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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父子何能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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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多的时候自称朕,有的时候却会自称寡人,但现在的他真真正正地变成了孤家寡人。

楚瞬召的事情发生后,楚麝直接从皇宫里面搬了出去,带着女儿和蒙羽去了宫外居住,当着他的面说只要他楚骁华一天不死,她永远都不会回来皇宫半步。

楚熏也不待见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如今见面却像是陌生人一样,冰冷地见面,冰冷地谈话,冰冷地离开。

更别提那个和自己关系向来不好的嫡长子,他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宫里面的宦官告诉自己他一天到晚都在喝酒,喝醉就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砸碎,而且还打伤了几个想带他去浴池清洗身子的侍女。

楚瞬召一定没有死,自己的威胁还存在着,胤皇如此认定这一切。

噩梦或许会有一天变成现实,等那一天到来,楚瞬召便会提着剑来杀他了。

弑父啊,这小子也真敢啊,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继而将怨恨转移在那个大秦公主的身上,认定就是她用幻觉和身体蛊惑了自己的儿子,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自己才是应该笑到最后的的人,在他一统天下后,楚瞬召本来会坐在王位上,大胤的王权也会流传万代,那个该死的大秦公主早就该死了,在不知名的角落里腐烂流脓,她和楚瞬召的相遇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可这一切都改变了,这个忽如其来的女人抢走了他手中的棋子,下在了不该下的位置上,把本该遇见的胜利格局全部打乱。

如今的他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中,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叶微微无缘无故消失在皇宫里面,他想也不用想是樽国那边的人带走了她,这下自己可是吃了哑巴亏。

胤国弃婚在前,樽国无理在后,让他没办法找到任何向樽国发动战争的理由,不像是西临之战的时候,可以打着正义的旗帜讨伐西临的疯王。

至于樽国的人为何要带走这位弃子般的公主,饶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胤皇轻声说:“楼欢,我想我做错了一件事情,逼走了我们的儿子……”

其实他根本不用说这些话,善人成仙恶人为鬼,楼欢的眼睛应该一直都在看着他,或者看着小召。

她知道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但只能沉默地看着,无论对错。

胤皇从来没有跟告诉过任何人,为何在楼欢和白素离开了之后,尽管偶尔跟女子有鱼水之欢的他,一直没有立后纳妃。

因为楼欢死前曾经跟他说过,即便她不在自己

身边,她也会变成一颗悬挂着胤国上空的星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爱过的男人,所以胤皇一直不愿意纳妃,就怕楼欢看见会不开心,因为他告诉过她以后胤国只会有一个皇后,一个嫔妃。

想到这样了,胤皇的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微笑,似乎看见那个带着银耳环的草原公主,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

当时在铁真城的营帐之中,那个眉目如刀的女子用狼锋刀抵着他的胸口,恶狠狠道:“你就是楚骁华吗?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走,我们两个一起活下去,要么本公主现在一刀杀了你,然后就自尽,我们俩一块死在这里,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楼欢……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面一直活着,让他始终感到愧疚,然而现在她的影子似乎又出现在自己眼前,带着悲伤和疑惑的眼神,既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因为她对自己很失望。

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然后看见了一个影子,是真正的影子,或者是像一个影子的人。

这个从头到脚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人,脸上带着一件走到街上一定能吓坏小孩的乌鸦面具。

胤皇能看到她栗色的瞳仁在黑暗中颤动,玲珑有致的身材被黑袍包裹地严严实实,双手置于腹部,毕恭毕敬地看着胤皇。

这个人的忽如其来没有一丝声音,如同多年前她摸入皇宫刺杀自己的时候,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道弧形的伤痕。

胤皇微微抬头,沉默了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他是不是真的去了南陆?”

“是的,我们一路追查到黑港,有人帮他伪造了行牒,其中行牒上的名字叫曹夷,一张名为柳婉儿,是两个人一起离开的,所携带的物品里面大多数是药品和干粮,都记录在行牒上,而且我审问了港口的管事,就在七月的九日,他的确是见到了一个秃头男子送两人上船,其中一人的头发是白色的,眼睛是紫色的,且不管白色头发是怎么回事,但紫色眼睛的人……应该只能是他了。”

胤皇的嘴角翘了起来,眼中闪过异样的颜色,揉了揉眉心,叹息道:“郭蘘啊……你何必为了他做到这样的地步……罢了,既然你们已经查出他是从黑港离开的,那么接下来他会去什么地方。”

“那条带着他从黑港离开的船最终去了燕莽的煌云港,所幸他离开的时间不算长,六局的人甚至找到了那条载着他离开的商船,那条船最后去往了大庆王朝的海域,最后应该是在落日海滩附近的港口停靠,他是去了南陆。”

胤皇苦笑道:“朕猜他会去燕莽,甚至是蜀

越,实在没想到他会去南陆,那里可是敌人的老巢啊,这算是间接地打入大庆王朝,既然他背着朕去了大庆王朝,想必他不会那么愚蠢地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让自己陷入困局之中。”

女人依旧无言,胤皇半闭着眼睛养神,说道:“朕当初可是恨不得杀他而后快,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冷静了下去,反而很想见到他,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朕逼死了花幽月和处死郭蘘的事情,估计他会恨朕一辈子。但朕也要平息百姓们的怒火和议论,现在诸国王朝都在笑话我们,甚至西临王朝那边更是愤怒,苏长燕那温婉丫头居然摆出一副要和朕不死不休的样子,朕之后还得亲自去西临一趟向她解释一些事情,金帐国那边亦是,毕竟小召的身份实在是可以牵扯太多的人和事,至于樽国那边先不管,无论也叶微微是否回去樽国……这件婚事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胤皇声音平静道:“朕不担心你们找不到他,“大海捞针”才就是你们最大的本事,可一旦你们见到了那孩子,千万不要用武力的手段逼迫他,楚瞬召一人实力可挡千军,就怕你们全军覆没在南陆了。”

女人忽然说道:“一人挡千骑的本事臣女也有。”

“你现在马后炮有什么用,那你当初就该回来临安城挡住他不让他离开,至于见到他之后该做些什么,你们可以试着和他讲一讲道理,楚瞬召是个聪明人,但很固执,这一点算是继承了朕的性子。他知道在如此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该相信谁,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他总该变得聪明一点。”胤皇指出。

“对了,他身边应该会有一个女人陪着他,小心那个女人,她是大秦王朝的公主,大秦始皇的亲女儿,不知为什么有人可以在世界上存活千年不死,也不知道她和小召哪里来的情分,让他为她奋不顾身宁可去死,或许未来已经没法被朕掌握在手里了。”

想到这里,胤皇叹息道:“已知的未来已经被朕改变了,现在出现了一条新的时间线,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朕再也不不知道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时间线?”

女人没有听懂这样一个词,这里面涉及了胤皇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出于臣子的立场他沉默了下去。

胤皇慢慢闭上了双眼,似乎在思考什么:“黑衣兴秦,祸胤乱世……你果真可以在乱世中崛起吗?看来父皇一直以来都低估了你的潜力,可你毕竟在胤国的土地长大流着我楚氏皇族的血,怎么能为一个亡国千年的大秦公主和你的父皇斗争,真是个愚蠢的孩子。”

陛下是想我们将殿下从南陆带回来吗?毕竟南陆太过危险,若是这样的话,臣女有八成的信心将他活着带回来,陛下可以下旨。”

“剩下的两成愚勇会害死你和你的手下,南陆又如何?真正的雄鹰本就是在风暴中搏击翱翔的,如果死在了风暴中飞不出来的话,那事实证明他就是个废物。”

“那我们就是要帮助他?陛下就不怕他将鸦齐卫收入囊中变成自己的手下,最后用来针对陛下的吗?”

胤皇嘴角微微翘起,说道:“楚瞬召在这皇宫呆了那么多年,如果到现在都不懂得如何将有用的人变成合适的帮手,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说起针对朕……朕不知为何很希望有一天看着他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朕的面前,要求朕让出胤国的王座,想必那个场面会很有意思,所以朕有个想法……”

“臣女懂了,楚氏皇族的雄鹰们可以和巨龙厮杀,如果楚瞬召不能在南陆活着回来见陛下的话,鸦齐卫也没必要回来了。”

胤皇低低笑道:“他会回来的,而且会带着千军万马回来杀朕,既然如此朕就给他这个机会与朕为敌的机会,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如果输给朕的话,那他就得老老实实回来胤国继承王位。”

胤皇眺望着还在修缮的垂鹰宛,曾经有个白衣少年住在里面,偶尔蹲在水池边喂鱼。

“可大庆王朝呢?大胤黑鹰,大庆.红龙,龙鹰之争,必有一死,有人说庆皇赵问天才是陛下真正的,也是最后的敌人。”

胤皇嗓音沙哑道:“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皇帝无需畏惧,他还没有资格成为朕的敌人……但他会是朕儿子的敌人。”

现在摆在胤皇面前的局面看似复杂,但事情有三件事情必须要做。

安抚盟友们的情绪,告诉苏长燕和铁木尊楚瞬召的真正情况,并且从他们手中得到兵力。

南下的计划必须抓紧部署兵力。

绝对不能让楚瞬召落入大庆王朝的手中,无论他日后是否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至于庆皇赵问天,根本不值一提。

胤皇望着他自言自语道:“朕……不是个好父亲,难道还不是个好皇帝吗?”

女人沉默了很久很久,胤皇这个问题看似自言自语,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看样子这个问题也是在询问她,平静地等她开口回答自己。

她望着夜色下的临安城,想起临安城里百姓生活的细节,过去这个男人做过的事情,西临王朝毁灭时的凄惨景象,让她没法蒙蔽自己的眼

睛和内心,而胤皇也不曾蒙蔽过。

她望着胤皇,一字一顿道:“天下的男人没几个可以自称好父亲,但陛下……和天下的君王相比的确是个好皇帝。”

胤皇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微笑,随后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地声音在高阁中回荡着。

女人望着捂胸弯腰咳嗽的皇帝,没有上去表露出臣子该有的关心,只是冷漠地看着,一言不发。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腰无论此时弯得有多低,始终会自己挺立起来,只是她的内心很是复杂……总觉得眼前这一幕像是做梦一样,这个如山峰般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也会显露出这样无力的姿态。

这个曾经让自己由衷感到恐惧的男人,现在居然老了?

果然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不管他如何权柄滔天,整个北域王朝无人胆敢挑战他的威严,但终究是避不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被自己的孩子摆了他一道。

楚瞬召往他那件看似金光闪耀的外衣狠狠踢了几脚,让他从一位充满威严的君王,逐渐变得像一位显露出疲态的父亲。

胤皇仿佛要将自己的肺咳出来一样,女人可以看见他指缝部渗出的猩红血丝,鲜血看起来像是黑色的墨水。

过了好一会胤皇才缓和过来,靠在栏杆边,身体虚弱脸色苍白,

女人心中甚至出现了一个想法,若是现在踏前一步将他从楼阁上推下去的话,是不是就能给死去的父母报仇了。

很快这个想法便被她掐灭在心中,一头受伤的猛虎还是猛虎,起意杀人只在瞬息之间。

当年她摸入御书房想着刺王杀驾为死在胤国铁骑下的父亲报仇,当时她对这个男人的后背抽出藏在后背的长剑,打算直取他的头颅。

直到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了男人放下手中的御笔的声音,嘴角慢慢勾起冷漠的弧度。

手中的长剑已经刺出,大不了就来个玉石俱焚。

最后手中自己的剑就断了,断在这个男人的手中。

下一刻自己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他抓住脖子死死按在书桌上,奏折飞舞犹如鹅毛大雪,男人的眼眸比寒冰更为冰冷,让她明白何为世上没有后悔药。

楚骁华挥手将全部出现的死士挥退,嘴角慢慢浮现起轻佻的笑容,说道:“除了告诉朕谁派你来杀朕,你再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她恨恨地看着他,眼神无比怨毒,她不想就这样认输。

“你听说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吗?有个农夫将冻

僵的蛇放进了怀里,蛇醒来之后咬死了那个农夫,朕想试一试。”

“我要杀了你……为那些死在你们屠刀下的西临百姓报仇。”

“又是一只西临的丧家犬啊,你们还真是没完没了的,你有没有看见皇宫外那些插在枪杆上的人头,全部都是你的同胞啊,你也想和他们待在一起,朕会为你选一把好看的枪,亲自将你的脑袋插上去。”

“我……不想死。”她说了一句让自己不敢相信的话。

“你当然不想死,像你这样的美人死了的话太可惜了,你嘴上的胭脂怎么那么红,难不成是用血做的。”他望着泪流满面的自己,擦去她唇上的胭脂。

“以后就留在皇宫里面为朕办事,朕抓住了你,你是朕的了。”

当初自己第一次刺杀失败之后,心有不甘想着刺杀他第二次,于是主动为他红袖添香信手磨墨一段时间,这才好不容易让他放下戒心,就当他抱着自己上床准备行那鱼水之欢的时候,她从大腿内侧抹出一把匕首往他的胸口刺去,被他反应过来挡了一下,只留下一道伤痕,并未刺穿心脏。

之后自己的下场可就惨了,被胤皇五花大绑送到刑部那边盐水沾皮鞭打得自己遍体鳞伤,面对奄奄一息的自己,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事不过三,朕还是想给你一次机会赎罪,如果再有第三次的话,你就会被五马分尸在午门前,朕说到做到。”

不知不觉间,十年过去。

她的父亲是西临淮阳学宫大教授姜浩然,母亲是赫连山雪的嫡传弟子。

没人知道她原来的名字,只知道她自称为“胭脂。”

时隔多年,她默默地看着这个男人,既没有起杀心,也没有想要伸手扶他下去的意思,转身离开了楼阁。

她轻轻地来,轻轻地离开。

胤皇闭目良久,慢慢松了一口气,睁眼望着那袭消失在宫门外的身影,他在在楼阁的栏杆处将自己的后背露给她,何曾不是对她忠心的考验,看来她没有让自己失望,这样的话他就能放心让她去寻找楚瞬召的下落。

提起楚瞬召,胤皇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怀了楚瞬召的孩子,自从将她带回宫里面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的离北女子,得找个时间去看看她。

想到她肚子里面的小生命,或许出生后会跟在自己身后喊他爷爷,就像楚瞬召小时候喊他爹爹一样,这位铁血君王的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温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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