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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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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没有雷达的年代,再严密的空中警戒线,到了夜间也基本形同虚设。洛林游击武装全面转入地下——这意味着他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进行秘密的情报活动,除非迫不得已,不以武力对抗占领者,至于刺杀、袭击这类,仅限于个别行动。为了配合庞克将军领导的这次重返洛林行动,潜伏于暗处的联邦军情报人员以及仍在组织指挥下活动的游击战士,及时提供了有关各处诺曼驻军布防和警戒情况的情报,帮助庞克将军的指挥部找到了一条安全有效的“空中走廊”。

深夜,诺曼军队占领的洛林地区,在那偏僻无人的山峦与峡谷地带,联邦军的两艘高速运输舰灵巧、敏捷而又悄无声息地掠过树梢。在这光线黯淡的夜里,深色涂装为它们提供了天然保护色,煤油发动机赋予了它们强劲而又“低调”的行动力。

眼见视线中出现了微弱的、有规则的光点,两艘高速运输舰稍稍调整航向,如猎鹰捕鱼一般“扑”了过去,迅速而又平稳地停在了光点标注的空地上。各处舱门开启,手持枪械、身背行囊的士兵们一跃而下,在接应者的指引下,他们两人一组,拖着载运来的补给筒进入树林。十分钟不到,两艘高速运输舰拔地而起,摆身往原路行去。

时隔两个多月,魏斯又重新站在了洛林的土地上,心中自是百感交集。树林中,有人快步走上前来,瞧了瞧他的面容,激动地说:“克伦伯-海森长官,能够再次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魏斯一听声音便认出了来者,他毫不吝啬地给了对方一个热烈的拥抱:“嘿,卡门-艾特斯尔迈德斯,老弟,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眼前这位游击战士,是最后一战中突围而出的人员之一,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在诺曼军队的重重包围之中,能够幸存下来,确实九死一生,而在近乎绝望的时刻坚持抵抗,精神品格更是没得挑啊!

“是卡门-艾特森-迈德斯,长官!几个月前,我们从其他抵抗组织那里得到了您的消息,本来还计划着前往索姆索纳斯把您从诺曼人手里救出来,后来才听说您被诺曼人押走了,此后再无音讯,还以为您遭遇不测了。”来者这般说着,丝毫没有言语上的忌讳。在敌占区打了一年多的游击战,又在重重困境中坚守数月,有这笑看生死的豁达着实不足为奇。

“我去干了一票大的,救了人,还把诺曼人的秘密武器给劫走了。”魏斯简略地透露了自己的做为,但这儿终究不是聊天的地方,待各连排清点人数无异,便让这些游击战士在前面领路,迅速往树林深处的隐蔽地点转移。

两艘高速运输舰,一口气运来了600名先遣队战士连同首批作战物资。魏斯亲自带队,既是开路先锋,也是战地指挥——庞克将军善长的是情报和组织,因而选择坐镇后方统筹调度,而这2400人规模的洛林游击先遣队,由魏斯出任第一指挥官,等到后续部队抵达,他也将继续担任重要职务。在这方面,庞克将军确实拿出了诚意满满。

经过几个小时的跋涉,这第一波600名先遣队战士在天亮前抵达了位于密林深处的抵抗者营地。说起来,这个位于山城斯利恩西南的秘密营地,还是当初魏斯联合其他抵抗组织建立的备用基地,其主体是一处天然洞窟,虽然条件简陋、储备偏少,特别是缺乏水源,不适合大量人员长时间屯驻,但胜在位置隐蔽,不易被诺曼人的空中巡逻力量发觉,作为联邦军游击先遣队登陆洛林后的首个隐蔽集结点还是非常合适的。

按照事先约定的方式,第一波先遣队安全抵达隐蔽集结点后,便在下一个整点以特定频率拍发一小段电码。联邦军游击作战指挥部收到约定信号,便着手部署第二波空投,先遣队剩余的兵马和先期装备物资,将在未来数日择“良辰吉时”一次到位。

在游击作战行动中,无线电联络是最容易泄露己方位置,但又往往必不可少。即便只是拍发简短电码,魏斯依然在营地周围部署了大量观察哨,尤其是对空中的敌情严加防备。不过,这种警戒的有效距离限于目视可及范围,想要提前预警,必须密切关注诺曼人各处驻军的调动情况,这一点则必然依赖于既有的抵抗情报网络。在洛林游击战士的最后一次战斗进行之前,整个洛林地区的抵抗组织就已经在诺曼人持续的高压紧逼下损失惨重,而最后一战,让洛林人有组织的军事抵抗遭到全面瓦解,但洛林人的反抗从未停止,转入地下活动的游击战士,与联邦军情报部门以及各地抵抗组织联手协力,使洛林的抵抗情报网络在诺曼军队的反复绞杀下顽强保存下来,甚至悄然发展成熟。

魏斯重返洛林的第一天,诺曼人似乎没有任何表示。在落地之前,魏斯对现有情报资料进行了全面细致的研究,如今又向坚守在这里的抵抗者们当面请教,确信诺曼人在洛林的军事部署有增无减。洛林军事总督依然是自己那位“叛逆”的兄长,就战术谋略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只要他在一天,魏斯便不敢放松警惕,也不敢寄希望于敌人的“无为”。不过,由于驻军部队的规模和级别超过了这位斯卡拉男爵的职级,军事总督没能真正的统领辖区军务,军事行动的效率想必会受到一些影响。

当晚,又一位曾经并肩作战的旧识从另一处秘密营地赶来。一见面,这位老兄不谈旧情,也不拉关系,亦非相逢一笑泯恩仇,倒是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这可让魏斯既尴尬又自责。想当初他以洛林游击战士之名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游击战,索姆索纳斯的预备部队兵员素质虽说不及一线部队,但比起那些自发投身抵抗运动的民众要好得多,加上提前转移了克轮伯-海森工厂人员设备物资,在装备和补给方面优势明显,又得到了联邦军方的各种支持,俨然成为了洛林地区各抵抗组织的“带头大哥”,不少抵抗武装或慕名来投,或前来寻求帮助。面前这位莫顿-帕拉赫便是其中之一。他原本是洛林南部抵抗组织的领导者之一,洛林游击战士的最后一战,他和他的人马全程参与,并在最后时刻成功率部突围。照理说,他跟魏斯就算不谈过命的交情,好歹也是出生入死一场,然而最后一战之前,帕拉赫就克伦伯-海森家族的忠诚提出了质疑。原因很简单,老勋爵的长子被诺曼人委以重任,而且恰恰是当了洛林军事总督,次子为联邦效力,偏偏是洛林抵抗运动的领袖人物。

当时,帕拉赫质疑的不是魏斯的忠诚,而是觉得这对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如何能在对立面全力以赴?后来,魏斯单刀赴会,在克伦伯-海森家族城堡跟自己那位难以捉摸的兄长见了一面,返回秘密营地后不久,便发生了令洛林游击战争“雪崩”的最后一战。帕拉赫此番前来,明面上没有说白,给魏斯的感觉是要替那场惨烈战斗中牺牲的兄弟们讨要说法。再者,魏斯重返洛林,那位斯卡拉佩剑男爵依然是诺曼人在洛林地区的军事总督,兄弟再度交锋,究竟是真打还是套路,帕拉赫可不像不明不白地把自己连同麾下兄弟们的性命给搭进去。

回到洛林,即便无人提起,魏斯自己也必须直面这个问题。不可否认,当他成为诺曼人的战俘时,那位斯卡拉男爵或明或暗地为他提供了一定程度的保护,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立场——也同样不曾改变魏斯的立场。摧毁洛林游击战士的最后一战,兄弟俩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对立面,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血脉亲情、家族荣誉不足以让对方放弃理想和信念,也就不必心存幻想。

“不管你信与不信,受困于索姆索纳斯之时,我与他已经做了一个彻底的了断。他已不再是泽-克伦伯-海森,若在战场上相遇,便只是熟悉的敌人,”魏斯坦然对帕拉赫表态。

帕拉赫可不是热血青年,听到这般决绝的言语还会感动涕零,只见他冷冷地注视着魏斯,以一种质疑的口吻回应说:“作为联邦公民,我们对国家和军队的召唤义不容辞,但是,那段惨痛的记忆迄今还历历在目,我们不得不多加提防……一个克伦伯-海森家族直系成员,与另一个克伦伯-海森家族直系成员,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如果这两个人只剩下一个,那么我所说的这些问题,便不再是问题了。”

魏斯不由得皱起眉头,对方以为他动摇了,于是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准备离开。这时,魏斯对他说:“如果有机会击杀他,我不会手软。实际上,拔除敌人在洛林的指挥机构,是我们重返洛林第一阶段的主要作战目标,若是顺利的话,两个克伦伯-海森,很快就会只剩下一个。”

帕拉赫转头道:“若有那一天,我必定张开怀抱,欢迎你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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