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改BUG】
人类的承诺有多脆弱多不靠谱多不值得相信,一期一振早就通过种种现实知道得一清二楚。
从主人口中得到“短时间内不锻刀”的承诺时,他有过短暂的高兴,但随之而来如何让主人不违背这个承诺的议案就摆上台面。
纵然主人给他的感觉非常不一样,纵然主人郑重的将他放在心里。
谁能保证完全不违背曾经说出口的话?就算是三观极其端正、极其正直的人都很难宣称他们真正做到了从一而终的诚实守信。
或者,一期不介意再放宽一点儿底线,只要主人不是出于自身意志,是因为外界的强迫而不得不违背和他的约定,那么他想,他能接受。
只要主人心是向着他的,只要主人尽她所能的履行了和他的诺言,那么他想,他会宽容的揭过一点“小小”的不愉快。
——想要强迫主人违背自身意愿,起码首先要绕过他……还有那些家伙,要首先打倒了守卫在主人身前的守护者,才有可能抵达被层层守护起来的珍宝。而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更大程度上说明他的能力还不够,没法周全的呵护主人。那个时候,那样的他,也没有脸面再提出过分的要求。
这是他来到本丸后最初和中期的想法。
在一步步认识到主人的强大,在一步步了解主人隐藏在冰山之下庞大神秘的闪光点,一期就在想,这世界上,有没有人,有没有生物,能够真正伤害到主人,能够让主人不顾自身想法,无可奈何又不得不完成某些事?
(九央:你们啊,你看看我之前多不情愿认真养你们。)
以一期自身千年的记忆来看,他找不出,也不相信有人能达到那种程度。可出于某种说不出口的预感,他对于世界的认识进一步扩大,他有了更匪夷所思的猜测,所以他展开了对主人的进一步试探,试探他在主人的认知中属于哪一类,试探主人实力的一角。
不论试探后得出的结论如何,更了解主人的实力,才能为以后独占主人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一期也曾扪心自问过,明明脑子里想着的是将主人牢牢掌控在手里,将未来的弟弟们和鸣狐一一收拢过来,一起开启属于粟田口的、纯粹的生活。
可脑子里这么想的他,为什么要对主人的一个承诺耿耿于怀?
主人虽然是未来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她的意志如何,原本并不在他的计划中。
从他决定神隐主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该将主人的自我放在心里。不然等未来他真的成功了,主人一向他请求,难不成他还真的要放过主人?
那怎么可能。
一期失笑起来,他觉得很荒谬。
枉顾主人意愿、想要神隐主人的他,还会在乎主人的愿不愿意开不开心?
太可笑了。
他心里一边嘲笑自己,一边却不由自主的想要落泪,他必须承认,他真的,真的,真的很在乎主人给他的承诺。
就算他坚定不移的朝着神隐的方向前进,就算他想方设法从各个角度套主人的底,就算他知道人类、知道生物的承诺有多不靠谱,他还是超乎想象的看重主人和自己的承诺。
看重到,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十分卑微。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想放声大笑,将神隐后的时光想了无数回,将神隐后该怎么把主人搂在怀里想了无数回,将神隐后怎么对待主人的态度想了无数回——明明应该居高临下施舍般给主人一点宠爱,可他深刻的发现,他做不到。
他做不动枉顾主人的意愿,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主人陷入险境,他无法容忍外人轻视主人,他对主人戏耍外人感到无比的愉悦,他更无法容忍主人违背诺言。
主人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
偶尔,一期会这样想,他开始动摇,他开始质疑自己最初的决定是否正确。
哦,不是指神隐主人的决定,而是指他和粟田口的大家们共享主人的决定。
他想,主人面上不显,但实际上还是很骄傲的。不然主人不会在明知道狐之助有隐情的情况下对它始终如一,不会提前离开审神者交流大会,不会在知道特殊时空转换器隐藏着阴谋、特殊任务来头有问题的情况下始终从容应对。
主人对自己有信心,她相信她能完美的应对所有情况,她看不起一些别人眼里的成功者,她有自信保护他们安全。
主人保护他们付丧神的安全。
在日常的相处中,他慢慢感受到了这个事实。
不是他们在保护主人,而是主人在保护他们。
多好笑啊,这个事实说出去估计都不会有人相信。
可就是这样荒谬到极致的说法,确是他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而这样隐晦、温柔又强大的保护着他们的主人,会愿意被一群人分享?
当然不会,那对主人是一种侮辱。
一期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大错特错,他看低了主人,更看低了主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有时候他还会想,强大如主人,为什么还坐在轮椅上?她的腿真的没有办法救治了吗?
他深刻的反省自己,然后走出了下一步。
如果主人自愿被他神隐,他偶尔和鸣狐、弟弟们联系?主人会不会喜欢那样的和他永远单独相处的氛围?
光是想一想,他就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独属于他的,主人呐。
刻意忽略掉心脏某处不明显的抽痛,一期脸上带着春风般的微笑稍微更改了一下计划。他想要在之后的时间里更多的向主人展示男性荷尔蒙,更多的展现他独特的魅力,想要主人更多的视线投射到他身上。
他重新捡起了之前否定的方案,他要诱惑主人。
他单方面的将他和主人的关系放到特殊的天平之上,他忍不住的想知道主人更多的信息。
可在这个时候,主人不打算遵守和他定下的约定了。
就算那时的约定根本没有确切的时间。
一期一振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听到成千万吨白得刺眼的雪从山巅奔腾而下的声音,他听到自己逐渐滑向谷底的声音。
在主人心里,他算什么?
他不由想。
“一期你呢?”
万叶樱下,久久得不到回应的九央随口问了一句。
“……”
“嗯?”
这次还是没有得到回答,九央这才诧异地抬眸,蜂须贺也侧头看了一期一眼——这家伙在搞什么,居然让主人问两遍。
沉默良久的一期眼睫轻颤,他缓缓张口:“主人,请您告诉我您重新捡起锻刀想法的原因。”
敬称,一个没少,可那命令般的语气和用词截然相反,活脱脱好似一个不服管的刺头。
蜂须贺心中的不满化为微妙的震惊,这家伙怎么这么反常?
九央也察觉到不对,她盯着一期看了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关心的问:“怎么啦,有什么不舒服吗?”
一期的指尖痉挛似的抖了几下。
九央正想问他哪儿不舒服,电光火石之间,记忆里某个天雷勾地火般的爆.炸性场面突然闪现,她直接愣在原地。
“……你想知道我锻刀的原因?”她谨慎的先问了一遍,安抚性质很浓。
蜂须贺下意识摸向腰侧,可空荡荡的腰带提醒他一个无情的事实:在换上内番服后,因为想着是在本丸里行动,他根本没有带上他的本体,挂上他的刀。
可为什么他会有拔刀的冲动,在本丸里,在这里,谁会和他刀剑相向,谁能和他刀剑相向?
一期静默两秒,而后轻声道:“谢谢主人关心,我很好……以及,是的,我很好奇主人您的原因。”
“因为退退。”
一期暗沉的眸子顿时睁大,对这个回答极其诧异和不解。
九央说得很干脆,但她时时刻刻注意着一期的微表情,看到他神情终于松动,悄悄吐出口气。
……好的,她就说她不会像哥哥那样翻车。她比哥哥聪明多了,以及,感谢老哥给她做出的错误示范。
将脑海里天崩地裂的场面抛开,九央轻松多了,她轻快地说:“是呀,就是因为退退。”
不光一期不解,蜂须贺和毛都本能的炸开的狐之助都满头雾水。
“退退那句话是他设定好的入手台词吧?”九央抬眼望了望山下宽敞明亮的建筑群,语气很淡,“不仅是退退,你们每个人都有固定的台词。”
“虽然那个台词不能反应你们的性格,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具有普遍性和适用性。比方说退退,他上来就说对不起,因为他没有击退老虎,和他的名字不太相符,因为他可怜它们。”
“可退退凭什么要道歉?”
“他的名字不是他自己取的,是人类取的,他的事迹也是人类凭着一张嘴说的,又因为种种因素流传了下来。”
“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名字是他自己想要的吗?事迹是他自己说的吗?”
“都不是!”
“既然都不是,退退为什么要被那些已经成为虚妄的过去束缚?”
“他跟人说他不像历史上那样真的击退了老虎,他十分勇敢,他在告诉不知道真相的人不要被历史迷花眼,但他都把别人摘出了为什么不把自己也摘出去?”
“他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他为什么不自信一点?”
九央真的很痛心啊,五虎退那样的巴巴的对别人好,但不对自己好的人,她看着就脑壳痛!
心怀善念对别人好,没什么,可对自己不好就不行了啊!
按照她成长的环境来讲,按照她的经验来说,一个不懂得对自己好的人,根本活不到最后!
如果不是五虎退生活在这个世界,生活在这种环境,她都想剖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怎么就不知道点儿轻重缓急?
九央最初生了会儿气也缓了过来,她明白,五虎退之所以有软白甜到这种程度的性子,和世界大环境,和周围人宠溺的态度分不开。
如果真把五虎退丢在自己的世界,只要他没死,只要成功活下来了,那么他绝对会学会保护自己。
但是吧,五虎退已经这样了,她舍不得让他直接面对那些狂风暴雨,她总想着帮他过滤过滤,先和风细雨的经历些事儿,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成长,学会立身之本。
“我想过很多方案,想过怎么让退退改一改性子,但当我看到他和今剑一起玩耍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最天然的、最安全、效果最好的法子就摆在面前。”
九央语气缓和了很多,她温和地注视着一期:“你是退退的哥哥,你能最方便的影响退退的观念。你们还有很多兄弟,你们之间的兄弟关系很好。”
蜂须贺忍了忍,最后没忍住问出声:“您问我们,想要谁来到本丸,其实您是想锻出我们的兄弟?”
顾忌一期还在,蜂须贺才没直接说出“您想帮我锻我弟弟浦岛虎彻吗”这样的话。
至于长曾祢?他只是个赝品!
九央点了点头,想到自己曾经的“辉煌”的锻刀经历,笑着说了一句:“唔放心,这次我保证成功率很高,不会像之前那样花了资源没有新刀。”
蜂须贺:“恭喜主人成功摆脱时政阴谋。”
狐之助:“……”兄dei,你这个黑锅甩得太理直气壮太没有道理了吧?它专门确认过了,时政没有对审神者大人的炉子下黑手,也不敢下黑手。
曾经它对于这种可能有过一丝丝的猜测,但在前有审神者大人潇洒砸总部大楼,后有时政高层被审神者大人任务报告气病,但时政没有半点儿动静还细致体贴的过来帮大人重建本丸,它彻底相信审神者大人是一条粗壮得不能再粗的大腿,时政巴着捧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背地里下绊子?
九央:“……”扼……她“灵力”的问题还不太好说,就让时政背个锅吧。
连一期都从那种失语的状态脱离出来,他短暂的笑了笑。
九央心情放松多了,她补充道:“当然了,我猜你们都想来个同刀派的兄弟,这个没问题。”她用本丸付丧神的本体做引子,百分百能引来付丧神的兄弟们,“不过具体会来哪振刀,就不好说了。”
虽然她改装了锻刀炉,但刀池没改过呢=。=
在一期沉默的同意中,九央三言两语定下再来四振刀的决定,并让蜂须贺和一期分别通知今剑和五虎退,如果没有意外,那么将会来一振三条刀、一振虎彻刀和两振粟田口刀。
当然,如果有刃愿意放弃选自家同刀派兄弟刀,转而让她随机锻刀,也不是不可以。
蜂须贺听到这儿当场就想说我弟弟不急,先锻个烛台切光忠或者歌仙兼定,好打理本丸厨房、一日三餐。
话到嘴边,他突然想起主人之所以能选定锻造到的刀派,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本丸里一没有(高贵)的长船派其他刀(烛台切是长船里最亲民的),二没有兼定派的刀(说的就是你卡内桑),一定要主人锻他们实在强人所难,于是他很快放弃。
当蜂须贺花了点儿力气找到躲他的今剑,将主人的决定告诉他时,今剑木屐踩得吱吱响,欢乐的声音快冲破屋顶。
而另一边,提前和今剑分开,说自己有事想单独呆一会儿的五虎退在听到一期平稳的声音后,下意识说:“一期哥,两次都由你来吧。”
屋檐下,一期和五虎退面对面坐着,一期能清晰的看到他对面的男孩儿那有些不正常的白色的面孔,和轻轻颤动的眼睫。
他没有说话,男孩得不到回应,不安的动了动手。
一期缓缓垂下眼帘,“主人说,我们一人一次机会。”
平淡、没有起伏的声线让五虎退肩膀缩了缩,他身体前倾,笔直流畅的背脊似乎有些塌陷。
“一期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怕有个万一,影响了主人造成锻刀失败。”
太拙劣的借口,一期半阖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地板上的一点,轻而易举的做出结论。
“退退,你都没有试过,为什么认为你会造成锻刀失败?”
我……
五虎退张开的嘴唇僵住,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嘴部的肌肉在不正常的微微抖动。
他该怎么说?他能怎么说?
五虎退被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淹没。
刚到本丸的第二天,他就破坏了一期哥的计划,将一期哥、说不定还有主人想要隐藏的事情彻底放在台面上。
这样没有规矩、做事鲁莽的弟弟,一期哥居然没有说他,还温和的跟他说主人给的“福利”——哦对!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后,主人还准备给他们发福利!
他该向一期哥和主人道歉,是他自作主张向今剑说出了不该在这个时候说的事,导致主人多花了力气跟他们解释,更导致一期哥遇见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可是,主人在最开始就要他保证,要他在一个星期内不说“对不起”。
他不能向一期“道歉”,可他应该道歉。思维混乱的他提前一个人想了很久。
五虎退咬着下嘴唇,身子一动就想跪在地上,用行动表示歉意。头颅下垂的过程中,一只骨肉丰盈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你啊……”
叹息般的华丽的语调在头顶响起,五虎退知道,一期哥只是看着他做出道歉的动作就原谅了他。
但他不满足于这样的单薄的道歉。一期哥是这样好的哥哥,他也希望成为配得上一期哥的好弟弟。
所以……
“所以你把锻刀的机会让给我?”
“不是让——!”
紧张之下,五虎退倏地直起上身,急急忙忙的否认道:“哥哥你不需要我让任何东西或者机会!”
你本身就值得最好!
未尽的话语充斥在五虎退整个眸子里,他想要告诉自家哥哥,在他还没有成为配得上一期哥弟弟的称号时,在他还是个鲁莽、不知道认真思考的五虎退时,他想将证明粟田口的机会都交由哥哥。
一期哥不会让粟田口的名号蒙尘,而他会。
“退退你啊……”
一期再次叹气,他有点儿明白主人的意思了。
他看着眼前鼓着脸一本正经地盯着他,严肃严正的认为自身不够格的五虎退,又是高兴又是酸涩。
老实说,在听到“主人要违背约定”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翻过了潮水般数不清、不能说出口的黑暗念头,但在听完主人的解释后,他只觉得愧疚。
——明明是他该担的责任,明明是他最亲近的弟弟,他却没有发挥好哥哥的能力,让主人替他苦苦操心。
看啊,昨天的他只沉浸在来新弟弟的快乐中,完全没有想到弟弟心理上的不自信,完全没有思考如何帮助弟弟建立良好的自信心、完备的人格。
他看得没有主人深远、周全,主人已经在帮他处理家庭内部事件了,他还想着主人“违背约定”,这样的想法,无论对他还是对主人,都太浅薄了。
而且,家庭内部事件。
一期嘴角闪过一个甜蜜的笑容,快得五虎退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正惴惴不安,脑袋上忽然落下一个带着阳光般温暖的气息。
“退退,不要妄自菲薄,你就是最好的。”
他的弟弟,在他没有明确告诉他内情的情况下,仅仅通过一句话一个无意间看见的景象,就分析出事情的大致,是何等的聪慧机敏。
干燥的手掌之下,一双闪耀的瞳孔忽然睁大。
“一期哥……”
**
太阳推移,偌大本丸里仅有的几个活口在锻刀室前会面。
“退退你眼睛好红!怎么啦?”刚打了照面,今剑就咋咋呼呼的跑到五虎退面前,手忙脚乱的查看对方的情况,懊恼地说,“是不是本丸太大迷路了?我那时候就不应该先走,应该陪在你身边!”
“没有的事!”五虎退连忙说。
两个小的在门口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互相说了两句话纷纷笑起来,气氛好不欢乐。而两个大的看向对方的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
【你居然让弟弟在眼皮子底下哭了?】
蜂须贺正在畅想浦岛来了之后的场景,满心满眼的激动欣喜,洋洋洒洒列了无数条他要和浦岛一起做的事。这个时候他看到有了弟弟的一期居然没用到然弟弟哭泣,自然是非常不满,或许还有一点对“拥有珍宝却不知道珍惜”的痛恨。
照常无视了满脸写着几个大字的青年,一期径直越过对方朝锻刀室里看了看,空无一人。
正要转头,一期吸了吸鼻子,动作顿了顿,有些疑惑的再往里看了一眼。
今天的万叶樱已经盛开,树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粉色樱花,每当微风吹过,偶有樱花在空中打着璇儿飘落地面,带来沁人心脾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这种味道在狐之助身上最明显,它毕竟是在树上呆着,离樱花最近。接着便是主人,主人在树下待得最久。而后才是他和蜂须贺,今剑和五虎退身上因为时间太短身上几乎闻不到。
而现在,明明没有人的锻刀室里,他闻到了属于樱花的独有气息。
在他们之前,有人来过锻刀室?
一期心想,如果想要在留下味道,不仅需要进来走一走,还需要在室内多待一段时间吧?
还是因为他们站在门口,樱花的气味从门口飘进了门内?
疑惑在脑中一闪而过,一期刚想问蜂须贺之前是不是有人来过锻刀室,抬头看见他那张混合着激动和鄙夷的脸,顿时什么问题都没了,只剩下针锋相对的一举一动可以写进教科书的优雅风范。
呵,就凭你,还想嘲讽我?
很快,一期收起那副刻意摆出来的风雅姿态。
今天才受了主人的帮助,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不跟小脑容量堪忧的人计较,也没那个心力。
两个成年人一触即发的战争顷刻间消失,一期怡然自得,蜂须贺倒是深深蹙眉。
不对,很不对,他想,那家伙居然不跟他斗了?这里面绝对有问题!果然和万叶樱下的谈话有关吗?
蜂须贺兀的陷入思考,很快,他再度抬起头时已经整理好面部表情,淡淡的笑着迎接九央的到来。
“都来啦。”
九央把快要翻的车扭回来后,回到起居室反复回忆了一下“亲哥の翻车历史”,确认自己处理的方法、思路都正确,又用眼睛“看”了一期一会儿,确定他的反馈也在正常范围内,才松了口气。
就在她想好好放松休息一下的时候,她猛然想起——本丸重建,锻刀炉会不会也换了新的?里面不仅有改装的一台还有台拆了零件后随便乱拼的没用的一台!
九央:…………
好久不在高危世界里转悠,她的警惕心居然降到了这种程度?她花了一晚上才改装过来炉子!虽然她看炉子不是特别顺眼!虽然时政就算有所发现她也不怕!但是!她和付丧神们约好的锻刀时间就快到了!
时间刻不容缓,九央下一秒瞬移到锻刀室,火急火燎的查看炉子情况。
还好,装修队只是把炉子整体移了过来,没有拆它,更没有换了它。
危机解除,九央撑在锻刀炉的玻璃外壳上,很是无奈的戳了戳它:就是这个东西!先让她背上一堆责任,后又让她心惊肉跳!
……
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她的锅。
长叹一口气,九央看时间还来得及,再仔细检查了一遍改装过的那个炉子,确认没问题后瞬移回起居室,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坐在轮椅上慢慢往锻刀室走。
“你们的本体给我。”
应该没人放弃“新来的刀和自己同刀派”的选择权吧。
今剑率先蹦蹦跳跳的过来把本体交给九央,蜂须贺回头,轻轻看了眼和锻刀室几步之遥的宿舍楼,沉默又沉稳的将自己本体挂在九央轮椅后边。
“我放在这里,您要使用的话,拿取也方便。”
九央笑着和蜂须贺说你想得周到,然后自然的将目光移到粟田口两人身上。
一期朝九央欠身,石破天惊般吐出一句:“主人,我放弃选择的机会。”
今剑:“!!!”不会吧真有这么傻的人!
蜂须贺:“???”果然!有事情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发生了!
五虎退眼眶红红的,但眼神坚毅。
哥哥已经和他商量过了,他答应了,更何况,这也是向主人道歉。
“主人,我将我选择的机会交给一期哥。”
今剑:“………………”这不还是相当于一期拥有选择的机会吗?你们在玩儿什么?
蜂须贺若有所思。
今剑震惊的朝小伙伴挤眉弄眼:你不把本体交给主人啦?
五虎退坚定摇头:不!
今剑:为什么不啊,你和一期都是粟田口,有你们两个人的本体当引子的话,待会儿不就会来两把粟田口的刀?
五虎退再摇头。
今剑:本丸里多一个兄弟都不愿意?我想多要一个机会都没可能哎。
五虎退用眼神诉说他不变的立场。
今剑:……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
九央没有反对一期和五虎退的决定,而是再次确认他们是否要这样操作后,笑了笑,平静的接过一期的本体,进入锻刀室。
蜂须贺想关上锻刀室的大门,方便九央集中精神锻刀,被九央阻止了。
“不用了,开着吧,很快的。”
她的目光转到四台锻刀炉中唯一的被她改造过的那台,直接输入四项最大资源,而后一只手拿着今剑的本体,一只手轻轻按下“锻刀开始”的按钮。
放出的灵力在今剑本体间晃了一圈,经过九央的身体,最后没入锻刀炉。锻刀炉里的刀匠终于被注入活力,拿着一团小小的蕴含着众人希望的坯子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炉。
04:00:00。
炉子最后显出这样一个数字。
锻刀室外,今剑愣了一秒才意识到这个数字的含义,他长大嘴,想要尖叫,但下一秒就捂住嘴。
虽然来的兄弟基本定下,就看那两人中来的是谁,但锻刀还没结束!还差唤醒刀灵这一步!而且主人还没有锻出其他三振刀!他不能在中途打扰主人!
九央看了眼数字,表情很平静,随手一个加速符拍下去,一把星光内敛的刀出现在室内。
她没有立刻唤醒刀灵,而是把今剑的本体放在大腿上,从轮椅后取出蜂须贺的本体,按照同样的步骤再来了一遍。
这回心跳加速的轮到蜂须贺了。
弟弟他……
一个大大的数字跳了出来。
03:00:00。
心情忽上忽下的今剑:额……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知道蜂须贺心心念念的是哪吧刀的五虎退:这个……
和蜂须贺互怼怼出习惯的一期意味深长:咦~
从极致的喜悦跳到极致的震惊的蜂须贺:……………………………………来的是谁?是那个谁?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其他打刀或者太刀!!!哦不,他怎么能质疑主人的话,他怎么可以怀疑主人的能力?但……
不,他不相信炉子里的人会是他想的那个人。
蜂须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九央虽然无所谓,但在看在这个时间的时候立刻想到蜂须贺会有的反应,她嘴角抽了一下,回头想问要不要不召唤这把刀的刀灵,再锻一次。然后,她看到了神思不属的蜂须贺。
还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挣扎。
九央一下子熄灭再用蜂须贺本体锻一次刀的念头,她狠了狠心,扭头使用加速符,没有看新出来的刀,而是换下手中的刀,改拿上一期的本体。
00:20:00。
一个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数字,背后可能的刀在粟田口中有很多很多,但一期和五虎退都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那是他们的兄弟。
又一张加速符拍上,集齐了三振新刀的九央操纵轮椅转了个向,招呼众人进来。
今剑懵了,指了指自己,又看看周围的人,最后问道:“主人只锻三次?”
一人一次机会,他们这儿有四人,应该锻四次,就算一期放弃了自己的,但主人应该再随机锻一次啊。
九央说:“不锻啦,你们进来吧。快来见证你们兄弟们的第一次的显现。”
见九央确实没有再开炉子锻刀的想法,一期摸摸五虎退的头顶,拉着他结伴入门,五虎退先愣了一下,而后悄悄扭头往后看。
后面,今剑本着同僚情,认命的拉着还有点儿没回过神的蜂须贺往里走,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了。
等人到齐,九央特意用眼神示意蜂须贺,蜂须贺先回避了一瞬,而后慢慢的坚定的和九央对上视线。
九央了然的点点头,果断的把手放在三振刀上,一口气全部唤醒。
“三日月宗近。打除刀纹较多……”
“我叫长曾祢虎彻。虽然是赝品……”
“哟大将。我呢,是药研藤四郎……”
樱雨飘过,两高一矮,三个风姿各异的付丧神出现在众人眼前。
“三日月——!”
今剑迫不及待的扑上去,五虎退也红着脸蛋跑到药研身边,一期温柔的注视着亲亲密密的弟弟们,而只有长曾祢身边空荡荡的,看起来有些尴尬。
不过比长曾祢更尴尬的是好像脚钉死在地上的蜂须贺,他自从和九央对视完后,就一直盯着地面,似乎不看着某人希望就不会破灭。
长曾祢习惯了蜂须贺的态度,他抬头随意的看了眼周围,然后一脸沉稳可靠的看向九央。
“你就是我的主人吗?”
“不,我是你的master。”
受某个浑身金光闪亮无比的人的影响,九央假装正经的回了这么一句话。
长曾祢:?
今剑哈哈笑起来,喜欢缠着九央看各种各种的网上资料和游戏的他自然知道九央话的梗的出处,但才来的长曾祢、药研,还有三日月肯定不知道啊。
他正想解释,就听到长曾祢比九央还正经地说:“主人,master这个词也有‘主人’的意思。”言下之意,她不该否定长曾祢的话。
今剑:?这振刀是怎么回事?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一期&五虎退&三日月宗近&药研:好像哪里不对?
唯独蜂须贺:………………………………
“不懂就不要乱说,”他语气十分不爽,“赝品就是……难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他把十分难听的后半句给咽了回去,但在场的谁都知道完整的句子是什么。
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长曾祢被怼了也没有和蜂须贺争,只简单的说了个“哦”。
纷争结束得很快,但到底存在过,原本欢乐祥和的气氛变得不那么和谐了。
蜂须贺在这样的氛围只觉得浑身不舒坦,待不下去了,他低头勉强对九央说:“快到晚餐时间,我先去订餐。”
九央知道蜂须贺内心的挣扎与纠结,挥手让他同意他离开。
等蜂须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今剑头疼的摸了摸后脑勺。
要命,本丸里人多就算了,长曾祢和蜂须贺不一定能碰上,但本丸里就这么小猫三两只,只能凑个一队完整出阵部队外加一个近侍,再多的就没有了,蜂须贺和长曾祢编一起出阵的概率太高了。
两人这么不对付,遇见的机会多频率高,以后怎么办哦。
他和蜂须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感情早就处出来了。
正当今剑苦思冥想怎么处理两人的关系,就听到原本沉默的长曾祢沉声道:
“对不起,让主人您和大家受到牵连了。”
五虎退第一个反应:啊啊啊啊!要不得啊!这位伙伴也说了对不起!他会不会也被主人要求不能再xxx时间内说对不起!
今剑一时间没想到太远,而是愣在原地,这个场景,是不是有点眼熟?
久经风霜和蜂须贺怼了整个刃生的一期和天生脑子就转得快的三日月和药研倒是看出些苗头。
“蜂须贺他性子比较别扭,嘴上也不饶人,但请相信我,他并不是个苛刻的人,他心里其实也希望和大家相处愉快,只是因为我的存在,才刺激得他不好好说话。”
“不过你们不要看他嘴上说讨厌我,其实我们最小弟弟浦岛都跟我说了,蜂须贺对我的评价不差,就是单纯的嘴上不饶人。”
“如果以后你们遇到同样的情况,请不要把他难听的话放在心上,他只是嘴硬,其实心最软了。”
看着长曾祢嘴皮子一张就卖了两个弟弟,还隐隐炫耀自己弟弟的模样,今剑、五虎退哑然,三日月饶有兴趣的眯了眯眼,药研沉稳的推了推眼镜,一期唇角的笑意加深。
一位脑回路清奇不走寻常路的哥哥,看来蜂须贺以后没有功夫和他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