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蒋家的食堂

蒋家在深圳的办事处其实是一个高档小区某栋顶层全部的四套复式房。一层全部打通，其中一套房的二层改成员工宿舍，底层的大客厅改成食堂。食堂绝对符合大众对食堂的印象，几排条桌条凳，有个卖菜的窗口，上面挂着菜谱和价格，客人随意点菜，饭不限制，管饱。其余三套按西式、中式和中西合璧的风格装修。第二层基本保留了原主卧的格局，带浴室等，但将书房改成了供两人用的小餐厅，底楼的客厅兼具茶室、ktv、麻将室等功能。

修文走进中式客厅后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里面全套豪华红木家具，价格不会低于300万；不规则根雕茶几约3x1米，大几十万是最少的；电视机占了半个墙壁，估计也要上百万；两个音响差不多有一人高，这种东西价格差异太大，可以几百万也可以几万;被折叠起来的自动麻将机估计要几万元。

文婷知道修文在想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叫人拿来半斤茶叶：“听说了吧？富贵他们家用300万的拍下了一斤那几棵老树上的武夷岩茶，赢了一位在全世界都是响当当的马姓大佬。喏，就是这种茶。”修文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文婷解释：“他们拿卖答案做幌子来拦截你，这样就得罪了整个行业协会，以后怎么混？就像国美店大欺主打压家电生产厂家一样。我们赵、蒋、孙三家联合打压茶叶种植厂家的价格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而孙家想借这300万暗示要打破这种联盟，希望种植厂家支持他们。”修文问：“那你这一斤是多少钱买的？”文婷说：“我们用80万买了一斤，富贵敢得罪那位马姓大佬，我们可不敢，半斤送他了，剩下半斤自己喝。怎么样，你不是分拣茶叶很牛吗？敢不敢将这半斤也分拣一回？”修文迟疑了一下，定了定神说：“有什么不敢的，拿两张纸来。”文婷吩咐拿来两张纸：“你先分拣，我去楼上洗个澡。”

面对着300万一斤的茶叶，修文的手有些颤抖。他想起李姐常说的话，那些送进中南海的供茶，你见过吗？修文心想，这回是真的见到了。不仅见到了，还要鸡蛋里挑骨头！想到这些，修文心里对文婷也是充满了感激之情，见大人物，分拣顶级茶叶，如果没有文婷，他这辈子都没机会。

待静下心来，修文将茶几上现成的水烧开。按自己以往的经验，挑了三片茶，最好的、中间的和最差的茶，放到茶杯里泡开。确认自己的判断无误后，又放了几片中间的，确认茶叶留下还是丢掉的界线，然后开始分拣。

这回的茶叶不错，分拣完，仅两钱左右被剔除。

随着楼梯声响，文婷从上层下来了。一袭半透明的粉红色裙子，衬裙很短，也就到腿根下10公分左右，高耸的双峰似要将肉色的短背心内衣顶破，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修长的双腿格外诱人。修文一抬头，仰视间竟隐隐看到大腿根部一抹红色的内裤，吓得他再也不敢抬头。

“分拣好了？我来看看。”文婷从两堆茶叶里各取了一些，在杯子里泡开，区别区别果然明显，“这回没人敢说你没见过好茶了。怎么样，对重量有感觉吗？包三包茶叶，每包一两。”文婷吩咐拿三张包装茶叶的纸来，修文取出茶勺，分了半天完全没感觉：“没卖过茶，也就没认真体会过重量。”文婷吩咐去拿天枰，再拿过修文的茶夹，分了分。一秤，只差几克。修文也是服了。

“听说你家有个火漆印章，带来没？”文婷问，“按魏爷爷的说法，那个章一盖，茶叶价格至少可以翻一番。”

经这么一提醒，修文这才隐约想起，当初爷爷包了两斤茶后，的确盖了一个陆字的火漆印来封死包装。当时他还觉得奇怪，没想到还有这么个作用。想到这，修文心里也有些不满，为什么家里的事都是外人告诉自己？按这种说法，爷爷的确可以靠这个赚不少钱，不说发财，至少没那么穷。

“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些在别人看来很傻的坚持。”文婷猜到知道修文在想什么，“可惜，这本是个给陆家做广告的大好机会。知道这三包茶叶送谁吗？一包给我去年认的干爷爷，他曾被人称为大内总管，也曾是副国级，还有一包给你见过的那位李老，他是我干爷爷的朋友。最后这一包想通过李老送给当朝天子，成不成还不知道。不过我会对他们说，经过陆家的加持，这些茶每包值100万。”修文听得目瞪口呆，不过想想，按拍卖价30万一两，经过挑选后值50万，再加上陆家的声望，这100万还真值！再想想爷爷宁肯放弃治疗，也不肯用他的茶艺赚钱，那是什么样的傻冒坚持？！他突然有点理解父亲了，原来总觉得父亲对爷爷太过分，但想想爷爷本可以自己赚钱治病，却宁死不赚，的确是太过分，甚至有些自私----为了自己的坚持，竟然不顾儿孙的生活。为此修文想，必须将爷爷的病治好，然后好好跟爷爷学茶艺。而爷爷的傻冒坚持可以尊重，但自己一定要改变不许用茶艺赚钱的规则，实在不行回避爷爷就行。

两人喝着茶，文婷将菜谱递给修文，修文也不客气点了藜蒿炒腊肉和银鱼蒸蛋，虽然菜谱上没有价格，但修文已清楚自己可以只考虑自己的喜好而不是价格。文婷问修文喝什么酒？修文拒绝，但文婷坚持要了坛女儿红。

凉菜上来，文婷将女儿红温好盛满，两人开始慢慢喝。女儿红很甜，酒味很淡，修文权当饮料喝了。

第一道菜是螃蟹，四只6两重的公蟹。文婷拿了一只，剩下的三只推给了修文。望着那天复杂的工具，修文没太在意，擦了擦手，准备以手为主开吃。这回文婷没答应，从桌子对面坐到了修文身旁，手把手交修文：“毕竟你将来还是要出席正规场面的，刚好今天没人，就别偷懒了，好好跟我学。说好了，今天学不会我就一直让他们上螃蟹，上到撑死你为止。”修文想想也对，于是认真地开始琢磨怎么吃吃螃蟹。吃到第5只时，修文吃得有模有样了。只是看着一旁坐着看他吃的文婷，有些不好意思。

“据我所知，令狐他们家应该是接待得最好的，为什么她连一碗藕粉都不肯给你买？”文婷边喝着酒边问。“其实，我到后面才想明白，由于我爷爷在他们那辈人里的面子已足够了，所以接待我们的档次取决父辈对爷爷辈的孝敬程度。”修文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令狐姐是不肯给我买第11碗藕粉。”文婷吓了一跳，不过看着修文高大却消瘦的身材，也理解了，然后继续：“哪怕矮一头，也不至于拉她裙子呀。”“你也会吃醋？”修文笑，“其实当时我正坐在小板凳上。”文婷笑：“看到裙里风光也不松手？”修文有些羞涩：“虽说那是个路边的小摊，但也是先吃后付钱。3块钱一碗，可我身上最多10块钱。当时小，心里想着，如果令狐姐走了，我就走不成了。”文婷大笑起来：“最后吃了多少碗？”修文有些尴尬，不过想起那个上大学的同学说，他吃了50只螃蟹，好像没有任何丢人的感觉，于是说：“20碗。”文婷愣了下才笑起来，问：“再上10只螃蟹？”修文想想还是忍住了：“算了，纵使再喜欢，也不能吃太多，否则就腻了。”

第二道菜是龙虾刺身，一只木头小船，船里是冰，被保鲜膜包裹着。虾头在船头，虾尾在船尾，木船下是个大盘子，木船四周是鲜花。干冰应该在木船底下，于是鲜花里冒出白雾，龙虾便有了龙的气息。

文婷夹了片龙虾，略蘸调料，放进嘴里，闭上嘴，慢慢地嚼，满脸的享受：“新鲜。”修文想自己口味重，就多蘸了点那绿色的东西，文婷本要提醒，见修文已经入口，立刻给修文加了大半杯女儿红，然后扯了几张纸巾。果然，修文张大了嘴，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文婷忙递过纸巾，又端起酒杯，修文连碰杯都免了，直接将酒全部倒进了嘴里。文婷歉意地说：“没来得及提醒，我们的芥末是日本最好的那种，就是太辣。”说着又倒了杯酒，修文再次喝干，第三杯下肚，没酒了。文婷让人再拿了一大坛。

菜不断地上，酒不停地喝，慢慢地女儿红的威力开始起作用。坐在修文身旁的文婷，早已是面若桃花。文婷借着酒劲问：“我看你怎么像唐僧呀？是我不漂亮还是我比你年龄大？”

“哪里，你是天上的仙女，我怎么可能痴心妄想。”修文解释。

“如果仙女下凡，你愿意是董永吗？”文婷的手放在了修文的腿上。修文下身顿时有了反应，但“命中贵人”的想法让他一下子无法接受这种来得太快的转变，于是他强忍着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帮我呢？”“上次不是说过了吗，我对你一见钟情，爱上你了。”文婷说着见修文还是没动静，就放开了手，“为一见钟情，干杯！”文婷主动拿杯子碰了一下修文的杯子就干了，修文只好干了。

文婷看来是真的醉了，找了个舒服的体位，趴在修文身上睡了。修文自是没醉，他有一斤白酒的量，只是学茶怕刺激嗓子，这才戒了。

“喂，别睡，穿那么少会着凉的。”修文拍着文婷的肩膀说，“哪里有房间，我扶你去房间睡。”文婷嘟囔了句什么，修文没听清，但看明白她向上指的手势，半拥半抱地扶她上二层。

“你说，如果明天是我们俩对抗，你会让我吗？”靠在修文怀里的文婷，突然问修文。修文愣了半天，他突然觉得有点理解爷爷了，于是说：“你刚才也说了，一个人，一辈子总要有点在别人看来是很傻的坚持。茶隐世家的很多规矩我都没有坚守，但对于茶艺不撒谎这一点，应该是我的底线了。”

“对了，那天李老说了，让我们组个团去日本考察，我当团长，封你个副团长如何？”听到这话，修文这才知道文婷没醉，这个半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权、钱、色等几乎可以同时给自己，而要求只有一个，如果抽签抽到自己，自己让她赢。而抽到的概率，仅为33.3%。这实在是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可修文却还在为那个不撒谎纠结，出不来。

到卧室了，那张床大得难以想象。修文小心将文婷放在床上，替她脱了鞋，正准备替她盖被子，文婷突然说，你怎么一身臭哄哄的，去冲个凉吧。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衣柜，里面有睡衣，洗完穿睡衣。修文看看时间，已经晚上12：00了，估计是回不去了，想想便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出来，文婷说帮我把睡衣睡衣拿过来，不换衣服我睡不着。修文无奈，如果衣柜里还有件蚕丝睡衣，便拿了过去。文婷将外衣脱了，背过手去，却怎么也解不开小背心后面的扣子。见修文傻傻地站在那，生气道：“还不快过来帮我！”修文血往上涌，不知该不该帮忙，文婷说：“我习惯了裸睡，不脱了难受，睡不着。”修文这才过去给她解了，那对被绷紧的小白兔突然被释放出来，顿时大了很多，至少有d罩杯。修文正晕着，彻底脱了小背心的文婷突然双手紧扣修文的脖子，直接将他拉倒在她身上。“人真的需要一点傻傻的坚持吗？”修文问自己，但最后还是艰难地爬了起来：“姐，你喝醉了，万一明天你后悔，我就什么都没了。”文婷有些讶异地看着修文，然后眼里多了些赞许，说：“帮我把睡衣穿好。”修文知道最艰难的时刻过去了，替文婷换好睡衣并盖好被子。确定自己回不去，修文没忘了要跟欧阳打个电话，电话没人接。修文给宾馆总台去了个电话，确认欧阳没也没回宾馆，只得作罢。自己找了个沙发躺下，不过他个子太高，睡着不是很舒服。

“算了，床这么大，睡两个人没问题的，你也上来睡吧。”文婷往里移了移，留出一个很大的空位。修文想了想躺过去了。文婷将修文的身子扳过去，看着他的脸说：“我什么要求都没有，愿意跟我做爱吗？”见修文还是没动静，问：“你不会是有问题吧？”

“姐，你就饶了我吧，我不希望我的第一次是一场交易。”修文道。

“你都跟师妹住一个屋了，难道什么都没发生？”文婷问。

“我跟她订了婚，不过我们说好不结婚不圆房。”修文认真地说，“城里没什么，其实乡下还是有晒被子的说法。”

“晒被子，不洗就拿出来晒？”文婷惊讶道，“可我已经没有任何要求了，怎么还是交易呢？”

“如果真那个了，我明天比赛怎么面对你？”修文说，“我过不了自己这道坎。”

文婷这回沉默了很久，然后突然在修文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没等修文反应过来，她已站起身来，将茶几上的香掐灭了，又走到冰箱前拿了杯牛奶出来，问修文要不要？修文有点紧张，万一里面有稍多一点的安眠药，他明天早上无法按时起床可就糟了，于是摇摇头。

文婷将牛奶喝了，背对着修文将内裤脱了，拉了拉睡衣稍遮掩一下，然后躺下盖好了被子：“睡吧，明天还要比赛。”修文这才知道，文婷说习惯裸睡并不是为了诱惑他。

女儿红后劲大，修文纵使荷尔蒙再强，也抵不过酒劲，很快睡着了。

醒来时是早上6：00多，一睁眼就看见文婷正坐在旁边呆呆地看着自己，裸妆的文婷依然是那么的漂亮迷人。“醒了？”文婷问，“那就起来吧。”说着起身拉修文起来了，乘修文没注意，文婷突然又抱着修文亲了一口：“这唐僧肉怎么又有股馊味？冲凉去。”虽然还是那么亲热的动作，但修文已经感觉到了这和昨天的意涵完全不同的味道，所以没太在意，去了洗手间，里面有一次性用具，出来时文婷已在隔壁小餐厅等。四蝶小菜，粥应该是昨天没来得及吃的龙虾粥。喝了两碗，修文终于忍不住道：“把剩下的粥都端上来吧。”

文婷吃饱了，顺手打开了电视。正好在播新闻，被采访的对象居然是欧阳。如果不是东海在旁边，两人差点没认出那是欧阳。经过服装设计师的包装后，果然是个全新的欧阳。高考落榜后自强不息，为了学茶跟修文订了婚。还真是个不错的题材，不过修文怎么听着有些别扭？

“无聊。高考落榜生是李老提出的建议，是要包装你的，怎么东海就那么急着要抢去呢？”文婷表达了不满，“喂，要不要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也包装包装你？”

“不用了，男人吗，靠的是实力。”修文说，“不过我倒担心裁判。”

“这个不必担心了，老张已经请了三个茶隐世家的人来，估计今天该到了。”文婷说，“不过，听了欧阳刚才的话，我相信你是处男了。说句实话，以前我从来没想过，但现在我觉得，你有资格做我的男朋友了。”女神不愧是女神，说话还是那么有底气。

“谢谢！”修文道，“其实赵公子人不坏，那天欧阳喝醉了，他并不知道我和她同住，可还是让司机送她回房间。”

“……”文婷摇了摇头，“或许我跟他，就像你跟欧阳，都订婚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修文突然觉得，文婷说的，正是他一直想表达却无法准确找到的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