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天下落雁
燕莾,帝都安息城。
南阳宫在安息城城东三十里,依山而建。三面山壁怪石嶙峋,像是整座宫殿都镶嵌在山壁之中,宫殿有绿色的瓦带着所有澹台分家的成年男子冲上了战场,最后无一返回,后来为了寄托哀思,他经常折纸船做河灯,上面写满父亲的名字,心中默默念叨终有一日会将所有的后楚人赶尽杀绝!
"柴北硕乃是绝世之帝,五百年难得一见之王,却因为子孙和小人的诬陷被活活气死,委实可惜了。"他指着那个华表对身后那人说:“是可惜啊,但凡人终有一死,唯有神佛得以永生。”那黑衣人目光中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似乎想要从华表之上看出什么般。
“神佛?我可不认识那个家伙。”此时还有好一段路,他一句搭一句地和黑衣人闲聊了起来。
“你虽然说服了我,但接下来的那位皇帝可不如你想象般好说话,你不是术士吗?既然向想向他证明什么的话,不如先告诉我神明的意义何在?”
“神佛无处不在,这等大不敬的话还是在没人的时候说比较好。”
“我在哪里说都敢!神就是神,人就是人,永生什么的只是贪生怕死之徒的白日梦而已。”澹台凝华忽然举起手指着天空,刻意压低了声音:“人间有神,人不见神,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向神佛祈祷,就像那些被屠夫宰割前的羔羊,你觉得羊若是向屠夫祈祷的话屠夫会放过它吗?既然不会的话那我们为何要向神佛祈祷?”
“澹台先生的比喻很明确,神与人,人与羊,但若这是我们对神佛的认识的话,未免也太过简单粗浅了。”那人低声笑了,“可是澹台先生也看轻了神佛的存在,我不敢说神佛仙人的样子是什么样的,毕竟我也没有见过,只不过我们所供奉的神,绝非是寺庙里面万人跪拜的泥娃娃,而神佛真正想要的并非那些腐臭的糕饼果子,而是战争,无上的战争!”
“这神真该死。”
“真正的神,居住在云端之上天门之内,他们化作的魂灵在诸王耳边诉说谎言与诡计,任凭诸王发动战争,然后无动于衷地看着千百万人死去,任凭天地毁灭,国破家亡也毫不在乎。”
澹台凝华气势却随着黑衣人讲解的进而微微退却,他漫步前走,脸上依旧带着笑:“你讲的这些我都不太懂,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死了,整个分家就这剩下我这唯一的完卵,从那以后我所
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后楚血债血还,这是我坚持到今天的唯一理由。后楚不除,我死后没法见我澹台的列祖列宗,神佛什么的真的可以帮助我们吗?”他盯着他的眼睛寒声道。
“信仰,这是他们唯一考验我们的事物,只有澹台先生肯信任我,我必然会倾尽一切之力帮助先生除掉后楚!”他对上澹台凝华的目光,两人对峙了那么一小会,最后还是澹台凝华移开了眼睛
澹台微微愣了一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并点了点头:“好,你自己有信心我自然对你也有信心,我看得出你没有在欺骗我,希望你将这份信心也带给燕莾的皇帝。"
黑衣人听到这里,郑重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少年握紧的腰间的剑柄,冷冷地看着他们并不说话。
四人登下了石桥,被内监领着走进了宫殿之中的水云凉亭,这座精致的建筑坐落在一座巨大的假山之上,古朴却不缺奢美,整座凉亭看起来就像是用木头搭建出来的,不见一瓦一铁,一张素白色的帘子垂至入口处,无风自动。
澹台凝华听见了轻微的落子声,极淡的龙涎香气息隐隐约约传出,他透着白帘看见纱幕中两人对坐,一人长衣宽袖高冠而坐,内监在门外轻轻叩了两个头:“皇帝陛下,澹台凝华先生求见!”
“来了,鹿牡,请澹台先生进来坐。”温醇嗓音从帘子内传出,随之一只素白无尘的玉手从帘子内伸出,澹台凝华愣了一下,那是他生平见过最漂亮的一只手,纤细得中,长短合度,多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弱,这只手不可无一,难能有二,似乎生来只适合在男人耳边抚摸般,用作其他用途都是一种亵渎。
手既然如此,人亦是惊艳,女人就这样掀开帘子站在三人面前,当她暴露在阳光之中,三人的呼吸一同停住,天下仿佛所有美丽都被吸进了她的身上,令人挑不出任何毛病,她穿着一件常白色宫服,明媚的眼中带着庄严的古意,庄重典雅之间,脸上的两个酒窝带着少女般的娇美,倾国倾人城。
柴鹿牡,生来沉鱼,当得落雁。
如今燕莾的皇后,闻名天下的才女。曾经受教于青竹学宫,是当之无愧的十段大国手,眼界与谋略也远超他人。
她十三岁那一年登榜天下美人榜,一连十五年来霸榜头魁,其二,三,四名均有变动,唯有她无懈可击,无人能撼之地位。
“三位请随我来。”女人轻轻一笑,两枚酒窝浮上脸颊。
他们终于见到了燕莾的皇帝,相比之下,皇帝陛下的样子可谓平凡,不得不说燕莾的女子生来都有做皇后贵妃的潜力,但男子对比天
下各国无论是身高还是容貌都不显得出奇,燕莾王柴龙貌撤去手上的棋子,温雅地浅笑了:“诸位请坐,鹿颜给诸位大人上茶。”
皇后娇憨地点了点头,燕莾女子亦是这样,无论你是乡下农妇亦是贵妃皇后,没有人会去拒绝亦是反驳自家男人的话,连红脸的事情都很少发生,同时,在那些燕莾的男人眼里,女人永远是传宗接代道具而已。很多男人都有“女人不洁”这样的观点,地位比之其他国家的女子可要低上不少。
“诸位请坐。”皇帝轻挥皇袍,整片棋盘上的棋子被收入棋盒之中,皇帝赤着双足坐在卧榻上,在等候他们前来期间,他一直在和皇后对弈。
澹台凝华注意到皇帝那双无神的眼睛,目光渐渐诧异了起来,皇帝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并不恼怒:“让先生见笑了,我这双眼睛生来不能见光,是废的,因此我的听觉触觉乃至嗅觉都比常人要敏锐不少,所以年少读书论经之际到不觉得有何阻碍,反倒令朕比起一般人更能专注讨研。”
"瞎子?"澹台凝华惊疑地看着对方那双清澈无尘的眼睛,在皇宫长大的孩子很难有这样清澈的目光,直到现在他隐约觉得皇帝的眼睛委实空洞,犹如将目光聚焦在他们看不到的远方,这次确认皇帝陛下真的是个瞎子,即便如此男人的平静中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握剑少年没有坐下,而是默默地站着。
“澹台先生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作为蜀越的内臣而并非外使,跑去其他国家见他们的皇帝,委实算不上什么明智的做法啊。”
澹台凝华也微微地笑:“我是为了拯救我蜀越,还有你们燕莾。”
“我燕莾如今时态安平,何来拯救一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