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饮不须劝!【五】
与赵府松涛苑相同的一幕也在许州其他诗会上不断上演,许多年轻学子在听到《水调歌头》,并从传信人口中了解到方才发生在宋府莲园诗会上的一幕幕时,都不禁为之会心一笑————装逼反被打脸的剧情放到任何时代都是喜闻乐见曲目,曾经何时,他们也幻想过自己会是那一幕主角。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陈临这个主角当得并不是那么情愿。
时过午夜,王府的马车在街道上缓步而行。今晚发生的事情让王庭礼觉得太过离奇,区区一个刚入蒙的学渣竟然能在诗会上写出一首绝妙词作,这说出来着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但若说是抄来得……似这类传世佳作,又会有谁肯买给一个商贾之子?
“今夜,你做的很好,年轻人当有锐气。”掀开布帘凭窗而坐,由马车外灌入的冷风令王庭礼的酒醉清醒许多:“我不问你这首词究竟从何处得来,今夜你虽崭露头角,但诗词终归只是舆情雅兴,你还须戒骄戒躁,且不可因此沉迷,在此道上钻研过深,最后如那柳三变般落个奉旨填词的下场。”
老人家在教他处世哲理,这是把他当自己人推心置腹的表现。陈临忙点头应是。
“谢谢老师。”
“嗯。”
听到陈临回答,王庭礼点了点头,靠在车窗边闭目休息。他年纪大了,今夜还喝了那么多酒,身体早已疲乏,思维都变得有些混沌。
远处城市的灯火渐渐的安静了些许,只有路边枯树上的夏蝉仍卖力嘶鸣,静谧的马车中,随着车外马蹄落下发出的清脆哒哒声,一老两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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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早起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在树冠间不断跳跃飞翔,寻找鲜嫩的虫儿果腹;微风吹过,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舞抛向空中,旋转着落如一处小院的人家。
吱呀——。
门儿推开,一双粉白色的女士绣鞋率先从门内探了出来,随即便见到一位眉目清秀,不施粉黛的女子端着铜盆走了出来。
“叩叩叩。”
小院外门传来一阵叩门声,女子愣了愣,放下铜盆便过去开了门。
“云墨姐姐!早哇!”
人未到声先至,随即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孩进了校园,领头的还有一位穿着黑衣的男人,进门与云墨打了声招呼后便返回院外,驾着马车独自离去。
“嗯,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云墨说着话,一边重新端起铜盆,走到墙角放置的大水缸处,拿起水瓢从里面取水。
就在云子准备打水洗漱的时候,小院里几个女孩子对望了几眼,其中一名女孩儿笑道:“云墨姐姐,你不知道,昨晚上在莲园诗会可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呢!”
“哦,是吗?”
云墨不为所动,仍自顾自的忙活着,院中几个女孩儿却显得十分激动,叽叽喳喳的开始讲起昨晚在莲园诗会上发生的一幕,其中一个女孩子还从怀中掏出抄有《水调歌头》的小册子,递给云墨。
“妈妈说这词写的极好,要我们早些学会好唱给客人们听呢……”
“其实我们也很喜欢呢。”
“嘻,我还听人那陈子然长得英俊潇洒,只是不知是否婚配……”
三个女孩一台戏,叽叽喳喳复唧唧。
本就都是怀春少女,再加上昨日在莲园诗会上发生的事情又极其富有戏剧性,于是几个女孩儿坐在那,你一眼我一语,原本安静的小院顿时有变成百鸟园的趋向。
“我听说这首词其实是一位老者所做,不过是想借那陈公子之口讲出来。”
“这种事情只是谣传,我觉得那陈公子很好呀。”
“听说昨晚李牧公子那些人还没等诗会结束就灰溜溜的逃了,也不知道这几日还会不会去飘香院。”
“……”
“水调歌头啊……”洗漱完的云墨也在看词,听完女孩儿叽叽喳喳的讲述后皱眉道:“的确不像是一位年轻人所写,倒更像是一位经历了人生百态的老者,在借酒自述。”
“云墨姐的意思难道是说这首词真是那位陈公子抄来得?”
“我只是单凭这词来看……这种事情说不清的。”云墨一时也不敢妄言:“嗯,水调歌头这曲子不难,你们先进去熟悉一下词作,待会我收拾好了就过来教你们。”
几位女孩点头进到里面房内。又过了一会,云墨从屋外进来,放好铜盆后来到一众人面前,盘膝坐下,将手指按上瑶琴琴弦,一个轻盈柔雅如烟黛般的笑容之后,指尖轻挑而起。
“我饮不须劝……”
袅袅的琴音自房间里响起来,伴随着女子特有的清丽嗓音,这首如今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水调歌头》缓缓从云墨口中唱出。
待一曲终了,下方女孩儿笑着鼓掌,女子却眉头微皱。
“这首词……嗯,几位妹妹待会注意一下,有几处唱法稍稍起了变化,另外在指法上也须配合……”
云墨讲话的同时,手指轻扣琴弦做着示范,下方几位女孩儿见状也收敛心思,专心学起曲子。不多时后,一阵稍显杂乱的合奏反复回荡在小院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