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政见不合有劝谏
行至中午时分,终于抵达了武安城。从城外看去,武安城不愧是边防重镇,城高墙厚,南北有翼城,东西有罗城,城的四面都设有城门和城楼。城墙之上可十人同行,五马并骑,还设有藏兵洞、城台、烽火台、墩台等防御设施。站在城墙之上的士兵,个个盔甲鲜亮、军姿挺拔,显然都是久经训练,士气高昂。
可是走进城内,两边的行人稀疏,店铺廖落,显得整个城内萧瑟而又落寞。唐天河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百感交集,不断地摇头叹息。
牛国锋为倾城公主及天南郡王所安排的住所就是唐天河以前的王府。回到曾经的故居,看到其中依旧花草秀丽,屋舍整洁,唐天河一边感激牛国锋的这些年的打理,另一方面也免不了一番吹嘘嗟叹。
王府之内,早已经准备好了午餐,就等着大家的到来。面对昔日的部下,一路上不曾沾酒的唐天河连干三杯,然后就此打住。
吃过午饭之后,牛国锋亲自把唐天河送到以前的卧室,轻掩门窗后说道:“王爷,这十年来,我天天盼着你回来,盼着你回来带领我们打到北凉去。这些年来,我受北凉国的气受够了!
只是没有想到,日盼夜盼地把王爷给盼回来了,王爷却是去北凉国和亲的。王爷,北凉国是如何烧杀我们的百姓,掳掠我们的村落,难道您都忘记了吗?您怎么会同意和北凉国和亲呢?”
唐天河听完牛国锋一通牢骚,看看这个昔日最得力的助手,忠心耿耿的部下,解释道:“国锋,不是我同意和北凉国和亲,这是皇上的旨意。皇命难违,我只能听皇上的。”
牛国锋不满地道:“我不知道什么皇命难违,我只知道皇上天天寻欢作乐,根本不在乎国家的安危,老百姓的死活!”
唐天河立刻把脸一板,怒道:“牛将军,你是国家的将军,怎么能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皇上如果不是惦记着国家的安危,又怎么会把自己最宠爱的倾城公主送到北凉去和亲呢?”
唐天河的怒火并没有吓住牛国锋,他反驳道:“王爷,你不要以为我这些年一直在北疆,就不了解南唐城里的情况。事实上,我在南唐城内也布置了一些人,定期都会有各种情报送回来。倾城公主哪里是什么最受皇上宠爱的公主?她的母亲原来被皇上打入冷宫,是她的哥哥成为神徒之后,才开始得到皇上的宠爱。这种宠爱,有几分是真的?如今她的哥哥即将上天成神,没有了利用价值,就把她给打发到北凉国去了。”
唐天河吓了一跳,提醒道:“国锋,你这是想干什么?如果被别人知道你私自在南唐城内布置间谍,刺探宫里的情报,告到皇上那里,你的脑袋都保不住。”
牛国锋却不这样
认为:“王爷,我正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家人的性命,才被迫这样做的。如果不及时了解南唐城里的情况,皇上的喜好,那我的脑袋恐怕早就掉了。
皇上他天高地远,根本不了解我们这里的情况。我在这里严格练兵,辛苦布防,在皇上的眼里还不如那些唱歌跳舞的歌妓们更加重要。那些歌妓们他可能会宠爱有加,可砍起我的脑袋来决不会犹豫。因为我不会在他的面前唱歌、跳舞,给他带来欢乐;我只会在这里同北凉国真刀真枪地厮杀,不时地被他指责我主动挑衅,小心脑袋。
王爷,你这一路上也看到了,这是我在主动挑衅吗?我们所有的官兵和百姓们都被禁锢在这个武安城内,连城外都去不了,还挑什么衅啊?等你再往北走走,看看进入北凉国的地界后,有多少百姓,有多少村庄,你就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凄惨!”
唐天河拍拍牛国锋对宽阔的肩膀,劝道:“国锋,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有痛苦,有牢骚。可是你毕竟是皇上御封的将军,任命的总兵,武安城的城守,你不能感情用事。现在皇上不想同北凉国开战,不想做战争的准备,我们就只能忍耐。”
牛国锋咆哮道:“忍耐,忍耐,我们已经忍了多少年了?你今天也说了,我的头发都忍白了,我还能再忍几年?”
面对牛国锋的怒火,唐天河心有同感,却又无法说出口,只能道:“此次我去北凉,也可以趁机对北凉国多一些了解。等我回来之后,我就再劝劝皇上,让他整军备战,不能坐以待毙。”
牛国锋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却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昨天时雨豪来找过我?”
唐天河立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问:“时雨豪来找你干什么?”
牛国锋凑到唐天河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他让我来劝劝你,希望你能带领我们一起做战争的准备,开始在全国范围内练兵备战。”
唐天河轻轻摇头惋惜道:“这个需要皇上的同意,跟我讲也没有用。”
牛国锋却咬着牙关沉声道:“如果皇上不同意,那我们就换皇上!”
唐天河立刻怒目圆睁,用手指着牛国锋,不敢置信地说:“牛国锋,你知道你刚才在讲什么吗?谋逆造反是要灭九族的!”
牛国锋却毫不畏惧,理直气壮地说:“北凉国的入侵就在眼前,我还能有几天好活,还怕什么灭族?我正是为了自己能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为了让我的家人在战争中得到保护,为了南唐国的不至于生灵涂炭,才说出这样的话!
王爷,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就连时雨豪这种年青人都已经看透了时局,都已经明白不换皇上我们就都是死路一条,你难道就没有看透?”
原本暴怒如狂的唐天河听完牛国锋的话,眼睛中的怒火慢慢地熄灭,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连背都有些驼了。他有气无力地问:“时雨豪来找你,就为了说这些?他还找过哪些人?”
牛国锋回答道:“他还找过哪些人我不知道,可他说军队中有不少年青的将领都支持他的看法。另外我同北疆三镇的其他两位总兵也都交换过意见,他们和我的看法都是一样的。
王爷,你干脆就直接带领我们杀回南唐城去,登基当皇帝得了!”
情绪刚刚得到缓和的唐天河又生气了,暴喝一声:“住口!看在以前你跟我出生入死的份上,今天我就当你什么也没有说。当今皇上是我的亲哥哥,从小他就处处照顾我。当初我六岁那年在御花园中玩耍时不慎落入池塘,就是他手拿竹杆把我给拉了上来。可以说没有皇上,就没有我。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对我信任有加。他把我从天南郡召回南唐城,又把护送公主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他是如此地信任我,我怎么能做出对他不忠不义的事情呢?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要提了,否则我就不再把你当兄弟!”
牛国锋面对唐天河的义正辞严,最终无奈地走了。而离唐天河的寝室约一百米远的一个小院内,盘膝而坐的岳天海也睁开了眼睛。刚才唐天河与牛国锋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却搞不清楚究竟谁对谁错,他又该支持谁?
唐天河讲忠守义没有错,可是时雨豪、牛国锋等人为了国家的安危、百姓的生存难道就错了吗?岳天海这才发现,政治这东西真的很复杂,复杂到哪怕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