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二合一
苏桃光棍地摊手：“那不然呢, 跳不了怎么办？”
何梅：“那你就给我……”
‘滚’字还没出口，被林战冷冷打断, “你想好了再说。”
“嗝——”何梅噎了一下，脸色都青了。
何梅：“总之……”
林战：“总之，我们准备了与时俱进、积极先进的节目, 不让我们演就是你在搞独断专政。”
何梅又是一噎，下意识想骂人，但眼前的男人气场实在太冷了，有点吓人, 她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林战又说：“我们会请书记和社长来判断, 节目到底能不能演？”
说着，他拉着苏桃，直接往办公室那边去了。
何梅气炸了, 转头就训正在排练舞蹈节目的人：“你们跳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旁边有妇联的女干事围观了全程, 小声议论起来：“那就是林队长为了娶她而辞职的女人呀？确实是漂亮啊！”
“哼, 漂亮有什么用？毁了林队长的前程不说，现在又替林队长得罪了主任，听说还很娇气的，家里家外一点活儿不干，简直就是个败家精！”
“我看你是嫉妒她被男人那样宠着吧？听说林队长还没离职的时候, 全公社的未婚女同志都暗恋他, 你没动心过？”
“别瞎说，谁嫉妒她了？！我们是现代女性，妇女能顶半边天, 怎么能像她一样赖着男人养？”
“啧，话是这么说，但要是有个又俊又有本事的男人宠着我，我也愿意做他的小女人呀。我实话说了吧，我也挺嫉妒她的。”
林战带着苏桃找到张革新和薛书记，在他们面前一本正经地强调魔术节目的与时俱进，先进的觉悟和积极影响。
苏桃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林战叫她在两人面前露一手，她还没回过神来。
林小弟扯了扯她，“漂亮嫂嫂，大哥叫你表演呢。”
“哦。”苏桃回神。
这才笑盈盈地接过林大妹递给她的贝雷帽，在手里一阵花式摆弄，然后盖在手上，再拿开，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出现在她掌心。
“哦哟！”张革新和薛书记都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苏桃继续表演，两个人看得眼睛一眨不眨，也没发现其中的奥秘。
张革新当场同意换节目，并且全家一起上台表演。
薛书记却笑眯眯地问张革新：“咱们这会不会太冒进了？而且西方的魔术演给社员们看，没准会水土不服。”
林战也是跟这人共事了几个月，哪里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便道：“若节目效果不能达到预期，或有什么不好的反响，但请薛书记批判教育。”
苏桃愣了一下，悄悄扯了扯林战的袖子，林战却轻轻拍了怕她的手，以示安心。
薛书记应了：“这可是你小子自己说的！”
“我说的。”
顿了顿，林战又说：“为了保持节目的神秘和惊喜，我们不参加彩排。”
张革新和薛书记也应了。
苏桃刚想找个地方排练，走到门口又折回去：“薛书记，那要是节目很成功的话，咱们全家6人一起上，您给算多少工分啊？”
薛书记：“……”
林战带着大家七拐八拐，熟练地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继续排练。
排练的时间过得很快，天渐渐黑了。
苏桃拿出之前准备好的干粮给大家分了，继而发现大妹紧张得鸡蛋糕也不吃了。
“别紧张。”苏桃握住她的手，“先吃鸡蛋糕。”
林大妹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问大家：“你们都不紧张吗？”
众人齐齐摇头。
林彦是因为不用露脸，他和大哥负责‘伴奏’，小弟小妹则是因为懵懂，可能要等登台了才知道什么是紧张。
林大妹更紧张了。
苏桃噗嗤一笑：“其实我第一次登台比你还紧张呢。”
林大妹立刻充满希翼地看过来：“然后呢？”
苏桃：“然后就演砸了。”
林大妹：“…………”
林彦哭笑不得：“嫂子，你这算什么安慰？”
苏桃：“我只是想说，第一次登台紧张是人之常情。但是就算演砸了也没有关系啊，又不是输不起，我们未来还会有更多、更多的机会去证明自己。”
林彦笑着接话：“也是哦，这又不是一次定输赢的场面，放轻松当游戏就好了。”
林大妹点头，笑了起来：“嗯，这么想就没那么紧张了。”
几人吃了简单的‘晚饭’，又确认了一遍流程，就赶去集合了。
不出林战所料，何梅果然使了绊子，将他们的节目排在最后。
7点半才开始第一个节目，最后一个起码9点了，小弟和小妹肯定熬不住。
何梅拿着扩音喇叭冷笑着看向苏桃，“听说你们要表演魔术，什么资本主义世界的垃圾东西，也敢拿到这里来现眼？”
苏桃还是职业微笑：“可社长和书记都同意了，你敢说他们思想有问题吗？”
何梅被噎住，又怒道：“反正你这节目要是演砸了，我肯定扣你们一人一百个工分！”
苏桃扬眉：“那要是演好了呢？”
何梅轻蔑地笑了：“你们要是能演好，我就把这个喇叭吃了！”
她忘了自己开着喇叭，激动之下，举起喇叭，就把声音放了出去。
陆续而来的观众，表演的人和公社的工作人员都奇怪地看了过来。
何梅大窘，苏桃已经接过扩音喇叭，朝她眨了眨眼，道：“那你可得准备好换假牙的钱哟。”
全场众人被她逗笑了，何梅面子上顿时挂不住，气得一脸猪肝色。
林战拿着节目单去找社长和书记，薛书记一拿到节目单，就把何梅叫过去，将林家的节目排在第5个。
何梅差点跟他吵了起来。
结果得了张革新一句：“何主任，你是不是太把个人喜好和情绪，带到工作中了，你这个岗位非常重要，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最后两个字张革新加重了音，何梅自觉理亏，这才忍下这口气，依言调整了节目顺序。
这时候的节目表演很单调，就是唱□□、诗朗诵、舞蹈。
所以前面4个节目分别是：大合唱、男女合唱、诗朗诵、独唱加伴舞……
表演人全是普通社员，没有专业性，但也比普通人表演得好很多了。
苏桃就觉得那个独唱的男中音还不错，她在简陋的后台一边偷看一边点评：“天生的音质是真的好，样貌也能打，要是能够往专业方面去学习，前途无量哦。”
林小弟：“哇，很厉害的样子！”
林战：“……别看了，等一下就到我们了。”
公社的元旦文艺汇演虽说是这两年才有的，但大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能来看表演的社员，都是‘多劳多得’的典型，手头宽裕的时候，有些年轻人会去看看电影，看看文化馆的文工团演出的什么的。
所以现在这种水平的表演，大多数人都看得兴致缺缺的。
没多久，舞台灯光暗下去，有人在黑暗中搬了道具上台。
主持人在前面干巴巴地报幕：“接下来请欣赏——魔术表演。”
台下的观众皆是怔愣了一下，“刚刚她说什么表演？”
“默数表演？”
有些根本没听懂节目的名称，但这节目跟别的节目不一样这点，毋庸置疑。
观众的好奇心中，一阵热闹的鼓点配合着铜锣声响起。
一个穿着修身白衬衣、黑西裤的大美人，领着一个精致可爱的小男孩，踏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舞台中央，向观众致意，观众们又是一愣。
苏桃平时多是穿着裙子，今天却一反常态，一副中性打扮，还打着红色的领结，有种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林小弟的装扮几乎跟她一模一样。
两人一出场，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好看，还没开始表演，台下就有大小伙子拼命鼓掌：“好——”
大家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了。
何梅在一旁唾了一口，“不伦不类的，什么玩意儿啊？”
薛书记也蹙了蹙眉。
致意之后，只见大美人伸出纤美的手掌，朝小男孩要东西。
随着一段搞怪的配音，小男孩从自己耳后‘拉’着什么，结果他原地转身、左摇右晃，都拉不出来，最后气得跳脚。那神态和动作都让人忍俊不禁。
大美人叉腰，摇头，亲自动手，然后伸手从他耳后一拉，竟然拉出来……一只兔子？？？
“哇哦——”观众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呼声。
小男孩则被小兔子吓得一蹦三尺高，躲到一旁去，观众都被他逗笑了。
小男孩接过兔子，又动作夸张地扯了扯自己耳后，什么都没有。
谁知，大美人摇了摇手指，把兔子又从他耳朵那里‘塞’回去了。
众人：？？？
小男孩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就学兔子跳了几跳。
观众乐不可支。
大美人和小男孩像表演默剧一样，大美人从他耳后‘掏了掏’，又拿出来一只山鸡。
在观众们在连连惊奇中，大美人拿出来了两只小鸡崽、一个水壶、一个作业本……
只有观众想不到的，没有大美人拿不出来的。
但好像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又从他耳朵里‘塞’回去。
一开始，大家以为两人是把东西都藏在身上的，但拿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大家就只剩下不可思议的惊奇了。
好些人不顾场合地站起来凑到台前去看个究竟，就在大家好奇大美人还能拿出什么的时候，她忽然拿出来一条……破了洞的小裤子？
大美人一脸嫌弃，小男孩立刻窘态十足地抢回裤子，塞到自己衣服里面。
观众哄堂大笑。
气氛正好，连何梅跟薛书记都看得津津有味。
终于，大美人‘找到了’她要的东西——一根魔术棒、一块黑布。
谁知，她拿出这些东西，小男孩立刻就做出一个夸张的偷溜姿态。
大美人立刻把黑布往他身上一罩，黑布罩出小男孩的人形，大美人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黑布空落落的掉到了地上。
“哇哦——”众人再次齐齐惊呼，随即，拼命鼓起掌来。
掌声雷动中，背景音乐却忽然一变。
口气哀怨绵长的音调中，一个身着布拉吉的漂亮少女哭着走了出来。
也许是音乐太幽怨，也许是少女太悲伤，热情高涨的众人又被带入情绪，纷纷安静。
漂亮少女伤心地走在路上，大美人见到她却是眼前一亮，上前想要搭讪的样子，结果漂亮少女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理都不理她。
大美人围着她转圈，忽然，她竖起食指，背景音乐‘叮——’的一声，昭示着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观众好奇的目光中，大美人手腕一转，在漂亮少女面前变出一束漂亮的鲜花来，塞到她手上。
观众莞尔，情不自禁地鼓掌。
少女一怔，终于正眼看向大美人。
大美人有心炫技，又给她变出一堆礼物来。
漂亮少女一脸惊奇，忧愁伤心的小脸忽然变得充满希望。
观众的心情也随着明朗了些。
少女把礼物放到一旁，拉着大美人，在她全身上下四处搜索，却什么也没搜出来。
众人也随着漂亮少女的举动更加好奇了。
漂亮少女托着下巴想了想，给她比划了一个众人看不懂的形状，大美人却好像听懂了。
下一秒，她从后面的布景中推出一个木箱。
木箱是寻常人家装衣服的那种，盖子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大美人把箱盖一盖，用魔术棒指着箱子念念有词，随后眼睛一亮，用手指着想着对漂亮少女神秘地眨眨眼。
似乎在说，只要她打开箱子，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漂亮少女将信将疑地把手放上去，背景音乐营造充满悬念的气氛，观众都睁大眼睛瞧着那箱子。
少女迫不及待地打开箱盖……
忽然，伴随一阵搞怪声音，方才消失的小男孩从箱子里跳了出来，绕着舞台欢快蹦跶。
众人再度哄笑。
漂亮少女却大失所望，大美人扶了扶额，又把小男孩抓了回来，放进箱子里，盖上盖子。
她拿着魔术棒点了点箱子，再次示意少女打开。
少女却失落地准备离开，大美人把她劝回来，拉着她的手一起打开箱子。
音乐声陷入安静，舞台灯光聚焦在箱子上……
然而，箱子里毫无动静。
就在大家既疑惑又失望时，一双可爱的小小手扒上箱沿，大美人和漂亮少女双双一脸惊喜。
紧接着，在万众待的目光中，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从箱子里冒了出来。
是一个好看得像年画娃娃的小女孩！
她怯怯地看着陌生的环境，一副紧张害怕的样子。漂亮少女却狂喜地把她抱起来，举高到头顶，小女孩立刻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两人亲密相拥，喜极而泣，是失而复得的狂喜。
看到这里，观众们也跟着觉得高兴。他们看懂了，这是一个丢了妹妹的伤心少女，在魔术师的帮助下，找回妹妹的故事，大家意犹未尽地想看后续。
大美人却从箱子里又抱出小男孩，四个人齐齐谢幕。
林战和林彦用背景音乐把气氛营造得很好，整个表演充满意料之外，连结束也是这么猝不及防。
所有人愣了一下，连何梅都有点傻眼地问薛书记：“结、结束了？”
刚刚，她是怀着极其挑剔且厌恶的心情来看节目的，但却在看到一半时，不知不觉被带入了剧情……
观众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再来一个！”
接着更多的人喊：“再来一个！”
最后，是所有观众齐声且有节奏地呼喊着：“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群情激昂。
主持人站在台上，扩音喇叭都镇不住观众的热情，她回头求助地看向何梅。
何梅赶紧去找苏桃。
苏桃却不管现场的观众反应如何，只是保持微笑礼貌拒绝：“孩子们都累了，到了睡觉时间了。”
林彦补充了一句：“而且，何主任的喇叭还没有吃。”
何梅脸色一青，又见前方的观众都快把简易的舞台给挤塌了，咬了咬牙赔了笑脸：“今天是我态度不好，有眼无珠得罪了你们，我跟你们道歉，对不起！你看现在这状况，你不出面都救不了场了，算姐欠你一个人情了。”
苏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却习惯性看向林战。
林战沉吟了一会儿，对苏桃说：“你不用出面，我有办法。”
说着，他朝薛书记走过去，对他耳语几句。
薛书记笑眯眯地点头，走上台去，接过主持人的扩音喇叭。
“安静——”
薛书记的面子，社员们还是都得给的，大家稍稍安静。
薛书记说：“今天的这个魔术表演，是咱们中西方文化的碰撞……”
薛书记在台上开始滔滔不绝，发挥他的演讲才能，把这个表演的思想觉悟都提高了一个层次，众人被他的演说给带向了另一个方向，情绪逐渐冷下来，也就没人再喊着要继续看魔术表演了。
林家众人顺利退场回家。
走之前，苏桃朝何梅眨了眨眼，“何主任，喇叭别忘了。”
周围听见的人都在偷笑，何梅没了脸，一副差点给她气晕了的样子。
不过苏桃还不知道的是，从此之后，公社妇联的何主任就多了一个外号，叫‘何喇叭’。
这是后话了。
路上，四小只都非常兴奋，一点睡意也无。
苏桃情绪也很高，她是完全没想到，林小弟只经过一天多的排练，居然能在临场发挥得那么出色，那些搞怪的表情和举止，苏桃在台上看着都差点被他逗笑场。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林小弟了，他的可塑性非常高，好像除了画画，什么都难不倒他。
“大妹的表现也很棒，完全没有怯场，我是一点都看不出你紧张。”苏桃夸完小弟，又笑眯眯地夸大妹，“第一次登台能够如此表现，真的非常、非常棒了，我都有点嫉妒你的天赋。”
林大妹有点羞涩地低下头笑了笑，才小声说：“其实我很紧张的，我都不敢看台下，都是背景音乐和嫂子在引导我。”
这时，鲜少直白夸人的林战却开口了：“大妹的表演真的很好。”
林大妹倏然抬起头来，惊喜地看着一米开外骑车的大哥，小脸上神采飞扬。
苏桃对着她竖大拇指，笑道：“咱家大妹，是优秀而不自知啊。”
林大妹：“嫂子也非常有才，才半天就想出了一个这么好的剧本。”
林彦：“大哥也好厉害，半个下午就自创背景音乐，把气氛和悬念营造得比原来好了几个档次。”
林小弟总结：“我们全家人都超级厉害的！”
所有人都笑起来，幸福快乐的欢笑声洒了一路。
阳历的新年，对于农村人来说，除了年底大队决算的事情外，没什么特别的。
他们依旧低调度日，却不知道，外面把他们的魔术表演给传得神乎其神的，甚至传出了公社外，传到了县里的文化馆……
新年的第三天，林家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这天周一，林战外出了，四小只也上学去了，苏桃一个人接待了赵安琪。
“赵安琪同志好呀，你怎么有时间莅临寒舍？”
赵安琪看到苏桃就是一愣，两个月不见，苏桃好像比之前更加漂亮了。
之前她好看是好看，但是有点太瘦了，精气神也没这么好，皮肤虽然白，却还没这么细腻。
赵安琪玩笑道：“我是有心跟你们交朋友的，谁知道你们根本就把我忘在脑后了，我只好自己上门来讨嫌了。”
“你可是说笑了，我们就是农活太忙了，也没怎么去县里，你也挺忙的吧？”苏桃说着，把人往里请。
赵安琪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林家这纯粹的农家小院，一边又看看苏桃吹弹可破的皮肤，有点酸了。
“你是不是不用干活儿啊，怎么皮肤这么好？”
苏桃看她问得真诚，不是找茬的意思，就老实答了：“我确实不怎么干活儿。”
“家里不是很多孩子要照顾吗？”
“孩子们都比我还勤快，是他们不让我干的啊。”
苏桃这么说，赵安琪看她那一脸无奈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你说得我好想打你哦。”
苏桃噗嗤一笑，没有介意。
之前她因为觉得赵安琪的名字耳熟，就在信里问过叶翘了，叶翘说书里的赵安琪是个爽朗的性子，喜欢林战、倒追林战多年无果，却不哀怨，仍然无悔为他付出。
还利用自身身份的便利，为他的事业出力，可以说，是林战事业发展前期的贵人之一。
据说书粉群里，对她和林战修成正果的呼声很高。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