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沙场演兵何为阵
其实,荆襄学宫的授课制度颇为宽松,每月上三科的课程总和也不过九次而已,其他时间,学子可以在修功房自行修炼,也可以报名兴趣的下三科课程,还可以前往学宫藏书阁、水工楼、观星台等等。
然而,就是这每月九次的上三科课程,却令广大的学子既心向往之又胆生畏惧,因为这些授课虽然可以让人获益匪浅,但同时也要担着性命之虞,也难怪,荆襄学宫的授课,那可不是普通的授课,一个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诚如今日的兵韬授课,便是前往木兰围场西面的止戈沙场,进行阵法实战演兵授课。
这个止戈沙场,虽然名为止戈,但恐怕今日要在沙场上大动干戈了。
日上当头,正是太阳要开始毒辣的时候。
只见沙场东北角筑着一个高台,高台上搭着一座精致的凉亭,在四野空旷的沙场上,显得格不相入,甚至周遭竟然连一个宫卫或宫役都没有。而众位学子已经全部在止戈沙场上列队集整,静候导师的莅临。
大约过了小半时辰,远远地,才从沙场的边缘,缓缓地走来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只见老者眼眶深陷,形容消瘦,看起来至少年过八旬的模样。
学子之中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给大家授课的竟是这么一个半个身子躺进棺材的糟老头子,遥想开宫典礼当日,似乎也没人看到过导师之中有这么一号人。
许多人露着怀疑的目光,盯着佝偻老者一步一步地爬着台阶,登上高台。
“大家坐吧!”佝偻老者的声音不大,却清越有力,竟让在场上千学子一个个都听在耳里,也一点都不像一个垂暮的老人发出的声音。只是佝偻老者让大家坐?众人身下尽是黄沙赤土,如何坐得下?当真要坐?
“需要再给你们垫张褥子吗?”佝偻老者瞧着众位学子动作起来的不多,顿时眉头皱起,有些生气。
闻言,众位学子不敢着,佝偻老者往前一指,只见原本悬在高台之前的方圆阵图,倏然变长拉宽,直接压向了半空,覆盖纵横两三里有余。
佝偻老者的声音缓缓地从阵图中传出,众人仿佛进入了阵图的世界,亲眼看着佝偻老者如何排兵布子,如何列队结阵,如何传令设眼,有什么优劣,有什么精要,有什么阵位等等,就像是亲临其境,逼真异常。
接着,杀声骤起,仿佛置身于两军交战的战场,随着千军万马,一会儿像在参与阵法防守,一会儿又像是参与冲锋破阵,阵法的变化、推进、收场,种种的一切,都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佝偻老者才收起了半空的阵法图演。
只见高台下的众位学子,久久难以平静,更有甚者,已是满头大汗,也不知是被太阳暴晒热的,还是身处战阵征伐而紧张导致的。
“可明白否?”佝偻老者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位学子,淡淡地问道。
在场的学子大多还在回神,答问者寥寥。
“其实这会儿明白与否,一点关系都没有。”佝偻老者嘴角咧过一抹冷酷的笑意,“读再多的兵书,学再多的兵法,都不及到战场走上一遭。”
“接下来,进入实战演兵训练,营号尾数为1、2、3的牙营摆方圆阵,作为防守方,以司马悦为主将,行指挥之权;其他人以牙营为单位,各自组队,不能结阵,作为进攻方,限时两个时辰!”佝偻老者逐一交代道,“负者今晚就不用回学宫了,就在这止戈沙场上过夜吧!另外,胜者将来兵韬试之时可额外获得一学筹,相应的,负者额外扣除一学筹!”
莫要小看了这一学筹,很多凝气期的学子有时候可能就是靠着这么点滴的一两学筹的积累,而通过年试的。
随着佝偻老者话语一落,沙场上的学子纷纷行动起来,尤其作为防守方的30个牙营,在司马悦的指挥下,历经大半个时辰,终于摆出了方圆阵。只见司马悦当中而立,中圆位置布置了3个牙营;再以司马忠、司马念、谢灵驹为首的9个牙营排布成9个方阵,轮放在中圆外围,成为第一轮防守阵;再往外又以崔源、凤小仙、葛青、白桃山、田文龙为首的18个牙营排布成18个方阵,布置在外圈,成为第二轮防守阵,两轮转动,前后左右,皆可相互支援,实在有点固若金汤的感觉。
虽说是军阵攻守,但以如今众位学子而言,不过初入门槛,菜鸟而已,所以个人的修为对战况的影响作用反倒更大。
学子之中,二十九名筑基期之上,除了司马悦是煅基期,往下已知的只有四个培基期,分别是崔源、凤小仙、席慕枫、涂大钟,而防守方,本就是结阵防守,占据守方优势,更有司马悦这一个煅基期,连培基期也占其二,加上个体巅峰战力的加成,防守方更为占优。不过,进攻方胜在人多,以70个牙营的兵力进攻30个牙营,在数量上有一定的优势。
随着防守方的大阵摆成,阵法运转,一时间让人很难找到下手的地方。
先后有数个莽撞的牙营直接发起了进攻,只是都如飞蛾扑火,冲入敌阵,没有激起一点波澜,便被抹平消弭了。
王若离带着二十四号牙营众人,徘徊在外侧,心里思虑道:单论筑基期之上,防守方只有九人,而进攻方有二十人,可惜大家各自为政,根本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刚才第一波的冲锋进攻,便是由朱翦的牙营发起的,结果劳而无功,就连朱翦本人也折在了方圆阵中。
此阵,该如何应对?
兵韬演练虽然给学子配备的都是木剑,但是战场风云莫测,即使是木剑,在激烈的打斗中也是有可能捅死人的,就像方才的一波冲击之中,就有一名练气期的学子在进攻过程中阵亡,并非演练的“阵亡”,而是真的阵亡!
高台的凉亭里,佝偻老者心安理得地一边啃着一颗雪炎梨,一边眯着眼睛,闲适惬意地躺在藤椅上。
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宫卫,一边用心观察着场中的形势,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场中的战况,说到精彩处,声音或高昂,或低沉,或悦恺,或担扰,有如说书一般,也不知道佝偻老者有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