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谢与棠面色肃冷的站在厅内, 注视着左右两列侍卫, 这些人本是戚家养的精锐, 后被戚家老主安排至此, 皆知谢与棠的真实身份。
由戚麒安排一众人在武馆内伪装,非非常时刻不会擅用。
谢与棠简明讲出二人昨夜遇袭之事,侍卫忠心效忠,领命后不敢怠慢,四散而去调查此事。戚麒站在一旁只是默默看着,等众人离开,他上前道:“六哥勿要忧虑过甚, 福来刚来报,说大夫瞧过了,缓缓姑娘只是受了风寒,喝几副药就好了。”
谢与棠闭了闭眼,镇静片刻道:“魏毅呢。”
“魏……公子又昏过去了,大夫说头上的伤不轻,不过昨夜已经有人妥善处理过伤口了。”
谢与棠眸色清冷。
有人处理?自己都还是伤员,还自不量力地帮人处理伤口, 呵, 真是长本事了。
“要不我安排几个丫鬟去照顾缓缓姑娘罢,德荣去了学堂长宿, 浣溪院内里就你们两人,总归……”
“不必,她连自己都管不住, 又如何去管下人?”话毕,他面无表情的往后院疾步走去。
戚麒长叹口气,喃喃道:“想自己照顾就直说嘛,何必扭捏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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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月明清冷冷,屋内热气蒸的难受。柯缓缓连着发烧睡了一夜加一日,醒来时喉痛难忍,蒙蒙烛光昏沉,见榻前放了杯水,起身饮下。
水尚温,应是不久前放的。
她唤了两声,只闻屋蝉鸣蛙噪,手掌隐隐作痛,伤口应该又裂开了。念想昨夜失手伤了魏毅一直在他那处守着,什么时候跑回自己屋子了?
炎夏溽暑,方才谢与棠又喂了她汤药,浅眠时发了身热汗,此刻黏腻难受。她拎着换洗的衫子摸去净房,想着舀些冷水消暑。
院内冷冷清清,净室亮着灯,轻轻敲了敲门,见里面没动静,迈脚踏入雾气氤氲之中,许是方才谢与棠用过。
她身子软绵绵的,慢吞吞褪去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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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与棠置身于朱阁琼宇之内,四顾看去,皆是古乐和鸣,钟鸣鼎食之象。
高台上,父皇与母妃合椅而坐,一众皇子皇女分列两旁,台下朝内权臣相聚一堂。今日父皇生辰,百官群宴,自是举国盛事。
母妃姬氏盈着笑容,对他招招手,示意过去,他起身端着酒樽,由张公公领到案前下跪恭贺。
“棠儿近日课业如何?都读了些什么书?”恒帝吃着酒,语气和煦。
“儿臣近日在读《祖宗庭训格言》,常感先辈之不易。”
“盛世以德治天下,读些祖训,是该居安思危,思则有备,知先祖之难,备先祖之患。”
“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谢与棠一向谨言甚微,不多言。
恒帝见他手中端着酒杯,温和道:“棠儿还年幼,不益饮酒,把酒杯拿来,朕替他喝了。”
母妃见状劝说:“棠儿不能一直让陛下护着,他身体里淌着吾族血脉,是可以饮些酒的。”
恒帝觑她一眼,悠悠道:“他体内也流淌着朕的血,今日代他喝了,日后棠儿也会代父皇喝。”说罢,张公公亲自递去,中人家见他一口饮尽。
谢与棠紧紧注视着面前的男人,高大伟岸,愿一日也可同他般睿智阔达,为国分忧。
他正欲起身请辞,忽闻太监一声尖声叫喊,朱玉碎裂,众人慌乱成一团,他让张公公扯着,远离了父皇与母妃那处,回首看时,见那高大伟岸之人已伏在案上,唇瓣上嫣红如火。
“父皇……!”他撕心裂肺的喊道。
再看那平日恭敬相亲的兄弟姐妹觑来的神色,有人如避蛇蝎,有人讥笑嘲讽,亦有人惋惜可怜。众生百态,一时一日,尝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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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与棠吓得猛然抽缩一下,听到“哗”地水声波溅,才觉此时是靠着方池入了梦,昨日从北部小镇匆忙赶回,一夜未合眼,本是疲惫不堪,又看宅里出了事,一直坚持到柯缓缓烧退下才去净身解乏。
旧事入梦,依旧恍如昨日。谢与棠往池水中又沉了沉,浴水温和,沁着浅香,凝思稳神。当日的事他已想过千万遍,本已模糊的记忆,却被梦魇带的重新清晰起来。那日三皇子勾着唇角,阴冷得意的目光,他历历在目,可这些年……
思忖至深,脚部忽而抵住一个软物,不是方池的边沿。
有人……?!
浴室雾气浓厚,院内此刻魏毅又不在,的确是刺杀的好时机。谢与棠稳住心神,悄然摸上池边短匕,随后他猛地掏入水中,牢牢摁住那人手腕,拎了起来。
一阵扑腾的水声后,他手中的短匕刚要刺进对方月匈膛,猛地停下。
手里握着的哪里是什么胳膊,粗略看去,是一条纤细的小腿,如藕段般娇小细嫩。
对方被他倒抻起来,水中影出一片墨色的发丝。
刺客竟是个女人!?
倏地,小腿传来一阵刺痛,那人狠狠地掐着他的腿,手浸在水中扑腾着。谢与棠猛地松开手,立刻起身离开方池,推开窗户。此刻池内水声扑扑,夹杂着刺客的咳嗽声。
“谢……与棠,卧槽……咳咳……”
柯缓缓憋红着脸站在池子里猛烈地咳嗽,刚刚差点被水呛死,要不是她摸到谢与棠的腿狠狠掐着,自己肯定小命不保了。
谢与棠呆愣在原地,见那氤氲下的人影妙曼,前后……有致。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室内的潮气顺着窗户缝儿溜出,雾气越来越薄,彼此的视线也愈加清楚。
却见乌浓茂密如林,其下龙虎盘踞。
柯缓缓吓得倒吸口气,舀起汪水泼过去,张口道:“谢与棠你不要脸!”说着,自己又钻进水里,只露个眼睛。
谢与棠扯下件里衣松垮穿上,垂眸冷声道:“柯缓缓,下次你再骂人时先分清楚,到底是谁不要脸的。”
柯缓缓红着脸,不可否认这次……的确是她误打误撞的进来,水池这么大,又有雾气,她哪儿知道谢与棠也在里面坐着?
“你既然在里面,为何不插门?”
谢与棠一时语塞,院内只他二人,她又卧床昏睡,自然没有插门的必要。
“罢了……”谢与棠勾唇轻叱一声,随即走到窗前将窗户合上,屋内雾气再次囤聚起来。
柯缓缓猫在池子里松了口气,方才云雾相隔,应该没看到啥吧……正如此想着,眼前的水纹飘起阵微波,白晃晃的人影又出现在眼前。
他不是应该走了麽!
谢与棠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二人咫尺之隔,虽有雾气,却也看的真切,此刻他衣襟半敞,长发如瀑,水珠顺着发丝淌进衣裳里,粉颊朱唇,浓眉明眸,略带慵懒的气质,看得柯缓缓小鹿乱撞。
诡异日爱昧的气氛随着雾色蔓延在二人周围。
“柯缓缓,我就这样好看吗?竟让你不顾男女之别如此……”
柯缓缓看着他漂亮的眼睛眯成狭长的样子,睫羽上还挂着雾气,平日不苟言笑脸上此刻盈起浅笑,直直的看着她。
柯缓缓被热气熏的小脸通红,将半浸的下巴从水中升起,若有其事地打量片刻道:“谢与棠,原来你是个自恋狂啊,我讲过我接近你是为了用你阳气续命,不过你是哪儿来的自信会觉得我对你有意思?你好好想想,我对你除了摸手、拥抱之外,可还有任何逾越的地方?真若如此,新婚之夜我就把你办了,还用等现在搞这套?我说了,我不知道里面……”
话音未落,谢与棠那张冷艳非人的脸已经凑了过来,俯首吮她潮湿滚烫的脸颊,娇嫩的不像话,而后吞掉她如蚊音的话语,生涩又炙热地吻着面前这个不听话的丫头,上次明明都对他逾越成那样,还死鸭子嘴硬。
她不承认,那他就做给她看,让她好忘事的小脑袋瓜里只有他,也只能有他。
唇齿咂砸的碰撞混合着浅吟深喘,还有些断断续续的话语,都化成雾气,消匿在温热的净室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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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在净室不顾病气猛浪后,谢与棠与柯缓缓二人双双中招倒下了。
戚麒不再听谢与棠吩咐,执意安排了丫鬟跟着伺候,只是那个好事的丫鬟剪月暂时没送进来。家里一下多了三个病号,戚麒直接请了个郎中住在府内,德荣得知二人生病的消息后,也从私塾暂修。
浣溪院内。
柯缓缓半靠在榻上,病恹恹的。酷暑之时发烧感冒最为难受,又不可受凉,又不能太热,整个人就跟被温水煮过的青蛙似的,蔫呼呼的。
素秋按时送来汤药,还带着碟蜜饯,掐着眉头小声道:“夫人,该吃药了……”
“不吃,多给我弄些橙子猕猴桃就行,我会好的。”柯缓缓有气无力道,自己的感冒发烧传染给了谢与棠,这明显是病毒性的,按照正常自愈周期,一般一周就会康复,根本不用吃这些苦的要死的汤药。
“可夫人吃了才会好的快……”素秋劝道。
“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是你听不懂,我说了,给我多拿些橙子猕猴桃就行了,不需要吃药的。”
“夫人,您就别为难奴婢了,上次的事是奴婢失职,如今回来伺候您,是全心全意的。”
柯缓缓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悄声对她吩咐了几句,素秋为难地留下那盘蜜饯,端着汤药走了。
少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柯缓缓不耐烦的说:“跟你说了倒了不喝,就跟他们说我喝了就行……死心眼。”
“为何不喝?”
柯缓缓听见这声清冷的嗓音,吓得赶紧钻进被窝,当起了缩头乌龟。
作者有话说: 甜吗?齁到了请留言,hoho~~
不知道啥时候能包上包子啊,期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