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简以楼喜欢易阁, 真的好喜欢。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那么那么的喜欢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很优秀,好看到发光, 让人移不开眼。
她喜欢易阁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味道, 她喜欢易阁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喜欢易阁叫她“过来”时候的样子, 她喜欢易阁温柔亲吻她唇瓣时口中的甘甜……
简以楼的身上还残留着易阁的记忆,那一寸寸被易阁触碰过的皮肤, 在无尽的黑夜中开始疼痛,就像是身体内部被种下的火种,此刻开始被血液点燃,从骨到皮烧成灰烬。
被他摸过的地方,好疼……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他都要来伤害她?
简以楼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究竟错在哪里。
她拼了命的对所有人好, 在意所有人的喜好,不麻烦任何人, 只是怕别人讨厌自己。
是啊,她这么做,别人确实不讨厌她。
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换不同的人来伤害她。
金沏茗也好,陈可颜也好, 易阁也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他们这么残忍的来对待自己。
躺在床上, 简以楼的眼泪终于无声的落下来,打湿了床垫。
她蜷缩在塑料薄膜中,像个没有羽化的蚕蛹
……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
一天,两天, 三天, 还是四天……简以楼没有动过,她不知道白天和黑夜是如何交替的, 也不知道钟表上的时针在表盘上走了几圈。
还活着啊……这是简以楼醒过来的时候,对自己粗略的一个估计。
这几天,她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吃过一口东西,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没有真正醒过,也没有真正的睡熟过。
光与暗的交替在她眼前形同无物。
是……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
简以楼从床上坐起来,她不知道几点了。
颤颤巍巍站起身,眼前忽然一片黢黑。
是低血糖吗?好像是……有点站起来。
简以楼扶着床板,把脚从床上放下去落在地面。
她没有力气去控制腿的升降,脚随着重力下落,砸在地板上,从脚底板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那感觉就像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忽然走下来,会“爽着脚”。
小时候,简以楼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面,经常爽着脚,父亲总会心疼的说,“慢着点”。
现在,没有人再心疼她了。
简以楼勉强站起来,将窗帘拉开一点小缝隙。外面是白天,但却乌云密布,看来要下雨的
样子。
看着楼下有老奶奶牵着上小学的孙子去上学,以简以楼对这个小区人生活作息的了解,现在应该是下午一点左右。
小学生去上学的时间。
……
简以楼需要吃点东西,她需要食物,需要水,她需要体力……否则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简以楼从自己房间柜子的后面,找到一个信封。
信封里有二百块钱。
这还是小时候,奶奶给的压岁钱,因为不想充公上缴,所以简以楼就私藏了,久而久之,也就忘记这件事。
这几天做梦,简以楼梦到好多小时候的事情,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很多事她本来已经不记得了,但现在却又想起来。
好在,二百块钱是真的,崭新的人民币,还能用。
果然,这个世界所有的感情都是骗人的,只有钱不会背叛你。
简以楼揣在钱,摸索着墙壁下了楼。
她好像真的有些低血糖,分不清楼梯的台阶,只能用脚尖一点一点去摸索着走去。
……
在小区外面的菜市场里,点了一碗混沌,尝了一口汤,简以楼差点恶心的吐出来。
她胃里好久没有进食,喝口水都会觉得恶心。混沌很好吃,她却无福消受。
简以楼努力忍着反胃的感觉,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她不想最后尸检报告上写的死亡原因是:饿死。
回来的路上,她路过便利店买了几瓶矿泉水。
刚走到楼下,却发现单元门口围了好多人,一辆救护车闪着蓝红相间的灯,停在楼下。
简以楼没有在意,这个小区是老小区,住着很多老年人。
别说是救护车,就算是花圈,简以楼也不会大惊小怪。
简以楼拎着矿泉水走上楼,却刚巧看到医护人员抬着一个男人走下来。
家属在一边哭着,“老金啊,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医护人员说着,“麻烦不好意思让一让”
简以楼便向一边站了站,让医护人员先过去。
病人从她身边被抬出去,简以楼低垂着眉眼,余光扫到病人苍白的容颜。
这人……好生面熟。
他……
他不是金叔叔吗?金沏茗的父亲。
“啊,小楼!”这边正寻思着,那边金阿姨已经认出简以楼,她哭着握住简以楼的手,她甚至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简以楼会出现在这里。“你金叔叔不行了,不行了。”
“金阿姨,你别慌,金叔叔出了什么事?”简以楼赶紧问道。
金阿姨一边哭着,一边说,“我也不知道,我在楼下打麻将,回去之后就看到他躺在厨房里,怎么叫都叫不醒。”
简以楼也不懂医,但她猜测可能是老年人的通病,比如脑溢血之类,于是安慰金阿姨道,“阿姨。你别着急,咱们先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医生会想办法救治金叔叔的。”
……
金叔叔有心脏病史,医生诊断金叔叔是心脏病复发。
把金叔叔送进手术室,简以楼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金阿姨去给家里人打电话,简以楼明白,是跟金沏茗打电话。
金阿姨说今天金沏茗会回来,所以金叔叔才会在厨房忙着给儿子做饭,结果却突发心脏病。
等了三个小时后,金沏茗来了。
“妈!妈妈!”金沏茗飞快的冲出电梯跑过来,“爸爸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他抬头看到简以楼,脸色微变。
简以楼怎么会在江市?她不是应该在上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陪着母亲在医院?
金阿姨也不懂医生说的一大堆学术语言,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明白,着急的拉过简以楼,“小楼,你说说,医生怎么说的。”
简以楼看向金沏茗,冷静的简述了医生说的病症。
金沏茗点点头,也就是说父亲的病症还需要进一步做开胸手术才能证实。
简以楼本想着既然金沏茗来了,她就不多呆,但金阿姨一直握着她的手,她也走不了,就只能这么尴尬的坐着。
金沏茗坐在金阿姨另一边,跟简以楼没有任何交流,就像是刚好坐在一张椅子上的陌生人。
……
大概又过了接近四个小时,金叔叔被推出手术室。
医生说,手术还算顺利,但还要术后观察观察,避免后遗症的可能。
听到这个结果,简以楼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金阿姨,金叔叔会没事的,你放心吧。既然金沏茗来了,我就先走了。”简以楼找个理由要离开。
金阿姨感激的握住简以楼的手,“小楼啊,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阿姨回头让金沏茗把钱打给你。”
手术的费用,是简以楼出的。
金阿姨一时之间拿不出那么多钱,简以楼也没有钱……所以她硬着头皮打了电话给谭津淞。
人命关天的大事,她等不了。
手术也是谭津淞安排的,他为金叔叔找了江市医院最好的大夫为金叔叔做手术。
金阿姨忽然想到金沏茗对简以楼做的事情,愧疚之意更胜。她拉过金沏茗,“快,快给小楼道歉!快啊。”
金沏茗紧闭双唇,道歉的话,他说不出口。
“你这个败家子!混蛋玩意儿!小楼对你那么好,你这个王八蛋!”金阿姨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用力拍打他的胳臂和后背。
金沏茗忍着痛,一个字不吭。
简以楼不想再看到这种画面,她不是心疼金沏茗,只是……她好累,没那个心力再去承受别的什么情感。她伸手拦下金阿姨,安慰道,“阿姨,叔叔刚做完手术,需要人陪护,你快去看看他吧。”
“王八蛋!”金阿姨走的时候,不忘多骂一句。
简以楼心里明白,金阿姨并不是真的骂金沏茗,她只是骂给她听的而已。
看着金阿姨走远,简以楼没给金沏茗说话的机会,她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只给金沏茗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