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悠然现杀机【二】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滂沱暴雨短暂的停歇后再一次骤然落下。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书院山长王廷赞如此说着，陈临也极是认同。这场雨实在下的太大了，已经超过了许多人的意料。前些时日里因为缺水的缘故，一些愚昧的官吏竟然组织百姓往水坝里扔石头……这场雨要是在这么下下去，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这几日，为师可能会有事出门，你就先在家里待着吧。”王庭礼放下手中茶杯，脸上表情十分严肃。

陈临点点头，他猜测王庭礼可能是打算去请援兵清理河道，但这种天威面前，又有那个不要命的敢下河取石头。

“无论如何，许州是绝不会被淹的。”出书院的时候，陈临在门口低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即使外面洪水滔天，但只要不危及他的生命，便与他没什么关系。比起那些，倒是租的院子里搭的土灶应该是抗不过天灾，早被暴雨冲毁了。幸亏前些时日已经制作了几包花粉放在身上，不然真的是白忙活一场。

如此想着，他调转方向，打算去小院那边看看。经过一段稍显僻静的巷子时，一辆慢吞吞的牛车跟了上来，上面还坐着一位面带斗笠的壮硕大汉，穿着破旧蓑衣，身材极为魁梧，一脸的凶相，阴沉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身上。

因为巷子过于狭窄的缘故，牛车几乎堵住了大半的路，陈临走在中间，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对方那闪烁眼神看起来实在不怀好意，让人不禁升起警惕。正打算加速出巷，前方巷口突然闪出一个魁梧的身影。

咯噔！

心头警铃声大作，肾上腺素骤然飙升。

这种天气、这种场景，实在太像早有预谋。他正心里暗自谋算退路，从脑口突然伸过来一方手帕，死死的捂在他的口鼻上。

“呵，倒是挺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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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天空中点点星辰闪烁，许州城郊一处荒僻的河滩边，汹涌的河水湍急而过，不断拍击在松散的堤岸上，而离岸边稍远处，几间破旧的瓦房内，透出点点火光。

河岸的风透过缝隙钻入木窗，被冷风一激，陈临慢慢苏醒过来，睁开眼发现是被绑在椅子上，身上的也像被人彻底翻动过一遍，原本藏在怀里的短刀和花粉都被放在了对面的桌案上。

“呵……醒了？”

门口的位置上，一个身穿兜帽黑袍的黑影正蹲在那大口的啃着手里的猪腿，见陈临转过头，黑影站起身来走到灯下，这时候陈临才发现，门口黑影并非之前在窄巷里出现的那两人，而是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少年，只是脸上长满了暗疮，看起来十分骇人。

“哈！吓到了吧。”

似乎很满意陈临惊讶的目光，少年咧嘴一笑，模样变得更加恐怖。昏暗的烛光下，少年慢悠悠的踱步到桌案前，放下手里肥腻猪腿，把玩着那柄短刀，一边饶有兴趣的在陈临脸上打量。

“倒是没看出来，似你这样的文弱书生，竟然还随身携带短刀，难不成还打算与人搏杀吗？”

“世道不安宁，防身而已。”陈临开口。

刚才的药粉效应尚未消退，如今他脑袋仍旧感觉一片混沌。

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险境，努力回想着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面前的少年，雨中遇到的那两个魁梧壮汉，之前陈记米铺的毒米……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

张府旧奴……那个叫什么……对，叫翠儿的丫鬟……她出了陈府后又去了那里？不！不对！应该不是她！只是区区一个丫鬟，这种事情她还没能力可以办到。

那位死了儿子林员外？这个人很有嫌疑……虽然自己在碳杀张巧巧那件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但后来的智力恢复就是最大的漏洞，对于一个失去儿子的老人来说，如果真要花心思调查，应该会查到些蛛丝马迹。可恶！怎么将这个人给忽……等等！应该也不是他，之前毒米还牵扯到一条人命，如果真的是他在暗中捣鬼，虎头帮那邢虎绝不会为他遮掩。

到底是谁！究竟还的罪过谁……

脑海中支零破碎的片段不断闪过，眼下的情况对他来说十分不利，这种将性命交予他人手中的感觉，令他无比烦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暗在心中推测着对方将他抓来的用意，到现在没死，说明事情尚有转机。

“想必你应该能看出我是个读书人，我家是许州城大户，家里还是有些钱财的。”陈临晃晃发昏的脑袋，目视青年：“桌上那点散碎银子不够给好汉买酒，我鞋里还藏着两张一百两的交子，衣服角缝着几片金叶子，麻烦好汉先将我松绑，这些钱就当是拿来交个朋友了。”

“呵呵，你这书生倒是有趣，竟然还不打自招，主动交出银钱。还交朋友？有趣……”少年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提着短刀走到陈临面前，割开束缚住他的绳子，待他低头脱靴时，忽然将短刀抵在他后颈上，阴狠道：“说！是不是打算趁我不备，趁机夺刀杀我！”

“不敢。”陈临将鞋子里交子倒出来，缓缓递到少年面前：“金叶子拿取不便，烦劳兄弟动个手，直接割掉这截衣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