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血仇
南枫叹了口气。
他今天来,已经明白会面对这种局面。
但他依然来了。一方面是他和韩老蔫是为数不多的莫逆之交,另一方面,他也想让韩老蔫悬崖勒马,看看能不能让事件有所缓和。
然而此时韩老蔫的状态,让他心底有种深深的失落感。
韩老蔫,已经不可能与自己共事,辅佐赵婉儿了。
“我韩老蔫活了一辈子,就这几年才活出来点人样。”韩老蔫望着远处的稻田,“这地方真的很好,能不造杀孽,就少一些血腥吧。”
南枫顺着韩老蔫的眼光,也望向稻田。
此时风吹过还没割完的稻田,形成一层层稻浪。正在割稻子的人,就像在海边捡拾贝壳的渔民,有着难以尽述的丰收喜悦。
“我尽力吧。”南枫说完,想起刚才韩老蔫说要保韩氏周全的话。“你的女人,真的怀孕了?”
韩老蔫点点头:“我生病那会儿,闲着无聊跟张婆子学了几招。今天早上本来试试看,你猜怎么着?三遍!结果一样!”
韩老蔫得意的像个100多斤的孩子,丝毫没有刚才情绪激动时候的疯狂。
“你的孩子,以后跟我姓了。”南枫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老蔫愣在那好一会,向着南枫走的方向拜了下去。
“我韩老蔫除了帮主,没这么对人低声下气过,从来没有!从今后,你就是我韩老蔫的大恩人,我生为你祈祷,死了,阴魂也要护你!”
......
韩老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如常的继续割稻子。傍晚回家,一一与村口的老人打招呼;帮着周寡妇教训他们家的淘孩子,让他学着懂事一点;回到家清洗着身上,韩氏今天晚上也早早做好了饭等着他们爷俩。
饭后,韩聪依然回屋睡了,韩老蔫搂着韩氏躺在床上。
“你是不是有心事?”韩氏悄悄问道。
“每天都盼着晚上的这个时候,心里能没事吗?”韩老蔫笑道。
“坏死了!”韩氏好似大姑娘一样害羞的把头蒙在被窝里,不肯出来。
......
月上树梢,不巧碰上了一片乌云,霎时间天地昏暗了起来。
在村口小叶山上,不知何时站了一队将领。
为首一人不怒自威。
身穿明光铠,浓眉厚唇,独眼蓄须,约莫三十岁光景。
此时他一言不发,右手习惯性的捋着胡须,眼望着小叶村仅有的几处灯火。
有探马来报,部队将村子包围完毕,只等令下。
这位将官身边有人说道:“郑坛主,丑话在前。声势你可以搞得大一点,但绝不允许暗卫人马接近韩老蔫家里,万一吓到了那孩子,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独眼将官回首看着这个他们私底下称其为“白纸扇”的男人,也不生气,反而开口说道:“我这些儿郎们自然懂得规矩,只是希望这遭天谴的活计,最后果真能助帮主成其大事。”
“这就无需郑坛主操心了。南枫先走一步。”
说话的人,赫然就是南枫,他说完也不走山路,直接从山上一冲而下,静如鸿雁一般轻飘飘的飞下山崖,落在村口的一户人家房顶,与早已等候的7、8个下属向韩家奔去。因为月色不明,转瞬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郑坛主是从距此地一百百多里的梧桐县赶来,早在2天前就出发赶往临江县,在那里他与其他从各地赶来的暗卫一起,换上了朝廷军队的甲胄。
他接到的命令是代领这个临时组建的军队,配合南左使封锁小叶村,烧毁一切建筑、杀光所有原住民。
郑坛主此时看着南枫越下悬崖,与其手下汇合,也是暗暗心惊。
难怪这么年轻就已经是帮主的左膀右臂,就这一手轻功,恐怕就能入江湖十人之列。
他当然清楚这里面有南枫故意显露出来,震慑他的意思。但江湖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他也不以为忤。
想到这,他嘿嘿一笑,回头对手下说道:“南左使已经奔赴目标,我们也得干的漂亮点,别让人小瞧了!”他伸手一指小叶村,“给我屠了!”
随着一声令下,小叶山上的探马飞速向各个作战单位传令。郑坛主并没有参与屠杀,据情报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武林人士,但他需要在制高点观察,以备不测。
不到10息,小叶村周围的兵马如乌云一般将其围拢,从乌云中分出数十个3、5人一组的小队人马,四处点火,见人就杀。
霎时间,四处火气,喊杀冲天,战骑与刀影纷飞,如群魔乱舞;人们四处乱跑,满村哀嚎不断,此时都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火焰腾空、热浪汹涌,如红日坠地般映照着残垣断壁,恍如白昼。
四处乱跑的,丢了鞋子;携家带口的,妻离子散;祈求饶命的,没了头颅;跑出村外的,尸弃荒野;东躲西藏的,闷死窖中。
好一个人间地狱!
南枫带着人来到韩家的时候,火已经起来了。南枫一脚将韩老蔫家的门踹开,走到里屋,发现韩老蔫和韩氏已经穿戴整齐,不禁微微一愣。
“韩老蔫,你的事发了!赶快跟兄弟们避避!”虽然事情有些超出预计,但南枫依然按照他和韩老蔫商量好的计划来。
“诶,早知如此,就该走远点,何苦今日还害了这一村百姓!”韩老蔫嘴里发苦。他心里明白此时多说无益,走到韩聪屋外,一把推开门,发现韩聪已经醒来,但还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爹,谁家走水了吗?你要去救火?”韩聪还以为哪家着火了。这才刚入秋,现在着火的话,家里粮食什么的要是烧了,损失不小。
韩老蔫愣了一下,帮着韩聪穿好衣服,抱起他就往外走。
“别说话,外面是你南枫世叔,以后跟他好好相处,听他的话。”
韩老蔫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韩聪可能还在迷糊,没有多想。
南枫接过韩聪,换了个姿势让迷糊的他趴着舒服些。
“妹妹,你和南枫先走。他们是来找我的,如果能尽早平息此事,也少造些杀孽,为咱孩子积点阴德。”
韩老蔫刚要走,韩氏一把拽住了自己男人。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听着外面的喊杀、看着窗户外烈火腾空后映照的火光,敏感的察觉到这一放手可能就是永别。
“当家的,你可不能走啊,你扔下我们孤儿寡母,未来可怎么办啊,我怎么和聪儿交代啊!”韩氏哭着,惊吓过度的她委顿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却死死拽着韩老蔫的衣服,不让他走。
“放心,好妹妹,我心里有数。”韩老蔫到这时候还妄图欺骗韩氏,却怎么也无法说服她。
南枫见状,将锅台边一个水瓢一脚踢过去,正中韩氏。
韩氏一时间竟失去意识,松开了手。
“你干什么!”韩老蔫冲南枫喊道。
“只是昏过去而已,你tm怎么跟娘们似的!”南枫反吼道。
“韩聪怎么了?”屋里这么大动静,韩聪又不是什么都没练过的普通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用了点迷神香。你到底还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南枫也急了。
韩老蔫看着韩聪,又看着韩氏。跺了跺脚。
“再求你一件事!”
“有什么赶紧说!”南枫情知此时不走,暗卫也人多嘴杂,戏就演不成了。
“尽量拖延时间,告诉他们我会回来的。”韩老蔫说完,走出屋外,从牛棚里拿出来一对子母剑,从正门走了出去。
南枫对一个亲随使个眼色,命其背上韩氏,便也来到院中。
外面红光似海,喊杀声不绝。
南枫静等了一会,听着喊杀声将要到左近,便带着众人上房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