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风在心中
湛然面对道迹宗高手，心中没有丝毫托大。
出招瞬间就是“一瞬千杀”，这次没有任何蓄力，只是单纯的试探。
李稀声高手风范十足，站在原地动都不动，双手舞动，形成一个笼罩周身的防御圈，完美抵挡住湛然每一下攻击。
防御湛然的攻击时，李稀声双手流动如水，关节好似没有任何束缚，每一下拍打都带着些微的震透劲。
湛然的腿势受此影响，缓慢一分。湛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手每一下拍打不仅仅是防御，更是有一种绵柔的气劲从自己的窍穴中钻入。
人身三百六十周天大窍，每一个之中都或多或少留存身体主人的灵气，外人一般只能以外部摧毁的方式强行挤压进入。
但是，李稀声的气劲很是奇怪，绵柔似水被湛然的气劲一冲就散，却继续向湛然窍穴之中渗透倒灌。
随着时间，两人过招一百八十七次，总共拳腿交接二百五十六次，湛然能感觉到自己右腿足三里、中封、冲阳三个窍穴已被完全封死，自己的气劲不能由此流转。
气劲灌注的情况下，不影响行走，却影响湛然右腿腿势，而且时间长久下去，一旦三百六十窍穴都受其所封那就生死都不在湛然掌控了。
湛然改变攻击策略，减少接触，以轻功化风，一人分七，七道残影迷惑李稀声眼睛。
“不错，一个野路子娃娃能在此境界将轻功练到七残影的地步真是不错。”
说话之人正是道迹宗看台上的老者，他的点评夸赞中饱含真心实意，但却听不出一丝湛然可能取胜的意思，似乎是说：
“这个少年很强，可惜遇到了我徒弟。”
湛然可不管外人点评，全部心神凝聚于李稀声双手，脑中心念急速流转：
“他以双手就能封住我的攻击，不是因为我不够快，而是那个圈，仔细看双手似水流笼罩出了一个三尺半径的球体防御圈。”
“在这个圈内，他如主宰，不论攻击哪里他都可以防御。”
“破局关键在于要让他的双手不敢接。”
七残影皆做出朝李稀声冲杀的样子，直到其身前三尺距离，湛然真身突然后跳，不再继续攻击。不对，这人知道自己真身在哪，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对于湛然跳开没有继续攻击，李稀声似乎感觉一丝诧异，脸上浮现笑容，对着湛然微不可见的颔首。
李稀声很满意这个对手，和其他的对手都不一样，至少知道什么时候有危险，什么时候必须远离，而且他似乎察觉到了道迹宗独门秘传《回天源流》的范围。
立在远处观察，湛然没有动，李稀声也不主动靠近，充分展现大周三大至强门派的风度。
“有机会，无论如何，这样的姿态就是一种轻慢。”
湛然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于快，远远超过所有人想象的快，自从获知自己的风之眷顾奥秘和独创随风步后，他几乎很少动用全速去移动。
每一次别人看来他的速度有所提升，其实都还不是极限。
“也就是说我的机会只有一次，唯一的一次，这一次我要快到对手连道迹宗弟子的底牌都施展不出来。”
湛然闭起眼睛，不让外人看见自己的双眸，他的眸子中充盈青空之蓝，不仅如此，他的瞳孔如同暴风之眼，那青空之蓝急速卷动，无声无息的风将四周的灵气都带向湛然身边。
没有风之眷顾的人感受不出这种差异，然而湛然能够明确的通过皮肤、汗毛、头发等感受到灵气以一种不可逆转却又没有声息的方式快速倒向自己。
李稀声耐心等待着湛然的雷霆一击。
“师父总说，行走江湖，不论本事再高背景再厚，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自己参加这道玄比武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值得小心的。”
观众席中，有些人本想出口嘲讽湛然，但是感觉此刻气氛凝聚，而且众多江湖高人瞩目，这些好事之徒一时不敢多有口舌。
擂台安静，看台安静，整个圆月广场安静。
寂然无声般的四周，只有一个呼吸声十分明显：
“呼~~~~~~~~”
湛然极其缓慢、极其细长地呼出体内浊气，再以更深更长更细更匀地气息吸入一口气：
“吸~~~~~~~~~~~~~~~~~~~”
风神腿七式合一，再糅合于随风步之中，身形未动，气劲先行，风眷气息瞬间突破右腿三处窍穴封锁。
湛然睁开双眼，眼眸之中青蓝飓风流转，身体周围寂然澄澈，无风无影无声息，一招击中李稀声。
几乎所有人眼中，湛然只是在原地没有动过。
李稀声完全没有意料到，这一击是这样的情况，没有任何感知，号称江湖最强防御秘籍的《回天源流》居然都失效。
“这不可能，我可已经将回天源流练到身心不动，灵意自行的境界了。”
伴随着李稀声脑海之中纷杂的念头，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向外抛飞。
而且最最诡异的是，他听不到风声，他感受不到风儿刮过皮肤，他身体内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就像被寂静之风隔绝一切，这短暂的瞬间他就像完全失去了任何修为。
这样的感受唤醒了他内心的恐惧，然而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全身每一块肌肉都被风所裹挟，飞出擂台掉在场外。
李稀声看着湛然，首次言语，声音中正平和却带着些许久未开口说话的别扭：
“这才是江湖吗？”
“承让。”湛然站在高台上对着李稀声抱拳一礼，“你不该托大的。”
仰视着湛然的身影，阳光从湛然背后透射而来，李稀声深深记住此时的场景，这是他一生之中初次‘仰视’同辈之人。
李稀声颔首，想要露出微笑，但是却做不到，他的内心之中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站起来，对着湛然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凝视台上铜镜所显示出来的“湛然”二字，又将视线转移至湛然面容，抱拳回礼，身影飘然而起回到道迹宗的看台之上。
指了指自己的心，李稀声短促说出一个字：“有？”
道迹宗的老者半眯着眼睛，脸色平淡如止水，忽然荡起波纹，不仅没有失望反而笑了出声：
“你本不该输，即使那个少年是眷顾之人，徒儿你又有何惧？”
老者停顿半响，继续说道：
“那少年说的对，你不该托大，赢了才是面子，至于赢得漂不漂亮，这江湖上真有人在乎吗？”
李稀声疑惑地看着老者，张嘴说道：“不？”
“这种感觉叫做失败，为师最担心你的就是从未败过，现在很好，这一败很好，徒儿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为？”
“因为你比别人多活一条命啊。”
老者说完不再继续说话，摆了摆手。
“师兄，你刚才居然和一次那小子说了六个字？有没有搞错啊。”道迹宗另外一个弟子说道。
这个弟子胖胖呼呼的，很有富贵之态，也是比武武者之一，名叫庞睿，性格完全不同于师兄李稀声，从小就是个乐天派，是个天生就心随自然的好苗子。
老者对于两位徒弟期望甚高，谁也不比谁差，瞥了一眼两位徒弟，继续眯着眼睛小憩。
李稀声指了指湛然，拍拍庞睿的肩膀，说了一个字：“强。”
“别啊，师兄，你就说这些，还不如不说呢，我现在心慌的腿都软。”庞睿跌坐在师父旁边的椅子上，还扭动两下显示他的不安。
湛然胜过李稀声后，眼睛不断扫视着自己的身体，一时忘记跳下台去。
“哈哈哈，想什么呢？”秦战元直接一股气劲将他收摄到军天阁的看台之上。
“啊，没什么，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居然那么强。”湛然表情夸张，不要脸地比划一个大圆。
“真的很强，所以你要小心了。不是所有前辈都对后辈友善的。”
听到这句话，湛然明白这是秦大叔故意所为，让其他势力知自己也是有后台的。
他点了点头，发现看台之上铁衣前辈居然不在，就小声说道：
“铁衣前辈不来看吗？”
“他觉得这些比武太无聊，特别是后几轮，多半都是留着手的，毕竟都有长辈在，真要下了死手，之后散会了那家来个长老就盯着弟子杀，那谁也扛不住啊。”
“啊。那就是说，这是在座门派之间的默契咯？”湛然悄咪咪地虚指四周。
“对啊。”
“那我不是很危险咯？”
“你才知道啊。”
听着秦战元的连续调侃，湛然心里苦，他可是当场诛杀了一位流天剑宗嫡传弟子，按照秦战元这说法，散会之后他百分百要咔擦。
“冒昧问一下，秦大叔你什么修为境界啊？”
“哈哈哈，告诉你也无妨，摄意境巅峰，半步超凡。”
“都是吗？”
秦战元当然知道湛然问的是什么，他摇了摇头道：
“不一定，有的是超凡之上，就如道迹宗那位老仙长，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他就这个样子咯。这么多年来，徒弟收了不少，多有名满江湖之人。”
湛然故意将表情做的更夸张点：“啊？那我不是都不需要挣扎了？”
“哈哈哈，别慌，只是流天剑宗还好，那老者也是半步超凡，脾气臭喜好与人斗狠，常年身上带着伤，之前又被南斗拳圣捶了一拳。”
秦战元看着湛然，停顿半响，才继续道：
“你认识南斗豪？”
“不认识。”
“那就奇怪了。总不能单纯就是看你小子爽吧？也有可能。”秦战元扬首思考片刻，看到湛然一直盯着自己，一巴掌拍在湛然后背，“看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