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夜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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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已是夜里十点,众人纷纷回家,荀牧也给祁渊送到了家门口,摆摆手让他早点歇息,便又开车走了。
祁渊并没有上楼,微醺的他,带着三分醉意游走在楼下的街道上,他已经好久没好好逛过了,今儿心血来潮,就忽然想逛一逛。
但凉风一吹,他隐约感到太阳穴微微跳动,脑壳一阵阵涨疼,有些难受,便也没了兴致,上楼睡觉了。
次日他醒了个大早,又是周末,左右无事,便在家里打了一天游戏,到傍晚时分才再次出门,又闲逛了起来。
自从三个月前,摆摊经济忽然复苏,或者说上头忽然放开了对摆摊经济的限制并反过来鼓励摆摊经济之后,许多城市忽然就都热闹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最初期罢了,摆摊经济崛起只是个伪命题,鼓励摆摊的根本在于尽量恢复经济,尽量求稳。
因为一场变故,对经济的打击比许多人感受到预料中的还要大许多,太弱人失业了,也有许多应届毕业生找不到工作,城市边缘化的人数越来越多,比例越来越大,他们的生存就成了相当关键的问题。
当这部分人的比例相对小的时候,他们的诉求是小众诉求,他们的问题也只是小问题,在某些人看来,创卫、创文明、市容市貌、秩序等更加关键。
而此时,小问题成了大问题,那么解决他们的诉求,就比创卫什么的要来的更加重要了。
一切其实都是取舍,不管作何选择都很难十全十美,很多时候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就如取缔小摊贩,难免失去些许活力,少了一些热闹,让许多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让许多人的生活成本、经营成本骤增,但却换来了对大部分人而言都有好处的稳定、整洁、安全与秩序。
而鼓励摆摊,固然可以减轻这部分人的压力,相对充分的竞争或许也能一定程度上压低商品的价格另许多人生活压力骤减,购置一些生活必需品也都方便了许多出门下楼即可得……
但流动性过强的商贩与逛街的消费者也势必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问题,如扒窃乃至更严重的暴力犯罪事件发案率上升,如商品的质量难以保证等。
不管如何选,都有好处也都有坏处,都有得利者,也有损失者。损失者不甘心骂两句都是正常,但很多既得利者跟着逼逼叨吐槽,未免就有些愚蠢了。
当然也有折中的两全其美的方案,但需消耗的人力物力和精力就太多了,在被管理者人数太多,管理者人数太少的情况下,也会产生新的问题和新的麻烦,一刀切,也就成了本能的选择方案。
祁渊本人还算客观冷静,能够勉强维持理智去看待这些问题,对于小摊小贩也并不排斥,与绝大多数人一样,有时感慨它的便利,有时也难免吐槽假货多或者过于拥挤吵闹的,但基本都只在一瞬间,很快能冷静下来。
更何况三个月时间过去,摆摊的人数比起当初也少了许多,毕竟摆摊虽然门槛低,但也不是谁来都行的。
总会有人黯然离场。
开始时往上还盛传各种段子,诸如在网络平台上进货,利用七天无理由退款规避风险,甚至以信用“财产”付货款以免占用本就拮据的现金等。
还真有人觉得有道理跑去试了,结果大多都比较凄惨。
这么多年过去,网络平台上很多商品的价格早就不比线下优惠多少了,即使有许多看上去非常便宜的,也比批发进货要贵,也就丧失了价格优势,硬要维持价格优势的话甚至可能会亏本,即使不亏赚的那点钱也太少太少。
何况退货也是要邮费的,赠送运费险的商品并不多,而且很难抵平邮费,而自购运费险的话,随着退货频率加大,运费险价格也会增高。
也有人走网上批发平台,比如世界工厂、夭六巴巴等,但网上批发商城不一定支持无理由退款,还有起批件数限制。
所以又有许多投机分子黯然离场。
做生意依靠的东西有许多,仅有脑洞,仅靠抖机灵,远远不够,真正的赚钱经,也不会有几个人广而告之。
摆摊经济这阵风,不足以把猪给吹上天去。
是以比起三个月前,摆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
但依旧热闹。
其中各类美食摊占据半壁江山,又以快炒和烧烤居多,是以马路上烟雾缭绕,一眼看去朦朦胧胧,各种味道夹杂在一块儿,还挺香的。
嗯,美食类小摊不允许直接在居民区内、居民楼下摆设,以免油烟对居民造成太大的影响,同时也不允许占道经营,所以大多数都选择聚集在马路边人行道上。
祁渊现在完全没胃口,所以对这些美食摊也完全没兴趣。
反倒是那些卖小玩意儿的摊子,他不时会驻足瞧两眼,有些东西乍一看还挺有意思,也有许多确实是刚需值得一买。
比如豆瓣高评分电影日历,比如隐约带有蒙娜丽莎的微笑图案的苍蝇拍,比如一次性胶片相机,比如类似瑞士军刀的多功能手机壳,比如哈利波特的小魔杖,比如口袋工作组合套,比如变形金刚笔,比如空气沙、口袋野餐带等。
有的相当实用,有的中看不中用,祁渊买过不少,部分能让他惊喜,但新鲜劲儿很快也就过去,更多的却直接就是交了智商税。
但也有一些确实使用的,比如开瓶盖神器,好用到哭。
刚需品就更多了,如居家穿的短裤、拖鞋,贼便宜的袜子等。
可今天祁渊并不想买东西——先前逛街也只是行色匆匆的买了需要的东西就走,而今天他想好好的、安安静静的逛一逛,享受一小段时间的慢节奏的生活。
喧喧嚣嚣,停停走走,不自觉的,祁渊脸上就挂起了微笑。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几声尖叫,职业习惯让他瞬间心中一紧,猛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瞧见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子从不远处的一间棋牌室中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放声尖叫,嚷嚷着杀人了之类的话。
祁渊赶忙往棋牌室跑去,同时掏出手机迅速报警,并大声嚷嚷着表明了身份。
冲进棋牌室中,隐约听见某个隔间内传来微弱的哀嚎,他立刻左右扫视了几眼,见周围已经围起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棋牌室里还站着几个男女,低着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祁渊,心里便大概有了数,随后迅速往隔间走过去。
隔间门竟然还被锁上了,打不开,他赶紧回过神,冷冷的说道:“钥匙!拿出来!”
“没……没有钥匙啊警官。”有个中年男子赶紧说道。
“没钥匙?开什么玩笑!”祁渊挑眉,声音拔高了几分:“老实点赶紧把钥匙交出来!耽误救人,你们这是谋杀!”
“真的没钥匙啊,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门忽然就被关上了,我们刚刚也试着开过,打不开,也没找到钥匙。”那个中年男子立刻解释。
祁渊眉心一拧,哼了一声,又说:“来两个人跟我一块把门撞开!”
那中年男子立刻上前,跟着祁渊一块后退两步,用力撞门。
一边撞,祁渊一边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三言两语说清楚状况,便继续撞门。
这门的质量并不怎么样,几下就被撞开了,紧跟着祁渊就看到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躺在地上,张大了嘴,嘴里冒着白烟,还能闻到明显的焦臭味。
这会儿她已经失去意识,一动不动了,祁渊赶忙上前,发现她瞳孔也已涣散,已是凶多吉少。
祁渊轻叹口气,再仔细看,就见她衣衫不整,领口也被扯破,脖颈、胸口处还有多道挠痕,抓的很深,破了皮,鲜血渗出了一片。
她手上、脸上也有不少烧伤痕,头发缺了好几块,许多发丝不是被烧了,就是蜷缩着糊到成一片片。她身上、头发上和地面还有许多碳灰。
更仔细的瞧瞧,女子面色潮红,焦臭味之下,还能闻到股酒精味。
“怎么回事?”祁渊沉着脸问道。
几人面面厮觑,却没人回答。
在祁渊的目光之下,先前那中年男子终于站了出来说:“我们真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刚刚客人还在这人打牌呢,忽然听到这个房间里传出惨叫,跟着又是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我正打算去看看怎么回事,忽然有人嚷嚷说杀人了,许多客人吓的立刻站起来往外边跑,这里直接乱成一团,麻将桌都被推到了两张,紧跟着警官你就过来了。真的是,跑就跑,掀什么桌子嘛……”
祁渊皱眉,左右瞧了瞧。
这个隔间还挺大的,摆了三张桌子,两张是麻将桌,还有一张多功能棋牌桌,并没有窗,靠着三个排气扇通风,其实存在着不小的消防安全隐患。
里头还有一间厕所,祁渊又走进来瞧了眼,发现厕所当中有个窗户,以百叶帘遮挡,此刻百叶帘乱成一团糟,窗户大开着,窗台上能发现几枚残缺的浅浅的鞋印,方向正好相反。
换句话说现场并非密室,但除却门外也只有这么一处离开的通道,按常规说嫌疑人就是从这儿走的——除非他作案时经过精妙的布置,在棋牌室中人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已经里去了。
但这显然不可能,受害者身上有明显搏斗痕迹,而且听那中年男子说门是忽然被关上的,因此当时作案人肯定留在现场,引起骚乱之后才急忙离开。
而从鞋印也可以看出,作案人进出现场恐怕都是通过翻窗。当然也有可能是出去后又故意爬上窗台踩了一脚制造些假痕迹迷惑警方,虽然可能性并不大但祁渊也不会轻易排除。
到底怎么回事,专业痕检过来一查,做个鞋印分离和覆盖分析之类的就知道了。
此外祁渊肚子里还有许多问题,他便一个个问:“有人认识受害人吗?”
“认识认识,是老吴的女儿,叫吴慧文,今年刚毕业。”还是那个中年男人开口:“老吴就是我的合伙人,咱俩同开的棋牌室,我出六成,他出四成。另外慧文跟我儿子处,已经在谈婚论嫁了,我也把她当儿媳妇看。
下午大概四五点吧,慧文跌跌撞撞的走进棋牌室,显然喝高了,进来就叫爸,但老吴不在啊他前天就回老家了,我问她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她也不说,我没办法就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扶着她进这个房间里休息着。”
顿了顿,他再次重复、强调着说:“之后就是这样了,忽然听到惨叫和一些其他动静,有人嚷嚷杀人,然后警官你来了。”
祁渊又接着问:“你扶她进来的时候,门没关吧?”
“没呢,里头不通风,那会儿店里人也少不太吵,我就没关门,我也好时不时的去照顾照顾她,我还给我儿子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把慧文带回家去休息,棋牌室不好睡嘛,也没张床什么的只能摆几张椅子让她躺着。”
祁渊在心里仔细过了一遍他说的话,随后继续问:“期间有人来过这个隔间吗?”
“没有,没看到,然后门忽然就关了,我还以为是风吹的呢。”
“行,我知道了。”祁渊微微眯眼,又看了这男人两眼,将他模样给记了下来,并将他视作重要嫌疑人,需要重点排查。
原因很简单,他回话的时候说死者是他儿媳妇,同时言语间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对死者的关心,但祁渊光速赶到现场之后所看到的他的表现……
反正祁渊没有看出多少关心来,开始时反倒有些躲闪,听到惨叫后的反应也太过冷漠。
就连撞门都要祁渊开口,急救电话也不知道打,之前听到动静也就呆愣愣的杵在那儿,说找了钥匙但没找到然后就无作为了……
而且看他的表现也不像是慌了神或者吓懵了的模样。
祁渊自然而然的对他产生一定的怀疑。