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星兽语者
叶藜耐着性子，一本本仔细翻查。
《矿墟之地植被图鉴》……
《墨尔郡本草纲要》……
《星墟的再开发利用与能源循环》……
《尾矿辐射与星植变异的逻辑链》……
《矿墟、星漩减弱对植被生长的九大影响》……
图文并茂，内容详尽，却不是叶藜需要的。
她也不气馁，从上午一直翻阅到太阳西坠，终于在一本巴掌厚的游记里，翻到了一些有用的内容。
说在黑石镇某个矿墟风暴眼旁边，有人偶然发现一片极为漂亮的野花丛，想移栽到自家院子里，动手挖土的时候，折断了一根花茎，乳白色的液体溅入他的眼睛，瞬间失明。
这种名为“猫眼棘”的植物，半人多高，浑身都是细碎花朵，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乍一看像个硕大的花盘，其实是无数朵小花瓣聚拢而成，颜色有米白、金黄、深紫三种，盛开时星辉灼灼，摇曳多姿。
按照云娜的记载，这种毒植的生命力非常顽强，也非常脆弱，必须在土壤、水分、养分、光照、辐射指数都适宜的矿墟之地，才可以茂密生长。
手记最后，还附了一张猫眼棘的全息照片，逆光之下，可以清晰看见它们的花茎上，长满了墨绿色、半透明的毒刺。
云娜把猫眼棘归入荨麻科，剧毒，甘甜，麻痹神经，易上瘾，果实可以入药，价格昂贵，每斤不低于八千星币，最高三万星币。
大量种植的话，收益不菲，伯特兄弟才会这么舍得下本钱。
叶藜想了想，把这张全息照片发给克莱尔会长。
克莱尔惊讶：“是的，就是这种花朵，猫眼棘，有剧毒，难怪伯特兄弟一定要把种植园的围墙垒那么高，生怕别人家的星兽跑进去……”
人畜误食猫眼棘，当场毙命，不小心被刺挠一下，也会如蜂蛰般疼痛瘙痒，原地麻痹半天。
所以，伯特兄弟不敢野外露天种植，只能种在庄园里。
联邦律法也规定，对人畜有重大危害的星植，必须圈地封闭式种植。
围墙挡得住四足兽，挡不住会飞的蜜蜂，叶藜唯一担心的，是蜜蜂能否抵挡猫眼棘的毒性。
云娜的手记上说，猫眼棘有两种伴草，一种伴虫，那虫子形似金丝蚕，最喜欢呆在花芯里采蜜。
虫子吃得，蜜蜂应该也吃得？
安全起见，叶藜先用几巢蜜蜂做实验，放它们悄悄进入伯特兄弟的种植园。
就在金叶养殖场对面的山坡上，隔着一道几百丈宽的沟壑，没有架桥，道路难行，直线距离却很近。
叶藜每天站在屋顶上，就能看见那兄弟俩在忙忙碌碌。
这座种植园前身，是三家废弃的养殖场，推倒围墙合并而成，占地七八百亩，耕地机器人昼夜不停，翻垦播种，圈舍也被改造成室内种植基地。
刚播下的种子，一时半会不会开花，伯特兄弟从其他地方搬来几万个大花盆，盆中栽种猫眼棘，露天摆放在荒地上，陆陆续续盛开。
叶藜放出去的蜜蜂，好几万只，平安返回的，只有寥寥几百只，踉踉跄跄毫无方向感，身体也从透明变得赤红，煮熟的虾子一样。
它们没像从前那样归巢，而是奔向院子里的那头草星奶牛，趴在它腹下嗡嗡嗡嗡，火急火燎地想要寻找什么，又找不到，不断有蜜蜂支撑不住，噗噗跌落在地上。
叶藜焦急，仔细聆听蜂群的翕动，确定它们是想喝水，却不去旁边的水槽，围着奶牛的肚皮转悠，难道是想喝……奶？
她福至心灵，把投喂猡崽剩下的兽奶全部搬出来，掀开盖子，奶香四溢。
下一秒，蜂群黏上来，围着兽奶狂饮，有的还跌落到奶池里，扑腾扑腾撒欢。
叶藜仔细观察，发现喝饱了兽奶的蜜蜂，身体渐渐从涨红恢复透明，神志也不再躁动，攒足体力以后，纷纷返回巢中。
她现在饲养的这些蜜蜂，品种有黑蜂、白蜂和凤尾蜂，早晨各放出去两巢，结果黑蜂和凤尾蜂全灭，只有少部分白蜂黯然返回。
第二天，她硬着头皮再次放飞蜂群，以为蜂群经过昨天的惊吓，会踟躇不前，结果很古怪，不管是黑蜂、白蜂，还是以狡猾著称的凤尾蜂，都争先恐后的冲向对面山坡。
哪怕昨天已经死里逃生过一回的那群白蜂，也悍不畏死，一头冲进种植园里。
勇气可嘉，结局惨烈，最终平安返回的蜜蜂，百里挑一，寥寥无几。
叶藜纳闷，懊丧，晚上辗转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白蜂，被亢奋地蜂群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冲向猫眼棘花丛……
花粉入腹的瞬间，火烧火燎，仿佛被人灌了一杯辣椒水，呛得她晕头转向，旁边的“同伴”也喝醉了一样，噗通噗通摔落在花田里，挣扎着爬不起来。
猫眼棘的伴虫，棘蚕，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口咬住这些不能动弹的蜜蜂，吞吃入腹。
叶藜惊恐，觳觫，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真的变成了一只蜜蜂。
她拼尽全力震动翅膀，让身体悬浮在半空中，躲开那些口器狰狞的棘虫。
旁边的一片叶子上，有一滴露珠，她扑过去狂饮，减轻了体内的灼烧，得以积攒体力，分辨方向，飞过几百丈宽的沟壑，返回金叶养殖场。
这一路上，又倒下很多白蜂。
叶藜半梦半醒，渐渐醒悟，自己怕是“共情”了某只死里逃生的白蜂，捕捉到了它独特的脑域波动。
她努力收敛心神，沉浸其中，感受猫眼棘花粉入口后的全部触感，灼烧之外，还有迷醉。
荨麻科的植物，大部分都致幻，上瘾，猫眼棘的主要功效不在此，但也有这样的特征，蜜蜂品尝过它们的花粉之后，欲罢不能，哪怕冒着被棘蚕吞噬的危险，也要扑上去。
叶藜搞明白这一点，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更离奇的是，经此一梦，她一跃而成一星兽语者，眉心有星辉一闪而过，左腕佩戴的手环，滴溜溜蓝光湛湛，酷炫耀眼，再次幻化成ai斗米萌哒哒的模样：
“恭喜主人晋级，大礼包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