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于三,你给我出来。
此刻这粮草交易所在,气氛也有几分诡异。
黄琬这边虽是未能劝动陈云,却拉着公孙度一路朝州兵深处行去。这公孙度日后对幽州局势有着莫大干系,自然不能让他陨落在这乱兵之中。
公孙度毕竟身居宦海多年,看着黄琬神色,立刻察觉此次交易恐怕另有蹊跷,带着手下亲信紧紧跟着黄琬,对其吩咐皆是配合行事。
于禁看到这番举动,知道大事将近,便去寻着陈云,面色凝重道。
“曹仁那里,我已是知会他们届时头戴黄巾。只是不知如何让这粮队向着凤尾山口逃逸。”
此地虽离凤尾山不远,但如何让这粮草马队前往凤尾山附近,却是有些难办。
陈云思虑片刻,开口说道:
“既然那公孙家是从少鸣山而来,想必应是山外尚有接应之人,届时我们便散布手下,高呼那少鸣山有公孙家接应兵士,让粮队朝此方向转移便是。”
于禁闻言轻轻点头,连忙吩咐亲信照此去做。
早已埋伏在山间的孙观,却是一脸沉着,他多年统兵,临敌经验丰富,直到日上三竿,方才发下号令。
他选在这日上三竿之时,正是因为此时州兵早间所食业已消化,气力定是不足。何况这日在正午,人心最为焦躁,自己这边以逸待劳,那州兵却连番操劳,甚是巧妙。
中平六年
青州
寥城东向三十里
凤鸣山中
午时已到
尹礼手持铁背开山刀,状若凶神,大吼一声,带头跳出。
他手下六百凶贼,见首领如此勇猛,皆是血脉贲张,也随他发出大吼,驱散心中畏惧。
这山间狭小,音浪撞击山避,回声更添声威,顿时凤鸣山内喊杀之声震天动地。
交易处站着的州兵民夫,突然听到喊杀之声,见这群山两侧竟然藏着盗匪,虽然贼人尚在远处,但闻此声势亦是心生怯懦,好似惊弓之鸟,乱作一片。
那武安国此刻倒是显出几分军人本色,见此情形,连忙喝令州兵,结阵迎敌。州兵虽然少动刀兵,可终归是久经训练,被这武安国一顿呵斥,倒也安定结阵。
只是所结之阵,让陈云看的大为失望,这军阵松松垮垮,破绽百出,莫说与如今离岛五营相比,即便是那飞鲨岛贼人,亦是强过不少。
心知州兵恐怕阻挡不了多久,连忙喝令离岛中人,将牲口套上缰绳,只待于禁那边发动,便向那凤尾山方向转移。
武威车马行内,大多都是虎鲸营精锐,身经百战,此时虽是大敌在前,却仍是有条不紊。其实莫说是虎鲸营将士,便是武威众人亦是多年边军出身,各个神色镇定,看的陈云心内生出几分自豪。
反观长乐收编的人马,却是手脚忙乱,更有一些胆小之辈,居然已是弃车逃至山中。搞得于禁叫骂不止,暗恨这群乌合之众,让自己大丢颜面。
不过最令陈云哭笑不得的却是那文大,他们三兄弟领着手下的幽州流民,手持柴刀棍棒,围在陈云左右,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
想起前日他所说的护主垫后之语,对此刻这番举动,却觉得有些可爱。心想等到日后他们来到离岛,若是适应顺利,定要好好对待。
于禁眼见手下人马人心已乱,心知常规手段已是无用。忙对于三打了个眼色,让他提前发动。
顿时诸如“快赶着车队往少鸣山跑啊,哪里有公孙家的铁骑接应,应是唯一活路。”之类的言语,响彻车队上空。
车队众人听见有军士在少鸣山接应,原本慌乱的局面立刻为之一顿,开始赶着牲畜,朝着那少鸣山转移。不过有些聪慧之人,想要抛下粮草,减少负担,就地逃跑。
“若是不带上粮草军械,公孙家定然不会饶过我等。”却是于禁见到他们抛下粮车举动,让手下高呼警示。
原本打算弃车逃逸之人,这才放下解开缰绳的双手,赶着马车朝那少鸣山前去。
公孙家的骑士直到听到车队内的呼声,这才想起临行前少将军公孙续的吩咐。方才因为公孙度的离去,这群兵士亦是一阵慌乱。
领军校尉弯弓搭箭,将所持示警响箭射出。
这响箭之上,设有音孔,一旦射出,尖锐之声便响彻山中。虽是声传不过数里,可这沿路之上,早就设有预警之人,负责传递报警。
不过盏茶功夫,停靠在岸边的楼船之上已是听闻此声。
公孙越听道响箭示警,心知这凤鸣山有事发生,脸现惊惶之色,忙对着身旁的白袍小将道:
“子龙,你速带领一百骑前往查探,我与三将军随后就到。”
那白袍小将听此号令,立刻翻身上马,率领手下百骑,蹄起惊雷,朝着凤鸣山驰去。
如此安排,却是这公孙越轻敌大意所致。原本此次公孙氏来了三百铁骑,可他觉得不会有事发生,所以只有这公孙瓒的亲卫百骑,枕戈待命。其余若要出征,尚要从楼船牵出马匹,然后喂足草料,才能迎敌。
不过想道这赵云武艺勇冠三军,亲卫营又是享有善战之名,公孙越倒也并未觉得有什么疏漏,想来这青州一地太平日久,又有何人可以阻挡幽州的百战精锐。
正在忙于逃命的陈云可不知道此次公孙家派来接应之人竟是赵云,他此刻与于禁于三坐在一起,拼命向那凤尾山方向驶去,身后正缀着许多泰山贼寇,撒开双腿狂奔于山路之中,不断向粮队进逼。
谁能想到,州兵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不过盏茶功夫,就被尹礼攻破军阵。
其实这事倒也不能全怪州兵,那武安国在喝令兵士结阵之后,竟是消失不见。想来应是他亦是知道此次乃是黄琬设有伏兵,这州兵只是拖延片刻。
兼且这尹礼手下,却是凶悍无比。那尹礼又是武艺高强,开山刀所到之处,必然带走几条人命,州兵既无外援,又失主将,才会一触即溃。
可是如此一来,却害惨了陈云于禁等人,原本曹仁是在大鸣山设伏,结果因为临时改变策略,这设伏之地竟是变成凤尾山口。虽然两地相隔不到五里,可这粮车沉重,若要赶到也需几刻功夫。
陈云看着身后不远的贼兵,心知恐怕再有一刻,贼兵恐怕就要赶上车队,心生焦躁情绪,暗道:战场之上却是瞬息万变,便是算计的再好,也会横生意外,打乱布局。以后万万用兵之时,万万不能行险。
可惜如今后悔也是无用,若是赶不到凤尾山口,这次劫粮之争,恐怕离岛便会出局。只能鼓舞队伍士气,争取加快速度。
此时已经躲藏在大鸣山深处黄琬孔融,看到一脸茫然的武安国,心生怒意。
“你说这粮队竟是朝少鸣山行去?”
武安国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何错,点头答道。
“正是如此,那于禁说少鸣山有公孙氏骑兵接应。”
“这可如何是好,献之如今尚在粮队之中,若是有个闪失,唉,这于禁平素也是个聪明人,今日怎会如此愚笨。”
黄琬孔融对这粮草却不担心,如今大军在外,四大寇即便劫得粮草,也无法运走。唯独心忧陈云安危,难得觅此良才,还指望他日后为国平定青州,若是今日便陨落阵中,连日来的苦心且不付诸东流。
公孙度此刻也听明原委,连忙开口宽慰道。
“那于禁虽是猜的,不过我公孙氏却有骑兵接应,只需一刻便能赶到凤鸣山内,献之应是无忧。”
众人闻得此言,方才放下心来。
唯独黄琬犹是一脸悔恨,望着远处的凤尾山道口方向,口中喃喃说道。
“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他留在身边才是。如今献之身处险境,皆是我黄琬疏忽大意所致。唉!”
黄琬连日与陈云相处,心中早已默认他是自己入门弟子。他膝下无子,心内对陈云之情,说是师徒,更像父子。虽知有援军将至,这陈云亦是聪颖之人,应有几率逃过此劫。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故而方才发出此言。
此言一出,听到公孙度耳里却变了味道。
‘陈云既被黄琬如此看重,若他此次无事,看来这通商之事,不妨多让利与他。与他结好,日后定然对我大有助益。’
陈云却不知道因为黄琬对他担心,日后尚能得到辽东一地不少便宜。
他现在亦是心生悔恨,暗道自己不该过于贪婪。
此刻他这粮队已是被四大寇追上,仗着己方人多势众,贼人目前所至之人又不算多,尚能结阵对峙。
不过眼瞧着从后赶至的贼人越来越多,心知今日绝无幸免可能,看着已是遥遥可见的凤尾道口,口中念念有词。
若是离他近了,应能听见:老子是穿越来的,nnd金手指没有系统没有,可这王霸之气总会有点吧。诸位爱卿,谁来救我。
或许是心诚则灵,那原本齐整贼阵突然起了一阵乱象,似乎有人要从里杀出。
陈云连忙看向贼阵,心想莫非真是有爱卿来救我了。
谁知一看之下,顿时大失所望。
卧槽,怎么是你这个龟儿子。
昌豨顶着他额头上的大痦子闪亮登场,望着坐在车上的陈云,一脸狰狞的大笑道:
“于三,你若是个男人,就给我出来,跟大爷我单挑。其余之人给我听好了,我们只求粮草,只要交出于三,我便留下你等性命”
这番言语,软硬兼施,若是正常情况,当能发挥作用。可惜,他今日碰到的是陈云。
坐在陈云身侧的于三于禁等人皆是一脸迷茫。
这人谁啊,要跟我/于三单挑?
他二人自是不愿遂了昌豨心意。
可是如今粮队已经有人开始鼓动,劝大家不如就按照贼人所说,把于三交出去,好保全性命。
于禁虽然平素狡诈无信,但于三自小便开始侍候他,心内自是不忍他命丧当场。
于三有心护主,想要舍命下车。却被于禁死死摁在车上,无法动弹。一时之间,这烈主中仆双双眼含热泪,让人望之生叹。
便在二人想要抱头痛哭之时,陈云却突然站起身来,对着粮队诸人,义正言辞道:
“援军片刻将至,我等只需上下一心,固守待援,定能保全性命。这贼人方才所言,不过是想让我们内起争执,好各个击破。”
言罢转头看着昌豨,高声喝道“于三,绝不会出来。”
粮队之人哪里知道昌豨其实喊的是陈云,他们心知这陈云是黄琬弟子,又是于禁义弟。见到他居然为了一个家仆,得罪这等凶贼。
顿时心中皆是热血沸腾‘陈公子既然能为下人出头,想来亦是不会抛下我等。’
齐声高呼“于三绝不会出来,于三绝不会出来。”
那于禁于三更是热泪满面,心想前些时日于三还得罪了陈云,没想到今日他却舍身为其发言,喊得格外卖力。
这般情景,倒是让昌豨心里发毛。
我去,这于三方才口出如此厚颜无耻之语,你们还为他高呼。
你们莫不是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