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坑
林大妹：“对呀, 难得嫂子主动，大哥也不多陪嫂子一会儿, 太不解风情了。”
林彦看了眼自家妹妹纯稚的表情，默了默，哎……就知道你不会懂。
林大妹：“二哥, 咱们是不是该有所行动了呀？”
林彦点了点头，表情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确实……”
苏桃一个中午都没等到林战回来 ，但因为事情是林战亲自出马的，所以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美美地睡了个午觉之后, 就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了。
放学后回家, 还不见林战回来，倒是叶翘又找上门了。
苏桃还没进家门，就被她拉到僻静处说话, “你……不打算对苏兰做点什么吗？你再不行动, 万一她选调走了, 就晚了。”
苏桃清眉微挑，有些玩味地看着她：“你好像很希望我马上做点什么？”
叶翘咬了咬唇，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才说：“实不相瞒，我想回城, 不想她跟我争名额。”
“你要回城？！”
苏桃惊叫, 比知道苏兰穿来了还激动。
“你不是应该留下来带领大家发家致富，把县城发展成国内第一经济特区吗？我还等着抱你大腿呢。”
叶翘眼神乱瞟，神情尴尬地干咳了几声才开口。
“人家女主角是学霸, 我又不是，你知道的，从小我就是学渣，全靠我爸不停给学校捐教学楼，才在国外读完大学啊。”
苏桃一呆，随即噗嗤一笑。
叶翘实在不想在多年死对头面前认怂，但是……
“我怎么靠学霸知识在这里混啊？还是赶紧回城做我的大小姐吧！”
苏桃也无语：“……你这歪歪的也太狠了！”
下一秒，苏桃抓了她的手道：“不行，你不能走！哼，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人在这里，我不干！”
叶翘被她瞪着，非常心虚：“那个……我走了也不会忘记你的！我保证，等我混好了，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种空话我也会说，不如……”苏桃乌眸一闪，笑容狡黠。
叶翘一惊，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如什么？”
苏桃微笑：“反正现在也有证据证明林战当初是被苏兰陷害了，不如还是让我回城吧。你呢，就替我留在这里，好好照顾林家的弟弟妹妹们，阻止未来大佬黑化，顺便跟你未来的男主来一场旷古绝今的感人之恋啊！”
林战回到村里，远远地就看见叶翘又把苏桃叫走了，这一次，他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不用走得很近，就听见了苏桃的声音。
“……不如还是让我回城吧。你呢，就替我留在这里，好好照顾林家的弟弟妹妹们，阻止……顺便跟你……来一场旷古绝今的感人之恋啊！”
林战修眉一蹙，狭眸微眯。
“不不不，我才不要留在这里！……（男主）是什么鬼，高冷冰山啊！虽然是……（亲儿子），但本大小姐不想伺候。何况，他家也是一堆极品，本小姐不是真……（女主），应付不来啊。跟他谈恋爱还要苦好几年才能过上好日子。对于我来说，不能挥金如土就不是好日子，我是一天也受不了的！”
林战听力奇佳，但她们说的有些词汇，好像消散在风中一样，听不完整。
有些还得靠口型猜。
他有些惊疑。
但这并不妨碍他理解她们所说的内容。
苏桃：“你受不了，我就受得了了？在娇生惯养这方面，咱俩就是一类人。”
叶翘语气慌乱：“不不，我回城跟你是不一样的。我在……（书里）给我妈妈……（设置）了个很牛丨逼的身世，等我回城去找到我姥爷姥姥，就来接你去享福怎么样？”
“你能啊你！敢情你在……（现实世界）果然也介意你妈妈的出身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帮我回城，我就保证，我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你一定不会比我差！我给你写保证书、契约，都行。”
苏桃沉吟了一会儿，冷嗤：“听起来还是空头……（支票），不如我自己回城来得保险。”
叶翘眼珠子转了转，嬉笑问：“姐妹，你扪心自问，你舍得林战吗？要知道，他可是……（未来首富），你跟着他，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回城了，跟他就再无可能了。”
暗处的林战垂下眼眸。
修长的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
苏桃怔了怔，奇怪地看着叶翘：“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我会舍不得他啊？我和他是假结婚啊，只要能确认他不记我的仇，保证他不会……（黑化），我随时就卷包袱走人。”
荣华富贵，也要看有没有福气消受。
叶翘惊了一下，但很快想通：“也是，按你苏大小姐的择偶标准，怎么会嫁他这样的？”
林战扬了扬修眉，深邃黑眸里寒气渐起。
叶翘顿了顿，又说：“但是，你说要保证他不会……（黑化）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因为他……”
“叶翘同志。”
“啊——”
清越低冷的男声忽然响起，叶翘和苏桃都吓了一跳，双双惊叫。
两人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墙边，慵懒地倚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夕阳勾画出男人线条凌厉而冷峻的半张侧脸。
男人的脸一半隐在暗影中，眉目偏冷，唇角微翘，似笑而非，令人无端感觉遍体生寒。
要……掉、掉马了？
苏桃的心像被悬空吊了起来。
叶翘的小脸已经苍白如纸：“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战没有回答，嘴角弯起令人心底发凉的弧度，“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叶翘心头一颤，猛地抓住苏桃的手，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我……我才不要。”
苏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本来没那么怕林战了，但这会儿也被叶翘这个知道隐藏设定的人给吓到了。
她也不由感到害怕，反手握住叶翘的手臂。
苏桃悄声：“你放心，关键词都会被消音的，他……应该听不懂。”
这件事苏桃刚穿过来时，就拿欧晓儿试验过了。
只要是会让人联想到‘穿越’、‘异世界’之类的关键词，好像都会被自动消音，没有人听得见。
男人冷淡的眉眼微抬，神情平静，声线微寒：“苏桃，跟我回去。”
发现他说话的对象是苏桃，叶翘松了口气，反手一把将苏桃推了出去，脚底抹油就跑了。
“天儿晚了，我回家吃饭了，你们也快些回家吧！”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人已经在几十米外。
苏桃：“……”
苏桃僵硬地转过头，戳着手指，不知道要从何解释起：“那个……”
不料，林战直起身子，却不再多言，淡漠地转身离去。
苏桃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看着男人修长的背影，心情复杂。
也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如果他问起来，要解释吗？
不解释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慢吞吞地纠结了一路。
苏桃踏进家门前，终于下定决心：不解释，就是不解释他能奈何？
谁知林战什么都没问，只拿出来一大沓的信封，还有一本存折，淡淡道：“证据。明天，你8点到村口接一下知青指导员和公安。”
苏桃一惊。
信封和存折接过来，是苏父写给苏兰的信，还有苏兰说的500多块钱的存折。
苏桃有点讶异：“你、你偷……”
她实在难以想象，一向在自己心里十分正直伟岸的林战，会大白天潜入女知青宿舍……
不过还没等她发散思维，林战修眉一挑，忽然伸出修长手指推了一下她的眉心。
“乱想什么？她偷偷出来销毁证据，我找人使计掉包的。”
苏桃被他长指推得微微后仰，一时有点懵了。
她揉着眉心，借着手掌的遮掩小心觑林战的表情，发现他表情淡淡的，唇角微勾，虽然不像在笑，但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她暗自松了口气，扬起一个明滟的笑容，“谢谢你，林战。”
林战神色冷淡：“这件事了了，再谢我不迟。”
“啊？”苏桃愣了。
不是，一般人不应该都会说句‘不用谢’或者‘不客气’吗？
所以这件事情过了之后，她要怎么谢他？
晚饭后，苏桃想再去找叶翘，问清楚那些关于林战的，她还来不及说的话。
可林战一直都坐在堂屋里，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但看他神情专注，苏桃正想偷溜，奋笔疾书的人却忽然抬眸，准确缚住她的视线。
他什么也没说，但被他那清寒的眸子一慑，苏桃怂了。
“呵呵，那什么，我出来倒水。”
再一次。
“呵呵，那什么，我去洗手。”
又一次。
“呵呵，我……梦游。”
……
如此反复再三，苏桃放弃了。
算了，来日方长，叶翘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回城的。
她打了个哈欠，终于对林战说了句：“你也别忙太晚了，晚安。”
“晚安。”男人惜字如金。
房子里很快一丝动静也无，唯有钢笔落在纸上沙沙的声音。
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叶翘一丝睡意也无，傍晚林战那个冷冰冰的眼神太吓人了！
虽说是她塑造的人物，但本身这个人是有原型的，是她根据从爷爷那里听说过的某个大人物的传奇改编的。
在她的设定里，林战有过很深的童年创伤，那才是导致他黑化的根本，后来的悲惨遭遇只是导丨火丨索。
但这个坑她挖了就挖了，最后还忘记填了。
那么在这个世界，应该会逻辑自洽。
就像那些在书里没有被提及姓名的人物们，都真实的、拥有自己性格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现在这个林战，也好像跟她笔下那个前期落魄隐忍的人，有所偏差……
不对。
叶翘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总觉得林战有点古怪，也太危险。
还是得提醒一下苏桃。
也不知道之前她回去以后，有没有发生什么……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冷风灌了进来，叶翘打了一个激灵。
“程琳？”叶翘看清那道身影，是前几天才插队到这里的女知青。
“对不起，吵醒你了？”
程琳道歉，叶翘正要说话，又见她直直朝自己走来，俯身小声道：“不过，你醒了正好。刚刚我起夜出去上厕所，在门外遇到一个人，是找你的。”
叶翘一惊：“谁？”
这么晚了。
程琳暗昧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说：“我不认识，不过他说你们傍晚才见过面，你一定会出去见他的。”
程琳说完，黑暗中也没去看叶翘的反应，就偷笑着回到自己的铺位了。
叶翘却惨白了一张脸，手心沁出汗来。
尽管心里没底，叶翘也没敢让人多等，匆匆穿了衣服出了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她拿着手电筒甫一出现，挺拔修长的一道暗影便迈步率先走了出去。
叶翘不敢吱声，手电筒也只敢照在自己脚下。
察觉到地上那圈白光不停抖动，林战停下脚步，低笑了一声。
“不用怕，不会杀人灭口。”
男人的声音清越，像在笑，却冷极。
叶翘感觉没有被安慰到，还抖得更厉害了。
如果真的没有起杀心，那应该连‘杀人灭口’的概念都不会有才对啊。
“那……那个，请问有什么……事吗？”
“有。”低冷的男声淡淡道：“问你几个问题，如实说来，若跟苏桃说的有偏差，你们……一个也别想回城。”
叶翘悚然：他果然还是听到了大部分！
若跟苏桃有偏差……那他是问过苏桃没有啊？
她艰难开口：“你问……”
“你和苏桃，知道我未来的事情？”
叶翘脑子嗡了一下，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来。
突然，一束光打在她脸上，刺得她闭眼躲开。
林战低敛的嗓音凉凉地响起：“没法说出口？”
叶翘点头。
“呵，”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低笑了一声，那声音不辨喜怒，却无端让人害怕，他说：“那你只需点头、摇头。”
叶翘点头。
“第一个，还是刚刚的问题。”
叶翘点头。
“第二个，你和苏桃是旧识，很熟悉？”
点头。
“第三个，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叶翘顿了顿，蓦地瞪大眼睛。
她不知道，林战是不是意识到什么了？同一个地方指的又是什么？
在这个世界，她和苏桃在插队之前，本不会有交集，老家也是天南地北。
她没有点头或者摇头，对面的男人却已经了然，“那就是了。”
“第四个，你了解我的过去，而苏桃不知？”
叶翘艰难地点头。
“那么……”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倦懒，好似漫不经心，“以后也不要让她知道。”
叶翘浑身发冷，点了点头，又觉得点头好像不能表达她的决心，又挤出一个字来：“好。”
“乖一点，才能活得更久。”
低冷清冽的男声似乎是在总结，说完，转身离开。
“你回去吧。”
叶翘懵了一下，她很怕，一直怕他问为什么，自己又答不上来。或者怕他问他未来会是什么样，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谁知道他竟然只问了几个问题，给了她一个警告，就……走了？
“喂……”鬼使神差地，叶翘竟追了两步，“你不想知道你未来会怎么样吗？”
男人身型微顿，很快又大步离去。
“我的未来，从不是定数。”
直到看不见那道挺拔的身影了，叶翘才呼出了一口浊气，跌坐在地上。
苏桃啊苏桃，是姐对不起你了，竟然要把你丢给这么一个人。
不过你放心，以后一定补偿你！
第二天，苏桃想到马上可以解决苏兰了，兴奋的起了个大早。
在村口等到8点半，陈指导员和两个公安就骑着自行车来了。
苏桃迎上前，礼貌地打招呼：“陈指导员，两位公安同志好，劳烦你们跑这一趟了！”
两位公安同志一男一女，都是小年轻，乍一看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都目露惊艳之色，男公安笑着打招呼：“你好你好，叫我小赵就好了。”
女公安白了小赵一眼，才冷淡地开口：“我姓杨，叫我杨公安好了。你就是报案的苏知青？”
苏桃点头，看向杨公安的时候，面露惊艳神色：“哇——我第一次看到女公安也，杨公安你好帅好美啊，英姿飒爽的。”
没有女孩子不爱听赞美的话，杨公安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还有点羞赧，“好了，还是开始办案吧。”
路上，苏桃把情况和三人说了，赵公安听得直拍自行车车把，“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啊？！苏同志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杨公安唾了他一下，才对苏桃道：“现在也就是你的片面之词，办案讲究证据，我们现在去收集证据，用证据说话。”
苏桃一点也不心虚，“好。”
四人杀到知青点，女知青点里除了苏兰，叶翘和程琳也还在，突然见到公安，都吓了一跳。
杨公安直截了当：“苏兰同志，苏桃同志跟我们报案，说你盗窃她的财物，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苏兰吓得后退了一步，“什么？我没有！姐姐……”
苏桃翻了个白眼，看向别处。
赵公安：“请你配合我们搜证。”
叶翘和程琳都以为苏兰会拒绝，谁知，她纠结了一会儿后，就大义凛然的样子，说：“搜就搜！要是搜不到证据，我要告苏桃毁谤！”
杨公安挑了下眉。
赵公安说：“那你先跟我出来，到外面做个笔录。”
苏兰底气十足：“好，我相信公安同志的公正，一定会还我清白的。”
苏桃看着杨公安搜证，最后，当然除了两个麻袋被弄破的裙子，什么都没有搜到。
苏兰做完笔录也进来了。
她双手环胸，面露讥讽，“好笑了，怎么布料好一点的就说是苏桃的东西了，人人平等，难道我不配拥有？”
杨公安脸色很不好：“苏桃同志，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苏桃佯作惊讶：“怎么可能？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搜，信件呢，存折呢？”
杨公安气得哼了声：“信件搜了，只有她妈妈和同学寄来的，存折没有，苏桃同志，请你不要怀疑我的专业能力！她这里就这么点东西，我不可能遗漏！”
苏桃：“不可能，明明昨天她说……”
杨公安：“而且我刚刚看了笔录，你妹妹说你们素来有矛盾，你前几天推她下水谋杀她，是因为害怕被她追究才先诬赖她盗窃的！”
“我没有，她胡说！”苏桃的表情很慌。
苏兰见她这样子，心里暗笑得不行，她这个继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
苏兰气哼哼地说：“我有人证的！他叫钱昊，今天跟着大队去开荒了，把他叫回来一问就知。”
两位公安同志对视一眼，陈指导员说：“我找人去喊。”
无论事情真相如何，陈指导员都倍感头疼，只想越早解决越好。
他喊了还没出门的男知青张建国，叫他骑上自行车去叫人。
苏兰几步上前，笑盈盈道：“建国，还有几个救我的乡亲，也是我的证人，你也帮我叫来。这事情我不理亏，也不用避着人说。”
张建国看了眼苏桃，却被她瞪了一眼，“行啊，我也不在怕的，越多的人来看越好！”
等证人的时候，苏桃显得焦躁，苏兰就越发淡定得意。
信件和存折都被烧掉了，她倒要看看苏桃怎么告她？
就算苏建章来了口述也没用，都是片面之词。
不一会儿，张建国就带着钱昊，还有二十几个准备去开荒的青壮年一起来了。
“什么情况啊，听说苏兰同志要告她姐姐谋杀哦？”
“那是不是得跟之前林老大那样，要斗争啦？”
“不会吧，那么娇滴滴一个人儿，我可舍不得哟。”
“什么呀，看着娇滴滴，心黑着呢，人都敢杀……”
陈指导员听着，脸都黑了，这什么跟什么啊？
“安静、安静！别影响公安同志办案！”
钱昊排众而出，“公安同志，我那天亲眼见到，是苏桃把苏兰推到水里的，后来我救人的时候，她就畏罪潜逃了！”
立刻又有几人站出来说：“对，当时河边就她们两个，我们救人的时候，苏桃同志就跑了。”
钱昊看向苏桃，眼神里尽是失望和谴责。
苏桃：“……”
你失望个毛线啊？
小赵公安也有几分难以置信：“苏桃同志，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桃看着暗自得意，却装作伤心的苏兰，朝她眨了眨眼，忽然狡黠一笑。
“有啊。”
这一笑，如春光明媚，艳若桃李，灼灼炙人眼。
苏兰心里一突。
作者有话要说： 生病了很难受，家里也有事，所以更晚了抱歉。明天挑战万字更新，但应该是分两更，两个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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