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寒山黑鬼 第三十九章 一切的起源
“小哀！”小鱼失声喊道，忙冲过去往井底一看，已不见莫文哀的身影了。
莫文哀跳下井底之后，便直接摸进了井底那条漆黑充满腥臭味的通道。通道修得不宽也不窄，长宽刚好能容下丘城主这样严重发福，臃肿的胖老头进出。但对莫文哀来说，就有些矮了，他只能低着头摸进去。
通道笔直，没有任何拐角处，地上还有城主手中提着的那个大袋子拖行的痕迹。
莫文哀起先以为应该很快就能走到终点，那隐藏着城主最神秘最不愿为外人所知的秘密的地方，谁知往前摸了十来分钟，却还看不到头，只是那股子腥臭味愈来愈臭了。这让莫文哀想起了在寒山黑鬼老巢时的情景。
通道一片黑暗，而且静谧无声，城主这个臃肿的老头的移动速度，比莫文哀想象中还要快得过。莫文哀一路跟过去吗，自认已经走得很快了，却也只能看到城主留下的脚印，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不知又走了多久，前边的地道忽然变得宽敞起来，而且有微弱的光亮。莫文哀心下好奇，加快了脚步寻过去，便看到了前边出现了一扇木门，那微弱的光亮，便是从门缝散发出来的。莫文哀身手敏捷，脚步落地也未发出丝毫声响，他如猫一般轻快的摸到了木门前，将耳朵贴上去细听。
约莫听了得有三息时间，见里头一片静谧，不见任何声响，莫文哀便想用陨星直接忽略掉木门往里头看个究竟。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却推开了，莫文哀吓了一跳，迅速往后退出了三步，定睛看去。
只见那木门里头，站着的赫然就是丘城主！
莫文哀眉头微微一皱，但他很快就定下神来，朝城主流露出了友善爽朗的笑。
城主依然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也同样朝莫文哀流露出了友善和蔼可亲的笑。
“黑瞳哀......来了就进来喝杯茶吧。”城主微笑着说，说罢便转身进屋了。
莫文哀站了一下，便走进了那搭建在地下的木屋。
木屋很小，光源是一盏油灯。木屋的左边有一张小木桌，桌子两边是两张小木凳。右边则是堆积如山，看上去臭不可闻的大布袋。最上边的那一条布袋，屁股还往外渗出鲜血，这一条便是城主刚带进来的。由于莫文哀此时已屏住了呼吸，所以是闻不到丝毫腥臭的。
木屋的正中间，最里头则又是一扇木门，此时已锁上了。但莫文哀知道，门的另一边，通往的是更深沉的黑暗。
莫文哀此时已坐在了小木凳上，桌子上已冲了两杯茶。茶叶并没有泡开，因为冲茶的水是凉水。
即便如此，丘城主却喝得津津有味。他眯着眼睛，细细的品味着手中的茶，神色看上去极其享受，就好像真是在品着一杯冲开了的上好佳茗一般。
他
细细品完之后，见莫文哀并没有喝茶，便将茶杯轻轻放下，看着莫文哀和蔼友善的笑着，淡淡说道：“茶水的好坏优劣，并不在于它的本身，而在于喝这杯茶的人。就像唐代刘禹锡写的陋室铭，房子陋与不陋，并不在它的本身，而在于住在房子里的人。文哀小友，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说罢，他便直勾勾的盯着莫文哀看。
“你说的很对，不过我是个很实在的人，我觉得无论是八块钱一斤的茶叶也好，八千块钱一斤的佳茗也罢，都必须得用烧开的水冲泡，才能喝出茶味。”莫文哀一脸认真的接他的话，但桌上的茶水，却是半口不喝。倒不是凉水泡的茶莫文哀真喝不下去，而是他怕茶水有毒。
莫文哀也没有丝毫兴趣跟他探讨什么茶水，他看了一眼通向地下空间更深处的木门，未等城主接话，便直接了当的再次开口严肃道：“对了，不知城主这古井之下的地下空间，是挖来做什么用的？这扇木门后边，又是通往何处？”
“你抽烟吗？”城主忽从桌下拿出了一杆烟枪，烟枪口放在油灯上，“啪嗒啪嗒”猛吸了两口，点燃了。
“之前抽，现在不抽了。”莫文哀很认真很仔细的回答：“因为红蝶的嗅觉太灵敏，受不了烟味。”
“不抽了这很好，我也想戒掉了，只不过......”丘城主猛吸了两口，吞云吐雾，扭头看向莫文哀，神色变得极其沉重，一字一句缓缓说来，“只不过心事太重，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也就放不下这杆烟枪了。城主我也是年过花甲，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人了，我做了那么多，精心图谋策划，能为了啥，还不是为了我的儿子们。”
他在说，莫文哀在听，竖起耳朵很认真很仔细的听。
城主回过头去，“啪嗒啪嗒”一口接一口的猛抽着烟。此时此刻，油灯火光昏黄，他坐在那儿抽着烟，莫文哀只感觉他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一般，就似一个已经无欲无求，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老人。
他接着说，“我有四个儿子，我的小儿子丘白，你的女人已经见过了。我这四个儿子都长得英俊魁梧，相貌堂堂，对我十分孝顺。我的妻子也很贤惠，相夫教子，而且是城中出了名的美人。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我们夫妇俩相敬如宾，一家人过得很快乐，也很满足。直到有一天，城中来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术者。”
“他破坏了你们平静的生活？”莫文哀看着他，问道。
“是啊......”丘城主低下了头，吐出一口浓烟。他看上去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但莫文哀却看得出，他十分在意这件事，只不过经过漫长无情的岁月，他已无力再去憎恨，他已年过花甲，只是深埋在心中，此时旧事重提......
“那是一个相当俊朗貌美的男子，我敢保证，你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男子。他给我的感觉，就好似不属于人间界一般，是从另一个更加纯净的世界来
的，不食人间烟火。但他却不是一个纯净的人。那时候的我，还不是城主，城主是我哥哥。此人来到城中之后，想见我哥哥。但我哥哥素来不欢迎外来者，不愿见他。但此人却称，自己是得道的高人，天下一流的术者，能令城中再无鬼怪骚扰。”
“不过即便如此，我哥哥也懒得去接见他。因为像这样自称高人，骗吃骗喝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哥哥最后只让我代他见一下此人。我便差我小儿子将他引到府中住处，见了他一面。唉......”
丘城主说到此处，神色落寞，昏黄的眸光流露出了极致的悲哀之色，“谁知就是这一面，却让我遭遇了生命中最不幸，最耻辱的事，也几乎让我失去了一切。那时我生活节俭朴素，而且只想一家子享那天伦之乐，虽是住在城主府中，家中却无一下人。所以我接见此人时，是我妻子在一旁伺候，斟茶倒水。唉......”
丘城主缓缓说来，说到此处，低头一声苦笑，笑得相当苦涩，“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丘茗与这个男人的第一次见面。谁能想到呢，就是这一面，就让我那一直以来恪守本分，相夫教子，贤惠端庄的好妻子爱上了这个男人。很难以置信对吧？丘茗是个忠贞端庄的好女人，但这个男人就好像会媚术一般，能让天下任何一个女人，轻易的爱上他，而且无法自拔。”
“然后呢？你妻子跟他走了？这不可能吧？如果你妻子是土著居民的话，是无法离开无月之城的。”莫文哀接着问道。
“是啊......”城主缓缓扭过头，盯着莫文哀看，神色极其苦涩复杂，“难以置信对吧？丘茗的确是本城土著居民，但她确实是跟他走了。”
听他说到这里，莫文哀浑身一抖，脑子里闪过一道利光，猛地站了起来，一双漆黑的眸子瞪得奇大，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老人看。
“那就对了！土著居民无法离开本城，否则就会烈火焚身而死，也不是绝对的！是可以用某种方法离开的！所以......”
莫文哀声音冰冷，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卢长山是你四个儿子之一！而且！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是，你别告诉我，寒山黑鬼，也是你的儿子！”
莫文哀眯起了眸子，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几乎打成个死结，咬牙重重说道：“这真是天底下最可怕，最恐怖的事了！请你告诉我，是我猜错了！我真不希望，我所设想的一切，竟都是事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