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阮纸不愿回忆两人是怎么走出电影院回到杜苍生家的。
如果要直接用两个字来总结他们俩当时的状态，那就是——
尴尬。十分的尴尬。
还有后悔。反正就是非常后悔。
两人回到家里，直接点了几份外卖，还给摄像师傅们定了饭，而后几人一起吃起来。
结果午饭刚刚吃完，负责两人的摄像就收到了王导发来的消息。
消息只有一句话。
主直播屏幕这边，王川也在当着镜头的面，大声念出他发给就阮纸的消息——
“阮仙师表现的很好，作为奖励，今天手机可以给你玩一天。”
镜头前的阮纸累了一天，原本正百无聊赖摊在沙发上，听到摄像念出导演发的消息，登时弹跳起来。
“噌”的一下坐直身体。
阮纸还记得自己阮仙师的人设不能崩，虽然心里激动的不行，面上只能一脸认真地看着镜头，目光从摄像的脸上，转移到对方的兜里。
紧接着就看到摄像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把昨天没收的手机还给了他。
阮纸：啊，幸福！
只有经常玩手机的人，才知道手机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滋味有多么甜美！
阮纸低头接过失而复得的手机，一脸肃穆地擦拭起来，就像在拭剑。
弹幕粉丝哈哈大笑：
“这不是被我妈没收手机又还回来时的我吗？”
“是我了hhh”
但阮纸还没轻松两秒，王川又开始发布任务了。
这个任务是专门给第一组完成任务的阮纸和杜苍生的。
【两人一起，在飞猫直播两小时】
阮纸看着摄像递过来的任务条：“……”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恋战》节目里，绝对不能提前完成任务，不然就会收到额外任务。
杜苍生显然也没想到王导会来这么一个任务，挑眉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阮纸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侧头看杜苍生，“前…徒儿，你直播过嘛？有直播间号吗？”
直播《恋战》平台的粉丝快笑傻了：
“徒儿哈哈哈哈，乖乖徒儿杜影帝。”
杜苍生摇头：“没有。”
阮纸点头，点开飞猫登上了自己以前直播用的房间号。然后拉着杜苍生去了接近阳台一侧的沙发，那里光线好，摄像头拍出来的人相也清晰。
而镜头后的观众们，一看到阮纸准备开始直播，立刻就拿起手机，登录飞猫平台直播间。
更别说阮纸和杜苍生的专属粉丝了，更是疯狂涌入直播间。
于是在阮纸真正开启直播的时候，整个直播间都被爆炸的观看量炸成了白屏。
弹幕和屏幕上的人脸全都没有，足足过了有七八分钟后，直播间才恢复了正常。
刚恢复正常，所有直播间的观众和粉丝，就看到阮纸和杜苍生那两张独占娱乐圈顶级的脸。
【美颜杀啊啊我死了】
【阮阮嘟嘟天下第一配！！】
阮纸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弹幕上的粉丝们已经开始惊声尖叫。
【嘟嘟好帅！！】
【啊啊啊啊阮阮妈妈来啦妈妈来啦！】
【宝贝，给你比个小心心~】
阮纸刚要回应，ooc又开始小声提醒了：“不要ooc不要ooc！”
阮纸还没笑起来的脸上，表情倏地沉下来，他矜持地冲着镜头低声道：“成何体统，叫仙师。”
结果就看到弹幕上整齐划一的：
【啊哈哈哈哈】
【阮仙师好[doge]】
【二位仙师好xd】
阮纸微微扬头：“嗯。”
他身边的杜苍生也淡笑着应了，“道友们好。”
【道友啊哈哈哈】
【没想到有天我也会变成戏精hh】
阮纸看着直播间右上角的嘉宾人数，和贵宾席的位置，当看到嘉宾席首位时，眉头微蹙，“咦，木木没来么？”
“阮阮的小木木”是阮纸直播间的首席粉丝，以往不管阮纸在什么时候开播，她都是第一个进直播间的粉丝，今天都开播十几分钟了，木木居然还没有来。
阮纸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点小失落。
不止阮纸，就连弹幕上的阮粉都感觉奇怪：
【对哎，木木酱呢？】
【平常这时候木木都来刷轮船了。】
阮纸正看着粉丝们讨论木木的事，身旁的杜苍生忽然站了起来，阮纸抬头看他，“你要去哪儿？”
影帝动作顿了顿，目光头一回避开阮纸看向别处，神情有几分不自在。
阮纸瞬间感觉自己明白了，人有三急嘛，他摆手道：“没事你去吧。”
杜影帝微微点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影帝腿长，迈步也大，可是以往走路的时候，都有一种胜券在握的稳妥，此时的脚步不知为何有点急促。
等影帝去厕所后，阮纸回头看直播间的屏幕，发现弹幕上竟然在齐刷刷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木木来啦阮阮！】
【仙师，木木酱来啦~】
阮纸凑近一看，果然看到屏幕右上角贵宾席第一的位置，清楚地显示着“阮阮的小木木”的名字。
阮纸眼睛一亮：“下午好啊木木。”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直播间发出的一条弹幕提示——
“叮~[软糖 23]阮阮的小木木为主播阮纸roger 送上十艘巨轮，前往直播间观看~”
阮纸瞬间愣住，弹幕上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杜苍生粉丝也呆住了。
这可是巨轮啊，飞猫的颜值主播直播间中，最贵的礼物，一艘五千。而阮纸刚开播，这位大佬就送来了十艘……
杜粉瞬间替自家嘟嘟有了危机感：
【嘟嘟你在干嘛呀，你快回来鸭！！】
【再不回来老婆都跟人跑了quq有大佬来争宠了hhh】
阮纸被弹幕上的杜粉们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就看到了木木酱发出的弹幕。
[软糖 23]阮阮的小木木：“仙师好呀[花花 ]”
阮纸摸摸鼻子：“木木下午好。”
不知道为什么，阮纸看别人叫他仙师，还觉得可以忍受，但看到木木酱叫他仙师，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而他弹幕粉丝互动了这么久，再看直播时间，居然才过去了五六分钟。
阮纸可没忘，王川给的直播时间可是整整两个小时。
两小时的时间说起来不长，但如果没一点内容，那简直就是尬聊。
于是阮纸沉思半晌，开口询问，“道友们，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最好能帮他们撑到两个小时。
阮氏说完这句话，原本以为粉丝们会问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谁知道他们一开口，居然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弹幕：
【仙师之前的‘殇’句说的很好，敢问仙师，如何看待人生？】
阮纸：“……”这届粉丝怎么了，这么鼓动他演戏吗？！
而且还是这么深奥的话题。
阮纸想当作没看见，可不知道观众粉丝是不是窜通好的，在其中一名粉丝发出这个问题之后，其他人居然开始复制粘贴这个问题。
让他相当做没看见都不行！
黑粉！绝对是黑粉！！
ooc系统哈哈大笑：“哎，软糖们真好。大宝贝，你多说点仙师的话，你就能早点换人设，撑住啊！台词方面别怕，我都给你准备好咯。”
系统话音刚落，阮纸就看到面前的空中再次浮现一排小字，极为迎合粉丝的话。
阮纸：“……”这句…他真的说不口。
阮纸这个想法才出，就感到自己的手又不能动了！
脑中的系统“贴心”地开口：“别怕，我们帮你！”
阮纸还没反应过来它要怎么帮，就感觉自己原本平放在桌上的手被人控制着，掌心向上抬到半空中。
紧跟着嘴部就自己开口：“人生在世，就是因果和孤独。正如我手上的虚无之境——”
他两手被控制着捧到镜头前：“我左手是仙魔界短暂的因果，右手里百年一个漫长的孤陌。”
阮纸：“……”
弹幕上粉丝已经开始哈哈工厂：
【哈哈哈哈哈我服了，这个比‘殇’的那句还殇！】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楼上闭嘴hhh，我有画面感了】
不少粉丝还应和起来：
【仙师说的极是。另：仙师手上的虚无之境，只有美的人才能看到……所以我能。[狗头]】
而还没等阮纸松口气，又看到被粉丝们新捧起来的弹幕问题：
【敢问仙师，如何才能赶上您的修为！】
阮纸看到这句话，立刻在脑中让系统停手：“别动，我自己能说！”
ooc乖乖退出了身体管理模式，在空中更新了下一串台词。
阮纸轻咳两声，回应着弹幕上的问题：“败在我手中之敌，从来不会被我视为对手，我给你时间追赶，直至你遥望不见。”
【我来翻译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永远追不上我的，别想了xd】
阮纸简直要给弹幕鬼才点赞。
第二个问题刚刚回答结束，第三个又来了：
【请问仙师，佛祖和妖魔有什么区别？】
“不过一线间。”阮纸扬起下巴，挑眉露出个不屑的表情：“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牛皮哈哈哈哈哈】
【阮阮，你好会啊！】
阮纸蹙眉：“叫吾仙师。”
【噗哈哈哈】
【仙师仙师，请问陌生人和爱人的区别是什么？】
阮纸看着虚空中的小字：“有的路，你和这个人一起走，就长的迈不开脚步；你和那人一起走，就短的不舍得迈步。”
【我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别的不说，仙师说的话真的受益匪浅】
阮纸轻哼一声：“你们知道就好。”
【hhhh我知道我知道】
阮纸看剩下都没什么很多人复制粘贴的问题了，就打算想个别的游戏玩玩。但还没等他想到干什么，就看到弹幕上又复制粘贴出来一排同样的问题——
【请问仙师，苍生道长，是您的陌生人，还是您的爱人？】
阮纸一直在努力维持人设，可当他看到这个问题时，还是没忍住，瞬间脸红。阮纸自己都能感觉到陡然炸开的温度爬上脸颊，烫的他浑身发热。
他赶紧开口打断话题：“没别的问题，提问环节就结束——”
可没等他结束话题，就看到直播间忽然响起直播平台的提示音：
“叮~[软糖 23]阮阮的小木木为主播阮纸roger 送上521架钞票枪，前往直播间观看~”
钞票枪是一种弹幕互动礼物，一架钞票枪价值500人民币，虽然不是最贵的礼物，可它有一个其他礼物都没有的作用，就是：
钞票枪可以给全直播间的观众发口令红包！
给主播赠送钞票枪的人，在钞票枪上输入一句话，其他人只要在弹幕上输入同样的句子，就能够领取钞票枪里面的红包。
所以飞猫的颜值区主播，都非常喜欢钞票枪，因为一架钞票枪就能带来成倍的弹幕。
而阮阮的小木木送来521架钞票枪时，在上面输入的句子是：
[软糖 23]阮阮的小木木：“仙师喜欢苍生道长嘛？”
于是几乎是顷刻间，整个直播间全都是这一条弹幕，上千条同样的弹幕疯狂刷着。
即便速度极快，可因为是同样的句子，还是能让人一眼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这下阮纸就算想当作看不见都不行了。
他脸上热度还在飙涨，只觉得放在桌上的双手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心脏跳的极快。
ooc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拍肚皮：“啪啪啪，阮仙师稳住呀，虽然要回答问题，但是别崩人设~”
阮纸选择暂时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干脆站起身，留直播间粉丝们在这边刷弹幕，轻咳两声：“我去叫叫我徒弟。”然后一个人迅速开溜。
阮纸以为杜苍生还在厕所，可是他朝公测走去时，就看到杜苍生正坐在中式回廊的木头扶手上，低头聚精会神看着手机屏幕。
阮纸走过去，“你在看什么？”
他声音不大，杜影帝却像是被下了一跳，猛地抬头看他，顺手收起手机放兜里。杜苍生迈开长腿，走到阮纸身旁，冲着他低头轻声道：“刚才收到了条公司短信，我就看了会儿。”
阮纸也没多想，赶紧拖着他袖子，把他拉回客厅沙发，打算把直播的重任交给杜苍生。
而杜苍生刚坐回直播间镜头下，阮纸就明显发觉，弹幕上粉丝们老实了许多，成排的弹幕不见了，一直起哄的也没有了，全都是问阮纸和杜苍生这两天参加节目累不累、感觉怎么样的。
“……”阮纸登时觉得自己和杜苍生用的好像不是一个直播间。
ooc系统咂咂嘴：“可能这就是1和0气场的区别吧。”
阮纸：“……？”
而阮纸紧接着又发现，直播间的“阮阮的小木木”又不见了。
以往除非自己下播了，不然这个小木木绝对不会走，今天来得晚走得早，是真的特别反常。
阮纸父母工作忙，小时候，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这就让他对周围的环境和人尤其敏感。经常陪着他的人忽然这么异常，就极为让他在意。可是他又没有小木木的联系方式，只能在心里自己琢磨。
阮纸想想木木每次在他开播时，都不停地送礼物，刚才又那么在意自己喜不喜欢杜苍生的问题。之前他参加节目前，“小木木”还在直播间反复强调影帝和自己年纪差别不大。
忽然在心中有了一个非常绝密的猜想。
这个小木木——
应该是杜苍生的老婆粉。
而且还是他的妈妈粉。
阮纸越想越觉得这个解释完美。
接下来一个小时的直播，阮纸两人干脆抽了几个粉丝一起，在直播间玩了几把，直播平台联动的狼人杀小程序游戏。
然后勉强直播够了两个小时。
长出口气结束了这天的任务。
直播其实是很费精力的一件事。
尤其是阮纸要看弹幕、跟粉丝互动，还要说台词演戏，简直是难上加难。
再加上他跟着杜苍生看了一上午的电影，念出来的古风台词又长得狠，第二天5月12号休息的时候，阮纸直接又是睡到正中午。
朦朦胧胧起来吃了个午饭，跟杜苍生一起打了几盘游戏，就又接着睡。
期间王导让摄像问了每个人，他们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比如“空中餐厅”“吊桥”“鬼屋”这种，可供娱乐的场所。）
阮纸当时正准备上床睡觉，想都没想，随口答了一句“迪吧”，然后就回房睡觉。
结果他睡到当晚半夜十一点钟时，忽然被人敲响房门。
阮纸揉着眼睛起身开门，正看到杜苍生和他身后的两位负责他们直播分屏的摄像。
他刚从梦中惊醒，脑子还处于昏沉状态，连说话的声音都软趴趴地：“有事么？”
阮纸的眼睛，因为没适应房门外的光线而半眯着，没看到影帝脸上的绯红。
杜苍生一眼扫过少年只着短裤的白皙双腿，默默伸手，抬高身侧拍摄阮纸全身的摄像机。
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多了几分低沉的性感：“师尊说的地方比较特殊，只有晚上营业。‘带对方去一次从未去过的地方’原本是明天的任务。但王导让我们现在去看。”
阮纸听得云里雾里，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任务？
“什么地方？”
杜苍生发现阮纸是真的不记得了，犹豫着开了口：“迪吧。”
阮纸登时回想起自己中午回答摄像的问题时，亲口说的地点：“……”
大半夜被人吵醒就是为了去迪吧？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下绊子？？
原本按照常理来说，这时候围观《恋战》直播间的观众们，已经不是很多了，可阮纸和杜苍生直播间的粉丝人数依旧居高不下。
因为他们都看了中午的直播。
全都在等着看阮纸去蹦迪。
观众们看到阮流量脸上自我震惊的表情，笑得不行：
“看仙师的脸色hhh”
“阮阮内心：叫我嘴欠叫我嘴欠哈哈哈哈”
实在是阮纸的脸色太难看，影帝忍不住轻声询问：“师尊，你还好吗？”
而这回都不用系统提示了，阮纸闭了闭眼，无师自通冷声开口道：“天地间第一位的邪恶，不是紫青剑，而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