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绣花（二）

“下次我们来，再看到这种情况，我们就批评了啊。”陈哥严肃道。

在兵哥的带领下，就这样一家一家地去拉家长，这会，在家的人少。到四点了，这寨子也没转完，天阴下来，都知道要下雨了。

“我们赶紧回去吧，没开车，不然得挨雨淋了！”陈哥提议。

“好的。”小北和王姐一前一后地答道。

三人遂大步往村委会方向走，走都走过了，兵哥又折回来。

“怎么了？落什么东西了吗？”王姐问兵哥。

“不是，是张世柱家的瓦片，我看要掉下来了。这回又吹风，雨就快要来了，他一老倌，不会弄。风吹掉下来可能砸到他，也有可能砸到路人，不安全。”

兵哥说完，在路边见有片菜地，主人家用几根木桩和长竹竿围起来了，因为是用铁丝固定的，兵哥用力想把长竹竿扯出来，没扯出来，小北也去帮忙了，也弄不出来。主要是这回没带工具。

小北和王姐着急得很，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小北这回悔恨，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小北和王姐都有慌乱之色，只见兵哥脸上很平静，观察了下四周，小北遂看见陈哥跃过这块菜地，穿过菜地边上的泥路，那里有间牛圈子，牛圈旁竖着几根长竹竿，没用铁丝绑。

小北和王姐欣喜起来，兵哥拿了一根走过来，用长竹竿去把快要掉的瓦片弄回原位，小北看了下，快掉的有三片，其中单独的有一片，另两片是连着的。兵哥先弄单独那片，小北去帮忙，在兵哥后来抬竹竿。

“不用了，小北，两个人一块使劲还不好弄。”听到兵哥这样说，小北也明白，这种活就要使巧力的，又要准，有耐心。两个人反而坏事。道理是明白的，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念头又生起来了。

小北全身贯注地看着兵哥操作，他还没见过这种呢。

“哇”不可置信，竟然弄进去了，单位的那片瓦片终于回归了原位，眼睛都看直了。王姐更是惊呼连连。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连着的两片就好弄了，小北原先想着连着的两片还要一片一片地弄呢，没想到兵哥虽然还是费了会功夫，巧用力使在竹竿上，那两片瓦片竟然连着一瞬间就回归原位了。小北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操作，他不是物理系毕业的，但他知道物理系毕业的会计算从哪下手，两片瓦片才会动几个点，才一起进去。物理系毕业的怕是要计算。

但兵哥......一个初中毕业的，从村委会人员中考进公务员队伍中，这样一个经历的人，不用什么物理系毕业，纯靠经验，就解决了专业人士怕是要计算半天的，才找到下手之处的难题。

兵哥，真乃神人也。怪不得靳书记那样说。“王兵，我直接点名要来的，那是相当的优秀。”

好在小北见兵哥不要他帮忙，赶快拿起手机拍下了见证奇迹的一刻。里面不但有王姐大大的惊呼声，更有小北的低呼。

兵哥弄完，又跨过那片菜地，把竹竿还回去了。

兵哥回来之后，三人继续前行，在小桥那碰到了张世柱，一个60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了，一见就知道喝了酒，醉熏熏的。

“小王，来家里坐。”他这是叫兵哥。

“不坐了，大爹，你赶紧回去了，要下雨了！”兵哥好心催促道。老人家徐偏偏地走回去，边傻笑边和小北三人挥手。他还不知道兵哥为他做了什么呢，这会子，要下雨了，都躲家里了，也没人见到他们仨刚干了啥。老头一个人住，男的粗心惯了，估计这辈子怕也是发现不了的。

快到村委会时，这雨还是下下来了，小北他们三人淋成落汤鸡了。众人看见，拿毛巾的拿毛巾，倒开水的倒开水，忙活成一片，小北和兵哥去了兵哥宿舍，兵哥拿了套迷彩服给小北。

“别嫌弃。”

“哪会呢。”小北诧异，他不是那么精贵的人。王姐也随着赵媛媛去了她家里换了赵的迷彩服。赵媛媛家就在村委会路对面。

晚饭过后，小北和王姐跟靳书记及一众村委会的人告别，回城。

从兵哥开始找竹竿一直到回到自己宿舍，小北久久不能平静。震撼到了。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他拍兵哥用竹竿把瓦片弄了回归原位的视频挺长，兵哥全神贯注，小北屏住了呼吸，就怕打扰到兵哥。挑起了最精彩的十秒，微信发视频只能发十秒以内的。视频之上，配了说说：

好干部[强][强][强]果然最好的人才都交给国家了。要下雨了，路遇一家瓦片会被吹掉砸到人，也怕他家会漏雨，我们王兵兵哥找了根长竿帮他家duo 进去，严丝合缝的，真真绣花精神。[强][强][强]（注明：这个duo是王姐教小北的方言，也就是弄进去的意思，方言，没字，只有音，新华字典上没有）

发完去冲了下澡，淋到雨了，不能洗太久，十五分钟搞定，遂拿起手机，看到评论至少有三十多个。注意，小北的微信好友只有一百个左右，包括他父母亲戚一块了，亲戚大概有四五十个，这三十多个评论亲戚的没有，全是他的微信好友。

平常微信都是死水一潭的，随着qq已死（指qq空间留言，qq功能只剩下工作交流），微信也快要成一潭死水了，坚强活着的只有做微商的了，平时大家各发各的，估计也是像小北这样默默地看着朋友圈更新，也不留言，印象深的才会留，其余只是旁观。导师同学、好友大家除非急事才打电话，其余的也不约见了，天南地北的，不易聚。

小北有一位女性同学，叫小柏的，老是抱怨小北不回北京聚聚，小北笑笑说。“朋友圈见到各自安好就行了。”

小北影响最深的是他单位的一位叫陈恩婷的留言。小北刚到单位报道，与婷姐和其他同事都不是太熟，但微信上备注了。

婷姐的留言是：老兵哥是我刚工作时的老大哥，9年前一起在乡镇理新农保，他很优秀的，村支书是他的老本行了，某些地方的支书是不能比的，所以人家考起公务员了。

小北回道：优秀的人一直优秀。众多留言中，小北只回了这条。大部分留言都是称赞的，比如说国家就是需要这样的好干部了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