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以林泽的诗词水平,写出来的对联怎么可能没人对得出来。
但是架不住他最拿手的就是投机取巧,以及不畏惧权贵的现代人心态,利用这个时代无人敢冒犯皇权的漏洞,写个大家不敢作答的上联出来,是绝对没问题的。
朝中的臣子不管心里如何对陛下不满,表面上绝对没有几个敢随便站出来直接挑衅帝王。
所以林泽的试卷,大家不是批不了,而是不敢批,甚至还得强扯笑容拍马屁!
许老看到试卷内心槽,被他坑了把的薛老看到试卷是满心的槽。
他们是内阁老臣,更是拥护帝王的最直接势力,他们可以说帝王政务处理不佳,可以教训帝王沉迷美色,甚至可以在帝王做出不符合身份事情的时候直接压制。
但是他们却是最最最没有资格说帝王不如谁的话,这种言论压根就是谋反无疑。
这位考生拍马屁的功力简直深厚无比,这上联他们敢作不好的评价?敢打叉叉吗?臣惶恐!臣不敢!
“回陛下,此位考生‘惊才绝艳’,当真出了个好对子,老臣也对不出来,如此好对,老臣觉得乃此次诗词之魁无疑了……真是好一个‘俱过往,千古大帝乃今朝’,简直太好了。”
薛老非常识相的认栽,并且丢掉老脸拍马屁。
不得不说,写出这个对联的考生却是够有‘才’的,十足的歪理大才,‘当之无愧’。
“拿来朕瞧瞧。”
盛雍珃尽管已猜到试卷是谁的,除了自家那好徒弟还有谁能让他的内阁大臣们这反应,不过还是十分好奇,臭小子又写了什么东西。
然后……
乾元殿中传出一声浑厚的天子大笑。
“没想到朕在民间竟是如此形象?这考生夸得朕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不过说的是实话,恩,不错不错……好了,你们继续阅卷吧。”
哈哈笑着摸了把胡子,盛雍珃装模作样夸奖了一句,就把试卷还回去,让人继续阅卷。
也没说要给多少分,但这张试卷摆明着,你不给高分就是‘谋反’啊。
殿中众位阅卷大臣心中mmp,脸上笑嘻嘻,一个个纷纷拿着朱砂笔上来,挨个画圆圈。
最后科举排名优胜劣汰,就看试卷的圆圈有多少。
考了这么久的试,林泽总算在诗词杂文这道题上拿到了满分,着实不容易……
会试的考生没有上万,也有几大千。
虽然前面诵记和诗词杂文的卷子非常好改,但是阅卷的大臣就那么多,要全部看完,还是个非常大的工作量,想等到完改策论试卷,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功夫是结束不了的。
外加还有排名,所以会试的结果,起码得等上二十多天。
并且会试结果出来,紧接着马上就是殿试,到时候只要表现得不是特别糟糕,一般都会录取成为进士,被安排官职,光宗耀祖。
所以一般外地赶来的考生,考完会试仍旧会呆在京城,然后积极的准备可能会轮到自己的殿试。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贫寒学子会为了赶考路费发愁的原因,因为赶考需要的不仅是路费,还有在外面还好几个月的住宿吃喝等等生活费用。
京城消费那么高,家穷的不愁不可能,而那么多学子朝廷也无法全部资助。
国库的银子就那么多,到处都需要银子做事情,所以只能尽量在政策方面给予优惠,让外面的客栈酒楼等等,对赶考的书生收费减免些许,以做绵薄之力。
所以,许多有才的贫寒考生,在会试失败过一次之后,就没有再考了,回乡靠着举人身份做先生做西席做师爷等等谋生计,放弃仕途。
只因为两个字,没钱,就是这么现实。
因为会试结果还要很多天才下来,这段时间考生们没有松懈,继续紧张的为殿试做准备。
林泽也一样,只不过他没有看书,而是在做‘炸.药’。
这是他要送给帝王的底牌之一,也是他策论中提出‘西水北调’方案实现的关键,想要移山开渠,光凭这个时代的手段怎么可能呢,当然得来点科技辅助。
其实真正的炸.药林泽也是不会的,他在现代也就是平民百姓,职业又是做买卖,哪能接触热.武.器。
不过现代最大的优点是什么?那就是信息大爆炸。
大多数男生对武.器都是有点热血崇拜的,林泽也不例外,再加上学校的化学课,仔细回忆,多番实验,做出点土炸.药并不困难。
只是更加精良的他就没办法了,毕竟他不是全才,他只能给皇帝提供思路和方法,让对方找专业的人才来慢慢改良。
不过在这个冷兵器时代,这点小小的热.武.器已经足够改变格局,至少在建设修路平山上有着非常大的实质作用。
相信皇帝聪明点,很容易看到这东西有多么珍贵。
土炸.药林泽在家里就已经琢磨实验过了,现在只需要直接用材料组装制作,所以到并不怎么困难。
这几天书他没怎么看了,殿试考验的是临场发挥,题目范围应该也在时政范围,因此看书作用不太大,还不如多打听了解点最近发生的政事儿好。
窦英心态没他这么好,因为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所以对会试的结果十分忐忑,待在住所抱着书本来平复自己的心情,实际也没看进去,就是安慰下自己。
其他相熟认识的学子也没闲,整天到处跑,趁机会结交京城的朋友。
林泽不想去,一是他不太喜欢交际京城人;二是京城关系复杂,他已经决定坚决拥护,投靠以后直属皇帝管辖,又身怀‘多宝’,自然是任何一方势力都不要打交道最好。
所以林泽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宅男和好相公好老师,天天不是呆在韩府里制作土炸.药,就是带着三个小徒弟和章珛儿子出去游玩,过得十分潇洒。
动动现在说话越来越利索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长的,小不点大那嘴巴甜得不得了,而且特聪明。
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了,小家伙一准儿就开始甜甜的喊‘爸爸’喊‘嵘哥哥’,还有‘安哥哥昇哥哥’,反正就是不喊章珛。
因为一家子都宠着小家伙,章珛担心孩子以后性格长歪无法无天,心里再疼,面上也是做的黑脸,家里没个人管得了怎么行。
所以久而久之,林动动就知道爹爹是不能惹的,只要爹爹开口,爸爸也得乖乖听话……
但家里还有个人对他几乎是什么要求都能答应的,这个人就是张石蛋,所以林动动除了爸爸爹爹,最喜欢的就是嵘哥哥。
不仅白天能让张石蛋带着玩,晚上也能离开爸爸爹爹跑去师兄们的床上滚圈圈,然后呼呼大睡。
反正动动才两岁不到,三个徒弟又还小,几个孩子挨着睡也无碍,培养培养感情也不错。
林泽夫夫俩没制止,主要是儿子挨着他们,他们夫夫晚上还怎么再给宝宝生个弟弟嘛,比起儿子,林泽当然选睡媳妇了……
不过动动的睡姿是特别不好的,小奶娃就喜欢拱啊拱,动啊动,满床铺的滚,简直快把大半个床铺都占完了,很是折腾人。
但三个师兄都宠他得不行,舍不得赶他走。
于是每次林动动赖在师兄屋里不走的时候,张石蛋那一整晚就得不停得起来给动动盖被子,早上起来两只黑眼圈也不在意,还乐此不疲。
李昇和郭子安半夜起不来,为了给动动空床位,也为了不压着动动,这俩就只能紧挨着睡到墙角去。
李昇还好,睡眠质量很不错,依旧睡得很香。
而郭子安就特别糟心了,每天睡到半夜就被某个‘李’跟八爪鱼似的缠得难以翻身弄醒,并且早上起来胸口一阵凉意,被人流了一水的哈喇子……
这让有着严重洁癖的郭子安简直有种想揍死身边某李的冲动。
不过这想法也就是心里想想,郭子安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他从小因为结巴迟缓的病就没什么朋友,就李昇搭理跟他玩,所以对李昇他其实非常容忍的。
一切暴躁的想法就是在心里转转,然后每天早上起来,他还能够把洗脸帕子拧好递到李昇面前的。
每次李昇闯了祸害怕被老师父亲责罚,也都是他给背的锅。
好多次林泽都有点对着傻孩子看不过去了,把郭子安叫到面前来专门教导,算是知道为什么他对李昇这个徒弟花费的心思最多,但进步最慢最皮的就是这个弟子。
敢情不是李昇不想进步和改正,而是身边的人‘不让’呐……
每次教导郭子安都答应得好好的,但转头下次李昇犯了什么错,依旧挡不住李昇的撒娇耍赖模式,然后面无表情的把黑锅背下来。
所以尽管李昇整天吐槽郭子安是个面瘫脸,可心里却是很受用的,觉得郭子安是个特别好的兄弟,这辈子他就扒着这个兄弟(背锅侠)吃香喝辣啦!
一个毫无底线度量宠林动动的张石蛋,一个心甘情愿当背锅侠的郭子安。
两个最有出息的弟子都被两个‘小霸王’吃得死死的,林泽表示真的特别心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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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考生们紧张的等待当中,大半个月的时间转眼过去,会试结果终于出来。
这天林泽也免不了终于有点紧张了,没有在家等消息,而是和章珛几人一块儿去放榜的地方看名单。
窦英自然也来了,跟林泽打完招呼就奋力的钻进人群。
林泽带着孩子不方便去挤,只能站在外面,使唤小厮帮忙,前面人山人海就跟挤沙丁鱼似的热闹。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窦英先跑了出来,脸上带着激动狂喜的神情,
“林兄,中了中了,我中了!第32名,贡士,我是贡士了!我终于考上了!”
窦英实在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抓住林泽的衣服激动都除了这句话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晕晕乎乎,又激动又心酸,哭哭笑笑就跟个疯子似的。
但现场与窦英相同表现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凡贫寒出身考中的学子几乎都是这种表情。
中了贡士就能考殿试,殿试表现只要没大错基本全部都会录取,到时候就能直接当官了,对普通人来说一跃成为朝廷官员,这不是鲤跃龙门是什么?
在场除了少数掐尖的天才,哪一个不是勤勤恳恳考了多年科举才走到这一步的,为了今天,家里吃糠咽菜多少年?每次名落孙山被多少人在背后耻笑?受尽了多少苦头和心酸。
一朝得名,欣喜若狂四字都难以形容。
林泽拍拍窦英,露出贺喜的笑容,“恭喜窦兄。”
“应当是我谢谢林兄指点,若不是林兄让我多看时政做准备,这次我肯定考不上……”
窦英哭哭笑笑,对林泽感激涕零,他的才学是不错,但若是这次没有林泽指点他复习准备范围,他肯定落榜无疑,萍水相逢,林泽愿意提点他,实在他走了大运。
“对了林兄,我看到你也考中了,是会元,你是第一名。”
后面这话是悄悄小声说的,现在周围人多眼杂,考中不稀罕,考中第一名的会元绝对值得人围观。
这话说完,他们进去看名次的小厮也挤了出来,脸上带着喜悦笑容对林泽拱手,小声回复,“林公子,您是会元之首……”
“相公。”
章珛闻言猛得抓紧了林泽的手,眼里泛出激动喜色。
他虽早有预料相公很可能会考中,但是却没想到是第一名会元,全国各地有多少学问深厚的才子,竟让他相公拔了头筹。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的相公会有这般优秀,初遇林泽时,他只想着这个‘游魂’待他好,他都是他的人了,不管对方以前是谁,好人还是坏人,他们成为夫夫安心过日子就好。
但是后来林泽种种的好,都让他忍不住沉迷,抛掉得过且过的心态,真正爱上相公,想跟他一辈子,甚至是下下下辈子,哪怕日子苦点都无所谓。
可他相公是优秀的,比他想象中更加的优秀。
几个孩子看着林泽,更是崇拜达到了顶点。乡试解元、会试会元,若是老师再再殿试拔得状元,那就是传说中三元及第的佳话了!
“哈哈,走,咱们回家吃饭庆祝去……”
林泽也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有点出乎意料的惊喜。
不过他也知道,其实比起其他考生他并没有太优秀到哪里去,他只不过比那些人多了几分对时政的敏锐度,以及来自现代的超前见识,正巧撞上罢了,略有投机取巧。
所以惊喜归惊喜,他倒没有太多自得,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当然,吃饭庆祝还是必须的。
林泽邀请了窦英一起回家吃饭庆祝,这回窦英没有再推辞,此时此刻庆祝喜事,若再推辞不去,那就是做作了。
‘韩老师’因为在忙事情没回来,林泽有点遗憾,只能把府中的管家拉到桌上凑人数,热闹热闹。
这次考试成绩这么好,他心里也是非常高兴和激动的,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喝得兴起时,眼花缭乱没看清楚人,差点给林动动都灌了杯酒下去。
把章珛吓得是哭笑不得,最后扶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喝醉的男人回房。
林泽只是脑袋喝糊了,身体可还有劲儿活络着呢,回到房间身体习惯就知道要睡觉了,翻身就把章珛压倒床上开始亲,酒气过给章珛,把人家也熏得有点醉醺醺的错觉,
“阿珛,我考上会元了,等我再考上状元,你就是状元夫郎,让别人都羡慕你……阿珛,我喜欢你……”
林泽扯掉心爱人的人衣服,那带着淡淡清香的人,让他怎么都亲不够。
“相公。”
章珛被他亲得微醺,身上全泛起了薄红,被那声喜欢迷醉了脑袋,情难自恃,伸手回抱,扬起头,将自己奉送给身上的男人。
嘴里溢出的是温情悱恻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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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结果下来,京城一片热闹,所以考中的学子名字都受到了关注。
这个时候也是京城达官贵人给自家姑娘小哥挑夫婿的时候,虽大多学子家境不行,但这种硬考出来的青年才俊若是运作得好,日后也是前途无量,自当早早笼络。
嫡出的女儿要嫁高门,庶出的则如此安排最好,俗话金科美人,就是这么来的。
而作为第一名的会元,林泽当然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再加上‘私生皇子’的传闻,朝中那些档次比较低的大臣眼睛就都是盯着他的。
会试放榜一出来,众人就派人去打探林泽的底细和消息,同时向韩府递拜帖邀请他参加各种宴会。
不过林泽全部都给推掉了,躲在韩府没出门。
高级别的大臣还好点,反正若是这位‘皇子’真上位了,想要坐稳皇位,必定要充实后宫,他们家的闺女小哥绝对会有一席之地,所以不着急。
不过由于林泽的那篇策论,众人还是在家里开始物色儿女孙女联姻人选。
无他,实在是林泽提出旱涝解决之法实在令人过于震惊,倘若真的能够实现,那将是多大的功绩和能力?移山平地又是何等奇迹?
所有考生中,只有林泽提出了解决之法,并且附带了细致规划,声称数年便能完成,而其他考生皆是以灾后赈灾为主,他脱颖而出一点都不奇怪。
看到试卷时,当时整个大殿中的阅卷大臣都被震惊和好奇到了,二话不说立马就定了会元之人。
大家根本没想过林泽是胡言乱语和为考中博眼球,若是敢如此,下场就是杀头,考到会试来的考生有那么傻吗?连命都不要了。
所以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个考生必定是真的有办法移山平地,修筑长渠,才敢夸下海口狂言。
之后揭开试卷看大名字时,众人就更加确信了。
这不是陛下选中的‘皇子’么?那肯定更加不可能撒谎了,难怪陛下如此自信,若是‘皇子’真有此能力,百官怎能不心服口服朝拜!
这次殿试时间,是在会试放榜后的第十天,与藩候的进贡是同一天。
如此时间安排的非常奇怪,众位考生接到消息时都有点张二摸不着头脑,不过敏锐的人却有几分猜测。
难道说,这次殿试的题目是……藩王?
猜测到这个可能,一群考生纷纷直接倒地哀嚎,心里有点后悔参加今年的恩科了。
这简直就是大稷开国有史以来最难的一次科举,甚至以后都不一定有哪一届能够比得上这次。
每次出的考题,全都是连朝中老臣都无法解决的,却非得让他们这群楞青头来想办法,那不是为难人嘛。
他们要是有办法解决藩王,还能坐在这里考辛辛苦苦靠考试?早就毛遂自荐入了帝王眼了。
林泽同样也想到这点了,可以说,这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
不然怎么就那么凑巧,恩科考试的时间跟藩王进贡的时间撞到一起,并且此次科举考试的所有出题内容都很古怪,超出了寻常程度,以及每道题都有考验学子们的办事能力和忠君之心。
这次恩科难是难,但若是能出头入帝王的眼,此界科举的考生也必将是历届最受帝王重视的。
心知如此,众位考生哀嚎过后,也就开始认认真真在家思考对策,以期望到时候在殿试中展露头角,直上青云。
殿试前夕。
林泽一直让管家联系老师想见一面,他的计划还需要‘韩老师’帮点忙。
不过也不知道‘韩老师’在忙什么,死活没时间回来,林泽无奈,只得写信把东西交给韩府管家,让其带交给‘韩老师’。
韩府管家应声办事,可他不放心,最后又跟章珛交代了下,留了个备用后手。
殿试能不能完美解决‘藩王’这道考题,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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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当天,天不见亮林泽就起床,简单用过早饭,整理好仪容就赶到皇宫门口集合,接受检查准备入宫。
此次入围的贡士一共有两百个,大多数年纪都比较轻,只有偶尔两个年纪大一点的,但也不超过四十。
林泽记得会试考试时,其实有一半的考生年纪都在四十以上,如此比例考中的却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看来当今陛下确实有打算。
毕竟年轻人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就是有血气和冲劲儿,并且还中二,最适合用来当开路先锋。
林泽作为第一名会元,当然是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他的到来也引起了众位考生的围观,大家都很好奇他这个‘私生皇子’和‘会元’到底长什么三头六臂,在不知道林泽那篇策论的前提下,众人其实对他会元之名是有些不甘心的。
在见到真人之后,至少在容貌和气度上,林泽还是过关的。
他五官模样本就俊美斯文,虽本性不着调,但读书的熏陶下身上多了股文人的儒雅,颇具欺骗性。
而由于他来自现代,习惯了现代社会平等的相处模式,等级观念并不强,所以身上那种并不畏惧皇权的态度,在古代人眼中就演变成了一种超然贵气。
幸好考生都穿的是相同的儒衫,若是换身贵气的衣服,他还真是坐实了他“私生皇子”的名头,不然一个普通民间百姓哪里来的这份气度?
连接应带路的太监都没忍住,多看了林泽两眼。
之后进宫的路上,林泽淡然的态度更加让人刮目相看。
一群学子,包括其中家住京城的少爷身份的学子,在踏进皇宫之后,都不免被皇宫的华丽和威严给震慑到。
特别是宫中那一排又一排气势威武的侍卫,吓得人有种走进刑场的错觉。
见过世面心理素质好点儿的还好,虽紧张但不至于太过害怕,而没有见过世面,来自民间的考生,简直被震慑的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的失态。
再对比林泽一点惊讶震惊都没有,反倒一副旅游看景观的淡定表情神态,怎能不让人刮目相看?
其实林泽也不想太这样引人注意,可实在没办法,他确实装不出太过惊讶震惊的表情。
大稷的皇宫是奢华威严,但任哪一个见惯了故宫啊、圆明园啊等等这些皇宫历史旅游景点,以及现代更为恢宏的高楼大厦,就都不会有太惊讶,稀奇的反应了。
顶多林泽会给评价一句这皇宫气势不错,若是能够保存下来,在后世肯定也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历史遗迹……
然后就是对皇宫规矩,林泽多了点反应,那种路上随时碰见贵人大臣什么他们都要下跪磕头见礼,实在让他无比怀念现代。
虽然现代依旧有阶级之分,但至少在表面上大家是平等的,下跪磕头这事儿除了给自己爸妈爷奶长辈,外头谁敢让人磕头,那是绝壁要打起来的。
但在这里,这却是很正常的事情,幸好章珛心细,提前给他缝制了一双护膝,不然一路跪下来回去膝盖都得肿。
直到走到奉天殿门口(等同后代金銮殿),即将见到传说中的皇帝,林泽的心情才有了多点波动。
皇帝,活生生的皇帝,而不是历史课本上的一个称呼,这种面见伟人的感觉足以令普通人铭记一生,他也一样,心情有点小激动。
大家在外面等了一刻钟的样子,才得到宣见。
“宣———两百贡士入殿。”
伴随着太监的高呼,拦住大家的侍卫才让开放行。
林泽和所有考生一样,怀着激动的心情进入殿内。
按照规矩,拂袖衣衫,叩拜参见,得到同意后,才起身抬头,去看传说中的天子。
然后……
然后林泽傻了,淡定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变成了差点炸毛的惊悚。
卧槽,谁来告诉他,金碧辉煌龙椅上坐的那个小老头,为什么那么脸熟?怎么那么像他家的老头子!
虽早猜到自家那老头子不是个普通跑商,肯定是个藏得非常深的大人物,但是他真的没想到……结果这么‘惊喜’。
皇帝是他老师?他让他老师去忽悠‘天子’?他还天天揪着帝王的胡子叫人家‘老头子’?他有事儿没事儿还恶整两把老家伙来寻开心……
林泽盯着座上露出幸灾乐祸笑容的老狐狸,觉得自己好作死,简直一头撞死读档重来的念头都有了。
但同时心里有点愤然。
这个老家伙太不地道了,明明是个粗大腿,竟然还整天骗他装穷诉苦,在他家骗吃骗喝!
亏得他胡思乱想左右猜测,以为他‘敬爱’的老师是怎么被上司给压榨,一心一意的想以后见着了皇帝,给自己谋福利的同时,也帮老家伙讨点好处,早点放下杂事回青山县跟夫郎恩恩爱爱过日子去,算他作为徒弟的一份孝心。
结果现在……得,他真后悔没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啥都不知道的时候敲诈这老家伙两笔。
林泽的表情变化万千,就跟涂了颜料似的,从惊讶的肤色,变成惨白的后悔,然后再变成愤然的红色,再变成想不通的绿色,最后变成了‘老子好生气’的黑色。
众所周知,这货就是个牛脾气,特别是在有恃无恐下,那脾气牛得简直能让人想揍他。
所以盛雍珃在看到自家徒弟最后定格的表情时,心里也是很无奈。
他真不是故意骗林泽的,实在是他微服在外得低调啊,见人就说老子是皇帝,那不是被人当成神经病,以及告诉自己的对头仇家来刺杀么。
后来见林泽却是堪得大用,又怕对方知道有个强硬后台沉不住气,不认真考试拿出实力走他铺的路,才一直瞒到现在。
当然,他内心深处也是有点想看这小子知道真相的表情,谁叫林泽整日不正经老是叫他‘老家伙’‘老头子’的,不给这小子点‘惊喜和意外’,对不起他每次被气到胡子都吹起来……
现在林泽的表情,让他非常开心。
“落座点香,开考。”
盛雍珃眼中溢满幸灾乐祸笑容的看了脸色变化万千的林泽一眼,挥手下令。
藩地进贡是在下午,上午是学子们的殿试时间。
殿试也是比试,不过考题就一道策问。
众考生按照会试名次落座,林泽坐在最前面,抬头就能看见幸灾乐祸的老家伙,什么面见帝王、大殿答题的紧张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的满腔的愤然和郁闷。
不过现在不是跟老家伙算账的时候,这次恩科摆明了就是老家伙在给他铺路造势,其他的恩怨事情下来再说,当前考试答题最要紧。
“死老头子,竟然骗我吃骗我喝那么久,还整天瞎装苦装穷,回头再慢慢算账……”
低声嘀咕了两句,给了前面黄袍帝王一个气愤的白眼,林泽才开始看考题。
果然不出他们一群考生的猜测,殿试考题真跟藩王有关。
问:如何削藩?
众考生拿着毛笔手一抖,差点给跪了,这考题要不要这么直白啊,简直就是要他们交白卷的节奏。
如果只是询问藩王势力如何处置,大家还能东拉西扯写篇锦绣文章蒙混过关,不求三甲状元探花榜眼出头,但求无过保住现有功名成为进士即可。
但如何削藩,这四个字的含义就很明确和狭窄了。
自古涉及削藩举动,势必都会展开一场战争和动荡,尝够了在自己管辖地界被人膜拜遵从的土皇帝滋味,哪个藩王甘心把权利交出来?
所以皇帝要问他们的并不是战不战和杀不杀这么简单,而是要他们给出一个兵不血刃的削藩之法。
可是……倘若有这么完美的方法,藩王的问题就不会耽搁到现在了。
这个问题林泽曾经也与他的老师讨论过,原因则是他在拜韩先生考试时,提到过治国之法中,必须削藩收权的理论。
当时由于不知道老师身份,所以他只是粗浅谈论了一二,并没有深入细说,因为其中涉及到他很多秘密和底牌。
现在则无所谓了,林泽思考一二,率先提笔蘸墨,开始答题:
“臣答:以兵震之;以神舆之;民之所向,君王不到,皇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历史伟人说得好,枪杆子出政权。
只要有足够的武力,仍由宵小如何盘算狡猾,直接一刀剁了全部就都安静闭嘴了,谁还能不稀罕自己的小命?多爽快。
这么多年大稷历代帝王都无法解决藩王的问题,不是无能庸才,而是兵力不足以顷刻间就把所有藩王一锅端。
还要考虑到贸然处理掉藩王,会引起百姓不满导致国家根本动荡,反而给人造反借口,因为藩王都是各种大功臣的后代。
而现在,他好巧不巧,正好有个让众藩王乖乖交出领地政权,并且还不落天下口舌的法子。
提笔蘸墨,抬手下笔。
林泽答题姿态行云流水,笔走龙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