟一个神经病吵架没什么必要,还会引人围观。
他侧过身准备走,被炎琅伸手拦住,“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啊?”
林沅无语地睥他一眼,冷漠道:“我没聋,但我不跟瞎子说话。”
“你他妈竟然骂我!”炎琅像个炮仗,一下就被点燃了。
但还没等他动作,他突然看见站在面前的林沅,突然朝自己身后挥了挥手,还恬不知耻地喊了句:“老公,我在这儿。”
“不要脸!”炎琅骂骂咧咧转过头,想看看林沅到底在喊哪个傻逼,肯定是那种腆着啤酒肚的肥胖秃头男。
秃头男没看见,他倒是一眼就看见了身姿挺拔,站在宾客里鹤立鸡群的小叔,正大步朝这边走来。
炎琅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后退两步,一把拽住了林沅的手。
林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搞懵了,还没反应过来,炎霆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林沅张开嘴巴准备喊老公,岂料炎琅却抢在他面前开口道:“小叔,祝你新婚快乐。你应该不要林沅了吧,我看他长得还行,以后就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