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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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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骁看着树下的那抹黄色,像是被钉住了一样,顿时动弹不得。

在火焰与鲜血中,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

清秀的眉眼,温柔的神情,黄色的纱裙似狰狞的火焰,在风中偏飞着,一如他记忆中的一样。

她仰着头,颈上一条血线,脆弱得似乎随时就能乘风归去。

“小梨......”

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然而却又在午夜梦回时,被脑海里的思绪撕扯得变得陌生,以至于他看到那个人时,还有些许不真实感。

她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这个念头在胸膛震了几下,迟滞地进入脑海,化成一道道嗡鸣,震得他眼前晕眩,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一秒。

小梨被凌冲桎梏着,许是看到了他,平静的的瞳孔猛地波动起来,欣喜如同朝阳一样,瞬间铺满整个瞳湖。

他下意识地迈出一步,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

百里骁脸色一变。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一切都按照他记忆里的再度上演,小梨狠狠地咬了凌冲一口,衣袂偏飞,像是扑火的飞萤,跌跌撞撞却又执着地跑过来。

“不要过来.....”

他想要制止对方,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低哑的呓语。

“不要.....过来.....”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混着砂砾不断地冲击着他的胸口,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笑着奔过来。

小梨毫无所觉,她向前跑了一步,却猛地一顿。

惨白的剑尖穿透她的胸口,她不可思议地低下头,胸口有猩红液体在一寸寸地扩大。

那红色像是翻涌的血海,渐渐地将她淹没,眼前的一切似乎变成了静默的水墨画,除了她胸i前的红,一切都变成了黑白。

百里骁颤抖着,猩红布满了双眼。

小梨怔怔地看着他,眸中的光也一寸寸熄灭,她踉跄了两下,摇摇欲坠。

不知何时身体已能动,他踉跄地来到她的眼前,接住她无力的身体。

小梨呕出一口血,她抬眼,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的脸牢牢地印在脑海里。

百里骁想要为她输送内力,她却摇了摇头,苦笑:“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怔然地看着她,下颌绷得很紧。

小梨的指尖碰在他的眼角,突然问:

“这里为什么没有眼泪?”

平静的话,带着无尽的哀怨。

她脸上的哀伤太过熟悉,渐渐与几个月前的重合,百里骁只觉得有巨大的恐慌传来。

他从小到大,很少流过眼泪。龚叔说过,就算他在婴儿时期,即使是饿了也不曾哭叫过。后来,在无上峰峰顶罚跪,挨着铁鞭,他也不曾为疼痛流泪。

他像是失去了流泪的反应,只有胸膛无尽的悲哀与愤怒的烈火灼烧着,烧到喉咙,烧到眼角,把他所有的情绪都烧到干涸,他看着小梨,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思绪,像是空了一块,只余风声在呼啸地哀鸣。

原来对方死之前碰他的眼角,意味着这个。

百里骁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闷哼,他抿紧唇,怔忪地看着她。

小梨失落一笑:“我就要死了,你难道真的不伤心吗?”

她嘴角的鲜血顺着脖颈染红了黄色的纱衣。

百里骁动了动唇,想要告诉对方不是这样,他当时不是没有伤心,不是毫无触动,只是积压在心里的怀疑与面对死亡的震惊像是一座冰山,牢牢地封住他所有的情感,他刻意忽略这种钝痛,仿佛不去想,他就不会痛。

然而几个月以来,雨夜的喧嚣和冰冷,将这种情绪一点点融化,哀恸成百上千地反扑了过来。

他不是自以为地不在乎。

也不是自认为地无所觉。

愧疚、思念、懊悔在看到小梨的这一刻,成为融化的山洪,彻底冲破了他心底所有的枷锁,撑破他的筋脉,让他在连绵的刺痛中面对自己当初的怀疑哑口无言,以至于更加浓重的痛苦反扑,他想要解释,一张口却像是混着砂砾,只能粗哑地吐出血腥:

“不是.....”

小梨死死地拽住他的衣领,执拗地问:“那是因为什么?”

百里骁闭了闭眼,他的内心已经被山洪冲击得只剩断壁残垣,一时无法给出答案,只能执拗地抱着她:“你不会死的。”

他活了二十多年,杀过无数的人,但是直面身边的人死亡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在幼时,他奶娘的身上。

奶娘被父亲扔在峰顶,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鲜血从无上峰的台阶上汩汩流下,她发出疼痛的呻i吟,但偏过头,看见呆立在一旁的他,马上微微一笑。

一剑下去,他的奶娘彻底没了呼吸。

百里骁踉跄地扑倒在奶娘身上,他哭不出来,只能发出干哑的嘶鸣。

如今,奶娘布满鲜血的脸和小梨的重合,他又好像变成了在无上峰那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只能徒劳地抱紧她,妄想生命能慢一点从自己的手中流逝。

“你不会死的。”

他只得徒劳地重复。

小梨哀伤地一笑:

“别人说你冷情冷性,我一直不信。现在我信了,你的心从来就没有被捂暖过。”

她边说边大口地呕出血:“也许你刚才根本没有想救我吧.....”

说着说着,她竟然真能发出了声音,知识这声音像是山风的嘶鸣,嘶哑得很。

百里骁闭了闭眼,哀恸像是夹杂着冰雪的风,顺着他的血液袭遍全身,痛得他筋脉凝结,恨不得撕扯出来狠狠地放在烈火上炙烤才好。

小梨狠狠地揪住他的领口,面孔突然破碎,扑簌簌而落,另一张面容浮现了出来,斜飞入鬓的双眉,媚意横生的双眸,却是泪眼婆娑:

“你为何不救我!”

这是苏夭的脸,却发出小梨的声音。

最后,两个面孔模糊变幻,字字沁血地看着他:

“百里骁,你为何不救我!你为何不伤心!你是不是从头至尾都没有相信我!”

最后那一句,却也不知是谁发出的疑问。

百里骁拧了一下眉,呕出一口血:“不是.....”

小梨(苏夭)的声音混在一起,变成似鬼神的呼嚎,她的脸变得狰狞,猛地伸出尖利的指甲,向他的胸口掏去:

“你还在狡辩,你为何还在狡辩!”

百里骁摇头,却也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就在指甲碰到他的胸口时,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响。

如同雨夜里,檐下的铜铃,虽轻微,但悠远回荡。

这声音却不知让百里骁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瞬间一震,猛然回过了神,瞬间握住了小梨的手掌。

小梨的脸色猛地变了。

百里骁神色冰冷,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眸中闪过种种情绪,他最后看了一眼小梨的脸,眼中的情绪化作欣慰与笃定:

“她绝对不会似你这样。”

他说的是她,而不是“她们。”

小梨的神色变得怨毒,百里骁一挥手将眼前的幻境打散。

待周围的景色再一次褪去,他看到熟悉的山谷,单膝跪地,狠狠地呕出一大口血。

他抖着手掏出怀里的东西,在朝阳下晶莹发亮,发出悦耳的响声。赫然是一串铃铛。

这铃铛小巧精致,只是不知为何上面还带着干涸的血迹。

百里骁的指尖一颤,他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个铃铛救了他的命。

“小梨.....”

脑海中闪过两个女子重合的脸,他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

他怔忪地看了一会,又将它放回了怀里。

踉跄地站起来,他突然想起还有苏夭,对方被他点了哑穴,现在肯定不能求救,脸色猛地变了。

苏玛被百里骁狠狠地用剑钉在树上。

她吐出一大口血,却是说不出话来。

百里骁猩红着眼睛看着她:“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你根本不是哑巴,也不是医女,更不叫小梨!”

苏玛咳了两声,她想要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解释。

她确实是骗了对方,她不是哑巴,她也不会医术,她叫苏玛,不叫小梨。

只是、只是看着对方含恨地看着自己,胸口莫名闷痛,比被剑刺穿了还要痛。

“你是真的如此恨我吗?”

她抖着唇问。

百里骁偏过头:“是。”他恶劣地转动着剑刃,搅碎她的血肉:“骗过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苏玛的心脏一顿,接着疼痛揪扯着她的腹部,似乎是所有的鲜血都在逆流,痛得她的指尖都在打颤。她咳出破碎的血肉,眼泪混着血,滴在了他的手上:

“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可以少恨我一点吗?”

她也不是没有死过。只是这一次死掉,下一次又不知道该如何争取对方的信任了,百里骁那么谨慎的人,可能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吧。

她恍惚地苦笑。

百里骁狞笑一声:“这些话,等你死了之后再说吧。”

眼看着他要抽出长剑,苏玛突然抬起手,无力地搭在上面:“百里骁。”

她仔仔细细地看他的眉眼,无声地张口:“对不起。”

她是真的感到对不起,对不起她的欺骗,对不起她的利用,对不起两人之间的一切。

如果死可以让对方好受一点,她愿意付出这一条生命。

百里骁怔了一下,接着又恢复冷漠。他抽出长剑,鲜血染红了他的手腕,再度向她刺了下去。

苏玛闭上眼,等待疼痛的到来。

却在意识模糊之际,突然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

“苏夭!”

“苏夭!”

“苏夭!”

苏玛一颤,她慢慢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百里骁,有些迷茫:

“我听到你在叫我?”

百里骁的脸色一变,就在剑尖刚刚接触到她的胸口,她的大脑突然一清:

“我不是小梨,现在的我是苏夭,你.....也不是百里骁。”

说完,她死死地盯住对方。

“百里骁”的表情开始凝滞,眼前的一切似乎被一双手撕扯下去,终于露出了炼刃谷的本来面目。

她迷茫地抬眼,见自己的手中握着一节桃枝,正往自己的胸口上怼,白色的衣衫上已经洇出了红。

她正怔愣时,手中的桃枝突然被一只颤抖的手夺下,一抬头,就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百里骁喘着粗气看着她,面上没有了从前的冷然,那瞳孔中的神色太过复杂,她浑浑噩噩的一时竟也分辨不出。

只是她似乎还沉浸在幻境里,胸口还残留着无尽的酸涩,翻江倒海地冲击着肺腑。

百里骁捧起她的脸:“苏夭,可还哪里痛?”

苏玛看着对方颤动的瞳孔,半晌说不出话来,百里骁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给她解了穴。

苏玛虽是被解了穴,但久久不能发声,只怔怔地看着他。

百里骁又给她解了一遍穴,见她还无法发声,脸色一变:“是喉咙痛吗?”

苏玛这才回过神,她想说什么,先是委屈地落下泪来:

“百里骁,我的胸口好痛.....”

百里骁就像是被人刺了一刀,脸色复杂难辨,他抿着唇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没事了,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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