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厂长
周和平很精明, 他既要自产的业绩，也很喜欢从其他大队收钱。
所以林家此次给公社提供菌菇, 是他花大力气跟公社谈的价格。
一想到能卖出那么多菌种，给大队带来一笔收益，还是从其他大队收来的, 他就美滋滋。
不过，新品种的农作物，自己的大队还没提高产量呢，怎么能卖给别人, 让别的大队抢了先？
于是他统一回复：“目前新品种均在初步试验阶段, 不能保证种子的质量啊，以后再说吧。”
林战忙完教学和卖出菌种的事情，又开始早出晚归了。
苏桃直接正式跟大队签了‘农作物试验生产小组’的责任书, 也开始忙于跟小弟研究优质品种的试验中。
他们现在的试验已经比原来专业严谨多了, 有模有样的。
这得益于苏建章收到苏桃和小弟的试验报告后, 十分激动地整理了一堆学术资料，还寻了一批专业书籍寄给他们。
其实他那些资料系统里都有，而且比苏建章提供的更加先进科学，但是苏桃懒得抄出来啊。
试想一个21世纪，写字都靠手机键盘和语音转文字的人, 哪里有耐心拿钢笔写下那些长篇巨著？
不过她没忙多久, 到了一月底，离过年还有半个多月时，公社革委会几个干部找上门来了。
连日阴雨连绵, 这些人突然穿着雨衣到访，倒让苏桃吃了一惊，“几位，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想一想，菌种给出去十来天了，种得好、动作快的，也到了出菇的时候了。
三位干部讪讪一笑，“咱们坐下说吧。”
苏桃将人请进屋里，因为天气实在湿冷，就将人请进了有火墙的林彦房间，又让大妹烧了姜茶来。
三人喝了热茶，总算缓出一口气，这才开口问道：“林战同志不在家吗？”
苏桃微笑：“他……访友去了，有什么事你们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三人互相使眼色，终于有一人说：“那我们说了，你看能不能做得了主？”
林小弟在一旁插话道：“我漂亮嫂嫂肯定能做主！”
苏桃拉了拉林小弟，这才听那人说：“你看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这几日有好几个大队跟我们反映，菌菇都开始出菇了，但是没条件晒干，有的没保存好，第二天就坏了……”
苏桃可惜地‘啊’了一声，这点她倒是没考虑到，“可以用烤制的啊。”
另一人接话道：“下了这么多天雨，柴火也不够用啊。”
苏桃眸光闪了闪，“那你们来是……”
“我们是代表革委会来的，根据这第一批试种的生产组反馈，菌菇的产量非常理想，再结合如今菌菇不好晾晒这种情况，所以公社紧急开会，决定收购各大队的菌菇，制成菌菇酱售卖。”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直白了。
苏桃却佯作不懂事，笑说：“这是个好办法啊，公社是准备自己办厂了？”
“是有办厂的打算……”
三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一人试探道：“就是不知道这菌菇酱怎么做……”
脸皮真厚！
苏桃心里骂了一声，面上笑容明丽：“那不知新厂子打算出多少钱，买我家的祖传秘制菌菇酱配方？”
“祖传？！”
“秘方？！
“买？！”
三人瞠目结舌。
虽然他们知道，直接来要菜谱配方有点过分，但是也没想到人家竟然直接套上祖传秘方的名头，这就不好办了啊。
一开始张口要东西是有些难以启齿，但现在对方明显就不想给的态度，立刻就让其中一个干部觉得不满了。
“苏桃同志，你说这话觉悟就太低了，大家都是为了公社的发展，为了社员们谋福利……”
那人扯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官话，苏桃都微笑地听着。
“所以，作为一名先进的革命战士，我们应该大公无私地为祖国、为社会、为公社、为人民无私地奉献一切……”
或许吧，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制度下，这人说的也没有错，什么都应该是公家的，没有个人的。
但是苏桃知道，这个世界改ge开放的时间会提前，很快，厂子就不一定是公家的了，现在她的独家配方给出去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会给谁做了嫁衣裳？
那人费尽了口舌，苏桃却只是笑。
终于，他不耐烦地停下来问：“苏桃同志，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苏桃：“太对了！”
“那你……”
“我开玩笑的。”
三人被她气得够呛，正要说什么，苏桃又笑道：“我家哪有什祖传秘制配方？就是我们家自己瞎弄出来的。”
三人又被噎了一下。
苏桃站起来说：“烦请几位稍等，我这就去把配方写下来给你们带回去。”
一直沉默的林彦和林小弟一惊：“嫂子？”
那三人却转瞬喜出望外。
“好、好，你快去！”
“苏桃同志作为知青，觉悟就是高啊！”
“公社一定会好好表扬你的！”
苏桃临出门，俏皮地偷偷朝林彦和小弟眨眨眼，两人这才安心下来。
未几，她拿着一张纸回来，上面清楚地写着一斤菌菇酱的各种配料用料和大概用量。
林彦瞄了一眼，顿时忍俊不禁。
苏桃确实给了一份配方，却不是他们家用的那一版。
用料都差不多，但是却有不少出入，更别提那上面的量，几乎都用‘适量’、‘少许’、‘若干’、‘足量’、‘一小把’等词汇来替代。
我国文化，真是博大精深！
那三人看过之后，却没发现端倪，只有一人问：“怎么没有具体做法。”
苏桃在心底冷笑了声：多大脸啊你们？！
面上却一脸天真：“没什么具体做法啊，我们就是跟平时炒菜一样做出来的。”
三人一想也是，农村人做饭哪来那么多讲究，于是满意地带着那一份配方回去了，午饭也没留下来吃。
他们一走，苏桃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纷纷吐槽他们的不要脸。
不过笑过之后，林彦又有些担心：“要是他们发现那个配方做不出来原来的味道怎么办？”
苏桃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啊？也许头铁找大厨继续研究，也许又来找咱家的麻烦，当然也有可能做出来还算不错，虽然不如咱家的，也能卖出去，就这样直接用了。”
林小弟：“那他们要是再来找麻烦怎么办？
苏桃再次摊手：“我不知道，等你们大哥回来问问他吧。”
其实这个秘方除了系统提供的菜谱、以及灵泉水的加持外，还有林战个人的改良，整个秘方应该是他的专利才对，所以苏桃觉得只有他能决定。
晚上，苏桃留了纸条给林战就睡了。第二天醒来，她书桌上就多了一张林战的回复。
这些纸条几乎成了他们这段时间的交流方式。
苏桃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只有一句话：“已知悉，我来想办法。”
苏桃一头雾水，这等于什么都没说。
不过，一天后，苏桃就知道答案了。
当张革新亲自上门的时候，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苏桃惊得差点栽倒，还是林战扶了她一把。
“什、什么，让我当厂长？！”
苏桃做梦都没想到，一个菜谱交不交出去，卖不卖的问题，林战的解决办法，竟然是让她一跃当了厂长？？？
“没错！”张革新肯定道：“你们家对于推动公社酱厂的成立，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菌菇种植的产业你们家也是最关键的一环，由你卖出菌种，再收购菌菇，这很合理。”
苏桃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不是，我想问——为什么是我，不是林战同志？”
张革新还没说话，林战淡淡道：“让你做厂长比较简单。”
“什么意思？”
“大家会以为，公社是为了秘方，选你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女厂长，就不会有太多人有意见。”
苏桃：“…………”
虽然这时候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21世纪都有各种男女的职业歧视，何况现在？
所以选她不选林战，就是要让人觉得她好忽悠？
张革新在一旁干咳了两声：“咳咳，林战同志，我还在呢。”
苏桃和林战相视一笑，随即道：“那这个厂长我当。”
张革新离开后，苏桃忽然叹道：“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林战修眉轻挑：“什么感觉？”
苏桃：“暴发户的心情，原来是这样的。”
林战：“……”
苏桃也挑了挑眉，转头就对林战笑得星星眼：“战哥你真的好厉害啊，如果是我的话，最多想到能作为掌握秘方的技术人员，你居然能跟人谈下来一个厂长！”
林战勾了勾唇，更正：“是即将被架空的厂长。”
苏桃：“……”
不打击人会死？
苏桃哼唧：“我不管！我以后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了，请你们叫我苏厂长！”
林战这回没有打击她，只是低声笑说：“虽然现在有名无实，但若是哪一天厂里有重大变革，你一定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
苏桃眼前一亮：“真的？”
林战点头。
苏桃开心得要飞起，在屋里转了几圈之后，她又跑向房间。
“不行，我得将这个天大的重磅好消息告诉我爸妈，还有外公外婆，嗯嗯，还有叶翘那个死丫头！她的……（女主）事业都没我发展得快呢！”
林战黑眸微眯。
林战说是架空的厂长，还真的就是架空的，组建厂子的事情她一律不用管。
因为过年在即，公社有意在过年前做出点成绩。
听说厂子的人员组织和临时选址，各种设备的购买都办得飞快。
而这个过程中，新出的菌菇和各种配料则先送到了林家，交给他们家炒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