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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7:3——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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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亚哥的母亲是英国某地贫瘠土地上的一名少女,某晚被一位经过此地喝醉的意大利男人纠缠上。

少女怀孕, 但身体健康, 根据《英国刑法堕胎法案1967》, 不允许她堕胎。

未婚先孕的少女被本就贫穷的家人所看不起,在生下孩子后, 家人将孩子扔到了河流中,18岁的少女赶忙跳到河水中抱起了孩子, 却因此彻底和家人决裂。

走了很远很远, 少女被“好心”的农场主所收留。

少女并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便给迪亚哥冠上了自己的姓氏。

「不用去追究你的父亲是谁, 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女佣没有担保人和机构支持的话, 能取得的薪水是很微薄的。即便迪亚哥五岁时就能照顾马匹为母亲分担,他和母亲的生活依旧很贫困。

「迪亚哥, 不管是性子多烈的马,只要你一靠近,它就会乖乖的听话。等你长得足够高了,你可以骑上马去走走, 这是你天生的才能。」

不止是马术,迪亚哥的直觉也十分敏锐。

一位出名的骑师会拥有绝赞的声誉, 权利和财富信手沾来。少女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这样的骑师。

少女不过二十多岁, 美丽端庄,在农场中老练精干的女仆中格外显眼, 又没有担保人为她撑腰, 农场主起了歹心。

迪亚哥的母亲厉声拒绝了他, 她告诉迪亚哥:「不管多么贫困,都不可以舍弃尊严。」

农场主打碎了母子俩的餐具,母亲便用手去接去滚烫的食物。

没有薪水和存款,农场主又怀恨在心,不会给她请医生。一年后,迪亚哥的母亲因破伤风去世。

年幼的迪亚哥失去了母亲,为了不睡在被粪便沾染的马棚里,他将马棚打扫得干干净净。

农场主在看到整洁的马棚后,便忽视了他的马厮没有独立房间,直接将马棚默认成迪亚哥的住所。

晴天还好,一旦下雨或是天气阴沉,沾上水汽的垫料和干草会散发出一股酸酸的腐烂味。

农场主的儿子和迪亚哥差不多大,在迪亚哥照顾马匹的时候,农场主的儿子将粘成一坨的湿草料整个盖到了迪亚哥的头上,「小野种,你怎么还在这里呢!快点去死不要再浪费我家的粮食了!」

不仅是农场主儿子,包括他来做客的朋友和大人,都把这个小马厮当做撒气的对象。

随着迪亚哥渐渐长大,他的俊秀容貌也展现了出来,农场主的儿子出于嫉妒便变本加厉的欺凌他。即便迪亚哥的骑术一流,但他根本无法拥有一匹自己的马,谈何参加赛马比赛。

不过在某一天,农场出了一个意外。

农场主的独生子死了。

忽然衰弱,不到两日就离世,而本来以为只是个小感冒的大小主人都没有在意,所以等小主人死了都没有请医生。

农场主悲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举办葬礼时,躺在马鹏里的迪亚哥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不枉他下毒这么久。

……但这只是第一个。

要是农场主死了,他的儿子理所当然的会继承农场,那么迪亚哥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近年来,他扮演的就是一个喜欢马儿、单纯善良却又没有心机的少年形象,已经吸引了不少农场主的注意了。

接下来要更进一步,让他把自己收为养子。

是怎样的“养子”,他根本不在乎,过程无所谓,结果才重要。

——母亲,自尊当然是重要的。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比一口热汤更昂贵、更需要代价的东西。

他要在成为养子后,光明正大的骑上属于自己的马去走走,参加赛马比赛取得名声和金钱。再如法炮制的毒死农场主,继承这个农场。

但这个过程中出现了一个意外。

那个男人出现了。

宝石蓝和翡翠绿的眸子互相映出了对方的身影,两人都微微一怔。

欧洲的“上流社会”一直将古典礼仪视为[圣经],他们把百年前的习惯当做高贵的象征。所以在二十一世纪的欧洲,应该只在百年前流行的马车和赛马运动经久不衰。

马车在有些国家不太方便,但赛马这项运动倒是因为被欧洲推广而受到大众的关注。

现在的迪亚哥称得上是农场主的马夫(马厮是马夫的贱称),少年模样的他正为农场主牵着一匹马。而那名西装革履的金发青年刚从一辆黑色的高档车下来。

农场主穿着繁琐的服饰,还戴着一顶礼帽,装出一副上流人士的模样。

金发青年穿着黑色长裤和格子衬衫,浑身一副休闲的打扮,简单至极。

两人的会面看起来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迪亚哥没有资格进入宴会场,他只能在外面吹着冷风帮农场主看好马车。

宴会的途中,那个和他对视了一瞬的男人拎着一瓶酒和两个玻璃杯出来了。

「你要不要跟我走?」他精准的找到了迪亚哥的所在,递过来一杯酒,开门见山道。

血缘里的联系开始作祟,迪亚哥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声线带上了颤,「为什么。」

宴会的主人是个大手笔的富豪,里面的精致食物和酒水是迪亚哥一辈子都没有尝过的美味,可男人手中诱人车厘子红酒液对迪亚哥没有一丝吸引力。

仿佛水面沉入一块玉石,他的绿眼睛里泛起层层涟漪,「这不该是一个马夫的眼神。」

大海般幽深的蓝眼睛深处藏着骇人的算计与阴谋,那个农场主能骑在他头上的日子寥寥无几了。

这是一头绝不会甘愿仰躺在他人之下、受人摆布的恶兽。

迪亚哥接过了那杯酒,一饮而尽。

他跟随卡茨契离开了英国,来到意大利。

迪亚哥不应该是一个会放手一搏的人,他喜欢一切都在掌控之内的感觉,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打破了他铺好的路。

可他确实放弃了马上就能得到的农场,一身轻的跟着那个男人前往了另一个地方,一切都将从零开始。

硬要说的话,似乎是他的直觉在作祟。

——跟他走吧,没有错的。

而他的直觉并没有欺骗他。

迪亚哥首先得到了一匹自己的马。

一般来说,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马并不适合被骑手带上赛场,这已经是一匹成年马了,它十分健壮美丽,白色的毛发在阳光下甚至像透明的水晶。

可它还未被驯服,脾气十分不好。

但性子刚烈的白马在被迪亚哥摸了摸马鬃后,肉眼可见的温顺了下来,拿着脑袋去蹭它的新主人。

这是迪亚哥的天赋。

卡茨契给他在那不勒斯的春季赛报了名。

在那不勒斯知名赛马比赛之中混进了一个小鬼,真是骇人听闻。

不过估计是家里有背景,出来玩玩的富家少爷吧。

可小鬼头却凭借极佳的天赋和优秀的骑术赢得了冠军。

[赛马界的贵公子]正式造访世界!

卡茨契并不妨碍迪亚哥在骑术界的发展,相反,他还要不时添上一把柴火,让迪亚哥名声大噪。

但迪亚哥对此感到烦躁。

因为他从未看清过卡茨契的心。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随着少年逐渐抽条长开,他俊秀的面貌和高超的技艺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

在宴会上,也经常会有上层人物对少年人进行隐隐的性’暗示,迪亚哥的长大环境也让他早就知晓了床笫之事。

可现在的他并不需要屈服于他人之下,所以少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徒留那些垂涎之人看着迪亚哥的骑装叹息。

早在一人来到陌生的国家时,迪亚哥就做好了准备。

他看着周遭许多的不俗之人都对卡茨契露出了恭敬仰慕的神色,面色不动,心里却思索着讨好男人的方法。

他没有做情人的经验,但他跟在农场主身边见过不少,以他的天赋再多加学习,迪亚哥自认为可以做的不错。

从卡茨契愿意带他过来,可以看出至少自己还是有一定价值的。(或许是也只有这个价值了)

可迪亚哥一直没有成功,夜间敲门也好、直接爬床也好,男人都会皱着眉头提醒,「迪亚哥,你的房间在隔壁。」

到后来的某天,他直接在卡茨契的床上睡着了,而卧室的主人则在沙发上睁眼至天亮才离去。

虽然并没有实质的关系,但四下的流言蜚语却止不住,听到这不存在的流言,迪亚哥反而安心了一点。

卡茨契教他如何在上流社会周旋、看到那些油腻的老头子怎么不得罪人的拒绝、赛马时的路线与陷阱……男人似乎无所不知,毫无保留的把毕生所学(虽然卡茨契也没多大就是了)传授给迪亚哥。

迪亚哥把这[天上掉下的馅饼]一个不落的捡起,却又害怕自己光顾着看天而忽视了脚下的路。

他始终不知道男人的所求为何。

卡茨契在意大利有着一定的势力,那个黑色巩膜的高大银发男人似乎是他直属的部下。初来乍到的迪亚哥听不懂意大利语,他又住在卡茨契的私宅里,男人并不会刻意避开他交谈。

直到迪亚哥学会了意大利语时也一样。

迪亚哥知道了男人要[拿下彭格列]。

对此,迪亚哥只能讥笑。

连他这个英国的外来者都知道彭格列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家族,[拿下彭格列]?吹牛不打草稿的吗。

——内心一抹反对的声音被他潜意识的压下。

但卡茨契成功了。

彭格列十代目的教父被男人拖下台,迪亚哥亲眼见到男人的手里燃烧着橙色的火焰,把彭格列百年来的建筑烧为灰烬,重新建造新的现代化办公楼。

迪亚哥偷偷观察过男人的神色,看见他的碧眸一直带着冷静的色彩。

卡茨契会面谁的时候从不避着迪亚哥,迪亚哥可以说是对男人的情况了如指掌。

而在[拿下彭格列]的第二天,他把迪亚哥带去一个地方。

病床上的老人眼神呆滞没有焦距,嘴角留下的口水滴落在枕巾上,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迪亚哥在见到这个人的时候打心底产生了浓浓的厌恶,而这间病房除了他们三人外没有一个人。

老人患有老年痴呆,根本分不清眼前的场景,他对二人的进入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来到了在他的病床前站立,说出了第一句话:

「padre,我们来看你了。」他冷色调的眼中毫无温度。

迪亚哥从未见男人用如此凛冽充满寒意的声音和谁对话过。

还没等迪亚哥消化完内容,卡茨契继续说:「最后的时间能和family一起度过,想必您也很高兴吧。」

老人正是九代目的远房堂哥、卡茨契和迪亚哥的亲生父亲。

在他们的父亲面前,迪亚哥第一次听男人谈起自己的过去。

卡茨契的母亲被老人的部下追杀,在俄罗斯死去了,他被俄罗斯黑帮养大,之后在日本泰国几经周转,最终回到了这里。

他的身上流有彭格列的血,自然也有着彭格列的继承权。

而迪亚哥,是老人一次英国之行的意外产物,这位父亲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还有一个小儿子。

——他甚至都不配称为一位父亲。

那是他血缘上的padre.

迪亚哥对这个临终身边却空无一人的老人毫无同情,因为年龄偏大,身体从内部开始腐烂的味道袭击着迪亚哥的鼻子,令他犯恶心。

不止是味道,这个人的存在就令他反胃。

看出了迪亚哥的不适,男人安抚性的拍了拍迪亚哥的肩。随即绅士的俯下身子,动作优雅的拔掉了病人的输气管。

「addio,padre.」(永别了,父亲。)

迪亚哥小声的咒骂了一句:「mai piu vedere.」(再也不见)

滴——

仪器传来心脏骤停的警报,迪亚哥突然笑了,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大利人不是以家族为荣吗,你现在这个行为怎么说来着,弑父?」

卡茨契金色的刘海遮住了眉眼,那双绿色的瞳孔被遮住了,「那么这位被杀害了父亲的儿子,要对我这个凶手做什么呢。」

迪亚哥哼笑一声,一拳砸坏了仪器,警报声戛然而止。

他猛然凑近,宝石蓝的眼眸映出男人毫不心虚的模样,迪亚哥在卡茨契的耳边低语:「我们是共犯,fratello.(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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