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两情相悦
玉简在桌面上散落了一堆, 朝纵也对大洛神府所记录的这修真界了解的七七八八, 至于更高一层的, 恐怕大洛神府本身也无法轻易触及, 比如说睚眦一族。
睚眦一族为灵兽,可在灵兽当中的划分却算不得友善, 睚眦一族源自龙族,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与其他八子相比, 睚眦绝对算得上让人修最不敢惹的。
因为如果惹上了一头,很有可能会被全族尽灭。
一饭之恩必报, 睚眦之怨必偿。世人往往记得后者却忘记了前者,也往往因为后者而觉得惧怕, 殊不知你若不惹他们,那样的报复又怎会轻易降临到头上。
至于家族全灭嘛, 斩草除根才能绝掉后患, 人修做的也不少。
朝纵只从客观来想对睚眦一族无甚可以指摘之处,灵兽之中有不少族群愿意与人修结为夫妻,诞下子嗣,但是也有禁止的, 睚眦一族便在其列, 半灵兽的存在并不为睚眦一族所接纳,反而一旦发现便会就地格杀。
“这倒是有趣,”朝纵将那记载的玉简弹上了半空又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他不知睚眦一族是否人人如同他一般嗜血,但是既然要杠上,也没在怕的。
他的命自然由他自己来掌握,任何试图决定他的命运的人,都是仇人。
如此想法,倒真跟那锱铢必较的睚眦有些像。
但是……当他稀罕这血脉么?
典籍记载未必全部为真,可惜这睚眦一族已经在朝纵的心里记了一笔,此时的实力自然不能够撞上去送死,还是要寻摸一下隐藏的法子,否则一传十,十传百,流言越来越多,也会传进人的耳朵里面的。
睚眦一族了解便过,奉天剑宗反复看了几遍,朝纵也没有从中找到什么熟悉的感觉,半灵兽藏在人修之中的确无可厚非,可是总觉得不太对。
阅览了一番也无甚线索,朝纵挥手,那些散落的玉简一一归位,他负手走出之时,洛娴正坐在楼下侧倚在椅子上静静的翻看这什么,白衣并非何等的珍贵,却让女子的柔情一览无余。
朝纵加重了一下脚步声,洛娴猛的抬起了头来,看向他时眸中带了笑意:“前辈已经看完了么?”
朝纵点头。
洛娴将那书册小心合上放了回去以后起身道:“前辈还想去哪里看看?”
朝纵略有思索,便见门外一位女子领着几人进来,在朝纵的面前盈盈服身道:“前辈,大长老听说了您可以走动的消息,特邀您过去一叙。”
“何事?”朝纵言简意赅。
那女子抬眸,视线略过了那俊美的容貌,心中默想弟子们传言果然非虚:“您是我们大洛神府的恩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长老想要答谢一二,还有关于您师父的事情要商谈。”
师父?
朝纵迈下了楼梯道:“那便去吧。”
女子前面带路,小型的飞舟足以直接抵达百芳阁,朝纵轻松上去,本是跟随在他身后的洛娴却是开口道:“前辈,有姑姑带着您,晚辈便不去了。”
朝纵微微阖目:“为何?”
洛娴有些语塞,一旁的女子道:“前辈,大洛神府受罚期间的女子是不能参与百芳阁议事的。”
洛娴淡淡笑了一下:“正是如此,事情结束后姑姑会送您回来的。”
无法一同前去大约是觉得委屈的吧,朝纵转身进入舱内:“走吧。”
这样的规矩排挤跟他又有何关系,管太多别人的闲事,又不是怕死的不够快。
飞舟起行,洛娴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大洛神府处处花色,百芳阁破损了一大半,但是还有完好无损的屋舍,洛黛未曾落座,而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站着,似乎在等着人,其他长老或坐或站,洛凝身为圣女站在一旁,不论修为,只论姿容颜色的话,洛凝比之洛黛更是胜过了些许。
一众女子,香气四溢,朝纵在迈入之时滞了一下,鼻头微动最终还是信步踏入。
他信步闲庭,却不知那般身影面容引来怎样的诧异,男子身材颀长,一双狭长的眸生的比女子还要精致好看,但是即便颜色胜过女子,也无人会将他当做女子看待。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乍然对比的冲击之下,洛凝双唇微微张开,颜色惑人,从前只道他人太过于肤浅,当足以心动的颜色摆在面前时,才发觉自己也是易受蛊惑之人。
连洛黛的眸中都有诧异之色闪过:“难怪……”
朝纵视线略过,自然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他冷笑了一下:“诸位请朝某来是来看猴戏的么?”
诸位女子皆是收回了视线,洛朱看着洛凝道:“哎呦,圣女脸都红了,还真是思春了呢,不过也难怪,朝公子的确是俊美无双,也难怪我们圣女动情。”
在大洛神府,女子对男子动情最是大逆不道,洛凝微微抿了一下唇道:“长老慎言。”
“无妨,此事不必害怕,”洛黛开口道,“之后之事自有我与府主商议,这大洛神府的女子……”
朝纵开口打断她的话道:“找我前来什么事?”
他的语气之中只有淡漠,没有半分的客气和和颜悦色。
洛黛的话无法再进行下去,却也的确感激他之前舍命救了大洛神府的行为:“今日之事乃是为了酬谢朝公子,当日救府之恩无以为报,因而我等想要知道你的心意,可有何想要之物,只要大洛神府有,皆会奉上。”
朝纵侧目看她,分神修士往往对上大乘修士无一不毕恭毕敬,可朝纵就那般大马金刀的落座,摆明了没有将洛黛甚至大洛神府放在眼里,可一举一动却让人觉得理所应当:“什么都行?若我要一人的性命呢?”
“这……”洛黛开口道,“人命岂能轻易给,朝公子莫要学那等魔修做法。”
“不过玩笑罢了,我若想要谁的命,哪里用得着大洛神府给,”朝纵恢复了冷漠,“灵石,武器,技法,你们看着给吧,诚意到了即可。”
让他自己挑,谁知道有没有呢,自己选的即便价值低廉,旁人也不会说大洛神府什么,可是要看到她们的诚意,大洛神府就要下点儿功夫。
朝纵摆明了不甚在意,可不论他修为如何,只他背后的奉天剑宗便让洛黛也不能轻易发怒。
“如此也好,”洛黛开口道。
朝纵起身:“还有何事?”
洛黛看向了洛凝,洛凝服身开口道:“朝公子这几日在疗伤,灵气可能不济,洛凝之前拿到了剑前辈的信物,已经帮您传去了出关的消息,想来不日便能有回返的消息传来,还请不必担心。”
师父要来?
朝纵眸光微微厉了一瞬,如今情况未知,那师父也不知是好是坏,且他失了记忆,处于被动的状态,若是见面……罢了,总归是要见的,这大洛神府也算是难得做了件有用的事情。
“那便多谢了,”朝纵薄唇轻启,“若无他事,朝某便告辞了。”
本来的商议此时也用不上了,洛黛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朝公子好好养伤,谢礼我之后会着人送去的。”
朝纵负手:“可以,但是送的是什么便不必这样弄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小儿抱金过闹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大洛神府与朝某人有深仇大恨呢。”
“你!”洛卓脸上有了些许怒气,她想说朝纵怎么如此的不识好歹,她们大洛神府怎么可能那般行事,可是一被洛黛制止,二则被朝纵看了过来。
那双眸中透着嗜血和无情,对于她,对于她们没有丝毫的情谊所在:“你想说什么?”
洛卓开口道:“纵使你对大洛神府有救府之恩,也不该如此狂妄,若此事传扬出去,丢的是奉天剑宗的脸面,且身处修真界中,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的好,你这是真想得罪大洛神府么?”
“你做的了决定?”朝纵蓦然笑了出来,笑的仿佛夏日繁花盛开,却有着无端的嘲讽,“你若想成为敌人也可,我畏你不成,说白了不过是因为我朝某人对你们的态度算不得恭敬热切罢了,大洛神府的女子在外虽不得靠近男子,但是那些男子大多也是恭敬有加,温柔相待,换了我这里,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罢了,说是厌恶男子,却借着女子的身份想要得到一些厚待,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朝纵便是日后死了,也用不到你们。”
诸人皆是沉默,有怒气者,也有脸颊煞白者,更有那等莫名羞愧者。
“告辞,”朝纵转身离开。
直到那身影消失,那百芳阁才重新恢复了些许声音,洛朱握着椅子生生握断了自己的指甲:“狂妄,太狂妄了,他竟敢如此说我大洛神府!!!若有一日落在我手里……”
“他所言有何不对?”洛黛蓦然开口道。
洛朱看向了她道:“你什么意思?”
洛黛面无表情:“他所说之事,在坐的各位谁未曾做过?如今我才知为何大洛神府孤立无援,也并非全然是因为我等厌恶男子之故。”
做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洛黛蓦然想到了之前枯骨老鬼说过的话,他虽是侮辱之言,却是的确说对了。
女子示之以柔弱并无任何的不对,不对的地方在于她们分明做了却言之凿凿一切靠的都是自己。
乌合之众,堂堂大洛神府需要一个分神修士来救,被其救之前是一副嘴脸,救了以后因其态度冷淡又是另外一副嘴脸,说起来也是没得让人恶心。
大洛神府到底是从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呢?洛黛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朝纵说的一点儿没错。
洛朱咬唇:“大长老这是何意?”
“无甚意思,既要自立,便不该每每以女子自居,让他人怜惜,”洛黛看着她道,“要不然就别做,他救了我等性命,你因他态度冷漠便生敌对之心,洛朱,恩将仇报之事,怎能被你说的如此轻易?”
洛朱俏脸含煞,咬紧了唇道:“洛黛,我虽尊称你为大长老,可长老之位向来也是平起平坐,你凭什么教训我?”
“凭什么?请我修为比你高,凭你对我无礼,”洛黛开口道。
周围长老皆是劝阻:“姐姐,别生气,无谓为了这样的事情伤了和气。”
“大洛神府是讲理之地,怎能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另外一位女子道。
“讲理?我如今所做与洛朱对朝纵所言有何区别?”洛黛的眸底有悲哀之意划过,“话语刺耳,却是事实,尔等从未想过么?”
诸女子皆是低头,有未曾那般行事者自然问心无愧,可有过那般行径者也知道她们之前的冷漠无礼很有可能是男修看在她们的样貌性别上不与她们计较,想要自强,却到底局限在了其中。
乌合之众。
这样的话太过于刺耳,但的确是事实,正是因为是事实,才难以接受。
“你这是强词夺理,”洛朱站起道,“府主还未回来,你便想要自己做主了么?”
“她做我的主又如何?”一道强势冷静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无人知道她何时回来,又是何时站在那里的。
洛黛看向了来人,恭敬道:“府主,您回来了。”
洛朱略有不忿,却也是低了头:“府主。”
诸人行礼,女子轻轻迈过,直接坐在了主座之上:“近日之事我已经全部知晓了,此事是我之过,贸然离府让魔修有机可乘。”
洛朱心思微微动了动:“府主的意思是要认罚么?”
洛芙看向了她,眸光冷厉:“你想怎么罚?”
魔修大举入侵虽然有她不在府中的原因,但是当年洛毓被废除修为,与她相熟之人也无一人反对维护,是她的错,也是这大洛神府的错,她有错自然要认,可是有人若想将自己脱离其中置身事外却是不能的。
洛朱身体蓦然一颤,之前她敢随意诋毁,不过是仗着洛芙不在,而且她当年之事确有发生过,理亏之事拿什么跟她来计较,可是平日的时候她对于洛芙还是以畏惧居多的。
“乌合之众,那朝小友说的倒是不错,”洛芙垂目,虽有伤感之态,也有威仪之姿,“洛黛,即日起封锁大洛神府,将各地驻守皆是召回,本座有要事要详谈。”
已经烂到了根子的东西就要彻底拔除重新栽种才能焕发生机,讳疾忌医永远不能解决问题,洛芙不想大洛神府在她的手中没落,便只能如此行事。
“是,”洛黛听从吩咐。
洛芙威势仍在,这修真界很多的时候到底是凭着修为说话的,洛朱敢放肆,是因为料定了洛芙不与她计较,一旦她计较了,她当无好果子吃。
“你跟我来,”洛芙看向了洛凝道。
洛凝服身,转身跟上。
诸事需要汇报,大洛神府因为洛芙的回归重新忙碌了起来,此事跟朝纵倒有一些关系,那就是大洛神府送来的谢礼尤为的厚重,顶级灵石数以千万计,火系的技法送来了一套地阶中品与一套地阶上品,武器一流送来了中品宝器一把,其余宝物倒也不少,可见的确下了血本。
朝纵的手指划过那那剑锋,他戒指之中皆为上品灵器一流,如宝器这般从未见过,剑修见到宝剑本应该高兴的,但是他却没有太大的感触,对其喜爱程度还比不上之前的那把断剑。
不过中品宝器的确超过灵器许多,手指在其上击过,剑音清唳,震颤了两下后恢复了平静,以朝纵全力一击只是震颤,倒算得上是一把好剑。
好剑当试了才趁手,朝纵落于小楼之后的空地,剑鞘被放在了一旁,长剑在手,从剑柄看过去无丝毫打弯的迹象。
剑势已定,朝纵的手腕翻转,剑势之中未蕴灵气,只动剑招,一时之间剑光成影,衣诀纷飞,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断的传来,飘渺轻鸿,不外如是。
洛娴路过停驻,眸中有惊艳之色闪过,女子练剑,虽也是英姿飒爽,可是总有柔情在内,而男子舞剑,只是最普通的剑势,未曾携带灵气,也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让人不自觉的驻足观看。
美人如玉剑如虹,这人不喜欢他人品评他的样貌,可是的确是美人如玉,即便是血玉一块,可谁又能说它没有白玉来的别致好看呢。
剑光收拢,那长剑被反手负在了身后,朝纵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洛娴才蓦然回神鼓掌:“前辈的剑舞的真是不错。”
朝纵不答,只是随手取过了剑鞘还剑回去,舞剑只是随性而起,他更想从剑中找到些许的回忆,可是……没有。
此法也是无用。
他不答即走,洛娴也早已习惯了被冷落,但即便是冷落,也比一开始的杀意要好的太多了。
朝纵没了身影,洛娴抱着她的药篓转身,却是在拐角处看到了一片红色的衣角,然而不等她开口询问,那片衣角已经消失不见了。
洛娴怔松失笑,却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朝纵虽然冷漠,且看起来极不好相处,但是当日所为也好,样貌也好,总是会让人不自觉的驻足,大概是哪里溜进来的小丫头吧,下次还是要提醒一下,免得撞上坏了那人的心情。
腾辉阁的星域并未封锁,有得宝之人从所得的宝物或是建筑之上得到了线索,魔灵藤被大乘修士拔除很多,但是有的长势太猛,连大乘修士都无法轻易对抗的便被禁止入内了。
血液侵染到底是让一些人生了惧意,纷纷离开之时却是无人发现戒指之中偶尔得来的清净珠在踏入界阵的一刻突然消失了。
滕子谦坐在椅子之上腰背挺直,身旁的玉匣之内摆放着数百颗清净珠,皆是从那些离开的修士身上所得,其中清净之力隐隐蔓延,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住了一样。
“此物在渡劫修士的自爆之下也不能毁损,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历,”方知笙眸中略有凝重之色。
清净珠看似脆弱,但是不可毁损,连半仙器攻击都不能伤之分毫,虽是从未试过仙器一流,但是想来也是不能的。
“你都不知,我更是无从得知,”滕子谦看着那刚刚收拢来的清净珠道。
当年腾家尽灭,清净珠散落的到处都是,以滕子谦神魂之力封锁整片星域本就吃力,并无想着再去压制那清净珠,反正也不会有人来,若真有闯入之人,擅入者死。
与其聚集一处,不如分开压制,可是如今……即便朝砚说的办法有警醒之用,滕子谦也不愿意这么多的清净珠再度落入修真界中,灾祸的根源自然越少越好。
方知笙笑了一下:“你若走了,这么多的清净珠我可压制不住。”
白泽贵在广知,虽是修为很高,但是力量之上却不算太过于出众,清净珠清神净体,若非滕子谦此时为神魂状态,也无法压制这么多。
“总会想到办法的,”方知笙看向了朝砚之前打坐的地方道,他们没有办法,朝砚或许会有。
“你倒是对他极其信任,”滕子谦笑了一下,不待方知笙说什么,转了一个话题道,“奉天剑宗的人要走了,你不一同前往么?”
方知笙微笑的摇了摇头。
“你的小道侣没有哄好?”滕子谦问道。
剑修耿直,若是倔强起来会相当的棘手。
方知笙摇头道:“师父得了大洛神府的消息,朝纵出关了,但是因为大洛神府受魔修入侵,他又是受了伤,师父打算前往,阿旭也要跟着去。”
“你师父去理所应当,”滕子谦阖眸道,“小道侣没有去的必要吧,有事一定要说清楚,别像我当日一样。”
“你倒是肯拿自己做例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方知笙温柔笑道,“师父最近在授剑意,阿旭唯恐错过便跟上了,粘在一起虽然很好,但是也有小别胜新婚的说法。”
“哦?这倒是第一次听说,”滕子谦见他脸上全是温柔缱绻,曾经那种爱人的心意也仿佛被引出来了些许,爱一个人,不是看到才会喜悦,而是提到她,想到她便觉得高兴,只可惜他曾拥有最真挚的情感,却被自己弄没了,而当初那个懵懂的小白泽如今却是找到了真心的爱人,“想必又是朝砚的言论。”
“朝兄时常有不同于世俗之语,有的极有趣,有的也很有道理,”方知笙笑道。
虽然偶尔也需要辨别那话语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不论真假,他似乎都能够说出几分道理来。
“若他此时出关,想来也会随师父一道前往大洛神府去了,朝纵受伤,最想看到的可能便是他了,”方知笙笑道,“可惜……”
溯时之中万象更迭,时而寒冷如寒冬,时而温暖如暖春,朝砚坐于那一片的天地苍茫之中,微微睁开的眼睛之中一抹玄妙的意味一闪而逝,之前觉得无穷无尽的地方,此时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以到达。
甚至不止神魂,连身体也是同样,繁花盛开,朝砚未动分毫,其中盛开最美的一朵已经落入了朝砚的手中,只是随着他的接过,垂眸之时那花悄然散尽,周围的景象也转为了夏季。
溯时认主,在这片空间之中,朝砚就是完全的主人,这里可以将意念化为实在的影像,虽是不是真的实体,但是若有真的实体进入,也全然在朝砚的控制之中。
这么方便的地方,以后看话本还用拍什么电视剧,直接脑内上演,实景呈现。
这效果太棒了,朝砚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打算出去的时候,却是听到了方知笙提到了朝纵。
分神修为已成,朝砚从溯时之中出现道:“你说朝纵受伤,怎么又受伤了?”
他猝不及防的出现,方知笙话语卡顿,下一秒笑了出来:“朝兄倒是出现的及时,大洛神府那边传来了消息,有魔修入侵,朝纵在其中受了些伤,但是目前已经无事,具体原因不知,还需你亲自前去才行。”
“是该去了,”朝砚朝滕子谦拱手笑道,“多谢前辈赠予溯时。”
滕子谦颔首:“无事,之前看溯时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对你可有影响?”
他其实是想知道溯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毕竟在他的手中从未有过那般变化。
朝砚摇头:“无甚影响,反而溯时作为仙器,对于修为稳固作用很大。”
“仙器?!”滕子谦拧眉道,“溯时不是半仙器么?”
“仙器生灵,这个儿朝某还是能辨别的,”朝砚指尖一缕白色的烟雾跳动了两下又重新消失不见了,生灵神智很微弱,但是的确已经有神智了,那生灵与朝砚相牵,又居于系统之中,只需要心念一动,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便能得到想要的。
溯时之中,朝砚在那里想,刚刚诞生没有多久的生灵就要负责选角,剧本,拍片,剪辑,放映一气呵成,老板一张嘴,员工跑断腿。
方知笙看了朝砚一眼,蓦然叹气笑道:“朝兄的运气有时候真是令人羡慕。”
“的确,”滕子谦这次也点了点头,不得不服。
朝砚也觉得拥有一座免费电影院的事情似乎的确是不错的。
“方兄你知道师父现在的下落么?”朝砚问道,东西认主了,他也该走了。
方知笙点头:“师父他们已经离开了此片星域,正在前往大洛神府的界阵之外等候,朝兄若要一同前往,还是快些传信去的好。”
还是要一起去的,要不然他家崽儿那个脾气上来了,想要哄好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朝砚手中玉符飞了出去,正待让滕子谦送他从这里出去的时候看向了方知笙:“方兄不一起去么?”
方知笙唇角的笑意淡了一分:“朝兄先行吧,我之后会去找你们的。”
朝砚的目光转向了滕子谦身旁一匣子的清净珠,这圆溜溜饱满的一颗一颗的,倒是让朝砚想起了清体珠,两者一字之差,差别却有万里之别,清体珠用后毫无后患,用一次顶一次,而清净珠嘛,朝砚笑了一下:“你二人打算在这里玩弹珠么?加我一个。”
以清净珠的材质来讲,弹珠的质量相当的好,如果不是因为效果太过于好,朝砚甚至可以抓一把给小狐狸他们当玩具玩。
滕子谦不解。
方知笙无奈的笑了一下:“朝兄可是有什么办法?”
他本不想因为此事再麻烦朝砚,这么多的清净珠,凭朝砚的能力即便压制得住,也会十分的辛苦,若是有朝一日步上了滕子谦的后尘,只怕朝纵就能够拆了这个修真界,睚眦一族的报复欲就跟白泽一族的博知是一样的,同样属于天性。
届时修真界被毁,此时又何必再将朝砚牵扯进来。
“有,”朝砚几步上前,微微一笑,然后将那匣子清净珠丢进了自己的背包里面。
一切清神净体之效彻底隔绝,什么也没有留下。
滕子谦神魂一松,神识便扫朝砚上下,观他轻松姿态,诧异道:“你将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怎会如此轻松?”
朝砚摊手:“在下打开了异空间之力,然后将其永远的丢入其中,前辈若能找到,晚辈就还给您。”
“那地方可有人修?”滕子谦问道。
方知笙:“……”
他在驴你啊,你怎么信了?
朝砚笑眯眯道:“那是一片死地,不可能有任何外物前去,请前辈放心。”
滕子谦心神一松:“若是如此,日后所得清净珠都可拜托小友丢入那处么?”
朝砚点头:“可以……”
反正就是丢进背包里面。
“如此多谢朝小友了,”滕子谦松了一口气,“我这便送你们离开。”
“我留下来陪你吧,”方知笙叹气道,直到这个人生命的最后。
“不必,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该去找你的小道侣了,小别胜新婚的确不错,但是若是长久分离,再浓的感情也会淡的,”滕子谦开口道。
“情之所至,铭感于心,”朝砚在旁笑眯眯的道,“纵使淡了,也是有的,此处星域并无前辈牵挂之物了,为何还要留在此处呢?”
滕子谦笑了一下:“我之神魂与此片星域联系在了一起,我若离开,此片星域都会毁灭,这里是腾家,也是腾家人的魂归之处。”
“前辈神魂不稳,守护数千年只怕也到了强弩之末,一旦消失,此片星域沦为无主,”朝砚略有思索道,“到时探索之人更多,考古啊,寻宝啊,还不如毁灭了以后来的清净。”
滕子谦一怔:“小友说的倒是十分有道理。”
牵绊的人或投胎转世,或永远沦亡,让他们魂魄得安的确是顶要紧的事情,而不是在死后什么东西再被翻出来。
朝砚一笑:“我不过建议,腾前辈自己决定就好,这厢就先拜别了。”
滕子谦若决定离开,由方知笙出手比之他出手更好一些。
方知笙笑着摇了摇头:“朝兄先行吧,请告知宁旭,我忙完此处,不久后便会去见他了。”
“好,一定转达,”朝砚挥了挥手,直接踏出了门外。
一步踏出,斗转星移,亭台楼阁尽去,便有界阵浮现在眼前,人群拥堵,竟是无人发现朝砚这个突然出现于此的。
他背影潇洒,毫不留恋,方知笙眼神略过他最后一抹笑意,揉了揉额头道:“我总觉得应该再叮嘱一声,让他不要总是欺负阿旭。”
“欺负有时候也是一种表达亲近的方式,”滕子谦笑道,“如他这般,必然是知道分寸的。”
“倒不是欺负的问题,”方知笙笑道,“是阿旭被欺负了我看不到的问题,感觉有点可惜。”
那副一脸寒冰,但是瞳孔之中全是懵懂无知,手足无措的模样,就像是初见时迷路迷到天昏地暗的少年一样,让人总是不自觉的想要看一遍再看一遍。
因为不擅长寻路,所以迷失在了他的心里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可他自己分明识得路,进了那颗直通的心却发现自己同样一辈子出不去,风景太美,留人一辈子驻足观看。
他明明是使坏的话,偏偏滕子谦听来一阵的牙酸。
不知道他当年可是这副让人牙疼的模样,那可真让人觉得……心里胀的满满的了。
一道玉符落在了剑霜寒的手中,其中懒洋洋又带了恭敬的声音传来:“师父慢走一步,徒儿马上就来。”
剑霜寒悬起的心松了一下,当日朝砚与齐冕一同离开,他多是担心,如今听他声音似乎并无大碍。
宁旭在一旁笔直站立,师徒二人的寒冰之色如出一辙:“师父,可是有要事?”
剑霜寒摇头:“并非,朝砚要同往。”
宁旭点头:“大师兄若见了朝师兄必然高兴。”
剑霜寒还未应声,一旁笑意满满的声音传来:“剑兄这是要前往何处啊?”
是王长信。
剑霜寒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知。”
不管是不是这人,剑霜寒都对那张笑脸敬谢不敏。
宁旭:“……”
师父跟二师兄都学坏了。
王长信:“……”
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这拒绝搭话的话可是实在冷酷,若是他人也就败退了,奈何信英星主纵横修真界千年,别的不见长,就脸皮磨练的极其厚实,笑呵呵的道:“那要不要王某人给剑兄指个方向呢?”
“不必,”剑霜寒拒绝道。
“别啊,”王长信笑着道,“我这还要拜托剑兄为我炼制武器,多少还是要帮上些忙的,你觉得大洛神府如何?”
剑霜寒眸色一厉:“你怎么知道?”
王长信用脸皮接住那冷厉的可以贯穿地心的目光,笑道:“想知道?这可不是我故意打听的,现在那消息都传遍了。”
“说,”剑霜寒道。
心里默默想着这人真不像剑修,如此玩世不恭,到底怎么当上信英星星主的?
王长信行了一礼:“说起这个还要恭喜剑兄了,大洛神府繁花盛开,据说圣女更是天人之姿,无数修士想要一亲芳泽……”
“说重点,”剑霜寒的手扶在了剑上。
“你这人真没意思,”王长信一边嘟囔着,一边快速开口道,“据说你大徒弟跟大洛神府圣女两情相悦,就要结成道侣了,剑兄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徒弟长大了总要出去找道侣的嘛,找个圣女……啊,剑霜寒你下次再这样一言不合就拔剑,我就跟你急了……不急不急,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告退。”
信英星主与剑寒星主平起平坐,但是剑霜寒的大部分功夫都花费在了磨练剑道上面,而王长信嘛,这样的性子免不了躲躲懒,之前剑霜寒没有上品宝器的时候都打他的胜率都在九一开,那一成还是他耍诈得来的,现在人家有了上品宝器,打他就跟闹着玩似的。
信英星弟子看着自己家星主如此认怂的模样,纷纷齐刷刷的后退捂脸,十分不想承认他们是一个地方来的。
剑霜寒倒未曾伤他,只是剑入了剑鞘之后还在不断的震颤,剑随主人心,剑霜寒何止是不高兴,若朝纵真做出那事,他直接切徒弟的心都有。
“此事暂且不要告诉朝砚,等见到再说,”剑霜寒叮嘱宁旭道。
宁旭看向了他身侧的位置道:“师父,我觉得瞒不住的。”
“你不说,我不说……”剑霜寒回首,话语挺住。
朝砚正挥着折扇在那里笑眯眯:“师父,好久不见,想我不想?”
剑霜寒:“……”
本来想的,现在只想知道徒弟听到了多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朝砚笑眯眯的凑上来道,“我特别特别的想师父,想到日夜忧心,可是师父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想徒儿。”
“还是想念的,”剑霜寒肃直道,“怎么日夜忧心?”
“哦,当初我说信英星主是背后主使之人是随口瞎扯的,”朝砚捂住心口道,“撒谎太不好了,徒儿为此特别愧疚。”
剑霜寒:“……”
宁旭:“……”
那就拿出点儿愧疚的样子来啊。
“此事结束,需给他赔礼道歉,”剑霜寒开口道。
“是,徒儿谨记,”朝砚笑道。
“刚才……”剑霜寒刚开了个头,便被朝砚接过了话头,“我信他。”
若他不可信,还有何人可信?若他不信他,还有何人会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