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聚
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淡了长途跋涉的艰辛。喜极而泣是情感宣泄的喷发。
父亲没有我想像中的满脸沧桑,相反让人觉得精神奕奕。标志性的板寸头换成了赌神式的大背头,身着笔挺的西装,脚蹬铮亮的皮鞋,典型的九十年代老板派头。
父亲用衣袖轻轻擦干了母亲泪花,伸手向不远处的街道招了招手,一辆黑色小汽车缓缓的驶入我们的眼前。
“爸,你发财啦,这个是桑塔纳,我认识,乡长就是坐的这种车。”
“没有,这是公司的车,今天来接你们,我找老板要来的。”老爸边走边和我解释着。
在吃完父亲特意准备的丰盛的接风宴后,汽车把我们拉到了一处位于平安大道旁边的四层楼房。
楼房看起来没多少年头,一楼是一个双开门脸却卷帘门紧闭。左侧有一个大约一米五宽的小铁门,铁门上挂着一个梁氏矿业有限公司的牌子。
司机在和父亲打完招呼之后就驾车离开了。父亲提着行李,带着我们就径直走向了铁门。
进了门,顺着楼梯到了四楼,父亲把我带到了一间标有04号的房间门口。对我说以后这就是我的房间了。父母住03号。01,02住的是两个老板和家属。
其实整栋楼都是父亲老板租下的,一楼空着,二楼是办公室,三楼是食堂和会议室。
整个公司就仨人,老板是两父子,老爸是业务经理。标准九十年代一皮包公司,业务却大的吓死人,专门做煤矿生意。
九十年代的贵州,煤矿资源丰富,招商引资大都是煤矿产业。
有关系有钞票,买个山头,掘进几十米就能见煤的事例比比皆是。
这让全国各地的投资者蜂拥而至,当然也有没有资金却有胆识的投机者。广东的梁氏父子就是其中之一,对亲友许以高利的诱惑,从民间借贷了十几万,踏上了贵州淘金之旅。
父亲的加入完全是个意外,就因为在广州火车站替老梁头搬运行李箱的时候,露出了一身腱子肉和纹身,被老梁头相中做了保镖也来到了贵州,还兼职做了皮包公司的业务经理……
这老梁头不是一般人可比,他来开煤矿,不像其他人直接去招商局,也不去乡镇政府,而是每天兴义市各个老年活动中心。
在经过几个月的打听,联络,感情投资以后,老梁头的公司成立了。
营业执照都是片区工商所长亲自送来的,开业挂牌的时候,市各大机构都送来了花篮。
原因很简单,梁氏矿业有限公司拿干股的顾问,全是退休后的市各机构党政一把手。
我对父亲念念不忘的梁老爷子光辉史完全不感兴趣,自认为没有做生意的天赋,我这个年纪也没有能适应大起大落的心理准备。只想一门心思踏实的找份工作,学个技术,前途规划短期内没有多大的抱负。
和父母逛了几天街道,买了几身衣服,熟悉了城区环境之后的一天,我背着父母,悄悄一人来到了一个叫做白沙河水电站家属院的地方,用早就编好的理由骗过看门大爷以后,我屏住呼吸,颤抖着敲开了1楼12号附1号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