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错乱的世界线(中)
洛嘉被眼前少妇的美丽和优雅惊艳到了,但见她身材高挑,身着淡绿色的绣花旗袍,裁剪的适度及做工的精细衬托出她姣好的身姿,她不禁由衷地欣赏太奶奶绝美的容颜。原来祖上都是颜值控啊,这也难怪后世的基因如此强大了。
美少妇也看到正与柱子争执的女孩,一头短发,一身休闲的运动衣,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这装束,她从来不曾见过,却并不排斥,相反的她很喜欢女孩的精致与干练,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美少妇训斥柱子不该让一个女孩子去庄户院居住,柱子垂着手,点头称是,她训人的声音都那么婉转好听,也难怪下人都不怕她了。
洛嘉跟着少妇来到后院,她找了套洋装递给她,说她可以住在书房斜对面的房间,那是她给自己女儿准备的,没想到生了个儿子,房间就那么一直空着了,她虽然比她大不了几岁,却总觉得她像自己女儿一样,如果她不嫌弃,就叫她姐姐好了。洛嘉不敢这么称呼她,那毕竟是她的祖奶奶,这么称呼,可不乱了辈分吗?
少妇见她迟疑,以为她是到了陌生环境心中害怕,变安慰她说在她的家人没找到她之前,就战时住在这里,老爷这几天出门,她正好缺个伴儿,还一句一个妹妹地叫她。
洛嘉心说这血缘就是血缘,隔了两辈子还能感觉得到,只可惜错了辈分,心中这样想着,笑意就不自觉地浮现在脸上。少妇只当她是心中满意,比便吩咐其中一个叫秋月的丫头把她房间里那两套没穿过的洋装拿出来给她。少妇说这是老爷从法国带回来的,她穿惯了中式服装,一直都放在箱子里。
她捧着衣服跟着秋月来到自己的房间,这间房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她的房间啊,冥冥中好像一切都安排好的一样。
洛嘉换好了一套洋装,对这镜子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电影里的十三姨,刚好换回自己的衣服,外面秋月敲门,问她好了没有,少奶奶等着她一起去看戏。
她跟着年轻的祖奶奶带着两个丫鬟来到戏园子,在一个包间里坐下。自从见到长辈,她回到自己世界的心也没那么强烈了,好奇心驱使她想多了解了解自己的祖辈们,尤其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曾爷爷。只是,这咿咿呀呀的昆曲,实在看得她头昏,曲子曲子慢,词儿词儿听不懂,只是从柳梦梅、杜丽娘的名字猜到,这可能是一出《游园惊梦》。
洛嘉看得直打瞌睡,站在身后的丫鬟跟班一会儿续茶,一会儿上糕点的,才让她不至睡着。本来第一次来这戏园子,满满的都是好奇心,只可惜关在这包厢里,看不到外面的人生百态。突然一个词跃进她的脑袋里,“尿遁”,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出去溜达一圈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一百年前的戏园子有没有这些设施。
她偷眼看了好几次曾祖奶奶,每次都看得入迷,跟前的茶杯里,丫鬟续了几次水,她也没喝几口,眼镜一直盯着戏台子。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手机,就算没有信号,看不到资讯,拍几张下来也许是个不错的打法寂寞时光的好办法。
她刚要这么做,外面一阵吵闹。
曾祖奶奶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她却高兴得很,有热闹看,好过盯着那戏台上咿咿呀呀的个人。
她悄悄地退出包间,看得一圈人围着一个趾高气昂的男子,这男子年龄不算大,十五六岁的模样,放在她的时代也就是个未成年的少年,搁现在,却是可以结婚成家的年龄了。旁边有个卖瓜子花生等少女,蹲在地上,害怕似的搂着双膝,嘤嘤地哭着。
洛嘉问了旁边的一个伙计,才知道这是李家的少爷,因看到卖东西的姑娘有几分姿色,便出言调戏,不仅如此,他看人家姑娘不搭理他,便开始动手动脚。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孩,不论贫穷富贵,把自己的贞洁看得比命都重要,非生活所迫,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是不可能这么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这李家少爷仗着家里有几个钱,跟本不把姑娘的反抗放在眼里,一味地只想满足自己的虚荣与好色,招呼手下的两个跟班把姑娘带回家去,刚巧这家戏园子看门人跟着姑娘有点亲戚关系,出言相阻,这才打成一团。
洛嘉正跟戏园子的伙计聊着,李少爷突然看到了她,身材高挑的她走到哪里都如鹤立鸡群一般,加上她精致的容颜和洋装,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看到洛嘉,李少爷的注意力不再在哭泣的少女身上,眼睛放着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走了过来。
她看着还没自己高的李少爷和他那两个不咋地的跟班,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刚知道他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时,就有把他暴揍一顿打冲动,这可好,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心想就凭自己跆拳道黑带六段的身手,再来三五个点也把他们揍趴下。
见美人看到自己不躲不闪,李少爷来了精神,伸手就想来摸她的脸,洛嘉正想给他来个侧踢,一只大手抓住了李少爷细弱的手腕。
洛嘉心中遗憾,她脚上的功夫,虽赶不上黄飞鸿的无影脚,让他少几颗牙齿还是轻而易举的。
李少爷嗷嗷地叫着,刚要招唤两个家人,突然看到抓他手的男人身边的人,顿时没了气焰,喊疼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洛老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您家的亲戚,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这人年龄不大,脸变得还挺快。
黑大个看他服软,松了手。李少爷一面作揖一面不住地道歉,弓着身子,带着两个家人灰溜溜地跑了。
刚才听到李少爷喊洛老爷的时候,洛嘉就知道是自己的曾爷爷来了,她回头看去,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五官像雕刻出来一般的坚毅帅气,她想从中找到一点父亲洛奇的影子,可惜一点也看不到。当然了,这倒不是说洛奇就其貌不扬,相反的,洛奇的五官相当好看,她只是觉得洛奇少了曾爷爷身上的那份正义凌然。
刚才来的时候还停曾祖奶奶说他出门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呢?
后来洛嘉才知道,曾爷爷出门十多天了,本打算两天后回来的,无奈这半个月来对爱妻的思念让他提前把事情办好,一刻也没耽搁就提前回来了。刚到家,家人告诉他夫人去听戏了,他连家门都没进就直接赶过来了。
曾爷爷刚进戏园子的大门,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除了唱戏的声音,好像还有人打架,他不想多管闲事,朝着包间的方向走,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与其说是身影熟悉还不如说他更熟悉的是那套洋装,这是他在巴黎给妻子买的,只此一件,妻子能把这件衣服给人,说明这人跟她的关系很不一般,因此见猥琐的李少爷欲调戏时,便吩咐手下出手相救。
洛嘉跟着曾爷爷回到家里,他却只顾着跟妻子亲人谈话,也没过多地问她地来历,她想这点小事曾爷爷应该不会亲自过问的,闲话的时候她妻子自然会告诉她的。
夜深人静,她躺在大床上,这黄花梨木的大床一直保留了一百多年,因此她躺在上面,昏昏欲睡的时候,感觉就像是正常在床上睡觉一样。可是她不能安然睡去,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线,百年后地自己呢?会不会突然消失?如果自己突然消失的话,父亲肯定会把安城翻个个儿来。
想到这儿,她再也睡不着了,听了听外面,安静得连风声都没有。她悄悄地换回自己的衣服,走出房门。
既然自己是从后院的墙头跳下来就跳到了一百多年前,是不是说那里有个时间的虫洞?她再爬上去跳下来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洛嘉悄悄地穿过回廊,踮着脚,生怕惊醒了熟睡的曾爷爷。
她摸黑来的院墙下,墙外的槐树还在,跨过墙头的姿势跟百年后没多大差别,只是院墙太高,她上不去。
“我真是变笨了,梯子怎么可能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