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7)
是,这位胡姨妈虽然真的是姨妈,周沛的故事却是彻头彻尾的假货。
五十多年前,正值动乱,方老爷子是第一批被打倒下放的。那时候,妻子刚刚与他结婚,两人感情甚笃,他原本想用离婚来保全新婚妻子,可妻子却执意拒绝。于是,身为顽固分子,方奶奶也跟着一起被下放了。
方奶奶因为家庭成分良好,就算是顽固分子,也有优待,被放在一家锅炉厂里当炊事员,相比起每天住牛棚,不是下矿干苦力,就是出牛粪的方老爷子那是好太多了。
什么时代都有坏人。
因为这份优待,方奶奶未曾经历严酷的风霜,那张漂亮的脸蛋,引来了坏人的觊觎。
就在一次方奶奶值夜班的时候,这群坏人合起伙来冲进了锅炉房,将方奶奶给糟蹋了。
这件事,几乎彻底摧毁了年轻的方奶奶,如果不是方老爷子及时发现,妻子可能早就自寻短见了。
等到方老爷子好不容易用柔情将妻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们发现了一件事,方奶奶怀孕了,四个月。
因为身体不好,医院拒绝了给方奶奶做引产,他们只能忧愁地看着这个孩子在肚子里健康地越长越大。
后来,孩子出生了,是一个像极了方奶奶的女孩儿。可是,不管这个孩子长的再怎么样,方奶奶也不愿意看到她,每次看到这个孩子,无疑是让她重复一遍那天晚上的噩梦。
夫妻二人经过商量之后,还是把这个父不详身怀原罪的孩子送去了县里一户没有孩子的人家,答应好,绝对不会认回去,让人家放心养,这就是他们家的孩子了!
后来,方珺珺的出生,彻底驱散了夫妻二人心中的阴霾,一家人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温馨。
直到十八年后,拼命挣扎着走出农村考到首都的胡敏馨居然阴差阳错地跟方珺珺成为了同班同学。甫一见面,两个人包括周围所有的同学,都愣住了。
虽然一个穿着土气,皮肤粗糙,一个穿着漂亮洋气,肌肤细腻,可站在一起,简直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
当时就有人起哄,说她们不会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胡敏馨早就在养父母那里得知,她是被收养的,当初是一对看着就不像乡下人的年轻夫妻把她送养的。
当看到方珺珺的那一刻,胡敏馨莫名坚定地认为,她们就是亲姐妹!
人最怕的就是对比。
凭什么同是一个父母生的,我就要刚出生就被送给农村人养?
那家人重男轻女,她还不到十六岁就想拿她去给儿子换亲。如果不是她脑子活,舌灿莲花地说了自己能考上大学生,大学生又能赚多少多少钱,等她工作了一定把赚的钱全给父母哥哥,她现在早就变成了乡下处处可见的村妇!
而方珺珺,却穿着洋气漂亮到她想不不敢想的衣服,会芭蕾会钢琴,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永远有帅气的男孩子屁颠屁颠地追着她走。一看,就知道是富裕人家精心养出来的小公主!
胡敏馨跟踪了方珺珺。
当方家老两口看着这个早就被他们遗忘的孩子,大喇喇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要求认回亲生父母的时候,他们都惊呆了。
女孩儿先是苦苦哀求不成,又开始威胁他们,如果不把她接回来,她就要去告发,告他们遗弃罪。
方奶奶看着酷似自己的女孩,再也忍不住,将当初的真相说了出来。
胡敏馨不敢相信,她怎么能相信自己臆想的所谓落难公主的身世,居然如此不堪而恶心。
可方奶奶坚定地表示,如果不相信,就去法院告,现在医学能验亲,到时候她自然就知道是不是方老爷子的女儿了。
这样的坚定的态度,彻底摧毁了胡敏馨的内心,真正的身世如同梦魇一样如影随形地缠着她。
随着她年龄的增大,心里越发偏执,甚至到了后来,她坚定地认为,方家老两口就是在骗她,就是嫌弃她是一个农村长大的土孩子,觉得认回她会丢人,所以才编出这样离奇的故事来骗她!
她想,既然你们嫌我土,不愿意认我,觉得我配不上进你方家的门。
那好,就让替我享尽荣华富贵和父母宠爱的公主妹妹,十八年后,也做一次同样的选择题吧。
经过长达六年周密的计划,胡敏馨终于等到了她渴盼已久的机会。
就像是老天爷都在可怜她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在暗中关照着她,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而这一切,真的就像是胡敏馨所盼望的那样,在十八年后,才再度掀开。
傅清辉看着低头不语的宴灯,忍了再忍,还是没有忍住。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啊,没有了,您说的挺清楚明白的。”
“那……”
傅清辉咽了口唾沫,抖着嗓子道:“你愿意,愿意接受我们吗?”
“您所说的接受,是指什么程度呢?”
听宴灯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负气什么的,傅清辉反而更心慌了。说实话,他宁可这孩子发脾气,打砸摔骂,指着他们的鼻子让他们滚出去,也不愿意看到对方是这样一幅平静到了毫无波澜的样子。
如果对方发脾气,那也是一种情感的宣泄,好歹证明宴灯对于他们这对突然出现的父母,还是犹存幻想,或者说期待的。
可如果平静成这个样子,很大的几率不是对方生性沉稳,而是对方真的对他们不存在什么期待,没有期待,自然就可以客气疏离。
但是,傅清辉不甘心。
儿子近在咫尺,他怎么能因为对方的冷淡,就退缩。
“接受,就是你回家,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在一起三个字,已经变调了,带着清晰的哽咽声。
宴灯还没有开口呢,一直站在旁边装木头人的傅曜出声了。
“我不同意!爸,我不同意!”
他看了一眼宴灯,咬了咬牙,扛着谢辞声死亡射线般的视线,对傅清辉说:“如果把宴灯认回去,曦曦怎么办?他要怎么面对这件事?您想过曦曦的感受吗?他……”
傅清辉自从大儿子开始说第一句话,腮帮子上的肌肉就抖个不停,听到儿子问他想过傅曦的感受没有,他彻底暴怒了。
再也顾不得现在还在别人家里,他一巴掌挥了过去,重重地将儿子打了个踉跄。
“曦曦,曦曦!你让我们考虑曦曦的感受,那你有没有想过宴灯的感受?!他才是我的儿子,他才是你的亲弟弟!如果不是当初小人作祟,被我们捧在手心里十八年的人,应该是宴灯!”
傅曜抬起手抹掉唇边的血迹,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宴灯。
长这么大,因为奉行平等教育,父母从来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可是,自从这个人出现,家里被搅的一团糟,母亲病倒住院现在精神状态看着就吓人,弟弟跟着担心觉都睡不好,短短几天时间眼睛里的红血丝看着就吓人,而父亲,居然第一次,对他动了手。
这一巴掌,真狠。
脸颊是麻木的,心口是刺痛的。
因为这个人,他原本温馨和睦的家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四分五裂。
有那么一瞬间,傅曜甚至想,当初这个人明明都已经被人贩子打成那样了,为什么他居然抗过来了?如果……如果当初他直接死了,是不是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爸爸妈妈不会想要闹着认亲儿子,曦曦还是他弟弟,他们一家还是和和睦睦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生活。
如果,这个人不要出现就好了。
如果,世界上没有这个人就好了。
谢辞声看到了傅曜的眼神,他直接上前飞起一脚,将傅曜踹飞了出去。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宴灯,把你那些恶毒的念头给我收起来,否则……”
谢辞声冷冰冰地说完,大步走过去打开大门,示意傅清辉可以带着一家子离开了。
“现在,请你们离开这儿。”
傅清辉看着艰难爬起来的大儿子,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眼含戏谑的小儿子,一颗心活似被砍成了两半。
宴灯耸了耸肩,道:“其实,我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我回答。”
他指了指一旁的傅曜,道:“您看,您家的长公子不同意呢。唔,家里还有一个养了十八年疼了十八年的小公子吧?那我觉得他更不可能同意了。其实,之前十八年都这么过来了,再过三五个十八年,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继续过日子,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好吗?”
傅曜听到这句话,深深地看了一眼宴灯,眼神中颇有点算你识相的意思。
他赶忙接茬,对傅清辉说:“爸,你听到了吗?他说就当做这事没发生过,他都不愿意回来了,你们为什么非要把他认回来?难道十八年的养育和朝夕相处,真的比不过那一点点的血缘牵扯吗?爸,求你了,咱们带妈妈回家吧。”
傅曜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宽容慈爱的父母,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就像是两个失去理智的繁殖癌一样。
你抚育教养了十八年,一天天用心血浇灌长大的孩子,居然比不过一个突然出现的,有血缘的人吗?血缘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让你们不惜去亲手往自己养大的孩子心坎上插刀子?
重要到让你们不惜亲手破坏原本和睦的家庭?
如果你们觉得亏欠了宴灯,他也表示愿意发誓赌咒,以后余生只要自己不死,一定会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去保护他,去为他保驾护航。实在还是觉得不够的,那把应该给宴灯的遗产折合成钱,都给宴灯,他也不会有一丁点反对的意思。
傅清辉气的浑身都在哆嗦,你兄弟情深了,那我和你|妈妈呢?
我们的心情,有谁考虑过?
明明我们才是受伤最深的受害者之一,不去迁怒傅曦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宽容了。还要求我们像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样,去疼惜呵护那个冒牌货,你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不认回属于自己的孩子?
父子俩的对峙,宴灯不愿意掺和。
若说之前还曾经被方珺珺一腔浓烈的感情冲击到,心智有所触动的话。
那么,现在看到傅曜,宴灯心中那一丢丢触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之前,他还想着,要不然就当成自己多了一门远亲,以后逢年过年见个面,吃吃饭,聊聊天。
现在嘛,他深深地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因为方珺珺和傅清辉而说出这样的决定。看这架势,傅家肯定要闹一场狗血风波,他还是离的远远的,再也不见面,不掺和的好。
宴灯走过去,在方珺珺的几个穴道上使劲揉捏了片刻,而后把人打横抱起来,走了出去。
方盛早已经接到谢辞声的传信,开着保姆车过来了。
看见抱着方珺珺出来的宴灯,他赶忙上前帮着,把人轻手轻脚地安顿在床上躺好。
“方哥,你有烟吗?”宴灯最后看了一眼方珺珺的睡颜,拉着方盛来到了旁边的花圃里,伸手讨烟抽。
“给。”平日里特别话痨的方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宴灯有些伤感的眼神,他还是很贴心地什么都没问。
“谢啦。”也不知道是谢方盛的烟,还是谢他的闭口不言。
宴灯狠狠地嘬了两口烟,觉得必须把今天的日子记下来,以后每一年的今天,都必须小心再小心。从告白失败,到差点被卷入狗血身世家庭大战,这一天发生了太多让人难过和不堪的事情了。
可能这就是网上那群粉丝说的水逆吧。
傅清辉走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清瘦的少年靠在墙上抽烟,眼神有些空茫的样子,他的心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或者说,有立场说点什么。只好冲宴灯点了点头,狼狈地钻进车里。
“方哥,麻烦你把他们跟着傅叔叔的车,把方阿姨送回医院去。”
“行,知道了。”
宴灯走了两步,还是回过头,正好撞见一直扒在车窗上看着他的傅清辉。
他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傅叔叔,方阿姨的情况不太好,我建议你尽快给她找一个专业能力过关的心理医生,最近全程跟紧了她,好好地给她做一下心理疏导吧。”
咋惊咋喜之下,人的大脑是会坏掉的。
要不然,怎么范进中举之后,就疯了呢?
宴灯一看傅曜那死德行,就知道傅清辉回家之后,父子之间必定会发生家庭大战。他就怕这几个人只顾着闹腾,反而疏忽了最应该被关注的那个人。
万一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你……”
傅清辉的眼睛又红了,他万分后悔,自己刚刚居然没有用手机把这一段话录下来。他想,珺珺,你儿子在关心你,他并不是对你也冷淡无视的,你要是能听见,该多高兴多幸福啊。
宴灯自嘲地笑了笑,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回屋子里,把这一家子彻彻底底隔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一进门,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
“宴灯,什么都不用怕,谢哥在这儿呢,谢哥在陪着你呢。”
宴灯笑开了,他大大方方地抱了回去,“谢哥,你待会儿给我泡奶粉吗?”
“……泡。”
“哈哈哈哈哈……”
宴灯心想,看,我有在天上一直看着我的爸爸妈妈,有一直陪伴关心我的哥哥。
就算我一时不慎,把哥哥弄成了心上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心上人是哥哥,哥哥是心上人,不冲突的。
现在当心上人,等以后,对方有了爱人孩子家庭,那就当哥哥。
疼习惯了,就好了嘛。
虽然不曾听到宴灯的心声,可谢辞声却有种莫名的惶恐。他紧紧地抱着宴灯,抱了一会儿,一咬牙,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奔着二楼卧室去。
“哎哎哎,哥,你小心点,再给我摔了!”宴灯揽着谢辞声的脖子,吱哩哇啦地叫唤。
“我锻炼了三个月,现在力气可大着呢。”谢辞声表示,人家三个月的武术可不是白练的。
宴灯忍不住喷笑出声,整个人缩在谢辞声的怀里一抖一抖的,“哥啊,你的长相做出这幅表情,哈哈哈哈!天啦,你傲娇起来,简直太小公举了,太宝宝了,千万别被你的那群女友粉看到,否则她们会马上长一个辈分的。”
谢辞声虽然不稀罕女友粉,但是他想要让宴灯成为他的男友粉啊!
于是,他赶忙收敛表情,做出了一副拍杂志硬照,半眯着眼睛,收紧下颌肌肉,整个人锋利的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a炸了。
“这样呢?”
“嗯嗯嗯!这样好,这样超帅,谢哥宇宙第一帅,帅炸了!”
宴灯像一个终于摘到心仪的松果的小松鼠,心满意足地看着不停表换表情神态眼神逗他开心的谢辞声,心里又软又暖。
俩人嘻嘻哈哈地上了二楼,谢辞声把宴灯放到床上,抖了被子,把人包成了一条寿司卷。
然后又颠颠跑下楼,端着小饼干小蛋糕和奶茶上来,示意宴灯张嘴。
都是甜滋滋香喷喷的,宴灯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他之前做的这些,都是专门给谢辞声做出来讨对方欢心的。但是,看着谢辞声黑黝黝亮晶晶的眼睛,他还是从善如流地接受投喂了。
唔,还别说,几个饼干蛋糕配上半杯奶茶下肚,宴灯觉得自己的快乐指数在飞升。
“好点了吗?”
“……全好了。”原来,对方是专门找了他不喜欢吃的甜食投喂,因为升糖带来的满足感,会很好地驱散内心的负面情绪啊。
谢辞声把宴灯吃剩的东西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自己在宴灯身侧躺了下来,像哄宝宝那样,哼着走调的曲子,轻柔地拍打着宴灯。
“吃饱喝足了,要睡觉吗?”
可能是对方跑调的催眠曲起了作用,抑或者是血液都往胃部走,大脑开始供血不足,宴灯居然真的有了睡意。
“嗯,要睡的。”
“那就睡吧。”
关于之前的事情,谢辞声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提,就好像之前的两个小时,被彻底抹去,没有一丁点存在过的痕迹。
这份体贴让宴灯觉得满足极了,他强撑着往一起黏的眼皮,像一条大毛毛虫一样,蠕动着,挪到了谢辞声的怀里。
“哥,抱抱睡。”
“好,抱着你,睡吧。”
片刻后,宴灯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谢辞声微微抬起头,看着宴灯嘟着嘴显得特别孩子气的睡脸,凑过去,轻轻在他眉心中印下一个吻。
睡吧,睡醒就好了。
什么都不要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我发誓。
………………
也不知道是不是宴灯那天表态足够坚定,那一家子居然真的再也没有来打扰过他。
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就来到了九月初。
秋老虎还在挣扎着肆虐,释放出最后一击的热焰。
因为超出预计的默契配合,在剧组高速运转下,宴灯居然提前了二十多天,在《蜉蝣传》中彻底杀青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松一口气,学校那边的催促电话就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过来。
对,现在的宴灯已经是一名b影的大一新生了,学校喊他回去军训呢。
额,大热天的军训,好像提前杀青也不是什么值得人高兴的事儿了?
“这是我让甄蓁挑了好久,才挑到的防晒霜,防晒指数很高,不泛白也不闷痘,你可不许嫌麻烦,就给我敷衍了事!”
“这是你谢哥货比三家给你挑出来的藿香正气胶囊,觉得不对,就赶紧吃两颗,要不然中暑有你受的!”
“要是有漂亮女同学来示好,你别脑子一热,就钻了人家的套。现在这些小姑娘们,精明着呢,你这次《天灵记》大爆,热度就跟这几天的温度似的,人家来跟你示好,你自己心里都有数,不许飘,听见没有?”
“陌生人,哪怕是同寝室的人给你的吃的喝的,能不动尽量别动。”
“记得有啥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
方盛擦着满头的热汗,跟个操心过头的老母鸡似的,咯咯哒不停。
宴灯好脾气地都应了下来,然后扭头冲谢辞声长开手臂:“哥,你没啥想要交代我的吗?”
谢辞声紧紧地回抱了一下宴灯,低声说:“享受你的大学生活,开心就好了。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一切有我在呢。”
“好。”
俩人相视一笑,宴灯提溜着一个被谢辞声再三精简过的行李箱,一边跟他们挥手,一边大踏步走进了校门。
看着谢辞声盯着宴灯的背影,那难过不舍的小眼神,方盛赶忙打岔。
“对了,之前的案子基本上一审全部结束了,基本上都主动认怂,表示认同一审的判决,不会上诉。赔偿金加起来差不多有七百多万,这钱?”
“打宴灯的卡里吧。”
嚯,别的不说,光那半个律师团忙这四个月,支出就一千多万了。这会儿拿到了赔偿金,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打给宴灯当零花钱,壕的世界我们不懂啊。
“那啥,你最近咋地了?”方盛想了想,事关老板的心情,他这个做下属的,既然发现了,还是关心一下吧。
谢辞声叹了口气,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宴灯跟他的相处还跟以前一样,亲昵融洽,宴灯也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扑上来又蹭又抱的撒娇怪。
可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是,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于自己患得患失久了,脑子可能出了一点问题。
“这不能够啊?”
方盛觉得这怎么可能是错觉呢,心怀爱意的人,第六感敏锐起来堪比福尔摩斯。既然谢辞声说感觉哪里不对,那肯定是发生了一些细微的,一不小心就会忽略的小细节方面的变化。
“来,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哪儿感觉不对?或者说,最让你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大概是哪些方面?”
谢辞声白了他一眼,如果我要是发现了,还需要纠结这么久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继续日万。
那啥,厚着脸皮给我接下来要写的文求一发预收,大概会在六月初开坑。
《穿成豪门童养媳[穿书]》
【糙汉直男作死受x谈恋爱全靠自我攻略自己发糖攻】
沈雾穿进了一本虐恋里,成了主角攻沈幼戈的童养媳。
一穿过来,就看到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
这代表,白月光要回国了!他马上就要领便当了!
沈总冷酷无情——
“你做这么多?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爱上你?痴心妄想。”
沈雾:嚯,刺激啊!
一想到领了盒饭说不定就能回去,沈雾咬咬牙,开始花式作死,骚扰之,恶心之,誓要闹的沈幼戈对他恨之入骨。
终于!沈幼戈有反应了——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沈雾:……等,等会儿,这剧情不对啊!
后来男人把他摁在在墙上吻,恼羞成怒:“沈雾,你千方百计勾引我,现在想抽身?想都别想!”
“你老实交代,当初愿意嫁给我,你他妈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妈?”
沈雾:“......”
这个主角攻大概是被他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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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
这一届b影大一新生们, 在开学之前就各种嚎叫着:我要去跟wuli宴灯当同学了!!!大家等着我给你们现场直播, 我是怎么睡到他的!
或者:据说宴灯还在剧组拍戏, 不知道能不能跟他一起参加军训?不过, 可能不会吧,人家都是大明星了,军训那么累,说不定跟剧组说一声,等军训完了再回学校。不过, 如果我好运到能跟他一个寝室,同志们,请恕我先苟一步!
当同学们发现, 宴灯也老老实实穿着迷彩服,参加军训的时候,女孩子们已经激动到模糊了。
军训刚开始的时候, 她们还会讨论宴灯这么白皮肤这么好, 到底有没有化妆,或者说对方到底用的什么防晒,什么品牌的护肤品,在朋友圈里疯狂炫耀自己拍到的私图,跟宴灯合拍的照片。
短短三天高强度军训过去, 那些在朋友圈里等图的妹子们陡然发现, 之前炫耀的姐妹呢,怎么不见了,被外星人抓走了?
画风从一开始的:卧槽!wuli灯灯啊!你闪开点, 别挡着我看/拍/舔宴灯。
到后面遇见宴灯,都会睁大一双麻木的眼睛,用眼神控诉对方:走开!别挡道!我要去打饭!
相比起缺乏运动的新生们,反而宴灯在军训的时候,有点如鱼得水?
也是,对于宴灯的身体素质来说,军训什么的,小意思啦。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兴奋,这次学校军训带队的教官,居然是一名特兵。
自从快穿回来以后,宴灯就再也没有彻底放开手脚活动过了。
某天看到总教官的身手之后,宴灯的心里就开始长草了。他软磨硬泡,终于让总教官愿意答应放轻了手脚跟他打一次。
哦,那次打完之后,俩人的处境就彻底调转了。
死皮赖脸缠着要求切磋学习的人,变成了一开始高冷霸气的总教官,跟大变活人似的。
宴灯过大学生活倒是如鱼得水了,但被留在剧组里的谢辞声,则是提前感受到了空巢老人的空虚孤独以及感以及说不尽的心酸。
对此,剧组里的两个真正的空巢老人则表示,现在的年轻人啊,心灵就是脆弱,这点点你就受不了了?那等以后宴灯结婚成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两三个月才能抽空跟你这个老朋友聚一聚的时候,你还不得整个人都丧破天去?
谢辞声本身正抑郁着呢,让俩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轮流扎刀,简直生无可恋了都。
高编相较于嘴毒的赵导呢,要温柔和蔼一些,更符合他白白圆圆胖胖的长相,也符合大家对于慈祥老爷爷的认知。
这三年来,因为赵导时不时就喜欢查验谢辞声的进度,以至于高编也慢慢地跟这个小年轻熟悉了。这样一个沉稳内敛寡言的年轻人,其实是很容易让老年人产生好感的。
见谢辞声每天拍完戏,就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儿子宴灯呢、我那么个宴灯之前就放这儿的哪儿去了”的表情,空巢老人的状态不要太明显,丧气感都快把片场给浸透了。
高编看着实在不落忍,回去跟老婆说了一下这事儿,女人嘛,心思细腻,比较擅长开解人。
高奶奶一听,就马上拍桌子道:“嗨,这典型就是失去生活重心的样子嘛。当初咱闺女跑去广省上大学,一想到我养那么大的闺女,好像前一天我才刚牵着她送进幼儿园,怎么一眨眼,她就要离开我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有自己的生活了。我这颗心啊,老难受了。”
高编虚心求教,“那这种情况,你觉得应该怎么缓解治愈比较好?”
高奶奶大手一挥表示:小谢不是还年轻?嗨,那就典型是找错生活重心了,养儿子也不是这么养的,人宴灯才比他小几岁啊,养个几年就飞了,到时候不更难受?要我说啊,他就该去找个对象,跟姑娘家卿卿我我谈个恋爱,这病马上就好。要是顺利,直接结婚生了娃,起码以后将近二十年,都不会再犯这病了!
于是,谢辞声在拍完这天的戏之后,就被神神秘秘的高编和赵导拉着,来到了影视城外的一家茶室门口。
“???”谢辞声看了一眼装潢的挺高档,但中式不中式,英伦不英伦,还有一丢丢少女心的茶室。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两张长相不同但同样皱纹横生的老脸,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赵导,高编,您二位想品茶?”
谢辞声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茶室门口那扇用扎绒做出来的一朵朵云彩串成的门帘,再想想跟这俩老头儿进去喝茶,他鸡皮疙瘩都快埋脚背了。
“我那儿有好茶,上好的六安瓜片,保姆车上带着呢,咱们回去喝?”
喝喝喝,喝个屁啊,来这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是为了喝茶的吗?
赵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谢辞声,“喝个屁啊,今天是带你来相,啊不,进行一场年轻异性的见面会的。”
不!
我听见你说相了!
你是不是原本要说相亲两个字?!
谢辞声惊的眼睛都大了两圈,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二位是抽什么风了?
高编笑眯眯地道:“那天,我不是问你,对于未来的对象,有什么要求吗?”
说起这个,谢辞声就有点惊慌。
那天他跟宴灯刚通完电话,还没聊几句呢,就听到电话那头有人扯着嗓子喊宴灯去踢球。宴灯这边跟他嘻哈了两句,就说要去踢球了,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看着三分二十六秒的通话记录,谢辞声觉得自己要抑郁了。
宴灯真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交到了很多同龄的,志同道合的新朋友。接下来,还可能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跟这些新朋友一起去看漂亮的女孩子。说不定,很快,就能遇到让他心动的那个女孩,然后两个人陷入一场酸酸甜甜的校园恋爱。
一想到这儿,谢辞声的脸色都青了。
这时候,高编忽然凑过来,问他:“哎,小谢啊,我看你都二十五六了,听圈里人说,你入行这么些年,也没有隐藏着谈个恋爱啥的,眼光很高啊。来,跟我说说,你喜欢啥样的。”
谢辞声那会儿心里正乱着呢,脑子一热,随口就秃噜了。
“你喜欢高挑清瘦腿要长的。还要短头发黑色的不要乱染,桃花眼爱笑的,性格温柔体贴情商高,懂得尊重别人,还要跟你是同行,能一起琢磨演技,共同进步提高,志同道合的。”
高编叹了口气,使劲拍了拍谢辞声的肩膀。
“要不是你高奶奶自从退休以后喜欢上了保媒拉纤的活儿,一拉就是十多年,至今手里囤积着大量优质资源。我还真找不着符合你要求的目标人物啊!”
嗯?
谢辞声一头雾水。
赵导折扇啪地一合,梳成条状,怼了怼谢辞声的肩膀,示意他往二楼东南靠窗的那个位置看。
“看见没,你高爷爷两口子,扒拉了好几天,给你找的。每一条都绝对符合你的要求!”
听到这话,谢辞声简直哭笑不得。
他……当时顺嘴秃噜的,是自己对于宴灯的认知啊。除了没有说性别以外,其他的方面可以说都说的有点露骨了,没有想到高编非但没有想到宴灯身上去,居然真的给他找来一位符合要求的,性别为女的,相亲对象?
“咳,谢谢两位爷爷的好意,但是,我……”谢辞声苦笑道,“我不能去啊。”
“嗯?不能去,不是不想去,老高,这话……”
高编也懵了,“感情你那天就是照着你喜欢的姑娘跟我形容的?”
虽然不是姑娘,但是喜欢,是的。
谢辞声在二老灼灼的视线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面对这样的乌龙,俩老头面面相觑。
高编一想起今天出门之前,老太婆兴致勃勃地跟他叨叨,说这个女孩有多好,有多抢手,虽然不是什么明星,但是人家是z影的老师,还在人艺那边当话剧演员呢,绝对跟小谢有共同爱好和话题。让他一定要把谢辞声带过来,可别闹出什么临阵脱逃,放人姑娘鸽子的事情,要是敢放鸽子,他就等着吃一个月的白水挂面去吧!
白水挂面!
一个月!
高编哆嗦了一下,他拉住谢辞声的手,情真意切地说:“小谢啊,是我没弄清楚,就搞出这事儿来了。你高奶奶就在上面坐着呢,为了我下个月能吃正常的饭菜,你愿不愿意稍微微牺牲一次?你放心,要是你喜欢的姑娘误会你,不相信你的解释,你把她带来,我亲自给她道歉解释,成不?”
赵导显然也想起了老嫂子的彪悍之处,赶忙给老朋友帮腔:“可怜可怜你高爷爷这把老骨头吧,七十的人了,还得回去给老婆下跪,多惨呐!你就当发发善心,去见一面,事后说没看上,让你高爷爷回家有个交代,啊?”
面对两个挂着恳切可怜表情的老脸,谢辞声能说什么?
他只能皱着眉,再三表示,就一面,只见一面,他们一走,他立马就跟人姑娘道歉,离开。
老头表示没问题没问题,推着谢辞声进了茶室,上到二楼。
一个微胖圆脸跟高编特别有夫妻相的老太太见到三人,马上笑了起来,冲着三人招了招手。
“这儿呢。”
谢辞声上楼梯的时候就后悔了,他现在算什么假相亲?心里装着一个人,还跑来见另外一个人?
怎么会被那俩老头一恳求,就答应了这么个荒唐事儿呢。
走到二楼的时候,谢辞声已经只觉得胃里装了一块沉甸甸的铅块,嗓子里跟塞了块干馒头似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噎得慌,喘气都费劲。
高编看到老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忙拉着谢辞声的胳膊,几乎是扯一样,把人扯到了位置上,安顿坐好。
高奶奶长的很漂亮,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女,当然,现在也是一个特美的老太太。带着金丝边的老花镜,涂着淡色的口红,看着就有那么股子优雅知性的味道。
而她身边正坐着一位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姑娘,姑娘穿着亚麻小西装烟管裤,一头刚过耳际的碎发,眉目精致如画,一双整齐的剑眉又让她少了几分甜腻的温婉,多了两分勃发的英气。
清瘦高挑,就算是坐着也比身侧的高奶奶能高出大半个头去。
哪怕是看到大明星谢辞声,女子也只是很矜持又不失热情地点了点头,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笑。
见到谢辞声浑身僵硬,她轻轻地笑道:“哎呀,小谢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容易害羞啊?害羞什么,没什么好害羞的,就是交个新朋友嘛。”
说着,指着身旁那位短发女子道:“来,小谢给你介绍认识一下,这位姑娘呢名叫贺斯斯,现在是z影的一名表演课老师,同时也是人艺话剧团的一名演员。小贺啊,谢辞声我就不介绍了吧,他可太出名了哦。”
贺斯斯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啊,谢影帝。”
“你好。”
谢辞声干笑着,像是要摸电门一样,探出手去轻轻握了一下,赶忙缩了回来。
高奶奶见谢辞声还是一脸尴尬到麻木的表情,冲着两个老头使了个眼神,而后对两个年轻笑道:“我今天还跟医生约好带我家老头子去做个体检的,时间不早了,去晚了怕人家下班。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年轻人聊着哈。”
贺斯斯笑着点了点头,道:“高奶奶您慢走,有空我再去看您。”
“哎,好,走了走了。”
等三位老人离开之后,贺斯斯马上变了样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地道:“亲娘哎,差点就被憋死。”
说着,捞起旁边的茶杯一口饮尽,喝完还觉得不过瘾,冲着服务员招了招手:“你们这茶碗太小了,给我换个大的来。算了算了,你直接给我整个大玻璃杯来吧,谢谢。”
说完以后,还特别热情地给谢辞声推荐,“那茶盅太小了,一杯子都不够润喉的。给你也要个玻璃杯过来?”
“……不用了,谢谢,我不渴。”
“哦,那算了。”
谢辞声有点懵,眼前这个姿态豪迈,笑容爽朗的女孩,跟刚刚他见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大变活人了吧?
贺斯斯接过服务员送来的玻璃杯,倒了大半杯茶,一口气喝干净,才舒坦地叹了口气。
“艾玛,渴死我了。”
喝足了水,贺斯斯这才有功夫正眼看谢辞声,“你也是被迫来的吧?不至于啊,你是谁,谢辞声啊,影帝啊,连续四年占据最性|感男人排行榜前三的男人哎。你还需要沦落到要来相亲的地步?”
谢辞声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开口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今天其实是个误会。高编以为我单身,就想着给我介绍对象。其实,我是有喜欢的人了,今天真的很抱歉。”
“你下一句是不是就要说:‘今天就到这儿,我先走了,茶水费我来付。’吧?”
贺斯斯抽了抽鼻子,笑了起来,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嗨,没那么严重,我今天之所以答应过来,就没想着跟你有啥后续,纯粹就是粉丝来见一面爱豆。”
说到这儿,贺斯斯有点柠檬了,虽然爱豆亲口给我爆了一个惊天大料,我原本应该受宠若惊的,可是作为女友粉,听着爱豆亲口说有喜欢的人了,我这颗心啊,老酸涩了。
不过,本来睡爱豆就是人生梦幻,在脑子里多睡几次就行了,没有必要非得睡到真人嘛。
贺斯斯是个非常会开解自己的人。
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本非常精美的手账,一沓子精装版的蓝光碟片,推到了谢辞声的面前,分外恳切地说:“既然你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把这些都签个名吧。”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语气太硬了,会不会让爱豆误以为我在威胁他?
赶忙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拜的姿势,道:“我是你的铁粉啦,粉你五年了,就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的心愿吧,拜托啦!”
谢辞声没有想到这个姑娘居然是自己的粉丝,而且好像还很好说话,并没有因为自己说了实话而觉得丢面子,生气什么的。
他有些腼腆地冲着贺斯斯笑了笑,然后,拿过那堆东西,认认真真地开始写。
贺斯斯被这一个笑容给煞到了,她捂着胸口,心中尖叫道:“awsl!awsl!妈妈,你快来看,声皇对我笑了,他笑的真好看!我今晚回家,一定要在精神世界里睡他五次,啊不,十次才行!”
谢辞声签完名,把东西推回去,再道了一次歉,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
就听到被屏风隔开的隔壁传来一阵吵嚷声,里面有个少年人沙哑的声音问:“让你们在学校外面截宴灯,你们答应的好好的,两个多月了,至今没有截到人。然后你们说,打听到了内部消息,宴灯今天要来给谢辞声探班,我跟这儿等一天了,再过俩小时天都要擦黑了,人呢?你们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来探班的人呢?”
嗯?
有人要截宴灯?
谢辞声起身站在屏风旁边,侧耳细听。
一个谄媚的声音赶忙认错哄劝:“二少二少,您别着急啊。这会儿他刚放学,坐上车往这边走呢。您放心,我安排的人刚刚已经告诉我了,说宴灯今天一放学,在校门口就被一辆黑色的卡宴接走了,看方向就是朝着这边影视城过来的。咱们再等等,再等等。”
少年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气哼哼地道:“等等等,就知道让我等,我喊你们来帮忙是看的起你们,不是拿你们的无能来测试自己的耐心的!今天要是见不到宴灯,我回家就跟哥哥说,你们家的东西,怕是不太好用!”
“二少放心,今天咱们一准儿让您见到这个戏子!”
“哎,照我说,能把二少气成这样,肯定不是个好玩意儿。还跟他废什么话啊,见了面,先卸他两条胳膊,再来说话。在b市地头上,咱们打折个把小戏子的胳膊腿,难不成还有人来找咱们麻烦不成?”
听到这儿,谢辞声再也忍不住了,他绕过去,眸色沉沉,冷笑道:“哦,我倒要看看,谁想打断宴灯的胳膊啊?”
“你谁啊?!”
坐在上首位置上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皮肤微黑,看上去很帅气精神的少年,就是他脸上的不耐烦和嚣张,让他看着就很欠打。
少年一拍桌子,道:“还懂不懂礼貌有没有规矩了?人家说话你不止偷听,还要跑进来装逼?”
一旁的几个年轻人在看到谢辞声的时候,马上收敛起了嚣张的劲儿。其中带头的那个有点圆胖的年轻人,冲着谢辞声点头哈腰道:“谢二少,什么风把您吹这儿来了。”
谢辞声略过他,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打了一连串耳环鼻环唇环,染着紫毛的年轻人,似笑非笑地问:“听说,你想卸宴灯的两条胳膊?”
年轻人战战兢兢地道:“……谢二少,我,我那就是喝多了,胡吹牛逼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喝茶喝醉了?”
谢辞声对着听到动静赶过来来的服务员说:“麻烦跟你们老板说一声,这二楼,我今天包下了,请还在喝茶的客人移步楼下吧。至于有多少损失,我会三倍补偿他,谢谢。”
服务员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少年见这男人来了以后,自己的跟班们秒变冻鹌鹑,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他心里的烦躁愈发的蓬勃,捡起一个茶杯就想往谢辞声脸上扔,被眼尖的圆胖青年扑上去给拦住了。
“别别别,二少二少,可不敢,他是谢辞声啊,谢家的二少爷啊!”
圆胖青年简直想哭,同为二少,且都是不继承家业的二少爷,人家谢家的底子可比你们傅家结实硬朗的多啊。你他娘的想找宴灯的麻烦没问题,咱们悄悄的,避开谢二少去吓唬宴灯一顿出出气就行了。可你刚刚要是敢把茶盅砸人脸上,你爸知道了不削死你,也得削死我们这些捧你臭脚的人啊!
“他就是谢辞声?”傅曦听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火气更旺盛了。
哈,就是这个人在给那个私生子撑腰!
吗的,要不是那天偷听到只言片语,他还被蒙在鼓里呢。
就说呢,怎么妈妈好好的突然就病了,还病的迷迷瞪瞪的,感情是知道爸爸在外面弄出了跟小儿子一边儿大的私生子,给气着了,精神上受了大刺激。
那天他虽然没有听全,但是,爸爸好像一直在跟哥哥吵架。
俩人闹的不可开交,因为爸爸想把宴灯这个私生子接回来,而哥哥不允许。
想起那天爸爸在书房里冲哥哥吼:“呵呵,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拿公司威胁我跟我对抗了?傅曜啊傅曜,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老子我赋予你的?你以为自己入驻公司五六年,培养了几个心腹下属,就能耐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爸我还没死呢,我能给你这些,也能把这些收回来!”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因为他被佣人发现,喊了一声,他就赶忙跑开了。
可就是这么短短一段话,也足够傅曦自己拼凑出一个真相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向来爱子如命的爸爸,居然为了一个私生子,气的妈妈生了重病也不在乎!甚至为了接那个私生子回来,把人认回来,被哥哥反对,就想要剥夺哥哥的继承权?!
这一切,都是因为宴灯!
之前妈妈病的昏昏沉沉,傅曦就算心里恨的要死,精力也全部放在妈妈身上。只是交待了几个喜欢跟着他的小跟班,让他们帮忙盯着宴灯,如果有机会截下来,他想想应该怎么教训比较好。
谁知道这群人怂包的紧,因为宴灯有谢辞声撑腰,他们连学校大门都不敢进去,生怕被人发现了。只敢暗戳戳地躲在学校外面,想要找到宴灯出门落单的机会,再动手。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过去了。
前天,爸爸带着妈妈远赴美国治病去了,傅曦这才能够腾出手,决定亲自上了。
他都想好了,今天截到宴灯之后先带去后面那个没有摄像头的巷子里,狠狠打一顿,只要不打死打残就行。
等打够了,替哥哥和妈妈出完气了,他再好好警告一番这个小杂种,最好识相一点,早早收拾东西滚出b市,永远不要回来。也不要妄想借着爸爸的偏心,就想进傅家的门!爸爸猪油蒙了心,外公还在呢,他倒是要看看,等妈妈病好了去跟外公告状以后,爸爸还敢不敢替这个私生子小杂种撑腰!
作为被父母兄长外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傅曦,那脾气要是横起来,还真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右手被拉住了,还有左手。
圆胖青年没有想到自己把话都说透了,这位居然还要一意孤行,空着的左手抓起一旁的茶壶,就冲着背对他们在跟经理说话的谢辞声的后脑勺扔了过去!
“小心!”
眼看着茶壶就要撞到谢辞声的后脑勺的时候,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粗糙的拳头,将茶壶打飞了出去。
来人是一个身形瘦小精悍,面容普通的小个子青年,青年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傅曦,退到角落里去了。
等到经理把二楼的客人全部带走,谢辞声才大喇喇地坐了下来,之前在角落里坐着喝茶像客人一样的三个男人也起身,跟小个子青年站到了一处。
“你就是傅曦吧?”
谢辞声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占据了宴灯一切长达十八年的冒牌货,心中不由感叹,傅家夫妻俩到底是多眼瞎,才能养了这样一个从头到脚都没有多少地方跟他们相像的儿子十八年,还不起疑的?
“是你想要打断宴灯的手脚,然后把他干出b市,对吗?”
傅曦觉得谢辞声虽然表情很平静,可对方的眼神让他浑身都很不舒服。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那种眼神让年轻气盛的傅曦更加火大了。
你是谢家二少,老子还是傅家二少呢,谁又比谁地位高贵?
他梗着脖子,抬高了声音,仿佛要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似的:“对!我不但要打断那个小杂种的手脚,我还要废了他,让他那一身脏血再也传不下去。”
他的语速飙的极快:“哦,你这是来替他仗腰子,找场子来了?呵呵,你说说你,好好的谢家二少爷放着不当,跑去当下九流的戏子也就算了,还要替另一个戏子撑场面?听说娱乐圈很脏啊,你不会是个二椅子,保养了宴灯那个小杂种,才舔的这么尽心尽力的吧?”
听到这话,谢辞声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冲着小个子青年招了招手,“十个巴掌,给他醒醒神,漱漱口。”
“你敢!”
“谢辞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对我动粗,我爸爸,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别过来!”
“谢二少,谢二少,傅二少小孩子不懂事,嘴里胡咧咧,您骂两句出出气就好,这不能动手啊!”
“谢辞声,你他吗的,敢……哎呦,啊!”
面对混乱的场面,谢辞声眼睛都没眨一下。
在傅曦杀猪般的叫声中,他冲着另一个铁塔似的保镖招了招手,吩咐道:“给傅曜打电话,让他过来领人赔罪。”
………………
谢辞声这些日子不好过,宴灯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所谓跟同学相处融洽,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新朋友,忙得不可开交分外,大学生活分外充实,那都是假象。
来到大学之后,他才发现,分离所带来的难过比他曾经想象的还要猛烈的多。
当让肉|体极度疲乏脑子被迫放空的军训过去之后,恢复了轻松的求学生涯,他对谢辞声的思念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不知道多少次,他都会下意识地走神,等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校门口。身体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要奔着那个让他留恋想念的人去。
克制这种思念,简直比让戒掉烟瘾更艰难,更痛苦。
每次接到谢辞声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都要咬一咬舌尖,用疼痛来提醒自己,在彻底消化掉这段无望的感情带来的奢望和欲念之前,他必须要跟谢哥保持距离。
否则,一时的松懈和软弱,只会让自己变得贪得无厌,然后再因为这种贪婪无法满足,最后疯狂到拉着谢哥一起沉|沦。
于是,他只能强迫自己去社交,去参与各种同学们的邀请。
做出一副大学生活快乐忙碌充实到乐不思蜀的样子来,这样,就能有理有据且不生硬地拒绝掉回家这件事了。
不过,思念这种东西,你越压制,它越来劲。
宴灯甚至不需要任何计算,他都能准确报出自己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过谢辞声了。
上次见面还是赵导要带着谢辞声去西北隔壁那边拍戏,谢辞声临走之前专门带着一大堆零食,跑来跟他见了一面。那时,宴灯明明心里激动兴奋极了,根本无法克制自己想要打扮收拾的手,临出宿舍之前还各种摆弄头发换衣服,搞得室友们都以为他要去泡妹子了。
这一分别,就是六十四天。
从他认识谢哥,俩人第一次分别这么久,久到他每天都感觉自己像是在热油锅里煎熬,久到让他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对于谢辞声的喜欢,已经到了什么样的一种地步。
直到今天,他吃完午饭在后湖溜达的时候,听到一个同班女生在软哒哒地跟另外一个女孩说:“学校现在也不禁止咱们大一就出去接戏了,再有两个多月就放寒假了,咱们是不是提前做点准备,去影视城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最重要的是,我听说谢辞声就在b市的影视城里拍戏,说不定还能偶遇一下下我男神!”
“嗨,你不是跟宴灯同班?你直接跟他打好关系,让他带你去见见你男神不就得了?”
“不好吧,万一人家误会了,觉得我别有用心,是想抱大|腿的怎么办?那可太丢人了,算了吧。”
“哈哈哈哈,你不是生平志愿就是睡谢辞声,最好嫁谢辞声吗?你看,谢辞声跟宴灯的感情绝对够铁,正主儿盖章的铁,兄弟情义真实着呢。你已经近水楼台跟未来的小叔子当同班同学了,这样的好机会,你居然不赶紧抓住?”
宴灯听的一脑门冷汗,自己什么时候都成了人家准小叔了?
不对!
说话的这个姑娘他记得,是班里长的最漂亮的那个,会说话会做人,演技天赋也不错,据说还跟谢哥当初的老师,裴老先生有亲戚关系。
亲上加亲?
这……这位要是进了娱乐圈,奔着谢哥去了,那机会比一般人可大太多了!
听着女同学已经在畅想自己要怎么跟谢辞声偶遇,又要怎么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宴灯哪里还记得要克制,要远离,要独自消化,他一拍巴掌,冲回宿舍,开始倒腾换衣服。
他,他这可不是吃醋啊!
就是自己的同学要是成了嫂子,那简直太尴尬了!
对,就是这样!
等到宴灯收拾停当,出门坐上车以后,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了。
就是见一面嘛,正常的朋友两个月没见,去见一面也是很理所当然的,对吧?
甄蓁通过后视镜,就看到宴灯的脸跟通上电的霓虹灯似的,红黄蓝绿地来回变换。她笑了笑,道:“怎么,第一次给人探班,紧张?”
“……”
宴灯揉了揉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小|姐姐,你这开的也太慢了吧,等到影视城那边天都黑透了。”也错过晚饭时间了,我还想跟谢哥一起吃顿饭呢,好久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甄蓁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从前一直这么开车的,当时你跟谢哥坐后排腻歪的时候,怎么从来没嫌弃过我开车慢?哦,现在要去见老公了,心急如焚了,看不上姐姐这种安全驾驶的方式了呗?
“你探班,咱们去前面买束花儿带上?给工作人员分发的吃的喝的我带了,给谢哥的花还是你亲自去挑吧?”
甄蓁想了想,虽然人家两人关系好,带不带东西都无所谓。但是,总有那么些喜欢胡编乱造的超市小报,脑洞大破天,有些感情甚笃的两口子就是逛街的时候没有牵手,他们都能传出刃甲即将婚变或者已经婚变的消息,还说的有鼻子有眼,洗脑功夫一流。
宴灯要是这么空着手去给谢辞声探班,让那群狗仔拍到了,还不定制造出多膈应人的消息来呢。
“花?”
宴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呢,那天打电话听到谢哥因为他说要参加篮球赛周末不回家,声音好像有点失落的样子呢。
嗯,就当做谢哥也很想念我,我不回去他心里有点受伤好了。
既然都决定去探班见面了,那肯定得借机给谢哥送点礼物,把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伤口,治愈一下嘛。
送个什么花儿比较好呢?
虽然私心里恨不能送一卡车皮的红玫瑰过去,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
“……送一束黄玫瑰好了。”
甄蓁惊了一跳,明明这俩人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上次看俩人还是处于暧|昧阶段,怎么一眨眼,就已经捅破窗户纸了?
黄玫瑰,为爱道歉……
怪不得宴灯从前那么黏谢哥,上了大学这两个多月,这还是第一次主动表示要去给谢辞声探班。
感情是小两口吵架了?
“……黄色的玫瑰代表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是再合适不过送给友人的鲜花了。”宴灯拿着手机,把自己搜到的东西念了一遍,询问甄蓁,“没问题吧?”
“……”
吗的,白高兴一场。
她抽了抽嘴角,一脚刹车把车子停在花店门口,示意宴灯下车:“没问题,很合适,完美。去吧!”
宴灯古怪地看了一眼甄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觉得这位在心里骂他呢?
“赶紧去吧,你不是说再晚点天都黑透了吗?”
“哦。”
宴灯刚打开车门,才探出去一只脚,就觉得车子猛地往前窜了一下,他差点一脑袋撞车门框上。
“卧槽!”
甄蓁摸着撞到方向盘上的胸,大怒道:“哪个煞笔啊,会不会开车,我都停下半天了你突然追尾!草!老娘的胸!”
宴灯问过甄蓁没有受伤之后,下车去看车子受损的情况,打算报警,就看到肇事的那辆车上下来了一个让他分外眼熟的人——傅曜。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存了稿子就关了,居然忘记设定发布时间
抱歉抱歉,今天晚了十分钟
第 57 章
茶年代茶室, 二楼。
宴灯看着被傅曜和方老爷子围在中间的那个猪头, 牙关咬紧, 才能保证自己不笑出来。
然后他扭头看了一眼谢哥背后那位看上去非常腼腆安静的小个子保镖, 悄咪|咪地给他竖起一根大拇指。怪不得谢哥愿意给这几位付那么高的薪水呢,感情这几个除了身手很不错以外,在旁门左道下黑手方面,也是很有一套的。
别看傅曦脸肿的像猪头,屁|股肿的老高不敢挨椅子, 被傅曜和方老爷子轻轻碰一下就嚎的不行。
实际上,拉去医院做检查,他这伤势连轻伤的标准都够不上。别看脸打的肿成了猪头, 实际上,傅曦的牙齿肯定是一丁点松动都没有的,屁|股也肿的老高, 两个地方疼肯定是钻心钻肺的疼, 但肌肉损伤小到微乎其微。
这就是分寸的掌握,和对力的把控。
小个子保镖看到了宴灯给他比的大拇指,有限害羞地抿着嘴笑了笑。
宴灯又看了一圈靠墙站着,臊眉耷眼,大气都不敢出的小青年们, 觉得自家谢哥真的棒棒哒!哪怕都气成这样了, 还是没有迁怒别人,要打就直接打犯事儿的那个,不牵连这群无辜的狗腿子。
“你……没事吧?”
谢辞声冷淡地看着傅曦鬼哭狼嚎地跟两个亲人撒娇, 而一老一少就好像瞎了似的,一点没把注意力往宴灯这儿放,他的心拧了一下,深觉得自己之前的命令有点太克制了。
宴灯摇了摇头,“我能有啥事儿,倒是甄蓁姐被撞的有点咳咳……你待会儿记得帮她讨公道,损失费只会嫌少不会嫌多的。”
把时间往回倒两个小时。
宴灯当时一下车,就看到傅曜满面焦急烦躁地冲下车,朝着他大步走了过来,看上去颇为来者不善。
他赶忙一把将揉着胸口要钻出车来的甄蓁给摁了回去,然后关上车门,做好打完人再报警的准备。
没想到,这位跑到他面前之后,深呼吸了两次,才哑着嗓子问他:“你,你见过曦,傅曦了吗?他来找你了,你见过他了没?”
“???”
宴灯稍等一下,让他捋一捋这句话里的逻辑关系。
傅曦,那个顶替了他身份十八年的小伙汁,来找他了?
为什么来找他啊?难道是想要声泪俱下地说点什么,换回身份之类的话?
噫,这么一想,还怪恶心的。
“他来找我干嘛?”
傅曜张了张嘴,只是再问了一遍:“你确定自己没有见到傅曦,是吗?”
说这话的时候,傅曜心里十分紧张焦灼。
今天他送完爸妈上了去美国的飞机之后,一回到家里,阿姨就拿着一张纸条跑过来给他。只见上面用张牙舞爪的字体写着:哥,你等着,我去给你报仇!
报仇?
报什么仇?
就在他一脑门雾水的时候,阿姨告诉他,那天他在书房里跟爸爸争执的时候,她提着东西清洁走廊的时候,看见小少爷趴在书房门口正在偷听。
糟!
曦曦跑去找宴灯了!
傅曜赶忙给傅曦打电话,结果对面就是不接,最后再打过去那边直接就挂掉了,打一个挂一个。
发现这个情况之后,傅曜整个人都慌了。
如今这样的情况,爸爸都一力主张要将真相告诉曦曦,然后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他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傅曦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真的对宴灯做出什么来,等爸妈回来知道了,到时候别说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怕是傅曦能被爸妈恨死,绝对要下狠手的!
傅曜只好发动自己所有的人脉,帮忙找人。而他则第一时间驱车赶往宴灯所在的大学,没成想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摇下窗玻璃往外看的宴灯,他赶忙跟了上来。
停车的时候急躁了,还搞出了追尾事件。
一件件事叠加在一起,让傅曜的心情非常急躁,说话的语气自然就僵硬极了,显得有点逼迫压人的味道。
“……您这话问的,好像在刑讯嫌疑犯啊。怎么的,你家傅曦说要来找我,你生怕我给他受什么委屈,结果跑来以后才发现,人不在我这儿,你就满脑子怀疑我把人给怎么着了?”
宴灯几乎要被这位气笑了,要不是再也不想跟这家人有什么牵扯,他真想去问问傅清辉和方珺珺,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明明看着都挺懂事有规矩的两个人,怎么不管是亲儿子还是养子,都是这么一副脑子有包的叉烧德行呢?
现在,看着对面眼圈发红,各种柔声哄劝傅曦的方劲松,宴灯悟了。
“曦曦,别哭别哭,外公喊的医生马上就来了,到时候让他给你好好处理一下,就不疼了啊。”
“服务员呢?人呢,送点冰块上来!”
“好好好,外公不碰外公不碰,你自己轻轻的敷一敷。”
“你放心,你今天这伤不会白受的!外公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外公来了,我看谁还敢在我面前横!别哭了,曦曦你一哭,不是更疼了嘛,别哭别哭,先冰敷,啊,乖。”
嗯。
原来长成叉烧的根儿不在傅清辉和方珺珺这对父母身上,而在宠溺无底线的方劲松身上。
被两个人围在一起连哄带劝许下无数诺言之后,傅曦才停止了哭嚎,脑袋靠在方劲松的肩上,恨恨地看着谢宴二人,眼神里满满当当都是对两人的恶意和即将大仇得报的期待。
看着小外孙已经被医生处理好了伤口,又端着水给孩子喂了止疼药以后,方劲松这才有功夫把注意力放到对面并肩坐着的两人身上。
当看到那个年纪偏小,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少年时,方劲松恍惚了。
就像是时间流突然出现了交叠,让他看到了五十年前的自己,正坐在他对面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
方劲松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锋锐渐渐柔软缓和了下来,他刚想开口跟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孙说两句话,就听到傅曦因为疼痛不住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