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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讹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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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这叫欺负人…”

周掌柜也很快反应过来了,身子气得直哆嗦,气鼓鼓的好像是蛤蟆,可当他看到金卯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再看看地上倒着的那具死尸,当即便又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直接就蔫了。

不管他心中如何咒骂金卯无耻…

这人到底是死在他们酒楼了!

而且是活蹦乱跳进来了,吃着饭就死了!

无论怎么说,他都绝对脱不了干系。

他倒是相信李谷雨,能够证明他的清白,毕竟李谷雨的正直人品,是这么长时间硬攒出来的,有目共睹,但就算是证明了清白,又有什么用呢?

一旦打了官司,这酒楼就得暂封!

因为人家已经明摆着是诬你毒杀…

就算是仵作验尸,证明死者并非毒杀。

那人家就死活讹上你又有什么办法?

他都无需做别的,只要赶着饭点,一日三餐往门口一坐,哇哇的哭,到时候再有那闲着没事的食客问一句,他张嘴就说自己叔叔在酒楼里被毒死了,你说到时候还有人敢来这里吃饭吗?

谁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到时候你又拿他有什么法?没有法!

没有刑律规定不许哭吧?

你就算是告人家诬陷…

人家确实是死了叔叔,吃着饭死的!

这摆明了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如果是寻常时节就罢了,来的客人都是县内乡亲,彼此知根知底不会为流言所扰,但是现在不行啊,现在正是游客齐至的时候,若是消息传出去后,人家可不管你到底是真是假。

只是一听…

“哦,这家酒楼吃死过人,躲远点。”

那这买卖还能做吗?

这一年,可就指着这些光景呢!

“罢休罢休…我…认栽了!”

周掌柜咬牙切齿的说,又使劲呼吸了几口,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态,故作沉稳问:“说吧,你想要多少银子!”

“不多,八百两!”

这金卯倒是老实不客气。

“八百两,你要疯啊!”

周掌柜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态当时就崩了。

太贵了!

在历史上因为朝代不同,背景环境不同,银子的购买力弹性很大,但在这个世界,银子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虽然比不上盛唐时的高峰,但一两银子的购买力,也相当于李谷雨前世的1500人民币左右。

也就是说…

张嘴就是一百二十万!

也难怪周掌柜如此失态了。

他一年下来的纯利润,说破天也就是几百两银子啊,也就是说来这一回,一年白干了,闹不好还得再赔点!

“感情您到我这不是吃饭,是来喝血了吧?”周掌柜冷笑着说,听到金卯说出的数字后,周掌柜便决定不再退让,原本是打算出点血给买口棺材,出点路费,权当是积德行善了。

可是一听这数…

您那叫讹诈吗?那叫抢劫!

“周掌柜息怒,您息怒…”

察觉到周掌柜态度的转变后,金卯心中也有些没底,知道自己狮子口张大了,周掌柜害怕他缠着不放,他同样也怕周掌柜不给钱,要不然他演着一出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吗!

要知道这招数,一个地方只能来一次,多了就不灵了!

“都怪这多事的掌刑官!”

他刚开始之所以凶神恶煞,甚至于出手伤人,抽周掌柜的大嘴巴,自然不是为了泄愤,目的就是为了把周掌柜给唬住,抽得他晕头转向,然后自己再用话术软硬兼施,非得榨出他一身肥油不可!

当时情况复杂,因为出事的惊慌,看到死人的恐惧,加上金卯的威慑,必定让人难以自持,头脑不清,剩下的东西便水到渠成了。

可没想到刚才施展,李谷雨便钻了出来,让他不得不停住手段,错过了最佳时机,还凭空给周掌柜添了几分底气,让他秉持住了本心。

金卯急忙道罪,脸上有悲伤颜色,甚至于抹起了眼泪,一个膘肥体壮的粗犷汉子,悲悲戚戚的哭天抹泪,说实话看着还挺触动的:“周掌柜,可不是我金卯不懂事,非得要狮子大张口…”

“呦,感情您这还是樱桃小口不成?”

“周掌柜明鉴,我与三叔乃是中丘人士,距离桃县山高路远,若是想让我三叔留个全尸,魂归故里,非得是要有辆马车,星夜兼程不行,而且我三叔家中贫困,然子女众多,最小的细伢才七岁…

他这一走,全家人非得饿死不可!

您就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必因为一点银子,败坏了辛苦经营出来的酒楼名声,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三叔,可怜可怜那些孩子,您老人家积德行善,他日必有福报!”

金卯这话说的是软硬兼施。

一方面打感情牌,说家里有多么的不容易,利用人的同情心,一方面却又摆明了说,你要是不给钱,我就要败坏你的名声。

说实话,顶不要脸了…

周掌柜当然也听出了金卯的弦外之音,面色却始终犹豫不决,主要是数额太大,他若是少要点,说不定周掌柜就捏着鼻子忍了。

“我给您老磕头了,您要是记恨我刚才无礼,我…我自己抽自己…”金卯看出了周掌柜的犹豫,竟是普通跪倒在地,一边不断的磕头,一边不断的抽自己的大嘴巴,很快额头便见红,脸也肿了起来。

可把四周的食客看的一愣一愣的…

是真摸不透这主儿到底是什么路数。

看着头破血流的金卯…

“这…我…”

到底还是善良占了上风,周掌柜叹息了一声:“八百两太多,我实是不能应允,要不然我这酒楼便无法继续经营下去了,到时候要不要名声又有什么区别?我倒是有一颗善心,可总得活着不是?你先起来咱们慢慢说…”

“周掌柜您福如东海,财源广进…”

金卯借坡下驴,一抻腰便站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周掌柜,浑然忘记了刚才是谁凶神恶煞,拽着人家的脖领抽大嘴巴。

而就在金卯和周掌柜矫情的时候…

“难道真的是突发猝死?”

李谷雨始终在观察死尸,虽然目前的情况似乎明了,分明就是金卯无赖,借着自己叔叔猝死的由头,非得要强行讹诈周掌柜一笔巨款,而周掌柜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怎的,居然还真就不计前嫌,很认真的跟金卯商量起“赔款”的事情了。

只能说“天黑路滑,人心复杂”…

但李谷雨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李谷雨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是在心中暗暗琢磨:“我是否遗漏掉了什么细节?”

他开始回忆这个时间的所有过程…

从听到声音开始,再到接触到尸体,再到盘问金卯…

等等…

“尸体不对劲!”

“不光是尸体,金卯也有问题!”

“难道是…”

李谷雨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

虽然自己的判断看似荒谬…

但是…

“抛开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都是事实真相!”

李谷雨重新把目光投向了金卯,此时金卯还在跟周掌柜感恩戴德:“掌柜的,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能在家里给您立个长生牌位,日夜祈祷,盼着您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老人家!”

“罢休罢休,说这个干嘛…”

周掌柜的表情也很复杂,一方面是因为出钱的肉疼,一方面是被讹诈的恶心,还有一方面吧…

是被金卯无限跪舔的舒爽!

前一秒还嘴巴抽你的人,下一秒无限跪舔…

搁谁谁不爽啊!

周掌柜平复心态,叹息一声说:“罢休罢休,死者为大,我这就去拿银票,五百两也不是小数目,账上也得筹措一会。”

“您老尽快,拿了银子,我也好去雇车。”

“行了…”

唔,从八百两讲到五百两。

周掌柜属实是企业级讲价专家。

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食客们,此时三观都被颠覆了,一些相熟的人纷纷聚到一起,议论起了一个问题…

“这周掌柜,是不是脑子不好?”

让人白吃一顿,抽一顿大嘴巴,再屁颠屁颠奉上五百两银子,这特么不是脑袋有病是什么?

伙计们更是面面相觑,觉得今儿是不是起晚了。

这咋跟做梦似的呢!

连李谷雨都觉得周掌柜这个人吧,确实是有些过于厚道了,所以他急忙叫住了周掌柜:“且慢,周掌柜,先不急着取钱!”

“嗯?”

“事情还没弄清楚呢,着什么急呢?”

李谷雨脸上的笑容讳莫如深,笑得金卯有些发毛,急忙扭捏着出声说:“官爷,我已经和周掌柜说好了…”

“你们说好了关我什么事?”

李谷雨这一句反问,让金卯有些发蒙,周掌柜也是欲言又止,但李谷雨却没管他们的想法,直接说道:“我不管你们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定,然我身为桃县掌刑,依法办案是我的职责!

现在既然出了人命官司,且死因不明…

按照律法,得先明确死者身份,确定死因后,再行定夺。”

说完,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当即扭头对王虎说:“去把马叔叫来。”

“得令。”

王虎直接上楼去叫马麻子了。

周掌柜见状自无不妥,虽然已经决定“积德行善”一次,但若是能够当面洗清嫌疑,为酒楼招牌正名,那也是一件好事。

可金卯当时便急了:“三爷,我已经和掌柜说好了,这事也不愿过多追究,只求早些拿了银子,雇辆马车送我三叔遗体还乡,毕竟不管客死哪方,总要魂归故里,还望三爷能念死者为大,行个方便!”

说话之间,马麻子已经到了。

马麻子本来就在楼上饮茶,而且一直等着李谷雨召唤,毕竟这边出了人命,保不齐他这个仵作是要上场的,之所以没有提前下来,只是不愿意凑这个热闹罢了,不是说他喜静不喜闹…

主要是和死人打的交道太多,腻歪。

“三爷。”

“此者死因不明,还请马叔验尸。”

李谷雨对马麻子还是很尊敬的,一方面是马麻子年纪大了,出于尊老爱幼的美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仵作的身份,在没有任何专业设备的古代,仵作可是相当有技术含量的专业型人才!

“是。”

马麻子应了一声,便掏出随身的家伙什…

在没有任何专业设备的古代,仵作们验尸的方式略显“奇葩”,甚至于可以说是花里胡哨,除了一些特质的解剖工具之外,还有一些诸如大葱,米醋,辣椒,食盐之类的辅助用具…

比如死者死的时间过长,皮肤泛青无法确认伤口,就需要葱白和醋了,如果是检查骨伤,就需要用醋清洗死者全身,再用油纸隔着太阳光,或者火光观察,便可以看到骨伤之处!

在《折狱龟鉴》中有过这样的记载:“某县有一女子遇害,仵作奉命前往,初以葱白敷之无果,后又以滴水法确认身体有六处可疑之处,便起明火一堆,以葱,椒,盐制饼,再以烙法寻之,遂得致命之处!”

也就是说,用葱,椒,盐在尸体上烙饼…

那画面你品,你细品。

一般在尸体保存完好的情况下,其实仵作很少直接解剖,一方面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毕竟“死者为大”,也讲究“保留全尸”,一方面是没那个必要,如果“土方子”能摆平的,没必要搞得血肉模糊。

看着马麻子利索的,把刀具排排摆放在桌子上…

金卯当时就有些急了:“三爷,三爷您…”

“无事。”

李谷雨挥手打断了金卯的话,又扭头故意问马麻子说:“马叔,死者家属疑是毒杀,不知用什么章程?”

“既然是毒杀,可以银针探喉,若是银针变黑,则为毒杀。”

“若是银针还验不出来呢?”

“那便剖腹取胃,以银牌内嵌可证。”

银针验毒,仿佛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法子,但在李谷雨前世已经证明,这法子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也就是说银针压根就没有验毒的功能,那为什么这法子广为流传呢,是因为古代的物资匮乏!

所谓的毒药,大都就是指砒霜系列!

又因为古代生产技术落后,砒霜系列的药物中,都会有大量的硫化物残留,而银针恰好能和硫化物产生反应变黑,那便侧面有了可以验毒的效果!

张惊蛰等着就是这句话,当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可,便依此法。”

“是。”

马麻子刚应了一声。

那边的金卯却急忙高声呼喝:“不可啊,大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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