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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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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里用法杖往她的男友脑袋上猛的一砸,将这个双标狗打昏在地。

她倒不怕特纳为此患上脑震荡或者其他什么病,骑士学院出来的人脑子都像是铁打的,往死里敲也不会烂掉。

她松了口气,抱住法杖,小心注视着圣子衣袍下面的第三颗纽扣。

据说这样的视线会显得她很礼貌,而且不会紧张。

“两位怎么在这里?”女法师问。

她尽力做出一副不认识卡尼亚斯的模样。

圣子道:“圣院接到了委托,我们正在返程。”

“您要回帝都?”女法师想了想,“可以顺便捎上我们吗?”

她和特纳的行李都丢了,佣人们葬身在大狼的利爪下,和别人搭伙是最好的方法。

希德转头望向卡尼亚斯。

卡尼亚斯盯了佩里一会儿,直至女法师被她看得头皮发毛,才说:“可以。我们没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

佩里如释重负。

幸好这家伙把她给忘了,否则得闹出幺蛾子来。

伊萨克将自己的马匹让给了年轻的情侣。

如果让女法师背着她的男友,没等走出森林,那位大小姐的腿就要断成好几截了。

许久,希德听到某些异样的动静。

他循声转过脑袋,看到醒来的特纳正在与佩里热吻。

年轻的伴侣从来床头打架床尾和,关于早上吃猪肉还是牛肉的争执早就烟消云散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两人一阵哆嗦,像是触了电似的分开去,差点栽下马。

——现在圣子大人见到情侣都要打响指?!

见状,小圣子别过了目光,回头看卡尼亚斯。

卡尼亚斯低头:“怎么了?”

少年的脸可疑地红了,迅速摇头。

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枫叶林,来到一座镇上。街道洒满霞照,破落的砖瓦令使这里堆砌着土黄的穷苦色调。行人稀少,伊萨克沿路打听,带着众人来到一家旅馆。

地方小镇的旅馆自然不能和帝都的酒馆比。更何况柯特妮的黑鸽子虽然地处偏僻,但醇酒的品种与牌子样样齐全。伊萨克在吧台询问了五个酒名,年轻服务生瞧着这名肌肉虬结的壮汉,胆战心惊地告知他——“没有”。

如果不是这座乡镇一贫如洗,旅馆已是附近唯一兼有卖酒的地方,战士早已摔门而出。

卡尼亚斯再次给希德罩上大衣。

在荒僻的郊野,光明圣子银光闪闪的头发过于引人注目。虽然卡尼亚斯有以一己之力庇佑小圣子的自信,但他不大想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熊。

希德任他给自己戴上兜帽,垂头看卡尼亚斯给的骨哨。

哨子上有几个很小的孔,排列整齐。他记起最近乐理老师在课上教的内容,按住两个孔,吹出一个音。

清亮的哨音在黄沙弥漫的小镇蔓延开去,在附近徘徊的走兽耳朵一动,听见这声响,立刻战栗地缩紧脖子,藏到无人能发现的阴影里。

那是可怕生物的气息。即便只是接触分毫,它们也会在瞬间被捻成粉末。

圣骑士正在柜台问服务生找冰块,听到哨音,睫帘一动,视线向少年滑过去。

希德努力地按着孔,把女仆长教给他的摇篮曲磕磕绊绊地吹完,忽然脸上传来冰凉的感觉,十指一颤,细小的骨哨又垂回了他胸前。

小圣子迷茫地看过去,见青年用盛着冰果酒的玻璃壁贴着自己的脸颊,轻笑着瞧他。

夕阳的流光染过青年浓密的睫羽,仿佛滚烫的金子,烧得希德的心脏也跟着烫起来。

“请不要随便玩它。”卡尼亚斯低声说,“我会有点生气。”

这根肋骨被他施加了有关通感的咒语。只要一有动静,他全身都会有感应。

少年看他一眼,抿了抿嘴,双手按住骨哨。

卡尼亚斯拿着果酒在他身旁坐下,见圣子这副又听话又好欺负的模样,忽然起了点坏心思。

他捏着酒杯,将杯沿轻轻贴着希德的嘴际。

“想喝酒?”

希德往幽蓝色的酒液盯了一会儿,讷讷地摇头。

卡尼亚斯若有所思,低头抿半口酒,盯着被小圣子嘴唇擦过的杯壁。

冰块撞击着玻璃,响声清脆。

他还挺想看一看,喝了酒之后的小圣子会是什么模样。

郁闷的伊萨克坐在窗边,抱着一桶旅馆老板娘自酿的葡萄酒,独自望夕阳。

没等他高歌一曲,他感觉到肩头被拍了一下,有个声音在他身旁问:“圣子大人和奥尔德这是——”

来者正是佩里。

她见到卡尼亚斯和希德靠得这么近,有点惊恐。

佩里是帝国学院的报社记者,所以她的消息一向都很灵通。

不是、虽然卡尼亚斯靠吹捧从圣子大人那儿讨来了一个圣骑士的职位,但根据她同学们的说法,两个人应该是狗和主人的关系吗?

作为废物的卡尼亚斯,不应该跪在地上舔高高在上的圣子大人的鞋子吗?

为什么!他敢用酒杯!去冻圣子大人的脸?!

他不怕自己被冻成冰淇淋吗?!

伊萨克见是这娇滴滴的贵族小姐问他,直接骂道:“小情侣咬耳朵,你问个屁。”

——小小小情侣?

佩里一秒钟石化在风中。

她迅速地把碎了一地的自己拼接起来,然后飞快得出结论。

“天杀的战神啊!”她低声咒骂,“圣子殿下还真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倒了?”

“花言巧语?”

“是啊,您不知道么,伊萨克先生?”报社记者佩里对卡尼亚斯的黑历史如数家珍,“奥尔德那个家伙平日里就会和小姑娘卿卿我我,等到期末,各种论文都是他找别人抄的,结果实战课上直接被同学揍了个狗啃泥……”

伊萨克忽而默不作声。他把魔晶取出来,丢在桌子上。

佩里说得正起劲,看到这亮闪闪的晶体,好奇问:“这是什么?”

“巨爵的晶核。”伊萨克斜眼睨她,“小姑娘,知道巨爵吧?我们队长徒手砍的。”

佩里不说话了,愣愣地看着战士。

“我们队长”?是指卡尼亚斯·奥尔德?

应该……是他吧?伊萨克称呼他的时候,喊的都是“队长”。

看到年轻法师呆滞的面孔,伊萨克咧嘴一笑:“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

好不容易把自己拼接回来的佩里,在战士的露齿笑之下,重新碎成了粉末。

佩里几乎是像鬼魂一样飘回了特纳的身边。

特纳震惊地发现,平日里要强得不得了的女友竟泪眼汪汪地望着他,说:“我脸疼。”

一天被打了好多下,还是被两个糙汉子打。

很疼,真的。

秋天的夜晚来得很快。没多久,小镇陷入了黑暗的拥抱中。旅馆点起烛火,关上窗,防止蚊虫钻进旅客们的房间。

兽潮刚过,半座旅馆都在重新修缮,空房很少,伊萨克只要了三间房。卡尼亚斯和希德一间,佩里特纳一间,他自己一间。

旅馆的老板娘没有钱买床头柜,而且空间有限,双人房里的两张床被摆在一起。

希德躺在床上,捂着被子,睁眼就能看到对面的枕头。

“晚安。”

卡尼亚斯在少年额上轻轻地一吻,熄灭了烛灯。

今晚没有熊陪希德入眠,但有另一个男人。

希德不敢看那张床,默默地转过去,盯着窗外。

窗纱的料子很轻,在夜空底下,天青色的纱布似乎被墨蓝的穹色浸湿了,隐隐地还可以看到野外的萤火与月辉。

一粒星火从窗扉的缝隙里渗了进来,晃晃悠悠地飞到了天花板角落的蛛网上。直到它被粘在了上边,希德才发现那是一只萤火虫。

弱小,无助,等着猎手收割自己。

他默不作声地看,隔壁的房间传出异样的声响。

好像是特纳与佩里的声音,但是不清不楚,他没听明白,忽又听到旁边的床板响了一下,转过头去。

昏暗的光线里,青年坐起身来,蹙眉看向墙壁。

未等卡尼亚斯做些什么,隔壁又来了一声闷响。

与他们相隔一间的客房里,隔被两人吵得翻来覆去的战士直接用斧子柄往墙上一锤。

“床上打架也得安静,我的小祖宗们!”伊萨克吼道,“你们隔壁住着未成年人呢!”

真·小情侣终于消停了下去。

希德却睡不着了。

多亏伊萨克。他将那句“含蓄”的提示细细一品,现在什么都懂了。

希德不用伸手试,也能感觉到脸上烫得可怕。

他平躺着,睁眼看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忍不住悄悄转过脸,去看睡在旁边的那个人——

嗯,从刚才起就没躺下,一直靠着床板,平静地看着他。

青年目光洞若幽火。

希德觉得有点可怕,用被子把头一闷。

随后,他听见圣骑士走下床,将烛台重新点燃,满不情愿地从被子结界里钻出去。

卡尼亚斯将烛台取过来,在少年的床边蹲下。

“您睡不着?”他问。

希德凝视着他,淡金的眼瞳里舞动着火光。

卡尼亚斯细思一会儿,又道:“有问题想对我说,但是不敢?”

小圣子眨了眨眼睛,艰难点头。

青年笑起来:“问。我不生气。”

希德踌躇了良久,才将心里萦绕了一整天的疑问说出口——

“你喜欢的人和别人接吻,被别人抱着,躺在别人的床上,是什么感觉?”

卡尼亚斯眼皮一跳:“喜欢的人?”

圣骑士将“喜欢”这个词咬得不轻不重,却暗含一种莫名的暧昧,听得希德只想捂脸。

他到底为什么要开启这个死亡话题?

“你自己说过的,”他吸了吸鼻子,根据他从某封信上文章段落的记忆,一字一句清楚地诵道,“‘琼安小姐,您是五百年才能遇到一支的蓝色妖姬’。”

卡尼亚斯的目光越发幽深。

他俯下身去,凑近了少年绯红的脸庞,两人的睫毛几乎触在了一块儿。

青年的诘问带着嘲弄的凉意,轻如徘徊于城堡的鬼魅。

“殿下对我的情史这么清楚?”

快要原地蒸发的熊在他的攻势下老实交代。

“你、你把情书夹在借我的资料里了……”希德说到后面,音量小得几乎只剩下气声。他祈祷卡尼亚斯没有察觉到,可是青年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您都看了一遍?”

是好几遍,而且他全部背下来了。

希德在心底纠正,但他没敢这么告诉青年。

“能怪我吗?”他小声嘀咕,“如果我写了一封情书,扔在花园里,你打理花园的时候凑巧看到了,奥尔德,你不会捡起来看吗?”

说完,他盯住青年的眼睛,带着一丢丢小期盼。

卡尼亚斯:“……”

他不光会捡起来看。

等他看完了,他会直接提刀去找那个敢把圣子勾引走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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