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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见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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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边疆战役结束,离开近两月的裴深得知妻子怀有身孕,给上头禀明同陈临树一道押着俘获来的东西先一步回京。眼下陈临树要回府,那婚事便该提上日程,定的亲事已足三月,王家姑娘也早已及笄,就等着进门拜堂这点事。

陈宴宁大清早刚一起身便去毓秀院请安,瞧着张氏一副满面愁容的模样,轻声问道:“阿娘还在为了大姐姐的事儿烦心?”

“你姐姐自幼被我与你爹爹教养成大家闺秀,却不曾想找了个婆家,被小姑子这般挟持。”张氏连连叹气。

那一日在陈毓宁面前,原本她很想要给自己的女儿撑一撑,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裴玲儿看一看,陈毓宁在陈家是被千娇万惯长大的,容不得她那么糟践。可是转念再一想,已是嫁出去的女儿,娘家如此蛮横无理去婆家撒泼,那陈毓宁的名声岂不成了仗势欺人。

这几日她连番睡不好觉,折腾的陈善夜里也不安稳。

正说着话,外院的的婆子进来禀报,说是陈临树已入了正门,张氏借力站起来,带着陈宴宁往前院去,还未走出院门,只见一身银色盔甲的陈临树刚好站在小路上,他见张氏来了,规矩的抱拳磕头。

张氏松开陈宴宁的手迎上去,将陈临树扶起来,好生打量一番后道:“可算是回来了,都等你好些日子了。”

陈宴宁站在张氏后头,她眼眶泛着酸,看见陈临树这张脸,想起上一世他戎马一生却死于断头台上,因为自己英名尽毁,吸了一下鼻子悄悄抹干净眼泪。

陈临树松开张氏,遥遥看向她,疾步走过来抬手弹了弹她的小脑门:“怎么?分别数月,这就认不得我了?”

陈宴宁伸手摸摸他冰凉的甲衣,喃喃道:“二哥哥回来了。”

这一世除却陈临安以外陈家人终于都团聚了,陈宴宁踮起脚摸摸陈临树的脸,又摸摸他的衣服,好半晌后才忍住眼角的再次酸涩。

看着她这般模样的陈临树心头好笑,大掌在她脑袋上撸了一把,拍了两下:“这是怎么了?”

陈宴宁也感觉到自己的确是太矫情,眨眨眼睛移开视线,一只手揪住他的袖子道:“看见二哥哥回来了我高兴。”

张氏见两人说完后,上前来将陈宴宁拉住,想起陈毓宁来,担忧的问:“姑爷可回府了?”

“是,姐夫同我一道回来的,眼下应该已经进了门。”瞧着张氏面色有些不太对劲,陈临树薄唇轻抿,沉声道:“可是大姐出了什么事儿?”

“无碍,眼下你刚回来,快回去换身衣裳先休息休息,等晚点你父亲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张氏暗地里握紧陈宴宁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陈宴宁也是明白这是孰轻孰重,点点头规劝道:“二哥哥快回院子歇会儿吧,一路疲惫定是没能好好歇息。”

见两人不愿说,陈临树心中大概也明白了一些,行了礼后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陈宴宁挽住张氏的胳膊,凑过去轻声道:“阿娘,我昨夜听伺候老姨娘的丫鬟说她快回来了?”

张氏侧眸看她一眼,没料到陈宴宁竟然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点点头叹息道:“可不是,听说就是因为前段时间你四姐姐落水的事儿,不知怎的传到她耳朵里头去,说是咱们没有好生照料四丫头,要回来了。”

“郊外的庄子上离咱们府上这么远,如若不是她们自个儿说出去的,莫不是老姨娘还有顺风耳不成。”

“不许对长辈指指点点。”张氏捏捏她挺巧的小鼻头,叮咛道:“约莫就是这几日了,那位的脾性你可是知道的,若是犯了事儿,阿娘可护不住你。”

虽说心里头不把胡老姨娘当回事,但是张氏还是得给足老姨娘的面子,毕竟老姨娘生了个儿子英勇战死为国公府争光,陈善也叮咛过后院不得对老姨娘不敬。

现在想来,当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活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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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里的天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秒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被这雨滴声吵的心头烦躁,陈宴宁忽而又想到上一世在狱中的那场雨,也如此时一般,这一想就再也停不下来。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脑海中全是那些凌乱的场景,纷乱嘈杂的国公府、胭脂水粉糊了一脸的丫鬟婢女们、一身素衣的陈毓宁,她满面是泪以及被裴玲儿奚落的模样。

陈宴宁手指紧紧揪着胸口盖着的被角,她微微拧起眉头,口中轻轻呢喃着“不要”。湖玉守在梨花屏风外的小杌子上做针线活,听见动静急忙放下东西赶进来。

撩起锦帐挂好,入目即是满头大汗的陈宴宁,湖玉心中微恐,将陈宴宁的手攥紧:“姑娘,姑娘醒醒。”

好在陈宴宁睡得浅,湖玉只唤了一声便将人从梦魇中拉了出来,她睁大眼睛看着鹅黄色锦帐,胸口不停起伏,低低喘着气被湖玉扶坐起身。

湖玉给她擦干净额角的汗,心疼的道:“姑娘又梦见了吗?”

陈宴宁唇色惨白,眼下脑海中都是混乱的,她忽然俯身过去将湖玉揽紧脖子:“湖玉,我好怕。”

“别怕,姑娘,我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湖玉轻轻抚着她颤抖的蝴蝶骨,安慰道:“更何况那只是一场梦,梦里面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发生呢。”

处理好情绪,陈宴宁没有再接话。

今日这午睡简直是将她整个人都抽干了去,浑身没有力气,陈宴宁坐在梳妆镜前,她侧过脸看向窗户外。这场雨下了整整半个时辰,终于停歇了,不知为何雨下的她有些心慌,方才梦中梦见陈毓宁的模样,总是觉得这几日她会发生什么事情。

抬手按住胸口,低声问:“这几日大姐姐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湖玉小心的给她梳发,想到此处也是一愣,摇了摇头:“没有吧,裴府那边没有传来消息。”

陈宴宁一把按住她的手,回头看着她道:“给我梳妆,去一趟阿娘院子里,我心里总是不太踏实。”

无缘无故的梦见陈毓宁终究是不太正常,陈宴宁拧着眉头沉沉皱眉。

青石板路上被雨打湿,陈宴宁心头怀揣着心事总是走的不稳当,滑了好几次,路边的梨花树叶禁不住风吹雨打掉下树叶,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飘落在地。

陈宴宁换了一件素净的衣衫,银白色的鞋头上缝着两颗光润的珠子,随着她的脚步左右晃动。

没一刻钟便到了毓秀院,陈宴宁站在门外头正在拍打肩头被树叶沾上的水渍,只听见外屋榻上张氏的声音,她手上的动作僵住,回眸瞧了一眼湖玉。

张氏一只胳膊支在垫子上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松散的放在膝头,她揉着太阳穴对身侧的崔妈妈道:“那丫头的事儿姑爷可了了?”

“算是吧,不过昨夜翠环差人送来的话里头说,三姑娘很是恼怒,非要让姑爷给个说法。”崔妈妈小心地看了一眼张氏,见她低眉沉思着,又开口:“说是青雀那丫头是她自小养在身边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掩了过去,好歹也是一条人命。”

“那她还想要如何?难不成一个贱丫头妄想攀高枝死了,现在要让我儿去给那丫头偿命不可?”张氏气的咳嗽起来,崔妈妈急忙上前给她揉了揉心口,张氏平稳下气息,沉声道:“这几日宴儿没来也好,切不可叫她知道了这事儿。”

崔妈妈犹豫半晌,开口:“夫人,您碍于两家的面子没有办法亲自去,可五姑娘却不一样,她还是个孩子,就算是为大姑娘出个头,传出去也不过是姐妹情深。大姑娘好歹也是您怀胎十月的明珠啊,又怎么能眼睁睁瞧着被小贱婢欺辱了去。”

知道崔妈妈也是一番好心,张氏摆摆手又咳嗽两声,看起来着实身子有些不适:“这话莫要让小五知道,她打小就与毓儿要好,如若她真去裴府,只恐怕就不是出头这么简单的事儿了。我现在身子又不适,老姨娘今夜回来,她惹了事儿,我恐怕是护不住。”

屋子里头长吁短叹,陈宴宁站在外头狠狠攥紧拳头一言不发。

正要进门时,身旁一个着急忙慌跑来的丫鬟将她撞的一个趔趄,站稳后抬手拽住那丫鬟,陈宴宁冷声问:“何事这般慌张?”

张氏听见门外陈宴宁的声音,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踉跄着站起身走出去。

那丫鬟跪在地上磕头,颤着声音道:“回五姑娘,方才翠环姐姐捎话过来,说是……说是大姑娘被裴家姑娘冲撞,眼下身子见红了,请夫人过去。”

陈宴宁手指一松,只听见扶着门框而站的张氏“砰”的一声,侧了身子一脑袋撞在门上,当时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场面十足十的混乱不堪,陈宴宁抖着嗓子安排人将张氏扶上床,又去请大夫。

一切处理好后,她咬着牙齿道:“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后知后觉发现好久不见男主了,明天拉男主出来遛遛,我都忘了他了,对不起对不起~

求个作收叭~爱你们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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