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如愿
苏桃语气有点麻木了：“所以, 你还搞到了加工皮毛和肉制品的机器？”
林战神情平淡：“嗯。”
顿了顿，他又道：“你准备在整个公社搞副业生产, 好的销路必须提前找好，不然收益和大家的付出不成正比。”
苏桃沉默了下，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无论是提供给各地供销社散卖, 还是供货给各地国营副食品厂，价格肯定都低，而且说不定人家还吃不下他们的货呢。
但是在现有的体制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总不能鼓励大家把公家东西卖给黑市吧？
苏桃想了一想, 又很快释怀，其实这样的状况应该是短期的，只要改革开放了, 情况就打不一样了, 而她目前的想法很简单。
“只要能创造出收益, 让大家都能吃饱饭，我就满足了。”
林战抱了抱她：“但是我为你不值，你付出的那么多，就该有高回报。”
“啊……”苏桃反应了一会儿，才甜甜地朝他笑起来：“所以你是为了帮我才做这些的？”
林战垂下眼, “一部分是。”
苏桃忽然捂着耳朵, 笑着摇头：“不听不听，反正我知道你就是为了我！”
喊完了，她又朝他眨了眨眼：“你对象在教你说情话, 学到没有？”
林战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有清浅笑意，“学到了。”
“那……到时候我怎么让公家把东西卖给你啊？”
此刻林战平躺着，苏桃趴在他旁边。她手臂交叠着搁在他的胸口，下巴就搁在自己的手背上，眼睛亮晶晶地仰望着他，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又纯又欲，让人心猿意马。
夜色正好，灯光也正好。
两人在同一个温暖的被窝，热气一点点地弥漫开来。
她却仍然记挂着别的事情，见他只是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不说话，她还戳了戳他的下巴：“你怎么不说话呀？”
林战克制着开口，声音却沙哑了：“太晚了，睡吧，之后再说。”
苏桃噘嘴：“不行，你快说嘛，不然我记挂着会睡不着。而且，还有大妹的事情，我也想跟你讨论讨论呢……唔？”
见她又嘟起小嘴，唇形漂亮又饱.满，似在邀他品尝，他怎么可能还继续和她聊别的话题？
他轻巧一个翻身，就将人反压着，亲下去。
苏桃一愣，微微睁大眼睛，怎么正事聊着聊着，又……
苏桃反抗了一会儿，奈何林战现在吻技娴熟，知道怎样让她跟随着他的节奏，慢慢地，沉沦。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桃开始舒服得想睡觉，林战一放过她，她就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安心地睡了过去。
林战却睡不着了。
他自认自制力惊人，却总在她身边有把持不住的危险。
偏偏她总是撩人而不自知……
霍骁睡到半夜，忽然感觉到一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睁眼的同时他已经出手，凭直觉朝来人致命之处打了过去。
谁知一下就被拦了个正着：“是我。”
听出林战的声音，他即刻神情端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林战转身在凳子上坐下，“林瑞丰太过谨慎，调查毫无进展，我想给他们一点刺激。”
这点霍骁也是知道的，卧底每天都在深山老林种罂粟，种得他们负罪感是一日比一日深厚，每次汇报进度都要自我谴责半天。
然而林家父子因为码头事件和火烧罂粟田事件，最近都没有制货和出货的动静，谨慎极了。这让他们最关键部分的调查陷入了凝滞状态。
目前，林瑞丰团伙的所有底细他们基本都摸清了，想要端了他们所有老巢也已经没问题了，但是卧底查到了他们还囤积了一大批货在手上，可却没查出那个仓库在哪里。
霍骁想了想，问：“你是想逼他们出货？”
林战点了点头。
两人低声商讨了，很快便达成共识，商量出两套预案。
林战似乎意犹未尽，又再次将这次任务从开始到如今的各种细节拿出来，仔仔细细和霍骁分析讨论了一通。
两人聊了几个小时，感觉收获颇多。
天快亮时，林战起身离开，霍骁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喂，我说……这个事情你刚刚不是说要半个月后才做吗，干嘛非要凌晨来吵我睡觉？”
“明天天黑后不能说？？”
“后天大家开会的时候不能说？？？”
林战脚步一顿，“不是别的时候不能。是我睡不着，看你睡得太香，不顺眼。”
霍骁：“…………”
霍骁想破口大骂，但是他不能，怕暴露两人的秘密会面。
可是……特么的好气啊！！！
林战是确定苏桃睡熟了以后，起身冲了个冷水澡，然后，翻墙出门找霍骁的。
再回到家里，天都快亮了，他又冲了热水澡，去掉满身寒气，才进入房间，抱着熟睡的她小睡一会儿。
苏桃被他一抱，就自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唇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林战看着她的睡颜，眯了眯眸，嘴角也慢慢地勾了起来。
苏建章早上起来，没看见苏桃，也没看见林战，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可是昨晚他冷静过后，也觉得自己的举动确实太过分了，他那时候就是脑子一热，怕坏小子拐骗女儿。
他心里，还是希望女儿多看看城里那些前途无量的小伙子们的。
就怕她是一叶障目啊一叶障目。
苏桃是被热醒的。
她感觉自己好像抱着一个大火炉睡觉，奇怪的是，这个大火炉的质感超级舒服，软硬适中还很有弹性。
迷糊中，她实在热得受不了了，但又舍不得抱着的那份舒服的质感，拍拍捏捏抱抱了一通，才心满意足地转身远离这个热源。
谁知，一股力道把她给圈了回去。
苏桃一愣，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眼就看到某人线条完美的下颌线体。
尽管是死亡角度，她还是被她家男人无死角的美貌给惊艳了一下。
她觉得，她可能知道什么叫美颜暴击了。
特别是从下往上看的时候，他的睫毛特别长还特别翘，是一个扇形的弧度，精美得仿佛假的一般。
苏桃忍不住伸手揪了揪，轻轻的，下一瞬却被男人握住了手腕。
男人可能是因为刚醒，声线低低哑哑的，带着磁性的温吞：“醒了？”
下一秒，那对漂亮的睫毛轻颤着睁开，露出一双朦胧的黑眸。
苏桃看呆了一下，因为大佬的眼神，实在太无害了……
精致的长睫，朦胧的至有点呆萌的眼神，温和地看着她。
“你怎么也还没起啊？”
苏桃心情很好地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天光，这还是她第一次睡到自然醒的早晨，看到林战还在睡呢。
林战的眼神逐渐清明，他动了动腿：“你说呢？”
苏桃顿时愣了一下，这时候才发现，她、她她居然用双腿缠着他的一条腿，勾缠得紧紧的，一副不让人离开的架势。
小脸顿时就烧起来了，她动作僵硬地放开了临战，这个动作可能保持了很久，她全身都是僵的。
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你昨晚怎么睡在这里？”
林战默了默，声线低缓好听：“回去也是睡不了。你忍心？”
苏桃顿住了，她是不忍心的。
林战这种‘苦日子’已经过了好几个星期了，每天只能午睡的时候睡一两个小时，长期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她在心里早就承认他是要跟自己过一辈子的那个人了，早晚是要睡在一起的，没什么好矫情的。
苏桃撑起身子，拧眉思索着。
林战不由伸手抚平她的眉心：“在想什么？”
“嗯……要不你晚上还是来这边睡吧……”苏桃小声说着，耳朵尖渐渐染了勾人的粉色。
林战闻言，神色依然清冷，心头却一跳。
他眯了眯眸，几不可察地勾唇：“你不怕我么？”
他伸出修长指尖，轻轻刮过她的唇瓣。
苏桃微愣了一下，羞恼地捶了一下他：“你想睡这边，就、就老实点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想到自己脑补的画面，苏桃整张脸都感觉好烫。
就是……没有关键的那个道具……想都别想！
见林战好像要亲过来，她想起自己还没有刷牙，下意识就抬手捂住了嘴。
林战眸色微深，揉了揉她的发顶，翻身起床了。
他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逗她了。
已经是早上8点多了，苏建章早就去红霞村他们的试验田做事了，大妹带着两小只也去学校上学了。
两人慢悠悠地洗漱完毕，吃了早饭。
林战忽然提起一件事，“对了，我最近有些事情要忙，没办法一直陪你。程琳是我战友的妹妹，你可以把她带在身边当助手。”
苏桃所有的动作均是一顿：“哈啊？”
苏桃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抓不住。
看着她惊愕又拧眉思考的样子，不由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在想什么？”
苏桃关于程琳的记忆点太少了，只是凭着一点直觉问：“她是不是帮过我啊？”
林战嗯了一声，“当初苏兰想烧掉的书信是她掉包的。”
“啊……”苏桃惊诧地捂嘴，“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有跟她道过谢。”
林战平淡道：“不必，她是老八的妹妹，为了跟她哥近一点，才拜托我安排过来的，算是还我一个人情。”
“哦，”苏桃笑了笑，“谢我还是要谢的。”
刚刚她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就怕他是帮战友就近照顾妹妹啊什么的，这个理由就有点暧昧了。
还好不是。
苏桃想起程琳当技术员这些天的表现，也挺满意的，她想，一会儿就去问她要不要当自己助手，她的确又开始有点忙不过来了。
林战是真的对她的事情考虑得很周全了。
忽然，她又想起什么：“对了，程琳好像说过，她是不愿意参加高考的，你知道原因吗？”
“老八家就他和程琳相依为命了，应该是不想离她哥太远。”
顿了顿，林战又说：“我也是猜测，你自己问她。”
这个答案，苏桃满意极了。
忍不住凑过去啵了他一下，然后看着他脸上的油印子，嘻嘻笑着走开了。
苏桃在养兔子的试验生产组找到程琳，但她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在一旁看她工作。
程琳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类似于后世的蘑菇头，但是理发师的手艺问题，没那么好看，但她整个人眉清目秀，精气神很好，嘴角还常常噙着一抹微笑，很博人好感。
此刻她正认真记录着一笼兔子的体重数据，然后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苏桃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在记什么？”
程琳抬头看到她，立刻绽出一个甜笑：“苏老师你好啊！”
大家都叫她苏知青、苏桃同志或者苏副主席，只有程琳，从跟她学做技术员开始，就一直叫她苏老师。
还别说，苏桃最喜欢这个称呼。
“程琳同志，你好。”
两人打过招呼，程琳就给她看自己做的记录：“我发现现在是兔子的快速生长期，比如这一笼兔子，最近一周的记录显示，它们每天起码增重0.4斤。”
苏桃翻了翻她的记录，发现果然如她所说，而且她不止每天抽检这个笼子，总共抽检了8个，而且她一个厚厚的本子都快被她用完了。
“你做得很好啊，喜欢这份工作吗？”
程琳恬静一笑：“喜欢啊，只要是能学东西的我都喜欢。”
苏桃闻言，心思微动，却说起另一件事：“我早上听林战同志说了，三次苏兰那件事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却不知道，一直都没谢谢你，今天我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程琳还是静静地微笑了一下：“不用谢，那是我应该的啦。”
苏桃又问：“你是为了你哥才到我们村插队的？”
程琳：“嗯，是啊，我就他一个亲人了，就想离近一点。”
“不高考是为了你哥？你好像很喜欢学习的啊。”
程琳愣了愣，又笑了：“不算是吧，主要是我年龄也不大，我还想再看看情况吧，不急着高考而已。”
苏桃被她这么一说就理解了，顿了顿，终于说出今天的目的：“程琳同志，你愿意给我当助手吗？”
“啊？”程琳愣了下，“什么样的助手？”
苏桃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我现在准备做一件大事，但一个人忙不过来，想找个人帮我处理一些琐碎的工作。”
程琳眼睛微亮：“是一直跟着你的意思吗？”
苏桃反倒被她问得愣了一下：“工作上是。”
“那我要当你的助手。”程琳有点迫不及待了，说完感觉自己好像太急切，她又补充了一句：“跟着苏老师能学很多东西。请让我当你的助手吧苏老师！”
被她这么一说，好像是她求着自己要当助手，苏桃噗嗤一笑，礼貌伸手：“程琳同志，合作愉快啊！”
虽然周和平当初就给了苏桃选技术员的权利，但程琳的工作变动还是去大队跟几位主要管工分计算的干部说了一下，以后程琳的工分，就从苏桃那里分一半。
干部们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苏桃要管的事情确实多。
“一半？”程琳听到这个比例，有点受宠若惊：“我不能要这么多。”
苏桃：“当我助手并不轻松，你的工作量肯定当得起这一半，还是……你不想要做那么多工作？”
程琳愣了愣：“怎么会？”
看着苏桃笑盈盈的模样，她忽然想通了什么，“我一定努力工作，要配得上这些工分才行！”
苏桃得了个新助手，立刻将她带回家，帮自己做方案。
然后她就发现程琳简直就是个宝藏——她速记做得非常好，这让苏桃开心坏了。
很多东西她利用系统查阅资料或者输入分析数据其实很快，但就是这个抄出来的过程特别费劲，而现在，几乎她口述的同时，程琳就能将她的话给记下来。
她的工作效率顿时提高了很多倍。
很快，她把做好的方案和报表都弄好了，带着程琳去公社找张革新和陈主席等领导，提出了整个公社发展小生产组的建议。
这两人都是非常喜欢创新和改革的。
拿到报表都是一脸喜气地赞叹，再一听苏桃的方案，都是十分赞同的。
不过，公社里还是有一些守旧派，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在明天开一个公社的干部会议，让苏桃给大家演讲之后，由大家投票决定。
苏桃早料到会这样，“民主投票确实是最重要的，但既然要民主，这件事又关乎到广大社员的切身利益，我认为应该在每支大队都至少选出10名社员代表来投票才算真正的民主。”
张革新和陈主席都是一愣，“有必要吗？”
苏桃斩钉截铁：“有！”
没办法，谁叫这年代动不动就得90%的得票率才能通过呢？
她数了数林光正在公社干部里的隐形势力，不多弄点人投票真的怕被他阴了。
当苏桃发挥她的伶牙俐齿，还真的很少没法说服一个人。
从公社出来之后，程琳看她的眼睛都放光了，“苏老师，就你刚刚那种把别人说得一愣一愣的本事，有空可以教教我吗？”
苏桃被她的形容逗乐了：“可以啊，那个可以称之为口才、话术，或者沟通技巧，现在咱们回去的路上我就可以教你。”
程琳：“好啊好啊！”
赶在4月底，篮球赛的初赛开始的前一天，公社召集了众干部和一百多社员代表，来听苏桃关于未来发展副业生产和实行小生产组的可行性报告和策划方案。
苏桃拿着一个大喇叭，气场不减，短短半小时，就通过简练又吸引的演讲内容，给大家展示了一副大好的前景。
苏桃虽然没有拿出最漂亮的实际数据，但她耍了个小聪明，多做了一份预期报表。
绝大多数人都被她的数据给惊艳到，对她所描绘的未来非常期待，投票进行得非常顺利，即使有林光正等人从中作梗，也丝毫影响不了结果。
而最支持苏桃工作的，就是各个大队的大队长了。
他们认可苏桃，不仅仅因为她确实有做出成绩，还因为苏建章正在试验的水稻和蔬果试验地长势都非常好，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接下来公社最大的事情，就是五一劳动节，公社内部的篮球赛，和五四青年节县级的篮球比赛了。
苏桃就趁着这段时间，和程琳及第二大队的干部们，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
但一轮到林战比赛，她还是要去看的。
比赛并不是五一当天开始打的，而是提前了两天进行淘汰赛，五一当天则是四支队伍进行决赛。
公社内部比赛总共有十三支队伍，十二支大队的篮球队和一支公社干部篮球队。
4月29日这天，一大早，还有球员们和后勤人员、啦啦队齐聚公社篮球场，热闹无比。
苏桃打眼望去，差不多得有300多人。
这一天早上先是公社社长讲话，然后就是抽签。
十三支队伍，肯定有一个是轮空的。
抽签开始前，周文武跑了过来，笑嘻嘻问：“苏副主席，你能不能帮我抽签？”
“我？”苏桃愣了，“为什么呀？”
周文武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虽然咱们都是无神论者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拥护者，但是，有时候嘛，就有时候，也还是会相信一点运气的。”
苏桃听他前面说的那句，乐得不行：“你觉得我运气好？”
周文武：“那当然，咱们村应该找不到运气比你好的人了吧？”
苏桃正等得无聊呢，故意跟他说笑：“我怎么不觉得，我到底哪里运气好，我走到今天难道不是靠我自己的实力吗？”
周文武愣了愣，觑了一眼她旁边的林战，小声说：“你能嫁给林战同志，之后彻底改变命运，难道不是最幸运的人吗？”
他这话说完，苏桃下意识朝林战看去。
随即就看到他唇角那抹十分难得一见的明显笑意，见苏桃看来，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他说的有道理。”
苏桃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她看着林战啧了声，话却是对着周文武说的：“周文武同志，我觉得你这句话说得不对！”
周文武：“啊？？？”
苏桃：“你搞反了因果关系，幸运的是林战同志，如果不是取了我，他们家能有现在这么好？还有，娶到我这样漂亮聪明又可爱的小仙女，难道不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