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与有荣焉
“顾微之!”
宋琳琅的声音都发颤了,她猛地扑过去,捧起了顾微之的脸:“你这是怎么搞的……诶?燕老六?”
“宋姑娘,”让宋琳琅百般担心的顾微之此时从屏风后转了出来,他面色苍白,一边袖子都染红了,显然也受伤了,“烦劳宋姑娘帮老六瞧瞧伤势。”
顾微之声音轻轻发颤,眼圈儿都有些发红,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燕老六,显然对燕老六感情极深。
“好,我需要热水,还有,需要有人留下来帮忙。”
“去烧热水去。”顾微之转身吩咐洗竹,又道,“宋姑娘,我留下来。”
“你不行,”宋琳琅扫了顾微之的胳膊一眼,道,“我需要有一个人帮我扶着燕老六,你的胳膊受伤了,在这里只能是给我添乱。”
顾微之却一再坚持:“那让楚老大在这里帮忙,我在一旁看着。”
宋琳琅瞪了他一眼,知道他如果不亲眼看着燕老六平安无事,是不会安心的,也就随他去了。又吩咐洗竹,若是王宇来了,就径直把王宇带过来。
宋琳琅让楚老大把燕老六的衣裳都脱光,只留下了亵裤。
楚老大为难地看了看顾微之。
宋琳琅是一个未婚的姑娘家,别说碰燕老六的身子了,就是看了燕老六的身子,传出去,这名声也不大好听。
楚老大知道清水镇这个地方对女子名节看得有多么重要,此事若是传扬开来,按照族中的规矩,宋琳琅可是要被沉塘的。
况且,宋琳琅还是他们公子挂在心尖尖上的人。
“公子……”
顾微之寒着一张脸,冷声道:“宋姑娘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楚老大只得按照宋琳琅说的去做。
燕老六身上很多口子,看样子都是刀伤,有的甚至深可见骨。宋琳琅数了数,大大小小得有二十七刀。
最危险的是下腹部两刀。
而因为伤口太多,燕老六身上的衣裳都被血染红了,和皮肉粘结在一处,楚老大稍微用点力气,燕老六就疼得直哼哼。
宋琳琅中皱了皱眉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一会儿还要给燕老六缝合伤口,若是没有麻醉药,燕老六就算是没有因失血过多而死,也会被活活疼死。
“楚老大,还烦劳你去我堂哥的牛车上,把我的随身荷包拿过来。另外跟我堂哥说一声,让他回家告诉我娘,就说我在……”
宋琳琅想起陈金枝对顾微之的态度,便道:“让我堂哥告诉我娘,就说我还在镇子上,晚上才回去。会有人送我,要我娘不必为我担忧。”
洗竹很快就回转过来,把宋琳琅的荷包递给了她。
其实这荷包里只装了一些散碎银子并几个果子,那是陈金枝做的点心,预备着宋琳琅路上饿了好吃。
宋琳琅让洗竹把荷包拿过来只是为了做个障眼法。
她并不想让旁人知道她有个随身空间,若是外人知道这种惊世骇俗的大事,肯定会把她当成妖怪的。
有了这只荷包,她一会儿从空间里拿出麻醉药、手术器械等工具药品,顾微之几个人也只会以为是她这个荷包里原本就装着的。
宋琳琅一手按上了自己的印记,从随身空间里掏出麻药、手术用具、止血纱布等东西,一面又对楚老大说道:“用干净的细棉布在热水里浸泡,拿出来拧干,把燕老六身上的血迹擦干净,注意,不要碰他的伤口。”
楚老大忙和洗竹去找干净的细棉布了,一会儿工夫又回来,身后还带着王宇。
“哎呀,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王宇一进屋子,就惊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从药箱里翻出一瓶药粉,就要冲上来给燕老六用,被宋琳琅给制止了:“这里暂时不需要你,王大夫,还请你帮一白先生看一看伤势,一白先生胳膊也受了伤。”
王宇心知宋琳琅的医术要比自己高明,虽然他并不知道,宋琳琅到底是跟谁学的医术,但也只能乖乖听宋琳琅的话,先给顾微之疗伤。
顾微之的胳膊只是被划了一道口子,看着凶险,其实伤口并不深,王宇给顾微之上了药,又仔细地包扎好,赶紧过来给宋琳琅帮忙。
此时,宋琳琅已经给燕老六注射了麻药,燕老六总算没有再哼唧喊疼了。
宋琳琅怕楚老大下手的时候不知轻重,干脆自己上手,亲自用小剪刀一点一点地将燕老六黏在身上的血衣脱掉。
“宋姑娘……”
王宇眼睛都瞪直了,燕老六身上的伤势之重,远远超出他的想象。王宇这个大男人看了这么血腥的场面都有些发憷,宋琳琅这个姑娘家却一点都不惧怕,他心底对宋琳琅的敬佩之心不由得又涨了几分。
宋琳琅头也不抬,沉着冷静地吩咐道:“燕老六的衣服都剪开了,用细棉布把他身上的血污擦干净,记住了,千万不要碰他的伤口。不然会引起感染。”
楚老大和王宇忙将燕老六收拾得干净利索,又把床前的地方让给了宋琳琅。
宋琳琅先用消毒水把燕老六的伤口都清洗了一遍,首先开始缝合下腹部的两处刀伤。
她给燕老六仔细检查了一下,好在没有伤及内脏,不然,这样简单的缝合,根本不起作用。
王宇一直在一旁仔细看着,宋琳琅疗伤的手法,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看着像是苗疆的人常用的招数,又没有苗疆那些乱七八糟的虫蛊,很是新奇。
不知不觉中,王宇已经忘记了宋琳琅还是个姑娘家,而是把宋琳琅当成了一个医术高明的老郎中,而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学徒。
顾微之狠狠地瞪着王宇,他很不高兴,王宇的视线竟然一直盯着宋琳琅。看来,是要把这小子从宋琳琅的身边给踢出去了。
不过,顾微之心里头清楚,王宇是个医痴,盯着宋琳琅看,未必是对宋琳琅还存有男女之情,很大可能是对宋琳琅起了崇敬之心。
这让顾微之心中十分地自豪,自己看中的姑娘可以被人崇拜,对他来说,就是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