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为了科目一的考试, 马亦心特意申请调换了一个航班。
到车管所门口的时候, 她一眼就看到了也约在这一天考试的夏清。
“恋恋！这儿！”
穿过人群, 马亦心挤到了夏清身边, 满眼无奈。
“怎么这么多人啊……”
夏清一耸肩，“可不是嘛，听说年前好像就这一次考试的机会了，大家应该是都不想错过吧。”
“对了，题目你看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应该差不多。”
却见夏清一眯眼，“没事儿, 有90分就行，不用追求那么圆满。”
看着一波一波的人进去考试，马亦心忽的拉住了身边夏清的手，捏在手心里。
“你手怎么这么凉？”
“我有点紧张。”
闻言，夏清一笑：“这点事儿你就这么紧张，以后等你结婚的时候，怎么办？”
却不曾想，马亦心一瘪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一考试我就紧张。而且，结婚有什么好紧张的, 证都领了，那人就是我的，还能跑了不成？他就是跑了, 也是已婚身份啊。考试就不一样了，一分钟没出结果，就煎熬一分钟。”
所幸是当场出成绩的考试，出了考场门口，就见马亦心眉开眼笑的伸了一个懒腰。
“唔！为啥我只是考完了科目一，就有一种自己已经马上要拿到驾照了的感觉。”
夏清瞟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你现在就能开车上路了呢？怎么着，你现在去哪儿？我叫了出租车来。”
嘴角一耷，马亦心一脸无奈。
“我去机场啊，下午还有航班。”
她话音落下，夏清就露出了八颗小白牙。
“走吧，那顺路一起，我去那边试个镜。”
因为路上堵车，马亦心又中途下了出租车，改乘地铁，紧赶慢赶卡着时间换好了制服。
一路急急奔向集合点的时候，她忽然被人叫住。
“你是，泉安航空的乘务员？”
闻声，马亦心站住脚步，扭头看向身后的陌生男人。
一瞬间，她原本面无表情的小脸儿就换上了熟练的微笑。
“您好，我是泉安航空的乘务员，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如果您有什么需求，可以联络机场的工作人员。”
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挺拔，笑着眯起了眼睛，却并没有接马亦心的话。
“你是刚下航班的？还是等会儿准备飞的？”
马亦心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能进入到她们内部环境的，或许，是公司里的人？
她之前也听说过，有些高管会“微服私访”，考察乘务员或其他岗位的服务态度及工作状态。
莫不是，她今天遇上了？
思及此处，马亦心礼貌的答道：“您好，我稍等一会儿还有航班要飞，时间紧张，就先失陪了。如果您有任何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直走左转出门，那里有服务台可以帮您。”
气喘吁吁的赶到徐佳静面前时，马亦心还特地看了一眼手表。
还差一分钟……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当她站在机舱门口迎接乘客的时候，居然又见到了刚刚的那个男人。
男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直直的走了进去。
几秒钟之后，马亦心才反应过来，继续微笑着与后面的乘客问好。
只是，刚才那男人的眼神，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飞行途中，马亦心走到中年男人身边，微微俯身关掉了他头顶的呼叫铃，面带微笑。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男人只定定的看着她，眼里分明浮起一层毫不掩饰的觊觎。
“给我一杯咖啡吧。”
“好的，您稍等。”
片刻后，马亦心端着一杯咖啡走回到男人的身边。
“您好，您的咖啡，小心烫。”
男人抬眼看了看她，伸手接过咖啡。
只不过，手指分明在接咖啡的时候，拂过了小姑娘的手背。
指尖一颤，马亦心迅速收回双手，深吸了口气，忍着内心的暴躁和厌恶，强行扯出一个微笑。
“您慢用。”
然后，飞快的转过身子，走回帘子后面。
进去之后，马亦心掏出湿纸巾用力蹭了蹭手背，一脸不悦。
她们这一行，偶尔不乏会有人想要联系方式。但是像今天这样，明目张胆的身体碰触，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皱着眉头擦了一会儿之后，她把湿纸巾扔进垃圾桶，尽可能的调整了一下情绪，重新开始服务乘客。
所幸，整个飞行的后半程，那个中年男人都没有再叫过她。
航班降落，送走乘客之后，按照惯例，机组人员开始清理客舱卫生。
只是马亦心没有想到的是，她再转身的时候，居然在身后看到了刚刚那个中年男人，正面带微笑的和机长聊天。
转瞬，她就明白了，那男人是泉安航空的人，看起来，应该还是管理层的领导。
所以，刚才那算什么？职场潜规则？
微微蹙起眉头，马亦心收回目光，她继续手里的工作，只想尽快结束，然后好远离这个男人，免得看着恶心。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中年男人在结束了和机长的聊天之后，缓步朝她走来。
“马亦心？”
深吸了口气，马亦心点了点头。
“是。”
“等会儿有空的话，一起去咖啡厅坐坐？你们机长说，返航是在三个小时以后。”
男人的话语直白而又赤.裸，眼角闪过一丝精光。
马亦心已经没有了面对乘客时的笑脸，她压下心中的不悦，斟酌了一下用词，淡淡的开口道：“不好意思，等会儿我还有安排，就不陪您去咖啡厅坐坐了。”
许是没有料想到马亦心的回答，中年男人挑了挑眉毛，神色也变得有些轻佻。
“你不知道我是谁？”
“您在我眼里就是这趟航班的乘客。”
闻言，中年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框，低声开口：“你这么说，也没错。但下了飞机，我就不是你的乘客了。”
“那我给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业文，是泉安航空人资部的负责人。”
本就是意料之内的答案，是什么职务，对马亦心来说，没有区别。
“王总好，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去忙了。”
看着扭身离开去往经济舱的小姑娘，王业文冷笑了一声。
自诩清高的姑娘他见得多了，到最后，还不都是为了往上爬，愿意付出点什么。
往经济舱走的时候，马亦心一直深皱着眉头，心里全是对刚刚那个男人的唾弃。
“亦心？”
迎面遇到走过来的徐佳静，马亦心抿着嘴唇浅浅笑了笑。
“徐姐。”
“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太好。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闻言，马亦心摇了摇头。
“对了，我刚知道，刚才商务舱里有上头的人。”
神情一滞，马亦心闪了闪目光。
“是吗？微服私访吗？”
徐佳静一摊手，“不知道，反正没出什么事儿就行。赶紧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会儿吧，晚上还得飞回去。”
“好。”
徐佳静离开之后，马亦心攥了攥手心，眼神也凌厉了不少。
但她没有办法。
难道因为这一点事情去找领导？连想都不用想，她都知道结果。无非就是她小题大做，王业文不过是不小心碰到她而已。
可一想到那男人指腹滑过她手背的触感，她就觉得恶心。
“亦心，一起去吃饭吧？”
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明雪和周雨洁，马亦心调整了一下表情，轻声开口。
“好。”
员工餐厅里，明雪和周雨洁正叽叽喳喳的聊着八卦，马亦心偶尔搭几句话，并没有有什么兴致。
“亦心？”
“嗯？”
“怎么了你，刚才看你就感觉有点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
“想男朋友呢吧？”
明雪的话音落下，马亦心眨了眨眼睛，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发酸。
真的好想顾承眉啊……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明雪因为有事要去办，就只剩周雨洁和马亦心去往休息室。
到了休息室门口，周雨洁忽然停住了脚步，“亦心，我去买杯咖啡，你要吗？”
想了两秒钟，马亦心点头说好。
“谢了。”
回应她的是周雨洁的笑脸。
“客气什么！”
推门而入，马亦心靠在椅子盯着窗外跑道上的起起落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口“吱嘎”一声，马亦心转了视线看过去，当即愣住。
是王业文。
与马亦心的诧异不同，王业文显然是知道她在这里才来的。
看着缓步靠近自己的男人，马亦心站了起来，目光里也尽是戒备。
“王总好。”
王业文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对于看中的猎物从不愿意绕圈子。她若是愿意，皆大欢喜，各取所需。她若是不愿意，他也不想浪费时间。
刚刚在飞机上，他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她的反应而已。
“这会儿没有别人，不用这么见外。”
“老实说，你很漂亮。”
马亦心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闻声只面无表情的开口：“谢谢。”
男人又朝她靠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明显。
“我很喜欢你这种类型，所以……”
王业文说话的时候，手指一直在自己的手背上摩挲。这个动作，看在马亦心眼里，异常刺眼。
“王总，我对您没兴趣。”
她的话音落下，却见王业文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但你可以对晋升感兴趣。”
“乘务长、或者任何泉安航空里你感兴趣的位置，我都可以帮你。”
说到这里，王业文抬起手臂，指尖下意识想要滑过小姑娘的脸颊。
却不曾想，马亦心的反应更快。
“啪”的一声，在静谧的会议室里异常清晰。
王业文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终于也撕下了那层面具，咬牙切齿。
“你居然敢？！”
强忍住内心的恐惧，马亦心向后退了一步。
“我对你口中的晋升不感兴趣，更不屑陪你这种人渣。”
她感到恐惧不是因为自己打了他，而是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她有些后怕自己激怒他，最后会得不偿失。
许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王业文一时除了愤怒之外也没有反应过来，半晌，门外走廊里传来说话的声音，他怒目相视。
“你给我等着。”
出门的一瞬，王业文忽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雨洁，目光瞬间变得更加恐怖。
“小心你的嘴，不要乱说话。”
看着王业文的背影，周雨洁呆呆的拿着两杯咖啡站在原地。
她也没想到去买咖啡的时间，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只是站在门口没敢进去，顺便，偷听了一些而已……
她也没想到又被刚好出门的当事人撞到，还被威胁？
片刻之后，周雨洁整理了一下情绪，推门而入。
“亦心，咖啡买回来啦！”
马亦心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听到她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等周雨洁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缓过神来，扯出一个微笑。
“回来了？”
“嗯，给，咖啡，别凉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情。
一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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