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入圣殿

曦灵王室没落了几百年, 还能拿出那么多星空纽给云娜挥霍，底蕴不错, 起码没有叶藜猜测的那么落魄。

晚上，她犹豫再三, 没有再次进入圣殿, 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翻阅斗米给她的那本闭页书籍。

淡金色的神秘符文疏落有致, 星芒流转, 优雅又浩瀚，她参照圣殿里看过的那本“王族简史”，半猜半蒙，勉强能明白几句。

没记载什么惊天秘密，更像是王室成员的必读书籍。

首页的星空图，对应曦灵王室的锚点坐标，随后的几页文字, 介绍王室的荣耀起源、执政理念、主要出产。

叶藜看得半懂不懂, 犹豫着要不要再次进入圣殿，学习这种神秘符文，上次她只来得及翻阅一本《王族简史》，就耗尽神识，很多东西都还稀里糊涂。

她想进入殿堂更深处, 揭开尘封已久的秘密。

满足好奇心是其次，叶藜更想弄清楚，这些秘密会不会波及到自己。

那座圣殿缥缈神奇, 壮阔华丽，她深入其中以后，却只感到诡谲寂冷，让她微微发憷。

犹豫再三，叶藜暂且放下了闭页书籍，拿起那个小银匣。

纹饰古怪的小匣子，静静躺在她掌心里，看起来就玄奥莫测。

叶藜凭借四星兽语者的神识之力，勉强可以撬到半开，却没办法看清楚里面究竟装着什么东西，入眼一片湛湛，自带遮蔽效果，让她不能一睹真容。

叶藜不甘心，想到一个取巧的办法，散开神识附在一只白蜂身上，让这只蜜蜂飞进小银匣里。

白蜂的身体，不但柔韧、透明，还比大部分蜜蜂都要娇小，不畏光，叶藜用神识撬开的那一道缝隙，足够它从容飞进去。

事实证明，叶藜的这个办法很有效，白蜂没费什么力气，就钻进了小银匣里，睁大复眼想要查看银匣内部的时候，眼前却突然一阵昏眩。

回过神的时候，白蜂消失不见，叶藜独自出现在圣殿里。

前方高大的水晶王座上，斜靠着一个优雅神秘的白发男子，白皙修长的手掌托着下巴，似乎在打盹。

走进了仔细看，他英挺俊峭的脸上，佩戴了一张淡金色的荆棘面具，看不清全貌，只是露出来的那一部分，就英俊得晃人心神。

叶藜的突然到来，似乎没有惊动他，依旧呼吸均匀地打着瞌睡，叶藜却不敢大意，竭力收敛气息，降低存在感。

一直到现在，她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圣殿里？

眼前的白发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这座宫殿的主人，衣着华丽炫目，款式却是叶藜从未见过的。

非要说见过，就是在那本《曦灵王族简史》的全息插画上，那些王族的穿戴，跟眼前的男子颇有相似。

叶藜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开口跟这人寒暄，套套话，还是悄无声息地退出圣殿。

犹豫再三，她苟命为先，悄悄迈开脚步，往圣殿门外走。

才刚走了两三步，身后就传来轻笑声：

“小姑娘，你很害怕我？”

叶藜一惊，脊背都僵直了，艰难地转过身，盯着水晶王座上的神秘男子，呵呵敷衍：

“并没有很害怕，这位先生，请问您是……这座圣殿的主人吗？”

“不，我是这座圣殿的仆人。”

叶藜讶异，仆人都如此气派，那主人该是什么模样？

白发男子轻声叹息：“小姑娘，我已经在这儿当了三百年的仆人，很疲倦，很无聊，也很难熬，我一直想找人替代我……你喜欢这座宫殿吗？”

叶藜不敢喜欢，尬笑推辞：

“这座圣殿华丽又壮阔，喜欢它的人一定很多，我年纪太小，又是恋家的人，更喜欢呆在黑石镇上。”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云藜，我叫云藜。”

“你的母亲，是叫云娜吗？如果是的话，这儿才是你的家，你母亲虽然血脉返祖，兽语者等级却很低，你给我了惊喜，才这么一点年纪，就是四星兽语者了。”

“可是我翻阅《王族简史》，上面说曦灵王族受天神眷顾，生来就能觉醒兽语者血脉……”

“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了，从一千年前开始，王族就失去了这种天赋。”

“必须融合一个完整的精神体，才能觉醒兽语者血脉？”

“是的，我的小云藜，天赋好的曦灵王族，可以融合不止一个精神体。”

“这太残忍了，对那些被融合的人来说。”

“小云藜，你可能误会了，曦灵王族融合其它精神体，必须双方自愿，才有可能成功，强迫的话，几乎都没有好结果，哪怕对方不是人族，只要是智能生命，都要尊重对方的意愿。”

叶藜沉默。

如果白发男子说得是真的，这种基于自愿的融合，也没什么可指责的。

“小云藜，你是去年春天血脉觉醒的吧？我当时在圣殿里沉睡，远远地感觉到了，非常惊喜，可惜没办法离开这儿，不能亲自过去接你回来。”

叶藜惊讶：“你呆在圣殿里，也能感觉到我血脉觉醒了？”

圣殿远在三a星域之外，几度跃跹的遥远距离，这个神秘人也能感觉到？

“我可以的，小云藜，这座圣殿属于曦灵王族，我呆在这儿，无论族人散落何方，一旦觉醒兽语者血脉，我都能感知到，我们同属曦灵王族，有神灵眷顾，血脉相连，不因时空遥远而阻断。”

“这位先生……”

“我叫安东尼奥，是曦灵王族活得最久的族人，已经三百多岁了，你可以叫我奥祖。”

叶藜疑惑：“曦灵王族的人，都这么长寿吗？”

随随便便就能活几百岁？

安东尼奥苦笑：“小云藜，眼睛别瞪得那么大，曦灵王族的寿命，确实比普通人要长久，普遍能活过百岁，但想要像我这样，活上几百年那么久，需要一些特殊的运气。”

叶藜沉吟，眼前的这位“奥祖”，可不只是长寿，容颜也没有衰老，乍一看二十多岁的模样，他是怎么逆天的呢？

“难道……跟王族融合的精神体有关？”

“聪明的小丫头，是的，人类的寿命普遍偏低，想要获得长久的生命，融合那些寿命悠长的高阶星兽，是一条捷径。”

叶藜不以为然。

“捷径”往往都是坑，一不小心就栽进去了，爬不出来。

高阶星兽虽然也是兽，智商不见得比人类低，性格又凶戾，想要让它们心甘情愿被融合，哪有那么容易？

九成九会遇到反抗，甚至反噬。

眼前这位奥祖，活了三百多岁还青春洋溢，不知道融合了什么星兽，运气逆天的好。

奥祖察觉到她的嘀咕，微笑：

“小云藜，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有其它选择，我绝对不会同意融合我的战宠，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哪怕过去了三百年，我也忘不了那一天，我失去了最亲近的伙伴……”

“奥祖先生，也不能说是失去，你们融为一体了，永远在一起，几百年都没有分离，互相成就了对方……”

叶藜看着伤心的奥祖，低声安慰，让他不必自责。

奥祖也不想在晚辈面前失态，很快收敛情绪，微笑着看向叶藜：

“两百年了，你是唯一一个可以进入此地，跟我攀谈的王族后辈……我很欣慰。”

叶藜惊讶：“两百年都没有人进来过？我母亲——”

“云娜也没有，她虽然血脉返祖，等级却很低，来不了神殿。”

换而言之，这几百年时间，奥祖都独自困守殿堂。

这份空虚、寂寞、无聊和无奈，让人不寒而栗。

叶藜无从安慰他，转了话题：

“奥祖先生，高阶星兽可遇不可求，那其它精神体呢，比如人类？”

“一千年前，曦灵王族还可以顺畅融合人类精神体，被融合者来自两个途径，一是忠诚的臣民自愿献祭，二是抓来的战俘自愿献祭。”

“如果他们只是嘴上说愿意，心里其实很排斥，很恐惧，濒临消失的那一刻，突然反悔挣扎呢？”

“那样会造成融合失败，很多族人因此沦为废人。”

人心难测，何况生死之间，不到最后关头，不到命悬一线，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心意是什么样。

如果星域的灵汐没有紊乱，曦灵王族拥有跟先祖一般强悍的精神力，哪怕融合失败了，也只是伤及元气，慢慢调养就能恢复过来。

天地异变，他们腾挪的余地越来越狭窄，融合失败司空见惯，无可奈何。

叶藜对此不甚了了，她更关心另一问题，忍不住询问奥祖：

“曦灵王族融合人类魂魄的时候，能确保一定是自己融合别人吗？会不会出现意外，反而被对方融合了呢？”

奥祖沉默。

叶藜了然。

她提到的这种可能，在曦灵王族的融合史上，绝对发生过，甚至频繁发生。

她询问奥祖的原因，就是担心对方识破自己的反常。

她跟原主的融合结果，就是“反客为主”，她主导了这具身体，只保留了原主的部分记忆。

如果奥祖怀疑，甚至还有什么神奇手段，可以证实这种怀疑的话……

叶藜觳觫，一双大眼珠滴溜溜地转悠，琢磨着该怎么抵赖，赖不掉就开溜。 奥祖却无意纠缠这种细枝末节，坦然告诉叶藜：

“小丫头，你猜对了，最近几百年，星域灵汐越来越紊乱，曦灵王室的族人，已经不能确保自己占据绝对主导地位，反被对方融合的事情，一再发生，因为他们同时拥有王族成员的记忆，很难被识破。”

这些人的存在，给王室带来了潜在的威胁，一旦被证实，就会被囚禁，不让他们有机会祸乱王室。

叶藜沉默一瞬，目光复杂地看向奥祖：

“所以，你们就放弃了融合普通人，只在王族内部之间互融吗？”

“小云藜，别问得那么犀利，王室血脉衰减，融合普通人的成功率越来越低，反被控制的可能越来越大，王族互融，不过是走投无路的权宜之计，这个办法让王族短暂复兴，也让局面更加败坏，眼下的曦灵王族，哪怕是至亲之间互融，也难以成功了，你的母亲云娜和她的姐姐云漪，是五十年来唯一成功的一次。”

叶藜心情莫名，试探着问奥祖：

“您感知到了我血脉觉醒，有没有感知到我融合的那个精神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当时急于觉醒，滥用了别人寄给我的催化剂，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手环就反复提醒我，说我觉醒了a9012型异能。”

a9012，是曦灵王室在星盟的代号。

奥祖微笑：“这很好，你母亲返祖的血脉，延续到了你身上，在古早的时候，曦灵部族的族人，生而觉醒兽语者血脉，这个‘生而觉醒’，其实是后来人的夸大，那些先祖们，一般也要长到十岁左右，凭空召唤来一个陌生的精神体，跟自己融合，它百分之百契合自己，能被召唤过来，就说明它是无主的，绝对自愿的，不会反抗，不会反噬。”

叶藜听得神往，这才是融合的正确姿势嘛。

她跟原主融合的时候，是在车祸丧生之后，那时候的她，已经不是活人，而是一团意识没有溃散的精神体，本能地跟原主抢夺身体主导权。

奥祖闭塞几百年，思维有些想当然，以为云娜血脉返祖，云娜的女儿就一定能在融合时胜出。

这个美妙的误会，对叶藜很有利，她不会傻到主动揭破。

反正原主也不是在曦灵王室长大的，王族的长辈都不认识她，不了解她的脾气秉性，叶藜本身，也跟原主差不多年纪，言行举止，没有太大悬殊，哪怕云娜复生，都未必能看破猫腻。

……

空旷高大的圣殿里，奥祖默默盯着叶藜，眼神晦涩难明，气氛莫名压抑。

叶藜觉得不安的时候，他忽然又笑了起来：

“小云藜，你能否告诉我，你召唤来的那个魂魄，是从哪儿过来的？”

“我……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颗湛蓝色的星球上。”

“有它的锚点坐标吗？”

“没有，那颗星球的文明等级不高，生活在那儿的人类，没有星域远航的能力，没办法深入星空，也没有被星盟收录，他们不知道锚点坐标这种东西，至于那个女孩，她的年纪跟我差不多，是个富商的女儿，家族做萌宠生意，从小就很亲近动物，这可能是她被我召唤来的原因。”

叶藜说得基本属实，奥祖也相信了，嘴角露出一丝谑笑，揶揄叶藜：

“这样也好，如果她的家乡距离我们这儿不远，她从前的那些情郎，可能都会找上门来……”

叶藜懵圈：“就算找上门来，那个姑娘也已经车祸身亡，被我融合了呀？”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的融合非常成功，之前王室的几任女王……都不止一位王夫。”

叶藜槽多无口。

这些曦灵女王，就想多养几个面首而已，光明正大说出来不好嘛，还栽赃到被融合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