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赎身
苏慕羽已经很久没有去玉麟轩了，以至于他一进门老郑都有些诧异，下人奉上茶后他还是上上下下的盯着苏慕羽看，这让苏慕羽有些尴尬，摸了摸脸道：“郑老呀，怎么这样看着我？”
老郑一脸严肃地道：“我是想看看今天是什么风把冷公子给吹过来了呀！”
苏慕羽尴尬的笑了笑道：“郑老呀，你这是在怪罪晚辈吧！”
老郑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呢，自从你冷公子搬去大宅子后，来我玉麟轩可是稀少呀！”
苏慕羽只得陪着笑道：“晚辈这不是忙嘛，在说兰心不是天天过来吗？”
老郑见苏慕羽提起舒兰心，这才略显满意，他点点头道：“老夫听说最近你们和叶家可是斗的厉害呀！”
苏慕羽苦笑道：“那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嘛，我总不能眼看着美水酒坊被叶家吃掉呀！”
老郑道：“虽说你这买送的办法不错，但终究不是常远之计，在说叶家也这样搞，老夫担心以后会出问题，你还得早先想个办法！”
苏慕羽道：“晚辈理会得，一切等李伯父回来再说吧！”
老郑点点头道：“你是打算做回纥的市场？”
苏慕羽道：“晚辈是有这想法，但一切都得看李伯父带回来什么样的消息。”
老郑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小冷，你今天不会是专程看老夫来了吧？”
苏慕羽尴尬的笑笑道：“晚辈是专门看望郑老您来的，只不过也顺便打听点事。”
老郑哼了一声道：“怕是专门过来打听事，顺便看看老夫吧！”
苏慕羽一本正经地道：“郑老您怎么能把晚辈想的如此不堪呢？”
老郑抬眼看了看他，见他一本正经地样子，也暗自好笑，但他还是板着脸道：“说罢，什么事？”
苏慕羽道：“晚辈想给一位青楼女子赎身，却不知有什么章程。”
老郑听完他的话，惊讶的噗的一声将喝在嘴里的茶喷了出来，放下茶杯，气愤的走在苏慕羽面前，指着他道：“小冷呀，你你你，你有兰心还不够，先是招惹回来那姓林的小丫头，没想到现在，现在又招惹上了青楼女子，还要赎身，你，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却这么风流！”
苏慕羽知道他误会了，起身扶着老郑坐下，笑着道：“郑老呀，你误会晚辈了，是我的一个故人，前几天恰好遇上了，是他和一个姑娘俩情相悦，但苦于囊中羞涩，没钱给那姑娘赎身，晚辈不忍看他苦闷，所以想帮他把这事给办了。”
老郑听完后还是不太满意，哼道：“小冷呀，你现在管的事是越来越多了呀，说罢，是哪家的姑娘呀？”
苏慕羽道：“是城北倚翠楼的如烟姑娘。”
老郑道：“哦，是如烟姑娘呀，那可是倚翠楼的头牌。”
谁知他这句话一说完，就见苏慕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口中啧啧地道：“没想到呀没想到，郑老您对青楼女子这么有研究啊！”
老郑一张老脸立刻变的通红，忙端起茶杯想喝口茶掩饰，哪知茶杯里却没水了，只得连忙摆手道：“老夫只是听说，只是听说！”
苏慕羽被他这副样子逗的哈哈大笑，他道：“郑老，晚辈当然知道您是听说的，可您老有没有听说过怎么给青楼女子赎身呀？有没有什么章程？”
老郑老半天才稳住心神，咳了一身道：“倚翠楼的姑娘都是民妓，只需拿回卖身契就行了，但是老夫听说，只是听说噢，听说这如烟姑娘只卖艺不卖身，还是个清倌人，价钱估计不便宜。”
苏慕羽笑道：“那您老觉得多少银子合适？”
老郑道：“这老夫哪里知道，你就没打听打听？”
苏慕羽道：“打听了，说是要一万两。”
老郑也是吃了一惊，道：“一万两，他们不如去抢，最多五千两。”
苏慕羽笑着点了点头道：“还是郑老您知道行情呀！”
老郑急道：“老夫这都是猜的，猜的。”
苏慕羽笑了笑，也不在逗他，道：“郑老，您院里那几个护院明借给晚辈使使？”
老郑问道：“你要他们干什么？”
苏慕羽道：“明天去赎人，那老鸨好说的话就给银子，不好说的话就抢！”
老郑闻言张大了嘴，半晌才道：“人你随便用，但是可别搞出什么乱子来。”
苏慕羽笑道：“您老就放心吧！”说罢他就告辞了。
翌日午后，城北倚翠楼的姑娘们大都刚刚起床，一个个的披头散发，素面朝天，哪里还有一丝丝夜晚的那种妖娆妩媚，楼里的丫鬟龟公们跑来跑去，各自伺候着自己的主子梳洗打扮。
那四十多岁的老鸨也是一张素面，脸上还没来得及涂上那一层厚厚的粉，这更显得她下巴上的那颗豆大的痦子油黑锃亮。老鸨身后跟着俩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她现在正扯着嗓子不停的指挥着龟公丫鬟们，让他们放快速度。
正在这时，一个龟公跑了进来道：“吴妈妈，来客人了。”
老鸨奇道：“这才什么时辰呀，是哪位大爷呀，这么猴急？”
龟公摇头道：“不认识，好像没来过！”
老鸨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奇道：“没来过，那还这么猴急！”楼上的姑娘们这时也都倚着栏杆向下张望。
来的当然是苏慕羽，他穿了一身白色对襟锦袍，外罩一层玄色沙衬，腰束玉带，发束金冠，足踏白色镶金线边的薄底快靴，千锋刀插在腰间，一手握住了刀柄，神态显得风轻云淡，气质却更增富贵高雅，只是腰畔的千锋刀透出阵阵寒意，让人不敢接近。
苏慕羽身后跟着韩毅李豹二人，二人都是一袭黑色劲装，腰畔也都挂着刀，表情却是一派严肃。李韩二人身后跟着七八个大汉，这些大汉也都是一脸的严肃，每个人也都是挎刀带剑的，壮汉身后有辆马车，车上有口黑色的大箱子。
那老鸨跑在门口后，认出了苏慕羽，赶紧满脸堆笑地道：“吆，原来是冷公子呀，您今怎么也过来捧场呀，看上哪位姑娘了，我马上叫她下来陪您？”
苏慕羽却不答她，只是跨步走进了楼内，李韩二人跟在身后，那些壮汉留在了门口。苏慕羽走在一张桌子前，大马金刀地坐下，韩毅立刻给他倒了杯茶。
老鸨见苏慕羽不说话，又见她带了这么多人来，有些害怕，只得弯下腰，陪着笑在旁边伺候着，楼上的姑娘们这时也认出了苏慕羽，只是见底下一片肃然气氛，不敢出声调笑，只是趴在栏杆上看着他。
苏慕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淡淡地对老鸨道：“在下是给如烟姑娘来赎身的。”
楼上的姑娘们一听此言，立刻一片哗然，眼中也都露出了嫉妒的目光，有人给赎身是青楼女子最好的出路，何况是如此俊美的人物给赎身，所以大多数姑娘都向如烟的房间看去，可是如烟却并没有出来，她们也就只能再次把目光转向了苏慕羽。
老鸨听苏慕羽这样一说，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后她就满面堆笑地道：“呦，冷公子原来是看上了如烟呀，只是如烟可是我们倚翠楼的宝贝呀，见一面都得一百两银子呢，而且冷公子您知道的，如烟姑娘可还是个清倌人呢，她可是……”
苏慕羽没心情和她废话，直接打断她道：“你开个价吧！”
老鸨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道：“冷公子呀，您知道吗，如烟姑娘那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城里的好多大老爷们都想给她赎身呢！”
苏慕羽还是淡淡的说道：“你开个价吧！”
老鸨的眼珠子又转了转，脸上的肥肉也颤了颤，最后好像下定决心似的，咬了咬牙道：“一万两，给如烟赎身要一万两！”
苏慕羽听完后站了起来，绕着老鸨转了一圈道：“哦，一万两，却不知还能不能商量？”说完他又坐了下来。
老鸨被苏慕羽看的全身发麻，但他还是咬牙道：“就一万两，少一两都不行。”
苏慕羽笑道：“吴妈妈，你知道一万两有多少吗？”
延塞城是个小地方，见过一万两银子的人不多，老鸨也没见过，所以她喃喃地道：“这，这，这老身当然知道。”
苏慕羽这时却冷冷的道：“知道，那吴妈妈知道一万两银子可以买多少人的命吗？”
老鸨闻言惊道：“冷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慕羽又笑道：“吴妈妈，银子虽好，但太多的银子却容易让人没命花。”
老鸨这时就算是傻子，也听出了苏慕羽威胁的意思，他看了看一脸冰冷的李豹和韩毅，又看了看那些站在门口的壮汉，然后颤抖地道：“冷公子，你，你……”却半天也你不出什么来。
苏慕羽这时自怀中掏出一个金元宝，在手中上下抛了倆下，然后放在了桌子上，手掌向金元宝压去，那元宝慢慢的就陷入了桌子里，直到最后和桌面齐平，老鸨看苏慕羽露了这一手，立刻吓出了冷汗，那可是一张坚硬的梨木桌子呀！
苏慕羽看了看她，又笑着道：“吴妈妈，你看，就像这锭金子，谁都想要，可是只有有本事的人才能拿到。”说完，他手掌又按在那金元宝上，然后用力一吸，金元宝立刻就跳了起来。
苏慕羽伸手接住金元宝，然后递给了老鸨，老鸨呆呆地接过，谁知她还没拿稳，就尖叫了一声放开了金元宝，原来苏慕羽将天龙阳劲注入了金元宝，这金元宝现在比火碳还烫。
苏慕羽又接住了快要落地的金元宝，笑道：“你看，没本事的人，给了也拿不稳呀！吴妈妈认为自己是个有本事的人吗？”
大厅里鸦雀无声，大家都被苏慕羽这手功夫惊呆了，老鸨也彻底惊呆了，半晌，她才喃喃的道：“那，那冷公子的意思呢？”
苏慕羽这时向李豹打了个眼色，李豹立刻转身出去了，苏慕羽这才对老鸨道：“吴妈妈，在下当然会让你又能得到银子，又能拿稳银子了。”说完，他又将那锭金子递到了老鸨手上，老鸨却不敢拿，苏慕羽笑道：“放心这次你一定能拿稳的。”老鸨这才接过，金元宝果然不在烫手了。
这时，李豹也带着倆个壮汉抬着那口箱子进来了，来到厅中，他们将箱子翻了过来，顿时，大厅中一片银光闪闪，一锭锭的银子到处翻滚，这些姑娘们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立刻尖叫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贪婪的神色，老鸨也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口中大喊着：“我的，都是我的！”
苏慕羽很满意这效果，这里其实只有五千两银子，但五千两银子如果换成银票，那就只是薄薄的几张纸，如果换成了银子那就会给人绝对的视觉冲击力，人们甚至会以为那是无数的钱，就像老鸨现在这样，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多少银子。
苏慕羽这时拍了拍老鸨的肩道：“吴妈妈，你放心，这些都是你的银子，现在你还满意吗？”
老鸨连忙点头道：“满意，满意！”
苏慕羽笑道：“很好，那就去取如烟姑娘的卖身契去吧，在下在如烟房中等你，银子会有人帮你看着的。”
老鸨又贪婪的看了几眼那一地的银子，然后才依依不舍的去了，韩毅也立刻跟在了他的身后。
苏慕羽这时跨步上了二楼，在姑娘们一片复杂的眼神交替中来到了如烟的门口，然后他敲了敲门，如烟立刻打开了门，苏慕羽就走了进去。
如烟还是像上次见面那样，薄施粉脂，显得清清丽丽，只是眼中充满了疑惑，她问道：“冷公子这是为何。”
苏慕羽笑了笑道：“是为了送信的故人。”
如烟目中立刻变成了惊讶，然后又变成了喜悦，她急道：“是，是左郎？”
苏慕羽点点头道：“是左大哥！”
如烟眼中激动的流下了泪，她喃喃地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
这时，老鸨和韩毅也上来了，老鸨还不时回头看着那一地的银子，神情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事情很顺利，老鸨将卖身契签了字画了押，如烟也签字画押，然后老鸨就将卖身契递给了苏慕羽，原则上讲，现在如烟已经是苏慕羽的人了，苏慕羽接过卖身契就着烛火就烧了，老鸨惊讶的瞪大眼睛张大了嘴，苏慕羽却不理她，他笑着对如烟道：“如烟姑娘，你自由了！”
如烟却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苏慕羽这时又道：“我们走吧，左大哥还在等你呢！”
如烟点了点头，就跟在了苏慕羽身后，当她见到大厅那满地的银子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心中对苏慕羽更是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