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起初的时候, 萧慕寻只是怀疑萧月明在骗他回来。
便是如此,他才拜托了莫钧青, 比他早一步回萧家。
可千防万防, 却还是没能防到萧出云。
不知从何时起,外面乌云压顶,大雨如瀑。
从窗棂望了出去,惊雷不时闪起,像是要将空间全都撕裂。狂风从罅隙中吹来,呼呼作响, 好似在咆哮一般。
萧慕寻紧咬着牙关, 想要从床上起来,却不慎跌到了地上。他的脸紧贴在冰冷的地上, 大脑晕眩,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撑起了身体。
身上裹着朱红的薄被, 好似束缚住他的茧一般,令他无法挣脱开来。
这样无力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病弱的时候。
该死的!
萧慕寻在心底怒骂。
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得出血,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萧慕寻抬头,眼看前方便是点着甜香的熏炉。分明只有数步的距离,却如隔天涯。
他的手指紧紧扣着地面, 一点点的拖动着身体。身上的薄被完全脱落, 罅隙间的冷风吹来,将他身上唯一的温暖带走。
可那种虚假的温暖他根本不需要,这种冰冷, 反倒使他的脑子清醒了起来。
还差一点点……就一点点……
十指渗出了血,在地上落下点点猩红,好似雪地红梅一般。
萧慕寻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浑身冷汗不止。脑海里继而浮现许多人的脸,三哥,二姐,还有萧出云。
他不能耽搁在这种地方!
不知过去多久,天都暗淡下来了,萧慕寻才终于抵达了熏炉处。
萧慕寻眉头紧皱,这种甜腻的香气真令人作呕!
他以袖掩面,企图挡住钻进鼻子里的袅袅轻烟,可明明隔了布料,这种甜香还是无孔不入。
萧慕寻以自己最后的力气朝前击去,果然如他所料,这里面摆放了护印,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毁掉的。
萧慕寻紧咬着牙关,拔下头上的碧玉簪子,朝着前方狠狠一刺!
手里的碧玉簪子碎成了好几节,却戳破了一个缺口,日月轮随之而出,立于萧慕寻面前。
这次不是系统在控制,而是它们主动围绕在他身边。
萧慕寻微怔:“你们想帮我?”
日月轮发出微光,好像是在回应了萧慕寻的话。
萧慕寻眼角湿润,继而笑出了声来:“好、好、好。”
萧慕寻一连说出了三个好字,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众所周知,筑基期才有可能得到日月轮的认同,而现在他才炼气期,它们却依然认定了他。
就算此刻日月轮认主会存在一定风险,萧慕寻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现在无法使用灵气,便朝着自己的心口一指:“心头血认主,随你们取。”
月轮还有几分犹豫,而日轮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的心头挪动。
球形的日轮开始迅速的转动了起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里面尖锐的细刺便已经伸出。
鲜血染红了萧慕寻的衣衫,他闷哼了一声,疼痛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明明只是取心头血而已,便好似被人挖了心一样的疼。
萧慕寻呼吸急促,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好几次,都苦苦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
日轮的太阴之火注入到了他的丹田,而心头血也取出一滴,渗入到了日轮的内核。
太阴之火可是天地十大异火之一,还是唯一一个水属性的。这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的丹田一寸寸的燃烧了起来,疼痛更一步加大。
萧慕寻疼得蜷缩了起来,嘴唇不由的泄出一丝呻吟:“唔!”
月轮见状,便按捺在原地不动。
它们早已经生出了灵识,从未见过自己的哪一任主人能像萧慕寻这样天资优秀的。可这个主人到底稚嫩了些,才炼气期而已。
月轮比日轮更沉得住气,因此方才只有日轮朝他奔去。
不知过去多久,萧慕寻身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里衣,好似在水中被捞出来的一样。
不同于方才灵气被夺的虚弱无力,太阴之火已经落入他的丹田之中。这阵法能封住灵气,却封不住天地间的十大异火。
萧慕寻一扬手,护着熏炉的护印顿时粉碎。
他朝前踢了一脚,熏炉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里面的香块儿跌了出来,只剩下零星的火星。
萧慕寻眼底浮现憎恶,紧紧抿着唇,萧家便想靠这种东西困住他?
他踉跄的站起身,又奋力朝前踢了一脚,熏炉更是滚到了过去,压坏了那边的屏风。
没了那股甜腻的香气,他身上的力气在渐渐恢复。
这样一来,就还剩他们立在这屋门四周的禁制了。
萧慕寻缓缓走到门口,催动体内太阴之火,日轮也发出风铃般的声响。外面下了雨,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太阴之火,遇水则燃。
飘进来的点滴遇水,在遇上太阴之火的时候,变成了火引,瞬间烧至了外面。
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将整座摘星楼包裹其中。
萧慕寻仰起头:“烧得半点不剩才好。”
门口的禁制被烧毁,大门打开,狂风吹拂着他身上的青白道袍,如一朵静静燃烧的青莲那般。雨丝狂乱的拍打在他身上,萧慕寻朝前迈出。
萧出云不是对自己的阵法很有信心?
今日,便摧毁这破阵法给他瞧瞧!
—
萧月明回到了屋内,外面的大雨噼里啪啦的击打着屋顶的碧瓦,身边的一盏灵茶由热变温,直至完全冷却,他却一口没动。
“家主,老祖过来了。”外面忽而有人禀告。
萧月明这才惊醒了过来,连忙站起身,才见到一人踏入了屋内。
他朝对方一拜:“老祖。”
萧玉成眼含愠色:“免了,我怕是担不起你这句老祖。”
萧月明却迟迟未肯抬头,萧玉成急着出关,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谁。
他分明下了令,不让萧家的人把这个消息告诉给老祖。
到底是谁?
萧月明不动声色的试探:“老祖是为了寻儿的事吧?也不知下面哪个不长眼的禀告了老祖,害老祖担心。”
萧玉成皱眉:“你不必向我打探是谁告密,我只问你,为何非要用这样极端的手段?”
萧月明缓缓直起了腰,同萧玉成对视:“若不是这个办法,寻儿能回来?”
萧玉成:“只要有萧淼在,寻儿永远都会顾着萧家!你以为我把萧淼接到身边是为了什么?”
他一番苦心,想平衡寻儿和萧家,可偏偏萧月明不懂。
而萧家那群分家家主,更想得寸进尺!
萧玉成:“寻儿有了灵根,也有上好的医脉,他同其他神眷是不同的!倘若他真的修到了金丹,便可以让萧家绵延几百年的时间!”
萧月明斩钉截铁的说:“那万一出了意外?寻常炼气修士寿岁百年,他只要能在萧家百年就好,我不求其他!”
萧玉成:“你真是魔障了!”
萧月明死死捏着手,手掌都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一股钻心的疼:“老祖一味修炼,怎么懂得我的苦心?”
他是真的害怕,一点点的危险就要被放大。
这种保护欲已经渗透了骨血,变得异常病态。
“再说了,寻儿自己答应的我,若不能三年筑基,他便回萧家!”萧月明额头青筋凸起,“不过还剩几个月了,他才炼气九层,如何能筑基?我不过是提前让他回来!”
萧玉成睁大了眼:“你连这几个月都等不了吗?”
萧月明胸口上下起伏:“我想等,但族中那些人,能让我等吗?”
萧玉成才注意到,他眼眶赤红,身体微颤,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那般。
萧玉成只得沉默以对,他无法再苛责萧月明。
方才还有些针锋相对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默。
空气凝滞,只能听得到外面的雨声,落在屋檐,拍打着芭蕉。却好似失了平日的分寸,咚咚咚的声音犹如小石子在砸。
萧月明站在窗前,被外面的雨淋湿了半个肩膀:“方才是我无礼,万望老祖恕罪。”
萧玉成眼神微闪,长长的叹了口气。
萧月明本打算走到窗外去关上窗户,远方一片幽蓝之火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火焰如朵朵绽放的蓝星花般,他从未见过这样美的火焰,好似融入了大雨之中,要净化一切的污浊黑暗。
萧月明只愣神了一瞬,很快就发现了那是摘星楼的方向。
“遭了!”萧月明脸色微变,立马便要拔腿朝着那边走去。
萧月明很是震惊,不明白摘星楼是怎么起的火。
火势很快便朝着四周蔓延,竟连附近的花草都附着了火焰。这火不知燃烧了多久,先下已经扩大。
萧玉成见他脸色苍白,也跟紧萧月明的脚步走了出去。
在看到摘星楼的大火时,猛地皱紧了眉头:“是天地十大异火之一的太阴之火,也许是寻儿……”
“什么?”萧月明震惊万分,嘴唇嗫嚅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是寻儿?他什么时候得到的太阴之火?”
萧玉成:“前几年曾有传言说……月淮城的少城主祝明霄将日月轮送给了寻儿,据我所知,日轮里便带着太阴之火。”
“可日月轮必须筑基期才会认主!”
萧月明失声的喊道,“况且那个阵法能封住一切灵气,我虽然没收他的乾坤袋,但他绝不可能用灵气打开乾坤袋!”
不同于萧月明的歇斯揭底,反观萧玉成却表现得尤为平静:“现实都摆在眼前,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萧月明脸色越来越苍白:“可炼气期……承担不了太阴之火,他的经脉和丹田,会……”
一想到那后果,萧月明不顾外面大雨,一头栽到了雨中。
“寻儿!”
他怎么会是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涌上了心头,年幼的萧慕寻体弱多病,最害怕的就是死之一字。
年幼的萧慕寻勾着他的手,雪白的小脸埋在被褥里,一直不停的咳嗽着:“家主,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许胡说!”
“可所有人都觉得,我活不长了。”他说完了这句话后,便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那个白天,萧月明有好几个时辰都待在摘星楼。亲耳听到他说得最多的梦话,便是——我不想死。
那样挣扎着求生的孩子,怎么可能主动接纳日轮?
他不会主动求死的!
萧月明越跑越快,那一声大喊,惊飞了深谷中的鸟雀。
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
得阻止他!
慌乱之中,萧隶一把将他拉住:“家主,你要去何处?”
“萧隶?”萧月明怔怔的朝他望了过来。
萧隶嘴唇泛白:“有人闯入萧家了,外门弟子死伤无数,若再不迎战,就只能等着被屠杀!”
萧月明诧异的问:“可有看清是谁?”
萧隶摇头,表示不知。
“那人一身魔气,像是从九幽炼狱爬到人世间的魔。”
—
大雨霶霈,好似从云中直接泻下。惊雷在黑压压的浓云中翻滚,好似一条巨龙一般。
谢辞站在雨中,手里握着炼心枪。
雨水从他的侧脸滑落,冷得犹如冰川山樾那般。他的身上萦绕着红黑魔气,整个人都被浑然天成的霸气包裹。
底下躺着无数炼气期的外门弟子,根本无法阻拦他的脚步。
陈栎小跑着跟了上去,早早的带上了易容面具,生怕被萧家的人认出了他。
他是陈家的少主,就算是为陈家考虑,也不能被萧家人发现。
谢辞瞥了他一眼,不由嗤笑:“有本事你不用寒冰碎。”
陈栎拍了拍胸口:“我绝对不用!”
寒冰碎是陈家的家传法器,他用了就是不打自招!
当萧月明赶来时,扫视四周,才看到这样的场景。地上躺倒了一片人,对方纵然没有伤害他们的性命,可见他们的模样,已经无法再次迎战了。
“来者何人?”
谢辞缓缓走进,魔气萦绕在全身:“萧月明,别来无恙。”
萧月明听到了他的声音,才惊觉是谢辞来了。他方才站得极远,再加上对方浑身魔气,乍一看只会被他的气势惊倒,根本不会立马注意到他的容貌。
如今谢辞开了口,萧月明的脸色才渐渐凝重了几分。
不用想也知道,谢辞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谢辞?”萧月明紧咬着牙关,“我就不该为了寻儿心软没杀你,还签什么生死契,当时就该让你去死!”
“想让我死?”谢辞眯起眼,“今时不同往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的话刚落,萧月明身旁的萧隶便率先攻了过去。萧月明没能阻止,便在后方大喊:“莫要冲动误事!”
此时赶到的唯有他们二人,一些分家家主都还没能赶来。
萧隶却不以为然,当初萧月明许诺那狗屁的三年筑基的约定,萧隶便对他不爽了:“你是胆小鬼,我可不是!”
萧隶一生爱毒,连自己的长剑都涂满了毒药。
他的攻势如他这个人一般,做派硬朗凛然,百兵之君的长剑被他耍得犹如粗苯的巨斧。
谢辞虽然步步后退,却应付得游刃有余:“你以为我还是炼气期?可任由你拿捏?”
萧隶凝视着他,这才发现谢辞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了。
竟同他一样?
这样的修炼速度,简直比寻儿还快。可他一身魔气,莫非同这个有关?
萧隶终于明白了萧月明阻止他的原因,却硬着脾气不肯服输,非要将谢辞斩于剑下。他不过才刚刚达到筑基后期,临阵经验肯定不足!
顷刻之间,谢辞便攻了过来,炼心枪便在中间拧开,伸出的锁链缠住了长剑,尖锐的枪尖朝着萧隶刺去。
萧隶大惊,立马做出了反击。只要自己手里的长剑伤到谢辞,毒就能侵染到他体内,便是自己赢了!
他徒手握住了枪尖,右手使用蛮力步步朝前,想要震破那条锁链。
谢辞退了好几步,长剑的剑刃好似泛着毒光,每进半寸,都让他戒备。
不知不觉间,谢辞已经退无可退,背后抵着冰冷的巨石。
长剑蓄满了灵气,眼看就要把锁链震碎。
萧隶露出了笑容,他到底是太嫩了点儿。哪知道谢辞眼底精光闪过,锁链不断朝下拧转,萧隶紧咬着牙关,快要拿不稳剑柄。
谢辞猛地一用力,长剑便戳入了岩石之中,萧隶放开了谢辞的炼心枪,瞬间退了好几步。
他戒备的看着谢辞,难道他引自己来此地,便是为了这个?
谢辞挑衅的说:“没了武器,就怕成这样?”
萧隶冷笑,拿出了毒雾瓶。
他很快便捏碎了瓶身,借着视线不清,想要偷袭。
谢辞装作戒备,实则在舞动炼心枪时,悄然拿炼心枪的枪尾沾了下长剑的剑刃。
在萧隶靠近的瞬间,他便以枪尾狠狠朝他的肩头一刺!
谢辞笑得狰狞残忍:“你方才是不是在想,我是筑基后期,你也是筑基后期,可我这个筑基后期的临战经验一定没你多?”
萧隶死死瞪大了眼,肩头传来一阵剧痛,竟麻痹得无法动弹。
谢辞施展了法术,让萧隶的身体作为容器,毒雾全都钻入了他的身体里去。
谢辞低声呢喃,犹如炼狱爬来的厉鬼:“我怕杀了萧家其他人,他会恨我,可唯有你我不能放过。”
上辈子的仇,和这辈子的仇,他要一起算。
“你痴心毒术,可知被你捉来做药人的人的感受?”谢辞将炼心枪戳得更深,故意用枪尖搅动着他的血肉,“不,你不知道,因为除了我,他们都死了。”
萧隶表情扭曲,已经痛得在地上打滚。
“自己的毒,滋味如何?”
萧隶疼痛难忍的倒在了地上,脸瞬间变得紫红。毒雾本来打算对付谢辞,可如今却变成了他自讨苦吃。
这毒雾的滋味岂是这样好受的?萧隶全身抽搐了起来,很快便口吐白沫。
萧月明没有去帮忙,因为萧隶的莽撞,他等来了萧家那些分家家主过来。
萧月明眼神幽深,低声警告道:“萧家还有金丹期,岂能让你这样的人捣乱?”
“哦?是吗?”谢辞打了个哈欠,“那你们最引以为豪的萧玉成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萧月明浑身僵硬,已经朝人使了好几个眼色,让他们请萧玉成过来。
陈栎便看不得他们这副嘴脸:“你们快交出我师……我朋友!”
平日喊师叔祖喊惯了,他差点露馅。
那两个字一说出口,陈栎还有种奇妙的感觉。
……朋友。
倘若萧慕寻不是他师叔祖,他和他应当是朋友的。
萧月明不似萧隶那样冲动,他这些年一心钻研毒术,见到是谢辞便轻了敌,以至落败。
他手里抓着谢辞最想要的东西,不愁他不听话。
萧月明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一枚玉简:“你只要离开萧家,我便把这东西给你如何?”
谢辞的眼眸凝视着那一枚玉简,忽而不说话了。
那里面装的是萧慕寻和他的心头血,写着密密麻麻如蝌蚪大小的符文,乃是萧家的生死契。
只要毁了这枚玉简,他和萧慕寻的生死契就能作废。
而如今他觉醒了魔血,足有六分把握逼出混沌珠。
萧月明见他感兴趣,便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怎么样?”
陈栎急了:“谢辞,我们可是来救人的!”
谢辞没有理他,而是缓缓走进了萧月明:“这就看你能不能说到做到了。”
两人正要交接生死契之时,谢辞一掌朝着萧月明打了过来。
萧月明脸色大惊,恍然间瞧见了他掌心用上了十足的魔气,要是中招,怕会经脉具断。
萧月明朝后了半步,没有躲得及时,还是被谢辞的掌风扫到。
萧月明咬牙:“你出尔反尔!”
“那也是你们萧家先出尔反尔。”谢辞收了手,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和敌人的约定,什么时候也算约定?”
萧月明捂住了伤口,死死的盯住了他。
他说的出尔反尔……莫非是指在嵇家时的事?
谢辞眼神幽暗,犹如漆黑的夜,那里面隐匿着的凛冽和凶狠,让萧月明感觉自己好似是被一头猛兽给盯上。
谢辞的神态看似漫不经心:“屁个生死契,我只要萧慕寻。”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