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脸
尽管说笑的时间并不长，但小船已经远离了赫启森林的河岸。
“好了，不说玛尔林了，你们接下来有想过怎么做吗？”莫雷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询问道。
坐在船头的托宾开口道：“诡异只有两种，要么是由人变成的怪物，要么是出现了留痕的非人物，贤者说亚南村的人都得了身体部分肿胀的怪病，那应该是留痕吧！”
这个自然不难猜，甚至是从玛尔林的角度去想也能猜到。
贤者培养的是自己的学徒，让他们以后有能力去驱除诡异，那么第一次自然要选一个危险程度小、回报够高的目标。
令人肿胀的怪病，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危险，而留痕的存在更是能让他们其中一人得到‘恩赐’。
另一种程度上的第一桶金啊。
“是！”莫雷点点头，但接续问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们准备怎么找到留痕？八年前西格区的溺毙诡异，留痕出现在一小块石头上面。如果没有头绪的话，我想是找不到留痕的。”
亚南村不大，但一件东西一件东西地去找留痕，那简直是大海捞针。
“先问吧，确定怪病发生的具体时间，然后再询问那段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莉莉丝建议道。
其他人都点点头，搞清楚怪异发生前后具体的情况，很重要。
厄里斯也接着开口道：“其实贤者给的还有另一个信息，既然说是怪病，那我们也就有了被感染的可能。等会去亚南村，和别人交流时最好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而且怪异的源头是诡异，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触碰亚南村的任何东西！”
“嗯？”
托宾他们皱起了眉头，这个建议有点过吧，很难做到啊。
而且还要耽误几天，他们总是要借宿的吧。
“尽可能吧，这能帮助我们找到留痕。”厄里斯解释道：“如果那件诡异是凭空影响，只要在它的一定范围内就可能感染怪病，那么它就可能是亚南村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但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们仍然没事的话，能间接感染又能接触全村的东西，就少多了。”
“那就尽量不要触碰亚南村的东西吧。”莫雷点点头，拍板道。
托宾和莉莉丝也没有意见。
希望是后者，那样找起来就容易多了。
“当然，最先要确认的，是全村人感染的情况。”厄里斯补充道：“我们也不知道贤者说的全村，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所有人。如果有几个没有感染的‘异类’，那么他们绝对会和诡异扯上关系，无论是通过距离推测诡异的方位，还是他们的特殊情况能抵挡诡异的影响。”
听着厄里斯他们的各种猜测和准备，莫雷也轻松地笑了起来。
“看来这次我要轻松多了，总之，到了之后先打听你们想知道的各种情报吧。”莫雷手上的船桨时不时在左边或右边划动，浮在水面上的小船加快速度靠近这条塔兰支流的南岸。
体质和力量相差这么大吗？
厄里斯注意着莫雷的动作，看他轻松的样子有点感慨，可惜自己上次抽取的模板没给自己加属性。
“有人！”
莉莉丝的声音忽然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随着小船渐渐靠近南岸，岸边上一个低着头的人影清晰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老旧的皮质夹克到处都是破损的痕迹，整个人显得乱糟糟的，低着头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一头油腻脏乱的头发看得出此人情况不佳。
“亚南村的人！现在看不出他身上有什么肿胀的地方，但看情况他很不好，有可能是想寻死。”厄里斯快速地说道。
从外表看去，他全身的确没有哪里肿胀，说不定就是他想象中的‘免疫者’，那么他的存在价值可想而知。
如果一个正常人，生活在随时可能患上怪病的环境中，寻死也不是没可能。
“喂！”
莫雷停下船桨，站起来高声喊道，他知道厄里斯的意思，总之先引起对方的注意。
“还有可能是怪物！”坐在前面的莉莉丝突然回过头来，说道：“有的留痕诡异，同样可能让人变成怪物，而且怪病总是让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大意了！
厄里斯听后一怔，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各种想象。
现在再看那岸边低垂着头的人影，心中也开始不安起来，右手摸向了骑士剑的剑柄。
小船离南岸已经不远，莫雷在船上的高喊轻易传到了岸边怪人的耳朵里，随后，低垂着脑袋的人影终于把脸抬了起来。
不是没有肿胀......他肿胀的地方就是他的脸。
而且这真的是肿胀吗？那个人整个脑袋和身体显得极不协调，就像是把巨人的脑袋移植在了正常人的身上，无论是五官还是脸庞，都要比一般人大上一半左右。
浑黄的眼珠转动着，寻找声音的来源。
当和他的目光对上，小船上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全身一僵，恶心、扭曲的感觉在心里就像虫子的肢体在挠动。
锵！
骑士剑瞬间被抽出来，厄里斯整个人显得杀气腾腾，凶恶地看向岸边的怪人。
莫雷的神情也是一僵，但随后恢复过来，还有闲心去观察厄里斯他们三人。相比于已经见血的厄里斯，莉莉丝和托宾的反应明显要慢了一点。
本来船离岸边就不是很远，虽然莫雷没再划动船桨，它也被水波推动着撞在了岸上。
四人直接和怪人进行了一个近距离接触，可还没等他们动作，怪人却率先叫了起来。就像是看见了匪徒的普通人一样，惊恐的神情在那张异常大的脸上特别显眼。
注视着转身就跑的怪人，厄里斯确认没有什么潜藏的危险后冲了上去，在背后一脚踹在怪人的背上。
失去重心的怪人扑倒在地上，身体颤抖着想远离身后的厄里斯。
在普通的村民看来，手持利刃的厄里斯无疑是很可怕的存在，尽管他自己的个子比厄里斯还高一些。
“别动！”
冰冷锋锐的感觉抵在后脑上，怪人顿时趴在了地上，将脸死死地贴在地面上，身体仍然在止不住地颤抖。
随后上岸的莫雷三人小心地观察怪人，同样在确定危险性。
能被厄里斯一脚踹趴下，看起来力量并没有达到怪物的程度，嘴缝里露出的肮脏牙齿平整，双手的指甲虽然参差不齐，但也没有野兽的那种利爪。
除去好像被放大了的脑袋以外，这怪人就是一个普通的村民。
“亚南村的？”莫雷蹲下后问道。
怪人贴着地面的脑袋点点头，虽然剑尖已经离开了他的脑袋，但他还是没有起来的想法。
“叫什么？还有，先起来吧，你们的肿胀怪病是一种诡异，你们自己也应该心里有数了，我们是从白塔城来的，贤者让我们来的。”
莫雷提到玛尔林后，怪人村民的神态明显轻松了很多。
这张放大了一半的怪脸，情绪在上面变化的极为明显。
“亚莫！”
怪人站起来畏惧地看了眼厄里斯，转头看向莫雷，期冀地问道：“贤者能治好我们吗？”
不同于厄里斯他们，莫雷很肯定地点点头，在来之前，玛尔林已经和他交代了一些事情。比如这肿胀的怪病，在他们吸收了留痕之后，玛尔林会来给全村人治疗。
得到了肯定，村民亚莫的脸上突然就流下了两行浑浊的眼泪。
自己这副模样，还有村里的诡异，让他有种透不过气的绝望感。刚才站在岸边，如果不是没有足够的胆气，他早已经变成了一具浮尸。
恢复了生气的亚莫虽然还是面目可憎，但热情地领着厄里斯他们去亚南。
有了这么一个情报源，莫雷没有开口，三人就已经开始不断挖掘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亚南村本身就不大，肿胀怪病的出现，可以说在第一时间里所有人都知道了。从第一个人发病，到最后一个人发病，时间甚至就在短短的一天多一点。
很可惜，没有免疫者。
但诡异影响的也很快，要做实验的话，明天就能得到结果。
厄里斯他们距离亚莫足有两米远，但亚莫并没有说什么，他自己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这些白塔城来的人没有哭喊着远离他已经很好了。
不过想想之前被那少年一脚踹倒的经历，可能......他们不会哭喊。
“全村的人都患上了怪病啊！”托宾可惜地说道，眼睛看向厄里斯，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等到了亚南村，我们在到处看看吧，收集所有人身体哪些部位发生了肿胀，然后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注意尽量不要触碰任何东西，保持安全范围，明天就能知道这留痕到底好不好找了。”厄里斯倒是没什么意外。
设想只是设想，现实中根本没发生也实属正常，再看看吧，说不定有其他的异状。
由亚莫带路，他们倒是不需要再看地图了。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才来到了亚南村，看来，亚莫为了寻死，跑的还挺远。
据说是寻死的人数太多了，但绝大部分都被救了下来。
怀抱希望的人总是要占据大多数。
其实亚莫也算是怀抱希望的人，毕竟脸部发生肿胀可要比其他地方难看多了，他能忍受到现在，而不是早早寻死，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很不错了。
亚南村中都是砖石结构的建筑，外面时不时露出的灰色石砖上显得异常斑驳。
“接下来呢？”莫雷看向厄里斯问道。
“先去找村长范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