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我的父亲
“你很渴望为那个老爷爷报仇吗？”
当问话的语音刚落下，就响起了沈梦婷那想当然论调的声音。
“那是肯定的。我视叔叔为父般的尊重，是绝对不能让他枉死的。况且，他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国家。于公于私，我都会为他报仇。再讲了，也不用我去找他们，他们都会来找我。到时具体该如何，那就要看彼此的本事了。”
“但你貌似打不过他们吧！”赵羽是随口跟上的。但几秒过后，他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他赶快耸起了肩膀，头部都深深压至与胸部平行处。
“没事，你说得不错。我现在确实无法和他们抗衡。但并不代表以后也是。我会继续努力，直到让自己成为个大师级别的剑士。”
赵羽冲沈梦婷瞄了一眼：原来你的目标也是大师级啊！之前还讲我呢！你自己这样算是异想天开嘛！
赵羽如此想着，极为隐蔽地偷偷笑了笑。
可谁曾想到，沈梦婷就像是看透了赵羽心思似的。她高高扬起了头颅，对着天空强眯强睁了下两眼：“我告诉你。我的目标一直都是大师级。况且我认为自己也配得上这目标。我现在可是高级剑士。”
她觉得眼睛已不再酸胀，遂不再抬头。这时，她也看见了面前的篝火好像变小了。她随即就起身捡起几根早就备好的枯枝叶，往火堆里添加了下。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专家级剑士。我有这个信心。然后，我会以此为踏板，在三十五岁，朝着大师级的方向上努力。就是这样，我可是一步一个脚印踏上来的。”
赵羽闻言是挠了挠鼻尖。他清楚沈梦婷在暗示句话：而你却是在痴心妄想。
毕竟，现在赵羽还是个连初级魔法师都未达成的人。
“恩，你真是厉害啊！真是上进啊！”赵羽阴阳怪气地嘲讽了句。
沈梦婷也未曾生气，她还一如既往地坐到了地面上。“对啊！我就是个上进的人。我从小就给自己定下过目标了。那就是成为像我父亲那样伟大的剑士。”
“你父亲很厉害吗？”
赵羽边问边想着这个女人也真是有意思。从小就有个目标了，那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痴心妄想呢！毕竟有谁能在小时候就预测到自身未来呢？
“对，他当然厉害。不单是在剑士上的实力，对于国家的贡献度，我的父亲同样也是最多的。他可以说就是我们萨兰国的骄傲。他也是我从小就追逐的目标。”
赵羽是静静地听着对方的话语。但是，他却有些听不懂具体意思。沈梦婷口中的她父亲，到底是谁呢？
“换句话讲。我在萨兰国内最为崇拜的两个人，除了杨洁宁叔叔外，那便是我父亲了。他们俩已经也被称为‘萨兰双星’，曾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哦，这就是为什么杨洁宁会和你父亲成为好朋友的原因吗？”
“对，他们两人不单是实力上接近，许多对待治理国家的理念也完全等同。他们都主张对索伦帝国强硬的，而且是完完全全不妥协的那种。”
“哦，这样啊！”赵羽若有所思地将嘴巴鼓成了个球状。
“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走了！”沈梦婷低声哀怨了句。
啊？赵羽突然望向了沈梦婷。沈梦婷的样子略显得沮丧，眼神中也直流露出了悲伤的样式。
“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提你父亲，然后让你回忆到不开心的事的。”
“这没关系！”沈梦婷换了下坐地的姿势，她的鼻孔中也不断再抽吸着种几乎哭丧的气调，“自从我父亲走掉以后，我就无不每时每刻地想他生前想做的事情。”
赵羽抿了抿嘴唇，还有些无比尴尬。他抓了抓脑袋：“你父亲生前最想做什么呢！”
“他最希望我们的国家强大，可以有一套抵御住他国侵略的军队。其实不止我父亲一人，杨洁宁叔叔，林明远摄政王都是这样想的。”
从沈梦婷的言语中，赵羽又听到了个陌生的名字。不过好在后面有摄政王这个注释。赵羽虽然对国家的官界不太熟悉，但仅凭摄政王三个字，他多少还是清楚那一定是位高权重的官职的。
赵羽也愈加地对沈梦婷的父亲产生了好奇，想着那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人物呢？
“可是……”沈梦婷忽然低下了头，“清瀬城中的许多官员却不这样想。他们认为无论萨兰国扩军到什么程度，都无法抵抗索伦帝国的攻击，所以倒不如不要与其硬碰硬。可是他们怎么不去想下，就算我们国家尽量不与索伦国发生冲突，但索伦国会轻饶我们吗？”
说罢，沈梦婷突然就是朝地面上猛捶了下。
一记‘咚’的响声令赵羽瞬时收紧全身，恰巧又逢阵微风扫过，它吹起了篝火中的碎尘，形成股漫天飞舞的尘纹。
“我曾经和你说过，我们国家现在有许多妥协派。这些人自以为是地认为只要不去招惹那些邪恶帝国，邪恶帝国也一样不会来弄你。但是……”沈梦婷的拳头握得前所未有的紧，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这种想法显然是靠不住脚的。邪恶帝国之所以邪恶，不就是不遵守相关规矩吗？那你又何曾能保证，它将来一定不会来侵略你呢？”
赵羽一听到‘侵略’两字，更是显示出了不安。
“曾几何时，清瀬城中还能以我父亲和魔法师部长杨洁宁，以及摄政王林明远组成的铁三角，来维持对待索伦帝国的强硬主张。可是……可是现在……”
沈梦婷的口吻似乎有点哽咽，她好似在忍受着什么委屈，在紧抿住嘴唇之余，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
“现在……怎么了啊？”赵羽小声地问了句。
“主张强硬的派系，随着我父亲的离世开始逐渐萎缩。但好歹有杨洁宁和林明远两位叔叔在，那些妥协派还不敢造次。可现在连杨洁宁叔叔也走了。我恐怕清瀬城中再没有势力能和妥协派比了。”
“饿！不是还有那个叫林……林什么的摄政王吗？”
“没用的。只有林明远叔叔一个显然不够。当前清瀬城总共有四个摄政王，也就只有林明远叔叔一个主张对抗。而其他三个……”沈梦婷突然来了记悲伤的摇头。
赵羽挠了挠脸颊，“摄政王啊！那到底是个什么层次的官职呢？”
沈梦婷冲赵羽瞄了眼，想着这小子居然连摄政王都不知道。
“摄政王就是用来辅助国王的大臣，权威仅限于国王。我们萨兰国总共有四个摄政王，他们四个也是国家的实际掌权人。”
那么厉害啊！赵羽脑中开始勾勒出那四人的形象。
“在我们萨兰的先王临死前，由于现仍国王魏天文的年纪还尚小，所以先王便决定指定四个人来辅助，这就是四个摄政王的由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赵羽点着头。他猜想着那四个人年纪一定都非常大了。
“但要是先王得知，他所指定的四个摄政大臣中，有三个是贪生怕死之辈，不知道先王会作何感受呢？”沈梦婷自嘲般地摇起了头。
“也就是说，本来你父亲和那个法师老爷爷，再加上其中一个摄政王，这三人组成了强硬的对抗势力，是可以和妥协派一较高下的。但现在两个人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对抗派系非常弱势，对吗？”
“正是！”沈梦婷果断的回答。她还觉得赵羽的言语非常精辟，也直击中了要害，看来这人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笨。
“这样啊！”赵羽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所以这就是我要将信封直接交到清瀬城的原因。我必须要亲自给国王，或者林明远摄政王看，再而打击那些妥协派的言论。只要让萨兰人都明白索伦帝国的用心险恶，那么人民也就会自愿加入反抗了。”
赵羽边听着边拖了个‘哦’字长音。
“如果你真成功了，想必你父亲和那个法师老爷爷，一定会非常欣慰的。”
“对，我就是抱着这个信念而活的。”
“不过想想，你父亲既然能和萨兰第一魔法师，还有其中一个摄政王组成联盟，那想必他的官职也一定很大吧！”
沈梦婷闻言后沉默了。她似乎在极力避免赵羽的问题，转头望向了别处。“官职再大又有何用，还不是英年早逝了？”
“饿！那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父亲是谁呢？”赵羽望着沈梦婷的视线一刻不离。
赵羽非常明白，倘若要了解一个人，从她的父母下手是最为直白了。在赛尔洛斯如此阶级固化的世界内，父母是怎样的人，基本就可以看到子女如何了！
“我父亲是谁并不重要，对于当前的事件也没有影响。所以你不必了解。”
“哦，你不肯讲啊！”
赵羽随意吐露的言语，惹得沈梦婷是扭头注视连连。
赵羽赶快摆了摆手：“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探听你的家人什么。我只是觉得非常奇怪。照你所说的。四个摄政王中有三个是妥协派，那岂不是三对一吗？势力可以说是完全不对等的。就算有一个萨兰第一魔法师的加成，也不可能达到两个派系间势力的平衡吧！所以……我觉得你父亲总归不是什么平常的人。”
沈梦婷听后是沉默了，她开始望向了那块正窜燃窜燃的篝火。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回话才慢慢送来。
“看来是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向你隐瞒什么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父亲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该再频繁提及，那是对他的不尊重。”
“哦，好吧！”
赵羽尴尬地摆正了下坐姿。但紧接着，沈梦婷的话还是再度响起。
“但要是你真得想知道的话，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赵羽的眼珠在眶内打起了转，“哦？真得吗？”
“我父亲的名字叫沈海腾，他是萨兰王国剑士部的部长。”
听到‘部长’两个字，赵羽就顿觉得有些惊讶。原来这个女人是出生在最上层的人家啊！怪不得身上有股贵族气息。
赵羽不禁回想着与沈梦婷所有的接触。其实从早先开始，他就觉得沈梦婷的出生不凡了，无论是她的阅历还是见闻，赵羽都从中能感到阵‘精英’的气质。现在得知了真相后，也算是让他清楚什么叫理所当然了。
原来她是个部长的女儿啊！赵羽心中复述起‘剑士部’这四个字来。当然，具沈梦婷口中流出的名字，也再三被赵羽给念叨。
剑士部部长——沈海腾。
啊！等等！赵羽忽然间就像是想到了什么。沈海腾，沈海腾，赵羽快速对着这个名字加以碎念着。他似乎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具体在哪里呢？他又说不清楚。
“喂！你怎么了啊？”沈梦婷发现了赵羽的反常，遂大声问候了句。
“沈……沈海腾啊！”
“怎么了？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随着沈梦婷的确认，赵羽的身体都跟着站了起来。他已经想到在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曾经，在和好朋友的聊天中，朋友就对赵羽提及过，他们萨兰国有位非常厉害的剑士，名字就叫做……
沈海腾。
“沈海腾是……是那个萨兰国最厉害的剑士吗？”
沈梦婷慢慢地站起了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反常成这样。但是，如果要说事实的话，我父亲确实是萨兰国的剑士第一人！请问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是的。我……”
赵羽开始在树林中踱步起来。沈海腾这个名字意外的高大，因为赵羽也曾是以这位剑士为奋斗目标的。
‘总有一天，我要成为像沈海腾那样的第一剑士！’赵羽还曾夸下过这等的海口。
沈梦婷的目光随着赵羽的踱步而晃动着，她见见双手抱起臂，不解地看着那名激动的男孩。
“这也太……也太……”等到赵羽停下脚步，手中的法杖还往地面上一插，“你真的是我们萨兰国第一剑士的女儿吗？”
可是，就当这一问题刚脱口而出，赵羽才发觉自己是这般幼稚。这不明摆着的吗？连萨兰第一魔法师都被这个女人亲切地叫声叔叔，那第一剑士直接就叫她为女人，那也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又为何会如此的惊讶！我真得感到非常的不解。但就你的问题，我可以说是千真万确的。我也没必要骗你！”
“啊！那就是说，你的……你的来头可真是不小啊！你可是国家第一剑士的女儿啊！你不觉得……不觉得很光荣吗？”
“这有什么光荣的，那都是我父亲的荣誉。其实，我甚至都不想让人知道这个事实。”沈梦婷的右手摸到了自己胸口上，“因为我是我，而我父亲是我父亲。我从来不想让人以为，‘啊！那是沈海腾的女儿’，那太有沽名钓誉的嫌疑了。”
“但是，头上挂着个‘第一剑士的女儿’名号，不是走到哪里都可以畅通无阻吗？”
“恩，对的。你说得不错。我父亲不单是拥有名号，他还是萨兰国的元帅，是国家军队中的最高掌权人。”
一听到‘元帅’两个字，赵羽是更为的惊讶。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单以动着嘴唇皮来掩饰那种突如其来的惊慌感。
“其实，赵羽。有的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说父亲有多少光荣，女儿就能承受多少赞美的。相反，女儿还要为此承受父亲光荣所带来的压力。”沈梦婷微闭起眼睛，轻轻摇起头来，“那份肩膀上的重担，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了解！”
赵羽闻言咽了记口水：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真是如此吗？
赵羽回想起他们镇内，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明明享受了父母带来的树荫，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那都是自己努力的成果。似乎有‘关系’的孩子，都不会承认这种。
“赵羽，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一定觉得我是在胡扯吧！明明有个那么厉害的爹，却在吹嘘并不想享受他所带来的功劳。”
赵羽没有回应，而是低下了头，视线也偏斜到了别处。
“事情从没有你想得那样简单。当一个人的出生在有功绩的家庭中，她也势必要承受这个功绩所带来的副作用！”沈梦婷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诉说个无奈的事情，“每个家庭都有每个家庭的难处，也不能说富贵人家就一定过得有多快活的。”
赵羽的嘴角小抽了下，他继续地垂下着眼珠，“对！这我也清楚的。但有钱总比没钱好吧！”
沈梦婷叹了口气：“好吧！随你怎么说！但现在你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你现在还想怎么样呢？还想继续探讨什么吗？”
“饿！也没什么好探讨的。”赵羽挖了挖耳朵，“我其实就是羡慕你。你从小出生在那么优秀的家庭中，有一个顶着第一剑士名号的爹，又有个第一魔法师叔叔在无时无刻地关心你。想必你一定是得到过万众瞩目的吧！打小也从没有为自家的生计发愁，也没有想过饿肚子！真的，我非常羡慕你！”
赵羽在说这席话时，又想到了他儿时的不堪。曾经在面临此饥荒时，他和母亲还要以节衣缩食地每天只吃两顿饭。其实他本人还好，但他母亲可就惨了。她要下田地不说，还要操劳于家务。而即便如此，母亲却将最好的留给他吃，自己却继续啃着粗粮。
每每回想此事，赵羽都是心酸无比的。
“好吧！既然你要这么讲，那我也没有办法。我承认，我确实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也从未担忧过饿肚子这种事情。我能理解你心中的那份不甘。但是，造成这种现象的也不是我的原因吧！世界上的现实就是如此，谁又能控制自身的投胎呢！”
赵羽想想也是，他也就不想在纠结于这样问题了。他将心口的酸劲戛然而止地咽了回去，才摆脱了快要落下泪水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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