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花屋的第二个客人
且说蔡瑞敏离开王老太太的小院，一路沉思着走到半月街，一抬头看到新开张不久的曼陀花屋，猛然意识到，王老太太桌上的那两支红色的曼珠沙华唯独这个地方才有。
想到花，自然就会想到花儿的主人，那个才来安城不久的洛家大小姐。
他与洛嘉接触不多，每一次給他的感觉都是不同的。第一次见她是她刚到安城的晚上，上官芸去洛家闹事，当时，她站在离他不远的一株芭蕉树下，美丽如精灵；第二次是处理刘勇等人私入民宅一案，她为了一只受伤的狗，像个斗志昂扬的小战士；第三次就是在河边，他来向她了解情况，那天的她则像个经验老道的侦探。
很不一般的女孩子，集美丽与智慧于一身，实在难得。
蔡瑞敏走到花屋的栅栏前，伸头往里看了看，韩随蹲在花丛间，给花浇水，神情很专注，他咳嗽了一声，算是打招呼。韩随放下手中的水舀，起身迎接。
“这一大片的花花草草的，这么浇水多麻烦。”他没话找话地说。
韩随没用回答他的问话，把他让到葡萄架下的石桌旁，从沏好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放着他面前，说洛嘉现在没在这里。他说没关系，他只是随便走走，找个人聊聊，听他这么说，本来要去忙碌的韩随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着，并不开口说话。
蔡瑞敏知道他是个不善与人打交道的，就问他的伤好了没有，韩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他说你不用紧张，自己不是来办案的，就是随便找个人说说话，最近压力很大，聊聊天，解压。
韩随说他不会聊天，如果他没有什么事的话，他就去忙了。
尬聊！蔡瑞敏想，总算知道什么是把天聊死了。可他不想就这么放弃，本来他也不是单纯地来找人聊天的，只是为舒缓一下气氛，随便说说，没想到这呆子倒认了真。
“你们这花，卖吗？”看到韩随起身要走，他问。
“我只是个园丁。”
“有人来买过花吗？”他决定单刀直入了，王老太太桌上的那两支花，一直在他眼前飘啊飘的，他想知道那两支花的出处。
“没有。”这次他回答得挺干脆。
“你是因为要到这里工作才撤诉的吗？”
“我没有起诉谁，当时我是受人蛊惑，洛嘉不计前嫌雇佣我，我很感激。”
“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蔡瑞敏觉得跟这种人说话真的很费劲，他要么不说，要说就把话说死，让让根本无法继续下去。他想不通洛嘉是怎么把这个闷葫芦请来工作的。
“我听说王家的那个老寿星来你们这里买过花，这叫什么花？这么好看的花，我还从来没见过。”
“蔡队长大驾光临，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一个软糯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不用看，他就知道是这个花屋地女主人来了。
蔡瑞敏心中欢喜，刚才走进这个院子，他期盼的就是见到这个让他愉悦的女孩子，办案是一方面，如果能在办案当中，时不时地能与美人相对，再纷繁复杂的案件也会办得轻松许多。
他想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孩，想想老父亲天天催促他结婚生子，他一直推说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不肯相亲，一度地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自从见到这个叫洛嘉的姑娘，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除了是名警官，还是个男人，一个需要结婚成家的男人。
看的洛嘉来，韩随的眼睛亮了一下，刚好被蔡瑞敏看到，现在他终于明白，这个资深宅男想是跟自己一样被眼前的这名女子給迷住了。
洛嘉来到韩随跟前，吩咐他带着将军出去，又附身交代蹲在脚前的德牧，像家长交待孩子，蔡瑞敏饶有兴趣地看着，心想这女孩真有意思，跟一只狗说话也像对人一样。
作为一名警察，他对狗还是很了解的，尤其是这种可以作为警犬训练的品种，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只叫将军的德牧，比他见到的任何一只警犬都要有灵性。
“蔡队长这次来是要了解什么情况？”看到韩随带着将军离开，洛嘉问。
蔡瑞敏说自己刚才在王老太太的家里看到院子里的这种花儿，因在其他地方没有见过，就想过来打听一下，哪里还有这种花。
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原本他是不打算说的，可一看到洛嘉真诚的目光，他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了，他给自己的解释是“对一个聪明人撒谎是最愚蠢的做法。”
“那有没有一个老人来买花呢？”听到洛嘉说自己对安城并不了解，不能给他满意的答复后，蔡瑞敏就直接询问了。
“什么样的老人？”
洛嘉没想到蔡瑞敏会这么问，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还没想过跟警方合作共同解决王晓红的案子，通过警方的调查，她好从中找出黑影。
“一个百十来岁的老太太，瘦瘦的……”
蔡瑞敏正叙述着王老太太的容貌，洛嘉也正在脑海中急速运转着怎么样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因为隐瞒是不可能的，老太太来这里，不可能不被人发现，自己如果否定，那就是自找麻烦。这在这时，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走了进来。
“请问，这里的主人在吗？”
洛嘉欣慰地起身，先不管来者何人，至少她的到来可以让她暂时回避蔡瑞敏刚才的问题。她把妇人迎进来，询问何事，想以此让蔡瑞敏回避，没想到妇人的回答彻底地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我来是想知道我老伴儿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话怎么说的，我连您老是谁都不知道，还有您的老伴儿，我也不认识啊。”洛嘉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又一个曾经来过曼陀花屋的旧客？
“刘大妈，您老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里不是算命的地方。”看来蔡瑞敏是认识这个妇人的。
刘大妈看了看他，说“瑞敏，你们警察也来问凶手啊，这里的主人什么都知道。”搞得蔡瑞敏一头雾水，这里不就是一间刚开张不久的花屋吗？怎么会有人跑来问这种只有天知道的问题？
原来，这刘大妈的老伴儿是个货车司机，半年前跑长途，在高速路上为躲避一辆临时变道的小车，造成侧翻，人好不容易被抢救了过来，却成了植物人，大妈不肯放弃，每天盼着丈夫醒来。前几天她在医院的厕所里，听到两个人在议论，说是不久前失踪的一个女的被人从洛河里找到了。一个说是这家店老太太得到曾孙女的托梦，另一个说是老太太找了高人，算出来的。
刘大妈出来一打听，果然有这么回事。
她跟王晓红的妈妈原本是在一个单位的，想着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也帮自己问问，就顾不得人家失去女儿，还在痛苦之中，就趁着早上买菜的功夫，在路口等着王晓红的妈妈，这一问，还真多让她问出点希望来。
原来王家老太太知道曾孙女失踪后，对家人对她的隐瞒很气愤，平时好脾气的王老太太发了火跑出来，孙子不放心，就让媳妇一直远远地跟着老太太，看的老太太进了半月街的这个院子，回来后就带着一家人在河里找到了女儿。
找到王晓红后，她妈妈觉得事有蹊跷，打算报案，老太太不依不饶，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给自己的恩人添麻烦。王晓红的父母一想，这家的主人跟自己无冤无仇，没必要害自己的女儿，就依了老太太，可心里还是为女儿叫屈。所以后来蔡瑞敏找到王家，说要尸检的时候，王晓红的父母是不反对的，奈何老太太才是这一大家子的主事的，老太太对外说是曾孙女托梦，她表面上迎合，私底下却跟别人说出老太太去过半月街曼陀花屋地事。
听完刘大妈的叙述，蔡瑞敏把目光转向洛嘉，后者一脸从容。
“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她的声音很平静，“因为说出来你也可能不信。”
蔡瑞敏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女孩，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到一点点的情绪波动，眼睛还是那么的明亮，只是这一刻他不知道这明亮的双眸后面藏着的是怎样的一个灵魂，他努力地不让自己迷失在她的魅惑中，声音干涩地说，“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