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舍命
他忽将袖子一甩，便见两道黑光朝红蝶他们激射而去！而红蝶却依然闭着眸子，她那张秀美的脸因长时间动用消耗元火，又再次变得苍白无比，可却依然十分平静从容。
那两道黑光射在了牧灵布下的水牢结界之上，无声无息的，直接被水牢吞没了，就像落入了大海之中一般。
“没有用的。”罗虎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凭你这三脚猫的本事，是不可能破得了那个姑娘布下的结界的，她起码压了你一个大境界，抬手间都能要你命！我劝你还是安生一点，不然的话，等下他们出来，不知她要杀你，村长也绝不会放过你！”
大胡子眯着眸子，极其不甘的盯着罗虎看。他忽又猛地转身看向身后众村民，瞪大了眼珠子，大声道：“难道你们真的要留这些外人在这里，把阵魂引过来吗？！难道你们已经忘了那个阵魂有多可怕吗？！等下真的把她引来了，我们全部都得死！”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定主意，因为没有人敢违抗村长的意思。
那个老人，很强，很强！
抬手间都可以捏死他们。
其次，也是因为他的身份极具威望！他的人生经历就是一个传说！
此时，包括那个凶狠的中年女人在内，也都不敢站出来响应大胡子。虽然她也着实很想将这些人赶走。
“你们！”大胡子涨红了一张干瘪的脸，目光忽落在了那个中年女人身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四娘，你难道也想留这些灾星在这里吗？”
“我......”四娘垂着头，抬眸瞅着他，弱弱的说，“我也不甘心啊，但村长想留他们在这儿，我又能说什么呢？违抗村长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点你也清楚的。况且，”她话锋一转，忽又说，“他们不也把阵魂打成重伤了，一时半会相信她不会找来的。”
“好好！你们都忘了四年前之事！”大胡子摇着脑袋，失望无比的看着他们，不住地说，“好！好！好！你们都怕村长却不怕阵魂！好！好！很好！”说罢左手一甩，冷哼一声飞掠了出去，身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众人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回过头来面面相觑，心里都在说，这家伙不会干什么傻事吧？
“黑瞳......”
再看红蝶这一边，莫文哀身上的冰封赫然已经完全化开了，留下了一地的积水。
“还好，还有一息尚存，元火顽强的护住了心脉。你若真死了，蝶姐姐岂不是得内疚一辈子。”红蝶睁开了眸子，见莫文哀冰
封化开后还有一息尚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因为只要莫文哀还有气在，她就有办法将他救活。
红蝶收回了按在莫文哀胸口，分化出元火的双手，捧在口前，呼了口气，再次打起精神，将丹田气海中已经相当微弱的元火，再次分出了一部分凝聚在掌心，将浑身动得一片青紫僵硬的莫文哀抱了起来。紧紧的抱着，用术者元气的本源元火，给予他温暖，化解留在他体内的寒气。
她抱着他，双手不停的搓着他的身体，将一丝丝的元火化为暖和的元气，注入他的体内，流经浑身上下奇经八脉化解寒气，最后残存下来的则汇聚到心脉，激活气血，使心脏复苏恢复活力。
而见到红蝶已经如此虚弱还提出元火，将自己的元气分给莫文哀的小红蝶，着急的从她肩膀上飞了起来，围绕着红蝶不安的飞来飞去，最后落在了红蝶光洁的额头上，用翅膀不停的扇着她，似在提醒她：你已经很虚弱了，不能再消耗元火！
“小红蝶，我知道你怕我消耗过度，我没事的。”红蝶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流露出了一抹虚弱无力的笑靥，“你也守了我很久了，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让其它刚出来的小可爱帮我就可以了。”
小红蝶闻言，飞了起来，在红蝶面前飞来飞去，尽管已经相当疲惫，但还是不愿回去，看上去十分的焦灼不安。因为它跟了红蝶怎么久，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虚弱过！
此时此刻，飞出来的其它蝴蝶，也开始显得十分焦灼！它们一班接一班的给红蝶输送生命能量，忙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但，明显还是不够！
这些蝴蝶与红蝶之间，是能够感应到彼此之间生命能量的强弱的。红蝶与蝴蝶的命运连接在了一块，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羁绊。所以红蝶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这些蝴蝶是相当清楚的。
尽管它们一群接一群的飞了出来，不间断的将自己的生命能量分给了红蝶，但还是“入不敷出”，这些输送到红蝶体内的生命能量所化的元气，赶不上她的消耗！
此时此刻，那些守在红蝶身旁的“警卫”，有一些已经“军心动摇”，不干了！
这些蝴蝶见到红蝶如此不要命的将自己的元气分给其他人，便聚集到了红蝶的面前，有些落在了她的耳朵上，有些落在她的鼻子上，唇瓣上，就连眸子也停了几只小可爱。
这些蝴蝶，用翅膀“狠狠”的扇着她，以下犯上，似要造反“逼宫”一般！
“我没事，”红蝶虚
弱无比，柔柔的笑着。双手却没停下，搓着莫文哀的身子，让他尽快恢复暖和起来，“你们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其实你们不用守着我，这儿有阴灵布下的水牢，凭这些人的修为是破不了的，我很安全。”
不！
你一点都不安全！
你要死了你！
这些蝴蝶很无奈，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这群“逼宫”造反的蝴蝶，见红蝶如此执迷不悟不听劝，一只只急的飞起来绕起了圈子，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它们心中对红蝶的“不满”。
但无论如何，它们都是不会走的，除非见到红蝶真的已经安全了，它们才会安心离去。
“好冷......蝶姐姐......”
这时，昏迷中的莫文哀忽开口了。红蝶见此，喜上心来，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凝聚着元火的右手搓着他的脸庞，口中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蝶姐姐在这里，马上就不冷了，很快就没事了......”
她忽双手将他抱住，脸庞贴着他的脸颊，搓着他的身子。她已虚弱得眸子都快睁不开，但双掌始终凝聚着元火，从未停下，“我想......任我再健忘，再失忆......多少次......都不会忘记今日之事吧？如果还有明天的话。”她气息微弱至极的喃喃着，“黑瞳......何苦舍命救我......我一直教你......狩灵旅团的成员不应该有......有感情......却始终改变不了你的心性......我......我又是何苦......耗尽元气救你......当年他说的很对，蝎子一旦有了感情，势必不会有......有好下场......”
红蝶的嘴角，忽扬起了一抹明媚至极的笑。她手上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她的眸子缓缓闭上了，最终已一动不动，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但即便如此，她依然还是紧紧抱着莫文哀，不肯松开，将仅剩的所有温暖都给他。
莫文哀的身体已不再僵硬，身上的紫青已褪去，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只是依然昏迷不醒。
无数的蝴蝶从红蝶袖中蜂拥而出，密密麻麻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拼尽全力，疯狂的将生命能量分给她。
它们一只只惊慌失措，乱了阵脚。因为此时此刻，它们感应到的红蝶的生命能量，已经虚弱到了最低谷，几乎已如同风中残烛，就要熄灭了一般！而一旦红蝶的生命能量彻底归零，那么纵使它们整个蝴蝶溪谷的蝴蝶将全部的生命能量注入红蝶体内，都也无济于事了。
人一死，任你神
通再广大，都是救不活的。除非世上真有神的存在。
而此时，红蝶体内的元火也摇曳不定，仅存极细的一丝，似是随时都有可能彻底熄灭一般！
而水牢外头的罗虎，看到红蝶闭着眸子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而且看那脸色已是苍白到了极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大步向前，很想知道他们两人到底怎么样了，可无奈被水牢挡着，他根本进不去，只能在外头干看着。
“的确是有情有义，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该有的姿态吧。可惜......无奈我什么也帮不了你们，希望你们能挺过这一关，走出去！你们还那么年轻，路还那么长，你们还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冒险没有经历，千万别止步于此啊！唉......”
一声无奈的叹息落进黑夜之中。
他身后的那帮村民也围了过来，有人摇头叹道：“不行了，这姑娘为了救同伴，已耗尽了元气。元火为了维持燃烧，又抽干了她的生命能量，她恐怕是再也不会醒来了......你们看她的头发......”
众人目光落在了红蝶的一头乌发上，所有人的脸色一下子就都变得沉重了，虽然他们此前并不待见他们，甚至还要赶他们走。
只见红蝶的乌发，一丝一丝的，在逐渐变成白发！很快的，她一头乌丝，便变得苍白，一丝一条，垂落下来，没有任何的生机。
而她身上的那些蝴蝶，却始终坚持不懈的将自己大部分生命能量分给她，没有任何一只蝴蝶想要放弃。尽管它们即便失去了红蝶，但只要它们在红蝶彻底死去之前回到蝴蝶溪谷，也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确实是有情有义，为了同伴牺牲一切。可惜......可惜......”又有人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惜少年英俊，出类拔萃，葬身于此！可惜他们终究还是败给了阵魂！不过，此时此刻，却还是让我等敬佩不已。”
“不！”闻言，罗虎却说道：“还有生机！你们看那些蝴蝶，它们的生命似乎是与这个姑娘连接在一块的，可以将自己的生命能量分给她。只要这些蝴蝶没有放弃，她就还有醒来的希望！只要她还有一息尚存！”
此时......
“蝶姐姐......”
莫文哀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然后......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蝶姐姐低垂下来，毫无生气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
“蝶姐姐......”莫
文哀立时就知晓了一切，他抬起手抚摸着红蝶的脸庞，热泪盈眶。
他起身，反过来将已耗尽了元气的红蝶抱在怀中，抚摸着她的脸，泪水滴滴落在她的脸颊。但红蝶已感觉不到了。
莫文哀看着她那一头白发，心如刀绞，“这是为什么？蝶姐姐你这样做有何意义？我舍命救了你，你却又舍命换回了我，如此一来我替你挡下蝎矛还有何意义？！这是为什么！！！”
莫文哀抱着红蝶，泪水噼里啪啦，止不住的往下流，痛苦难受到灵魂都在颤抖。
他忽然将手掌按在了红蝶的腹部，要将自己也仅剩不到的元气，悉数还给红蝶！
可他刚将元气汇聚到掌心，水牢外边的罗虎见状，便大吼着阻止了他。
“住手！”罗虎看着莫文哀，瞪大了眸子，“你这是干什么？她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又要消耗元气去救她？如此一来，反复折腾，最后两个人一个都别想活！你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吗？拼了命把你救活了，你又自以为是的把元气还给她。把你这条她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命搭回去，她醒来后心里是什么滋味？”
“况且，”罗虎接着说，“她只要还有一息尚存，这些蝴蝶就能把她救回来！你急什么！”
“来不及了。她消耗超过了上限，生命在迅速的枯竭，这些小可爱点点滴滴的补给拉不回她的命。”莫文哀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罗虎，漆黑一片的眸子，谁也看不到其中极致的哀伤，“我元气耗尽生命枯竭之时，你们便合力破开这水牢，将我的尸体从这悬崖丢下去。待我姐姐醒来找不到我时，你们只告诉她，我已从此处离去就可以了。”
莫文哀说罢，心意已决，调动了丹田气海仅存不多的元气汇往掌心，按在了怀中抱着的红蝶的腹部。
“你！”罗虎气急败坏，一下子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该怎么阻止莫文哀这种愚蠢至极的行为！
好在这时候......
“你给我住手！你这笨蛋！”另一道凌厉无比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未落，水牢便破开消失了。
牧灵的身形瞬间出现在了莫文哀的身前，一把抓起了他那只要给红蝶注入元气的手，死死的抓住不放！
“一口一个蝶姐姐！一口一个蝶姐姐！还舍命救人家！你这条命是她的吗？”牧灵沉着一张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眸子死死的盯着莫文哀看，厉声说道：“你救她一次，她救你一次，你们互不相欠！你不必再救她！况且，你这样把命
赔给她，有考虑我的感受吗？只有她救过你吗？当初在拜月山庄，是谁把你从鬼老手中救了出来？”
“你张嘴闭嘴一口一个蝶姐姐，甚至还不惜舍命救她！”牧灵瞪着莫文哀，愤愤的说，“看到我却像看到瘟疫一样用陨星跑路！莫文哀！你真的认为世上只有她待你好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元气属性相冲，我也会舍命救你的？你现在要把命还给她，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如果躺下的人换做是我，你肯定不会舍命相救的吧！你这混蛋！”牧灵说着，气愤无比的甩开了紧紧抓着的莫文哀的手。
“你错了......”莫文哀面无表情的看着牧灵，“如果你有生命危险，我也会舍命救你。这是一个男子汉说出来的话，真实无比，没有一点虚假。”莫文哀说罢，便不再理会牧灵，继续着他想做的事，将手按在了红蝶的腹部。
而牧灵，却彻底愣住了，愣愣的看着莫文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唉......这些年轻人，跟当年的我真像！”此时，人群最后面，老人晃着脑袋心中一声叹息。
他举步，落下，瞬息之间人忽然就已到了莫文哀旁边，一只干瘪却依然十分沉稳有力的大手搭住了莫文哀的肩膀，“起来！黑眼睛的小鬼！”
莫文哀愣住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忽然之间居然不受自己控制！轻轻的将沉睡的红蝶放在了冰冷的地上，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而等到他看清这个搭住自己肩膀的老人的时候，更是瞪大了眸子！
“蒲子！”莫文哀心头升起一万个问号。
“这是怎么回事？！蒲子不是已经在避龙湖元气耗尽死了吗？眼前此人......”
不过现在却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前辈为何阻止我救人？”莫文哀看着老人严肃道。
“你还年轻，把你这条小命留着吧，小伙子。”老人说着便蹲了下去，“你们这些蝴蝶也是，都给老夫走开，小胳膊小腿的，能干嘛？”老人将长长的胳膊一挥，赶走了那些落在红蝶身上的蝴蝶。
这些蝴蝶见这个老头面生，以为他要对自己的女神不利，一只只都贴到了他的脸上。由于数量太多，几乎粘得老人快要无法呼吸。尤其是那些具有极强攻击性的“警卫”蝴蝶，例如火蝶，冰蝶，还有小刀蝶，一只只都各自使出特殊本领，就要对老人发起进攻！
好在莫文哀及时挡在了老人身前，对它们解释道：“不要这样！这位老人家没有恶意，他是要救蝶姐姐！都退下！”
闻言，这些蝴蝶迟疑了一下，才各自散开，飞在四周守着红蝶，时刻注视着情况。
“卧槽！这些该死的蝴蝶！差点让老头子我岔过气去！还有这些该死的花粉！阿嚏！”老人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嘴上虽这样说，但他却自始至终没有伤害一只蝴蝶。
“前辈，真是抱歉！请你不要怪它们，这些蝴蝶是护主心切，它们与我姐姐有着太深太深的感情，说是至亲也不为过！”
“我知道，”老人摇摇头无所谓的笑笑说，“蝶魂力量的拥有者是这样，一生都与蝴蝶分不开。使用的术，能力，都与蝴蝶有关。亲人，朋友也都是蝴蝶。不过，若不是很喜欢蝴蝶，跟蝴蝶很有缘，也是不可能会被这力量选中的。”
老人说话间，已将手掌放在了红蝶的腹部，调动丹田气海大量的元气，注入红蝶体内！
“你放心，我的元火也是阳属性的，不会跟你姐姐相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